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从来没有觉得这般放松过，好似是在晴天白云中的一片柳絮，随带着青草气息的微风起舞，忽上忽下，忽起忽落，浪迹天涯。
有细碎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有温柔的气流将自己包裹，耳边更是有海鸥、大雁的叫声，轻柔而婉转，直直落在了司空的心窝。
这里是仙界么？真想一直睡下去啊……
倦意铺天盖地的传来，司空心神渐渐下坠，好似就此沉沦，在晴天白云中消散。
不！
不对！
我还要复仇，我还要颠覆这片星空！
我不能睡！
‘哗啦！’
一道闪电从天而落，裂开了晴空，劈碎白云，将司空搅碎，而司空最后却看到，却在裂开的天空中，有一双……眼睛。
“啊！”
司空翻身坐起，大口喘气，汗水打湿了全身，脑海好似成了浆糊，模模糊糊的，许多东西都隐隐约约记不清。
“你总算醒了……”
“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醒，就真的死了！”
“好啦好啦，大家相安无事，逃过一劫，可谓是普天同庆，来，跟我念……”
视野逐渐清晰，重重幻影逐渐消失。
司空看着面前四个鼻青脸肿，吊臂杵拐的怪人围着自己，一颗颗白花花的脑袋几乎填满了自己整个视野，心中疑惑不已。
“你们是……”
“哈哈，这小子失忆了？这个梗老得有嚼劲啊！”
“不能啊，大兄弟，咱们知己两才相逢啊，还未唇枪舌剑，大战群雄哩，你可不能失忆啊！”
司空眼睛一眯，疑惑迷茫尽皆退去，看着眼前这四个星寇，长吁一口气：“总算活下来了……”
闻言，本嬉皮笑脸的众人稍稍沉默，浮现出血战后，大难不死的伤感。
活着，永远是最的。
哪怕是对在刀口上舔血的星寇也是如此。
而他们与司空之间，似乎也因这一场生死与共，少了些戒备，多了些淡淡的，融洽。
司空正欲大笑，却被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打断，痛得司空呲牙咧嘴，恨不得再次昏迷。
司空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全身缠满医疗绷带，好似个木乃伊。
“你们，你们的老大呢……”
梭头脑袋白花花一片，只露出两个眼睛，此时闻言，大大咧咧的说着：“嘿，死不了，还在紧急医疗舱里躺着呢……”
看似毫不经心，却将那份关怀藏在心里。
暮芯似怕司空误会，借着话说道：“白骨飞梭上只有一座紧急医疗舱，想来是给那窜脸胡保命用的。”
“本来是你和刀哥轮番使用，我们见你情况似乎好转一些，便将刀哥放进去了，却不料你的情况迅速恶化，心跳都几乎停止，幸好你……所以，抱歉。”
司空挥了挥手，目光透过四人，隔着舰窗，看到了外面红锈色的大地，和不远处依旧翻滚着的岩浆。
天空灰蒙蒙的，从远处垂了下来，不时有浓黑的焦烟升起，似要将天空点燃。
一道道红色在远处忽明忽暗，幽幽的，好像一条条伤口。
热浪让司空的目光似乎看到了水里，晃动不清，但司空知道，那里是大地的裂缝，通往地火深处。
而这，都是他的杰作。
“你们怎么还不走？”司空突然有些疲倦，意兴阑珊的躺回，闭上眼睛。
“等你。”阴沉男惜字如命，难得开口。
“我？”
暮芯点头：“毕竟你的飞梭是在这里坠落，更在这里生活了大半年，或许你还有些行李，我们不方便，就一直等你了……”
蓦的，司空心中某个角落一软，面前四人看似五大三粗，但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腻。
大家心照不宣的谎言，也默默为彼此圆谎。
行李？
赤条条来去本无牵挂，司空自故土而来，不携一物。
而或许是冥冥注定，现在去往星空，同样不携一物。
营养液，恰好消耗殆尽。
三维储物箱，因失去能源供应，也自我崩塌而毁。
半骨虫刀也在司空坐苦禅时，被岩浆卷了去。
“不用了，我们走吧，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司空勉强一笑，最后看了眼窗外宛若炼狱的荒星。
这里，有他的苦难，也有他的成长，现在，终将远去。
“好！启程，前往星空！”
暮芯眉头芯片闪烁，立刻接入白骨飞梭中央控制系统，本如铜墙铁壁的防御系统在暮芯面前形同虚设，只是片刻，司空便觉整个飞梭一震。
继而，失重传来，飞梭缓缓飘起，离开地面。
在飞梭底部和地面逐渐形成、扩大的缝隙中，灌满了狂风，吹起沙尘。
继而白骨飞梭拔地而起，透明滤光膜铺满表面，在最后的能量喷涌之后，飞梭径直穿过大气层、穿过雷海，挣脱了这颗熊熊燃烧的火星的吸引。
司空突觉整个视野一暗，常年饱受火毒的双眼依旧血丝密布，但却有一阵清凉从心中传来。
窗外，星空浩瀚，无数颗星辰闪烁着华光，镶嵌在背后如墨砚的漆黑中。
地貌各异的卫星围绕着各自的行星旋转着，而在其中，不时有彗星掠过，安详而恬静。
静美与壮阔相宜。
一朵火苗飘摇着，逐渐消失在司空的视野中。
此处，已然是星辰大海。
“司空，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话语，有些熟悉，似乎在不久之前也有人这么问他。
司空静静看着窗外，倏尔开口：“当个星寇吧。”
“嗯？”四人惊咦。
“怎么，不欢迎啊？”
“好！我代表毒狼星寇，欢迎你的加入！”
第25章 第九聚集星（）
‘哗啦啦……’
带有淤泥与血迹的脏水流下，司空抚着墙壁，埋着头，任汩汩净水从花洒中喷出，打得皮肤通红，更隐隐有些痛楚。
这种浪费水分进行清洁的方式，看似原始，不及种种科技产品的效率，但在中央帝国文明中，依旧受不少人的钟爱。
“唔……”
司空抹了一把乱发，对着镜子，看到了镜子中，那个有些陌生的人影。
人影皮肤泛白，面容普通，却有道道狰狞的伤痕爬在小腹、肩膀和后背上，显得镜子中的人有些凶狠，而这些伤疤，都是营养液匮乏后，细胞组织自动痊愈的结果。
“这个花瓣，究竟是……”
看着镜子里，这陌生人眼中的血梅花瓣，司空皱眉，不得其解，但也猜的到跟起源之眼有关。
“呼，呼……”
司空吐出一道浊气，抬头任落水打在脸上，有些疼，却让他格外清醒。
“千夫所指，劣迹斑斑的星寇？呵，在这中央帝国里，倒还有趣……”
…………
这是司空第二次从休眠舱中苏醒，披着件大衣，司空走到舱首，便见刀疤等人都到齐了。
“快到了么？”
司空看着依旧浩瀚，浩瀚到冰冷麻木的星空，开口问道。
“嗯，碍于‘跳跃法律’，我们不能直接空间跳跃到‘聚集星’上去，现在只能航行，不过按照我们的速度，半日后就到了。”
暮芯就如一个披着人皮的机械，种种复杂的数据在他眉上芯片中解析，单凭他一人，就完美的操控着这座庞大的空间飞梭。
星际跳跃，并非任意为之，需要考虑到目的地的空间承受能力和环境破坏。
假若一艘空间飞梭直接跳跃上生命星球的表面上，必然会造成引力改变，潮汐紊乱，从而对生命造成威胁。
自然，帝国便有专门的法律颁布，以限制星空跳跃。
“司空，多谢了。”
司空回头，便看到刀疤站在一角，眼角一条陈年的刀痕顺到了耳根，显得他有些狰狞凶悍。
鬓角微微泛白，落满岁月的痕迹，其下，那双手骨节粗大，好似老树的根须。
虽然因那一战，他重伤濒死，不过多日的紧急医疗舱还是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行走之处，没有大碍。
至于痊愈，唯有到达目的地后寻良医了。
司空知道他是在为荒星上的事道谢，司空摇头：“各取所需，我们没有亏欠。再说了，你现在也算是我的顶头上司。”
刀疤微微一笑，却也有自知之明，将司空的顶头上司之言抛之脑后。
刀疤径直走到舱窗前，看着外面的星空，说道：“到了‘风帘星域’第九聚集星后，我们把这艘飞梭卖了，消失一段时间，不要再走动了。”
司空没有质疑，在前一次从休眠中转醒时，他便从梭头男等人口中大致知道了这件事，也知道了原因。
那个短命鬼窜脸胡，只是白骨星寇的三当家，其上，还有两个结拜兄弟。
二当家与大当家皆是三维境界，而那大当家更是三维巅峰！
要知，当初司空在杜衡星上暗杀的方文山少校都才是三维境界，虽然有父功子享，受了先辈余荫的原因，但其中厉害程度，可见一斑。
而整个白骨星寇，更有星寇五百余人，势力布集数个星域，算是一个不弱的势力。
虽然，毒狼星寇也是不弱于白骨星寇的势力，但很明显，刀疤等人无法代表毒狼星寇，只算得上其中的普通人物。
刀疤这几个小喽啰，毒狼星寇自然不会与白骨星寇撕破脸皮。
而之所以上次窜脸胡只带了九个人前来追杀刀疤等人，只因刀疤等人黑吃黑，洗劫了窜脸胡运输的一批‘私货’。
而这批私货有些敏感，需得避开另外两个当家，所以窜脸胡只带了自己的心腹，不敢大肆张扬。
至于刀疤洗劫的私货究竟是什么，司空没问，刀疤也没多说。
毕竟，值得刀疤等人铤而走险，不惜得罪白骨星寇三当家的东西，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而这个时候假若还大摇大摆的驾驶白骨飞梭，恐怕不异于当面宣告白骨星寇，自己就是凶手。
事情，虽然早晚都会暴露，但卖了飞梭，往人群里一躲，等到暴露时，自己等人早就销声匿迹，人海茫茫，星空浩瀚，白骨星寇的人又到哪里去找自己？
时间匆匆而过，不久后，一片旋转的星域出现，舒光彩影，彩带脉脉，更不时有飞梭从远处而来，与司空等人一样，前往风帘星域。
大多皆是财团和私人的飞梭，在性能上或许不弱于白骨飞梭，但白骨飞梭表面的那个鬼火骷髅却格外引人注意，显得有些乖戾。
其他飞梭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都远远的避开了白骨飞梭。
“那里，是这片星域的司法星球，集政权、军权于一体，也是最繁华的一颗星球，我们一般叫她‘帘君’星。”
刀疤指着远处，一颗看似萤火大小的星球。
司空眯着双眼，极目远眺，便见那颗星球看似微渺，却隐隐是这片星域的中心，无数的行星与卫星都以她为原点。
而她之所以微渺，只因她处于数十万光年之外，在遥远的星海深处。
“帘君星……”
司空口中喃喃，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对于中央帝国文明的渺小，毕竟他的故土，仍旧处于天圆地方的时代。
元婴老祖飞天遁地，也只能囹于一颗星球之上，被所谓的‘九重天，阴风雷毒’阻挡了前往星空的脚步。
而中央星域却坐拥无数星域，更将无数其他位面当作殖民地，收割，培养人才。
“当然，我们这些没有帝国身份的星寇是无法帘君星的，这此的目的地，也只是帘君星的一颗下属卫星——第九聚集星。”
刀疤的自嘲打断了司空的思绪，司空闻言，心中对这帝国身份微微疑惑，却未多言。
实际上，这一路上司空都有些沉默，毕竟中央帝国文明不是他的故土，更不是修仙世界，他不敢以自己世界的常识去猜测中央星域，以免露出马脚，所以干脆来了个自闭。
对此，刀疤等人敏感的察觉到了，却并未多说。
司空有秘密，他等何尝不是？
白骨飞梭缓缓停泊，驶入第九聚集星外的‘星海驿站’后戛然停下，防御系统开始运转，动力源泉陷入低输出状态。
“走吧，记住不要生事。”
刀疤最后叮嘱了众人，便在一道光柱中消失，出现在飞梭外，那漫漫星空中。
莫说常人，即便是三维修者暴露在太空中，都会因缺氧和体液沸腾爆炸而死，但刀疤却好似平常，居然一步步向着远处一片聚集人群的建筑群而去。
好吧，再次感慨中央帝国文明的科技，司空跟随刀疤而下。
第26章 交易（）
司空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那漂浮在太空中的高耸建筑群，继而一座巨大的封闭电梯中，降落聚集星，司空忽生恍惚之感。
跟随着刀疤等人，司空经过安全扫描，走入了宇宙电梯。继而一股失重传来，从头顶光滑洁白的天花板中传出一道柔美的女声——
“欢迎来到风帘星域第九聚集星南都市，希望各位星际旅客、商人遵守本地法律习俗。
此外，本星三年一度的‘月樱节’即将到来，诚邀药膳师、品花师、酿酒师和广大赏花爱好者莅临。第二世界的接入瞳膜可在出口领取……”
司空发扬着不懂装懂的优良习惯，保持沉默，只因他知道必然有人为他解释。
果不其然，一向话痨的话痨听到广播，拍腿大笑起来：“我们来的还真是时候，居然遇到了月樱节！”
“这月樱花可是第九聚集星的特产，不单单具有极高的生物价值和酿酒价值，更是姹紫嫣红，盛开时，红了满山啊！”
“嘿嘿……”
正说着，话痨搓了搓手，眼中好像挂了两个灯泡：“说不定，还有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等我邂逅，嘿嘿嘿……”
诡异笑声传出，司空与刀疤等人自觉的和话痨拉开了距离，与其他旅人一道，向话痨投以鄙视的目光。
宇宙电梯运行时间极快，只是几分钟，司空等人便踏足了聚集星。
看着不远处的栋栋摩天大厦，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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