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时刻提及爸爸,无疑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手段。
蛋卷殿下的眉头立即拧起来,茫然的看她:“什么?”
“晚上好陛下,晚上好殿下。”门外传来仆从们齐齐请安的嗓音。
从睡梦中惊醒的国王和王后迅速赶到,一进屋,就满面诧异的看向小王储,和那个被压在床上的女孩。
一群守卫围在床边,阳台里都挤满了人,床垫被砍掉一截,断肢似得滚在地板上,场面让人很不安。
段倾泽紧张的侧眸看向管家。
管家立即颔首解释:“陛下,殿下开蒙了。”
王后揉了揉尚未睡醒的眼睛,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夏沐躺在床上,头顶正对着她,自然认不出人。
“那小姑娘是潼潼捡回来的?快把人家送回家!别传出去让人说闲话!”
“被捡回来”的夏沐闻言仰起头,因为被卷卷压在床上,她只能倒着脑袋看向国王和王后,尴尬地打招呼:“晚上好陛下,晚上好殿下。”
国王立即认出了她的脸,眉头一紧,不耐地吩咐:“把潼潼拉开,送那女孩出宫。”
仆从应声上前,却始终不敢靠近王储,神色畏缩。
国王立即冲小王储呵斥:“把龙翼收起来!”
段紫潼此刻已经恢复大部分神志,听得出父王语气不悦,随即乖乖收起龙翼,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拉夏沐,小声回答:“我自己送她回去。”
“不行!”段倾泽忍无可忍地碎语抱怨:“让你最近小心点小心点,就是不听!亏得现在深更半夜的,你要大白天……”
“唔!”王后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抱怨:“潼潼!”
王后此刻才看见,自家幼崽肩上还插着针管,顿时慌张的扑到段紫潼跟前,仔细一看,针头竟然全都没进去了!
“你这是怎么注射药剂的?!”
王后气得花容失色,转头怒瞪医生。
年迈的医生支支吾吾地抬眼看夏沐。
国王对仆从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即上前,扶起夏沐送出房间。
“夏沐?”段紫潼迈步想追,又被王后阻拦去路。
“别乱动!快坐下,医生呢?还愣着做什么?把针拔|出来啊!”
夏沐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卷卷被按在床头,视线与她相逢。
夏沐挤出一个笑,用口型无声地说:“好好休息。”
**
赶回巷口的时候,迎面看见两辆警车,巷头和几个出口都被封锁,朵朵独自站在警车边。
夏沐快步走过去,急道:“找到人了吗?”
夏朵朵迟钝的抬眼看她,脸上有恐惧过度的麻木,神色呆滞地摇头,说:“敖谷也不见了,妈妈跟警察一起去找人了。”
“你告诉妈妈了?”
夏朵朵点头。
夏沐拍了拍她肩膀:“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有消息就通知你。”
夏朵朵没回答,不点头也不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夏沐摸摸妹妹的小胖脸。
夏朵朵嘴唇翕动,嗓音沙哑地开口:“我怕……”
“我怕妈妈也被这条巷子吃掉,像爸爸和敖谷那样。”
她说完就哭了,眼泪掉豆子似得往下落。
“不会的。”夏沐去搂她脑袋,“一定不会出事的,无非就是打劫或绑架,没事的,我有钱,哪怕出事也能把爸爸赎回来,朵朵不怕。”
夏朵朵脸埋在她颈窝,闷声哽咽:“我们也进去找爸爸和妈妈吧,找不到就一起被吃掉,好不好?那样我们一家都在一起了,在一起我就不怕了,什么都不怕,就怕少个人,少谁都不成。”
“嘘!”夏沐鼻子一酸,眼里也泛起泪花,色厉内荏的呵斥:“不许乌鸦嘴!”
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警方仍然一无所获,很快就收队立案了。
妈妈一夜间憔悴了好多,不哭闹也不说话,回家后就坐在沙发上,像一尊石像。
敖谷也没了,沈阿姨急疯了,不断自责自己,不该逼敖谷去探班。
这一切罪过的根源,似乎都能引到夏沐身上……
因为戏拍晚了,爸爸来接她,出事了,敖谷去追爸爸,也出事了。
但现在不是自责地时候,夏沐联系cga的同事,发动所有人脉,搜寻一切关于昨晚的消息。
很快,还在实习的陈家树打来电话:“夏沐,那段监控拿到了,你来局里看吗?只有在车子附近的监控,巷子里的没有。”
夏沐听得出他的语气沉重,顿了顿,颤声问:“我爸爸怎么样了?那血是歹徒的吧?”
陈家树没回答。
夏沐的心瞬间就凉了。
虽然出了事,但在她心里,爸爸总能独当一面,所以她至今都觉得,车上的血一定是歹徒被爸爸揍出来的。
她爸爸多厉害呀?才不会出事。
“是我爸爸的?”夏沐声音沉下去,冷冰冰地,像是被人强迫接受一个事实,鼻音里有压抑的哽咽,“伤哪儿了?看得清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陈家树沉声回答:“夏沐,你得做点心理准备,要是不行,就别来看了,我把事情告诉你,也不是太严重。”
夏沐浑身都绷紧了,顿了顿回答:“我现在就去。”
她不敢告诉妈妈,也不想让朵朵跟着,担心录像超出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叫了两个闺蜜,一起陪着来到局里。
陈家树让他冷静一会,先喝了口茶,才开始播放拷贝的录像……
屏幕里,爸爸的车缓缓驶来,忽然减速,停在马路边,就是他们昨晚最后发现的位置。
这条马路距离剧组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这路边也不是停车的地方,但是录像里,爸爸就是忽然靠边停下了,看不出原因。
画面像素很低,拍摄范围也不大。
夏沐看见爸爸从车窗里探出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剧组的方向。
这举动,旁人可能看不明白,但夏沐知道,他一定是察觉了什么可疑人物或危险。
身为特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逃离或攻击,只是冷静地伺机而动。
这一段等候,枯燥得让人不安,因为知道会有事情发生,夏沐脑子里的一根弦都快绷断了。
当录像的时间显示01:13的时候,爸爸打开了车门,走出去,左手理了理右腕袖口。
夏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爸爸在袖口里藏软棍了。
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人,让一个经验丰富地老特工如此谨慎?
紧接着,爸爸走出了录像范围。
一段时间的空白,他去了监控死角。
其实只有七分钟,夏沐却仿佛等了半个世纪。
爸爸再次出现在镜头里,而且带进了另一个人。
一个带着头罩的黑衣人。
爸爸用软棍将那人的双手圈在后背,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往车里按,似乎是想将他捉拿归案。
那个带着头罩的黑衣人并不老实,梗着脖子,抬脚后踢,试图偷袭,却没得逞,被爸爸顶开了攻击。
夏沐松了口气,爸爸虽然多年没出手,敏捷度却并没有退化,他反手就是一肘,用力击在黑衣人的太阳穴。
黑衣人浑身一颤,爸爸再次按住他后颈,试图将他塞进车里。
就在这一刹那,意外发生了。
夏沐看见爸爸身子猛地一震,因为某种巨大的冲击力,他整个扑倒在黑衣人身上。
夏沐瞳孔骤缩,面色顿时惨白如纸。
是枪。
中弹了。
夏沐不敢继续看下去,又没法死心,只能强撑着注视屏幕,试图看清爸爸的中枪部位。
不可能……
不可能,这地方要是开枪,剧组都能听得见!
除非是装了枪管消|音器。
夏沐屏住呼吸,握紧双拳。
录像里,爸爸奋力将黑衣人拖拽着当成盾牌,试图逃进驾驶座,却明显体力不支,竟然被那黑衣人翻身击倒在地。
夏沐死死咬着下唇,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尖叫,却极力隐忍。
她举起手,想挡住视线不敢再看,一双通红的眼睛却还是透过指缝,痛苦地看着录像里垂死挣扎的爸爸……
爸爸被那人踹翻出去,顺势一个后滚,干脆舍弃车子,捂着肩膀向后躲避,试图逃离狙击范围。
夏沐看见爸爸张大嘴,像是在嘶吼、在求救。
即使录像没有声音,她也能感受到,爸爸那时的绝望穿透屏幕,一下一下撞击她脆弱地神经。
紧接着,爸爸翻滚躲闪着,奋力朝巷子里跑去,边跑边呼救。
夏沐察觉到,在行动前,爸爸有一瞬间的犹豫,目光先是扫过剧组的方向……
那无疑是最好的逃离方向。
剧组里有人,而且距离近,不像深夜沉寂的巷子,居民区即使有人听见呼救,也未必会搭理他,最多会报警。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巷子里跑去了。
大概是因为,他的两个女儿在剧组里,而对方有枪。
他无比渴望此刻能被人搭救,却并不希望那人是他的女儿。
太危险了,他的大女儿又那么冲动,跟她妈一样,挨了枪子儿怎么办?
于是,夏沐眼睁睁看着爸爸跑出了监控范围,冲向获救希望渺茫的居民区巷道。
镜头里又陆续闪过几个黑衣人,都带着头套,看不见人脸。
人都走光了,深夜的马路恢复死寂。
只剩下爸爸的那辆二手破奥拓,还歪斜在路边,车门没有关严实。
监控像素低,路灯光线暗,照得地上的血迹像墨汁。
夏沐的世界天崩地裂,脸皱成一团,一咧嘴,爆发出初生婴儿般撕扯的哭嚎。
身旁的两个女孩哭着用力搂她。
她还是感觉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她仿佛独自钻进了屏幕,留在那个无尽的黑夜里,鼻间能闻见子弹的火药味,还有血腥的气息。
她耳朵里响起爸爸绝望的呼救声,一声一声,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这只是在开蒙期,不会卡什么h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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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防盗章(不计费),请直接跳过。
包子脸殿下的耳朵,却在此时微微一颤,一双紫瞳敏锐地捕捉到夏沐惊慌失措的神态,顿时满意的眯缝起来,“好,就这个。”
夏沐:“……”
这小胖崽根本不是在衡量处分的严重程度!
她刚刚一直转头看夏沐的表情,只是想确认老头报出的处分,有没有让夏沐感到惊慌。
转而言之,殿下并不清楚什么处罚算严厉,只要夏沐受不了,殿下就满意。
这头坏幼崽!
圆鼓鼓的包子脸看似无害,切开里面一定都是黑的!
夏沐恨得咬牙切齿,对方只是个六岁小孩儿,她本该在教导主任报出第一个惩罚时,就演出悲痛欲绝的模样。
然而,这小孩之前的表现显得异常沉稳,让夏沐高估了这孩童的智商,于是丝毫没敢耍一丁点心眼,反被这头腹黑龙崽玩弄于鼓掌之间!
夏沐咬牙切齿的盯着段紫潼,琥珀色的猫瞳里几乎蹦出火焰!
确认了处分,教导主任恭送殿下出门。
夏沐五雷轰顶。留在办公室迟迟不肯离开。
年级通报批评。
她的奖学金没了。
话剧的角色归属还扑朔迷离,她唯一挣钱的渠道却已经断送了。
只能接受搬家的决定?
那座住了十三年的房子里,还有爸爸妈妈遭人陷害前,美好惬意的生活,那些意气风发的回忆。
她舍不得放弃,不想接受自己真的从公主变成乞丐的事实。
一切却终将分崩离析,她什么都无法挽留。
不,她不能接受。
“老师……”夏沐赖在办公室不肯离开,哽咽着恳求:“这个处罚对我而言太严重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抓伤殿下的,您能不能通融通融……”
老头眉头紧蹙,目光悲悯的看着她,摇头叹息道:“亏得殿下年纪小,我才能帮你私了,如果这件事情交由校方与皇家律师谈判,你的父母都会因此受牵连。”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夏沐眼圈泛红。
老头想了想,回答道:“确立处分的各级审批流程,大约三个月左右,在这个期间内,如果殿下答应撤销处分,那就万事大吉了。放心,我会嘱咐幼儿园部的老师,想方设法哄小殿下松口,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夏沐睁大眼睛,囫囵擦了擦眼睛,急切的询问:“只要殿下三个月内原谅我,处分就不会确立?”
老头点了点头。
放学回家,夏沐不敢把事情告诉爸妈,连作业都没心思写,就将自己反锁进小阁楼,开始制定道歉计划。
首先,得先给蛋卷殿下准备一个小礼物。
夏沐头一次与蛋卷殿下相遇时,小家伙手里抱着只玩偶,是卡通小白兔的外形。
夏沐还记得,抢到手里时,摸到玩偶小白兔的后颈上,有浮起的nhk字样。
夏沐打开笔记本,在购物网上搜索这只玩偶的信息,她打算买一只同系列的玩偶,送给殿下当赔礼。
查询出乎意料的顺利,关键字“nhk 小白兔玩偶”,弹出的页面中,基本都是殿下抱着的那一款玩偶。
奇怪的是,虽然货品外形都一样,玩偶的价格却天差地别。
一部分玩偶价格在80…150元之间,名称是“nhk同款幼崽捕猎玩伴安全无毒sq认证24款样式齐全”。
另一部分,价格却在5800…6400元之间,货品名称是“正品nhk捕猎玩伴【食品级材料】”。
夏沐傻眼了,这价格,显然是高仿与正品的差别。
用不着多想,殿下咬的那一只,肯定是大几千的那一款。
然而,高仿玩偶的价格,才符合夏沐的预算。
什么破捕猎玩伴!卖这么贵!宰人吗!
夏沐宁可自己献身,让蛋卷殿下咬!
卷耳猫对于狄赫拉飞龙来说,也是【食品级材料】啊!
夏沐哀怨的点开正品中最便宜的一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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