乔文瀚若有所思自说自话,安小溪没有说什么,看着暖房里的玫瑰,开得正盛。
只是,离开了暖房,它们便迅速枯萎。
就像她和乔文瀚的这个奇妙关系,离开了那张契约,便什么都不是了。
流水潺潺,香气漫漫,时间一点点游走。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暖房里,安静地度过了一整个下午。
乔文瀚给安小溪念诗,安小溪也给乔文瀚念诗。虽然她没有高贵的剑桥口音,但是出色的英语表达,的确也让乔文瀚刮目相看。
他从没想到,一个夜市摊的女孩子,还有这样的修养和底蕴。
或许他早就想到了,不然怎么会与安小溪签订那张可笑的契约。
有趣,安小溪一直都让他感到有趣。
晚饭过后,乔文瀚让仆人收拾好行李,年前最后一次出差,去新加坡。
轻轻的一个吻落到安小溪额头上。
站在乔公馆大门前,她突然有了一种女主人的实感,准确地说是乔文瀚情人的实感。
像一个忠诚贤淑的妻子,目送远行的丈夫离去。
每分每秒都祈祷他在外平安顺遂。
没有乔文翰的乔公馆,分成了安小溪和其他人两个世界。
安小溪很内向,也不善于和其他人处理关系。她既不是主人,又不是仆人,总之关系很尴尬。
也不好意思轻易使唤那些仆人。倒是管家张叔很照顾她,几个领事的女仆也不为难她。日子总算还是安心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乔文瀚离开的第二天。
乔公馆的大门外,就跑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
张叔和几个仆人被打了回来。鼻青脸肿。
十公分的镶钻高跟鞋,身后有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浑身珠光宝气,口红色号艳丽得吓人。
凶神恶煞的女人恶狠狠地咒骂着,安小溪并不知道将如临大敌,还在专心看菜谱研究。
女人大声喊叫,乔公馆上下没有一个人敢近身。
一来,确实是这个女人泼辣蛮横,二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惹得起。
“狐狸精!”
第十八章后宫乔府传?()
“张叔,好久不见”
女人从包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点着烟,熏得张叔一脸泪花。
“梅子,还在这里伺候文瀚呢?他又不会娶你。”
尖酸刻薄,没有一句好听的。
安小溪只觉得外面吵吵闹闹,正要问仆人前几天拿去干洗的大衣什么时候娶回,才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大门处。
“叫她出来!那个骚货!”
“什么德行,麻雀变凤凰?呸!”
安小溪走进,不堪入耳,而且越听越觉得说的是自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受极了。这个大姐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到乔公馆门口闹事,安小溪心里也在犯嘀咕。
安小溪走到大门前,仆人们迅速分开两边。
有两军对阵,大将先互相斗个三百回合的架势。
“是你吧,小狐狸精!”
女人一把扔下烟头,上去就要打安小溪,安小溪迈开,那女人扑了个空。旁边有女仆不小心笑出声音来。
这下好了,那泼妇来劲了。
“我今天打不死你个小浪货,叫你勾引人!”
女人伸手一把抓起安小溪的头发,安小溪没示弱,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两人势均力敌。但是在大马路边打架真的好吗。
乔家家大业大,是狗仔队的重要盯防对象,要是被人拍到就糗大了。
张叔领着仆人把两个人分开。
“我不认识你,有什么咱们屋里说。”
安小溪倒是很大度,完全是女主人的派头。那个女人更来气,可能想到马路上继续丢人现眼总归不好,还是跟了进去。
张叔赶紧嘱咐把周围巡查一遍,发现偷拍的狗仔立刻阻止,不能让照片外泄。
乔公馆的客厅内,两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相对而坐。所有仆人都退下了。
“你是”
安小溪先开口,被人没由来地一顿臭骂,还差点动了手,总得知道对手是谁。
“我是安娜,今天来让你滚的。”
安娜的口红花了,打开化妆包,正在补妆。鲜红艳丽的妆容根本不适合她。
明明是一张清秀的脸,偏偏要往妖艳贱货的方向发展。
而且,她的品味,真的太俗气了。
连安小溪这样的夜市小妹都看不过去。
安小溪不解,这个女人她从来没有见过,怎么会对她有如此深沉的恨意。
“你认识我?”
安小溪试着探探情况。
“老娘怎么会认识你这种货色,不过请你立刻滚。”
女人毫不讲理,言语粗俗,安小溪还是没搞清楚什么情况。
啊切!女人打了个喷嚏。正值隆冬,她却为了展现姣好的身材穿得单薄。还对安小溪一口一个“骚货”,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谁才是骚货。
偌大的客厅,阵阵凉意袭来。没有开暖气和壁炉,那女人冷得直打哆嗦。
轻车熟路地打开了空调的开关,走出去,直接到安小溪的房里拿了一件貂皮袄子披在身上,就像在自己家。
此刻,安小溪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个女人,恐怕就是乔文瀚之前的前任情人,或许还和她一样,也是契约情人之一。
不过万万没想到,乔文瀚竟然会喜欢这么俗的。
“安娜,你误会了。”
安小溪平整情绪,想和安娜讲清楚。一是,她和乔文瀚只是契约情人,并不是真的情人,二来,她和乔文瀚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请她放一万个心。
如果非要让安小溪离开,也得等乔文瀚来了再办。
这个安娜来乔公馆一顿吵闹,倒让安小溪生出一计。
或许她可以借此结束掉契约,恢复自由身,拿着刚刚到手的20万工资远走高飞,去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
安娜点起烟,斜眼看着安小溪。全是鄙夷的眼神。
安小溪向她说明了和乔文瀚的关系,让她别误会。安娜看到安小溪手上的钻戒,眼睛都直了。
“你是不是以为他给你买点珠宝,就是喜欢你?告诉你吧,老娘那里有一堆他送的好东西你知道吗?他永远找的都是我们这种长相的人。我是第十二任,你是第十三任,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要飞上天”
安娜抽着烟,缓缓说着,安小溪细细听着。关于乔文瀚的过往,他其实很想知道。但当她知道乔文瀚永远只是找同一个样貌类型的女人时,还是有些吃惊。
乔文瀚过去到底经历过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本以为安小溪会大吃一惊,会痛苦,会歇斯底里和她争论,自己才是乔文瀚最爱的那个。没想到安小溪拥有异于常人的平静。安娜有点手足无措,像是算错了答案的小学生强行被老师点名。
“你不爱他么”
安娜长长吐出一口烟。
“爱过,现在不爱了,只是单纯的契约关系。”
安小溪小口喝了一口红茶,没有加奶,苦涩。
“没有女人会不爱他他那么好看,那么潇洒,那样富有男子气概,那样会心疼女人”
安娜停顿了一下“还那样悲伤。女人都喜欢悲伤的男人,想要拯救他,没想到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看到安小溪的平静,知道安小溪的心意后,安娜也就收起了歇斯底里,转而和这个同病相怜的人说点知心话。
“你在这儿住了多久呢?”
其实安小溪想判断的是乔文瀚大概什么时候会厌倦。
“一共二百零三天,就在把你带回乔公馆的那天,我被通知连夜离开,不能多停留一秒,他真是个禽兽哎,我偏偏喜欢上禽兽。”
安娜媚态十足,看来她是很享受和乔文瀚这个疯子相处的。但安小溪不是,她觉得应对乔文瀚这个情绪反复无常的暴君很困难。
“听说他还把你带出去参加宴会了?”
安小溪点点头。
“他以前可从来不这样,契约情人就是他养的狗,活动范围就是乔家这块地方,出了门儿,他根本不会正眼瞧咱们一眼。你算是幸运的。”
安小溪不做声,她也不知道乔文瀚对她的真实想法是怎样。而且明明是“情敌”,竟然这样温馨地聊起家常。好像古代皇帝的妃子一样,奇妙。
“你和他那个了吗?”
突然抛到这个话题,搞得安小溪手足无措,手里的茶差点洒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脸红了!一看你就是个雏儿,还没开荤呢吧!”
安娜大声笑着,安小溪被说中了。
第十九章滚!()
安娜在安小溪的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衣帽间的礼服衣裙,一会儿看看浴室的浴缸和护肤品。
好像一个高年级的学姐来检查寝室。
安小溪搞不懂这个有点疯癫的女人今天来到底干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啊!他还是喜欢给女人买华伦天奴啊,嗯嗯,还有寇依。”把衣帽间所有的柜门都打开,安娜一件一件小心地翻动着,对这里的布局和曾经有过的衣服如数家珍。
虽然安娜离开后所有的物品都被清空,但是一个多月前,安娜还躺在同样一张床上和乔文瀚温存。想到这里,安小溪的心中竟然有了一丝不可名状的妒忌。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眼前这个俗气又古怪,甚至有些可怜的女人有什么好妒忌的。
朝着首饰柜台看,安娜翻着翻着不出声了。
安小溪有点发懵,该不会她又犯什么毛病了吧。赶紧退后几步,怕安娜一个情绪失控,拿起坚硬的蓝宝石镜面手表就砸人。
“呜呜呜”
安娜在哭。
安小溪小心靠上前去,轻轻扶着安娜的肩膀。
“这些我都没戴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要是你想要,我就给你吧,反正乔文瀚说我可以处置”
“啪”的一声。
安娜反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安小溪的左脸火辣辣的,不知道哪里又触怒了安娜。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他说要送我的,结果我在生日前一天就被赶了出去”
安娜哭得更大声了。安小溪自己都想扇自己耳光。
平白无故说什么送给别人,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吗?这个圣母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安小溪不做声,拧了湿毛巾给安娜擦眼泪。
安娜的妆全花了,哭得像个鬼一样。加上她那种暴发户式的土豪打扮,看起来滑稽又心酸。
她应该也和安小溪一样,是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孩子吧。
安小溪也暗自感叹:契约情人爱上乔文瀚就会是这样的下场。
洗了脸出来,安小溪惊呆,安娜和自己长得也是太像了。
鼻子、嘴巴、眼睛、脸型,起码有70%的相似度。难怪安娜会说乔文瀚一直都找相同样貌类型的女孩。
只是,这样做是为什么呢?乔文瀚身上的谜团又多了一个。
“你走吧!别像我一样!”
伴着哭腔,安娜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刚才的疯癫状态耗尽了她的能量。
“你知道,我们是不能单方面解约的,我赔不起那个钱。”
这也确实是安小溪的实际情况。
“哎,又是一个可怜人”
安娜摇摇头,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安小溪之后的命运。
“当初我恨死了乔文瀚,但是慢慢地,就陷入了他给的温柔,当我离不开那份温柔的时候,他就把我赶走了”
“是你!都是因为你!”
安娜这个人和乔文瀚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情绪转换速度真是让人始料未及,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或许就是被奇葩乔文瀚给训练出来的。
安娜发疯似的在屋里大喊大叫,还把衣帽间的衣服扯出来撒得到处都是。神经质地用吸尘器把床上吸了一个遍,想把安小溪生活过的痕迹全部抹去。
躺在床上,抱着安小溪的枕头,又是哭,又是笑。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安小溪出去让张叔过来想想办法。张叔哪里有什么办法。这个不讲理的人,以前还在乔公馆的时候就把上上下下的佣人伤了个遍。
现在根本没人敢上前。
安娜疯得越来越厉害,拿着大箱子,把衣服往里塞,还有珠宝首饰、手表、玩偶。恨不得把这间屋子的东西都塞进去。
终于拉上拉链,这个沉重的巨大的箱子摆在眼前。
“你可以走了。”
安娜对着安小溪,语气很平静。安小溪怎么可能走呢?毁约了怎么办?而且现在天快要黑了,她要去哪里过夜?从乔公馆走到公交车站都要十多公里。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瘦瘦的安娜一手抓着安小溪,一手拉着大箱子,就往大门去。
一路上推推搡搡,恶语相向。
安小溪真是进退两难。她多想立刻离开,可是乔文瀚没来终止合约,她这样离开终究是不合规矩。
哐当一声,行李箱被重重地摔倒马路上,衣服、鞋子、围巾、珠宝,各种物品散落一地。在离安娜的卡宴不到三米的地方。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安娜咬牙切齿。
安小溪进退两难。
乔公馆的仆人们没人敢上来阻止,都害怕安娜这个泼妇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曾经乔公馆养过一只叫娜娜的牧羊犬,因为和安娜名字太像,又经常冲着安娜吠叫。
就被安娜毒死了。
乔公馆上下无一不害怕这个极端又狠毒的女人。安小溪现在性命无虞,只是被迫离开乔公馆而已,不如就演一场戏,先骗骗安娜。
等她走了再回去也不迟。这是张叔对安小溪说的权宜之计,安小溪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照办。
收拾满地的行李,拉起重重的行李箱。
安娜看到安小溪有意离开,满意地大笑,又抽起了烟。她今天一定要确定安小溪完全离开,才会走。
认识乔文瀚果然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前几天是身体受伤,今天又来个心灵重创。哎,安小溪认为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号倒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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