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加在一起,还由得她选择吗?难道她不喜欢林灵了,陛下就不宠她了?
色衰爱弛,她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没有想到颜色正盛,便失宠了。
唯一叫她还安心的就是林灵承宠大半年却还是没能怀上身孕,这样她便依旧得靠着她。
这宠几分实,几分虚,一旦不在,从前这些嫉恨的人便能把林灵撕碎。
但要是有了身孕,甭管是公主还是皇子,谁也不能动她了。
不管怎么样,总是对自己有利。尹月娥再三给自己说过了这些,才能对林灵像从前一样真心关心起几分来。
只是等林灵羞怯地起身告辞,尹月娥还是不由冒出几分酸意,恨不得立刻把手中的玉簪摔了,却还是忍下来笑着说:“多谢今日来给我送簪子,你有事便先回去吧。”
林灵便道:“姐姐说什么谢不谢,从前都是林灵受姐姐的。”
现在也该叫我受你的好处吗?
这话到底叫尹月娥含在嘴里没有说出来,却站起身来道:“胥儿黏人,一会醒了不见娘该哭了,我就不送你了。明日有空再来坐,备着点心等你。”
说到孩子,林灵羡慕不已。“姐姐说哪里话,哪有您送我的?身份不对呢,我给三皇子做了身小衣裳,明天带过来。”
尹月娥见了她的艳羡,心里痛快了几分。“你最细心了,手艺又好,先谢谢你了。”
林灵便告退而去,心下一时滋味难辨。回了宫中,沐浴完后便坐在梳妆台叫侍女梳妆。
她却不知为何兴致不高,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就挽起来就罢了,不用那么费心。”
侍女吃惊笑道:“少使,晚上陛下要来呢,自然得好好给您打扮。”
是啊,她现在正受宠呢。
林灵便闭上眼由着她摆弄,只是心中却叹宠?会叫她现在还是少使?
从前深宫冷寂时,便想会不会有天也能像尹月娥一样有些宠爱,也叫这日子不那么难过。
现在盼到了,其中滋味却是难为外人道。
她独自用了晚膳,颇有些食之无味。又在灯下枯坐了三刻,终于等来了陛下。
林灵笑着迎上去,服侍着陛下更衣洗漱,又磨了一个时辰的墨终于到了就寝的时候。
等她卸妆回来,却见陛下已经侧身躺在榻上睡了。她轻手轻脚地上去,拉过另外一床被子盖上。
陛下从不让人和他盖同一床被子,他的东西就是他的,泾渭分明。
林灵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像他这么冰冷,好像什么都不能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注意。
她洁白如玉的身子也不能,在他眼里勾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偶然有过的几次,事后也必定有一碗浓墨般的汤药等着她。
后宫中人,所求不就是一个孩子吗?陛下连这也不肯给她,却叫她做这众矢之的。
这样,就是宠吗?
林灵想说不是,可是对着后宫中经年累月见不着陛下的嫔妃说这话,有人信吗?
只怕以为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更何况哪有她拒绝的资格呢?毕竟这是她心甘情愿的,怪不得任何人。
只是想起尹月娥可爱的孩子,还是止不住羡慕。不知道何年何月自己会有个孩子,倘若她像现在这样听话陛下会给吗?
到那时,她还能生吗?
不知道,未来一切都没有答案,她只有紧紧把握着现在。
她知道陛下宠她,就是看她没脾气,不像尹月娥那样恃宠而骄。她会更柔顺,更叫陛下省心。
她在榻上东想西想,终于睡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废后()
哪怕头天夜里没有睡好,第二天刚黎明林灵就醒了。神思清明再无睡意?33??陛下歇在宫中时她总是睡的很浅,万万不敢陛下醒了自己还睡着。
她平躺着静静听着陛下平稳的呼吸声,从天色混沌不分到渐渐清明。终于侧躺着的陛下有了动静,林灵便轻声问:“陛下,现在起身吗?”
待听着了嗯,她便下榻披上衣裳叫人进来服侍。洗漱完后,两个人用过静默无言的早膳,陛下径直走了。
从昨天来到现在,陛下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只当她是这殿中的一件摆设一样,高不高兴是不用问的。
他也这么对别人吗?
不会的,尹月娥不就是因为说话惹了陛下不高兴吗?
如果是皇后,只怕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不高兴。林灵在殿中呆坐了片刻,亲自起身取过了刚为三皇子坐下的一套小衣服往尹月娥宫中去。
秋末冬初,寒意已现。
路边的柳树干巴巴的一点精神也没有,耷拉着脑袋垂着枝叶。
落叶满地,踩上去软软的。风卷起落叶,凉意沁人。林灵埋着头,疾步往前走着。
到了尹月娥宫中,林灵脱下披风交给殿门口的侍女缓步向寝殿而去。
尹月娥正在殿中对着闹脾气的刘胥焦头烂额,听了宫人来禀报说林少使来了,便把哭闹不停的孩子递给乳娘。坐下抿了口****,揉着太阳穴说:“请进来吧。”
须臾,林灵便被宫人引进来。她微微趋身行了一礼,听得尹月娥唤“起”便盈盈起身在下首坐了。
尹月娥揉着太阳穴一脸心烦,指着榻上哭叫个不停的小皇子道:“一早上闹到现在,也不消停,妹妹见谅了。”
林灵便道:“姐姐说哪儿话。”起身上前自乳娘手上接过刘胥哄道:“小皇子,怎么了?今天姨姨给你带新衣服了,看看喜不喜欢好不好?淡墨”
刘胥对林灵熟的很,到了她怀中也不怕,见了拿上来的鲜艳的新衣服终于被引去了一点注意力,伸手去够。
林灵见他喜欢,便抱着他坐下来接过拧干的热帕子轻轻给他摸了把脸,逗得他直笑。侧身取过一个摇铃递给他,尹月娥见她从头到尾耐心温柔便笑道:“也就你这样惯着他的讨他喜欢,我就耐心不下来。”
林灵闻言便只柔顺一笑,并无说话。孩子缘再好又怎么样呢?到底没有福分。
等刘胥被喂了饭抱下去,尹月娥才放下心来重新坐下同林灵说话。
两个人说了一番小刘胥的趣事,话题渐渐被引到了后宫事上去。
尹月娥便道:“从前听人说绕梁三日,我还不信。河间王入朝,听了雅乐后便知道何为美妙了。”
她说的这是十月间河间王刘德入朝,献雅乐,陛下悦之令太乐宫存雅乐以备岁时演奏。
林灵身份不够,出席不了家宴。便只听尹月娥兴致勃勃地说,等她说完方轻声道:“妹妹无福,也无缘得听。”
尹月娥听了这话便歉意一笑,端起玉杯喝了口水。
说到林灵的身份,她暗地里里想起这个也是很有些纳闷。
她像林灵这般受宠时未及一月便被封成七子。为何林灵比她有过之却久久未得进封呢?陛下宠她,却又叫她还同少使们平起平坐。
难道是也要同宁蒗一样有了身孕再做计较?
尹月娥正要重新起了话题,却听林灵道:“姐姐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
她抬眼望向尹月娥,“皇后善于琴,想必也是陛下爱乐的一个原因吧。”
皇后琴为一绝自然是后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只是尹月娥也是头次把陛下爱乐和皇后联系在一起。
她听了便道:“想必是呢。”林灵却也只这么一提便翻过不再说了,等她用过了午膳回去,尹月娥哄睡了小刘胥便也上榻眯一会眼。
窗外风声凌厉,殿内却是温煦如春。正是拥被而眠的好天气,尹月娥却想起了皇后。
皇后,她细细呢喃着这两个字。
先帝是她的亲舅舅,太皇太后是她的外祖母。从小便是宠冠京华,长安城中的贵女们谁没有听说过她。
只是似乎没有几个人和她来往过,长公主视作心头肉一般地轻易不叫出门。等大了顺理成章地嫁给太子,成为了帝国未来的女主人。
此后再落到她们耳朵里的,无外乎帝后鹣鲽情深,恩爱传为一时佳话。
只是到底和她们的世界有些距离,听听也就算了。
她十来岁时,去娘房里无意间听到娘同来家的夫人们半是唏嘘半是艳羡地说起代王殿下。
“这要是活了,又是嫡出,只怕就稳妥的是太子吧。”
“代王?我听我家相公说这可是文帝陛下为藩王时的封号。”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她站在墙角下忘了进去。
这时,她听见阿娘也满是羡慕地说:“这就是我们这样人家,没站下的孩子也不能叫孩子啊。陛下偏偏给序齿了,这是怕皇后难过啊,皇后有福啊。”
阿娘身边的侍女出门来见她在墙角下站着,便唤她。尹月娥这才醒过神来,随她进去。
等晚上睡前,她拽住乳娘低声问她代王的事。乳娘自小把她带大,比阿娘还惯着她,听她问便小声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这一夜尹月娥失眠了。
从为太子妃便独宠,数年无孕也还是爱深情重。
代王殿下生下就没了,陛下却还是序齿为第一子,起名为昱。
陛下真是一个深情又专一的人,乳娘说无论是戚夫人还是栗姬受宠时可都没有这样,更何况皇后还是名正言顺的发妻。
阿爹对阿娘便敬重不已,大事小情都同阿娘商量,每回娘家时几个姨姨都羡慕极了。但跟皇后一比,好像也还是不如。
毕竟阿爹有两个妾了,庶子庶女现在五个了都。阿娘从不苛待他们,她也问过阿娘真的喜欢他们吗?
阿娘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说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她到底还是正妻,子女双全,夫君敬重,比起那离心了闹的不好看的不知道强多少去。
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再问。却没有想到对自己生活那么满足的阿娘也会羡慕别人,也是,谁听了谁能不羡慕?
尹月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选进宫,皇后那样的日子虽然羡慕,却也知道由着爹娘好好选个人家嫁了,相夫教子能活成阿娘那样也就最好不过了。
所以等阿爹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却不肯由阿娘扶着去睡,反而坚持着要把她找来,就为了问一句愿不愿意进宫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进宫?
彼时皇后已经病了,但也不意味着她会有机会。
但是比不过青梅竹马同陛下长在一起的皇后,她还是想试试,她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尹月娥进宫了,陛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温润如玉。他冷冷的,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她却意外地受了宠,从一众少使里跃为七子。
她终于看到了他的笑,轻轻地淡淡地,带着几分揶揄地笑。
他本就英俊的眉眼笑起来更叫人沉醉,于是她忍不住想,会不会她在他心里也有一些不同了。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进,她同他撒娇,同他发脾气。陛下竟然全都受着,没有生气。
她没有奢望要把皇后顶下去,但是她想她慢慢也能占据一点地方吧。
好时光太短了,就因为一个谐音陛下就许久再也不来。她终于知道以前多么天真,她连皇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陛下对她,想宠就宠,不想宠了就来也不来。
就是宠,比起皇后数十年如一日的宠,只怕会叫皇后笑话她不知天高地厚吧。
皇后爱花,这宫中几乎就变成花城。
皇后爱风卷落叶,宫中就不扫落叶。
皇后爱马,陛下就用几年的时光送她一匹浑身雪白的果下马。
就连皇后说她的马奴好,陛下都提拔他为上林苑期门军统领。
凡此种种,而她有什么呢?
尹月娥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侧过身闭上眼。
她忽然想,都说皇后美貌天下无双,但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她竟从未见过,就是为良人后陛下也不叫她去见皇后,生怕她们扰了皇后的清净。
细想之下,后宫中除开王西语,现在剩下的这些嫔妃只怕都没有见过。
或许问一问这个王西语,能知道一些皇后的事。也就能更切中陛下的喜好,尹月娥想到这里又想起去年夏天林灵来宫中说宁蒗打听王西语。
王西语被毒哑了,手筋脚筋都被挑了,现在活的生不如死。
而王西语是唯一了解皇后的宫中老人,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尹月娥脑中忽地闪过这个念头,搅得她不得安生。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第二天清早唤过绿音叫她取了金子再去探听一下。
事情过了这么久,风声总该淡了许多吧。
*****
阿娇半靠在略微颠婆的马车上,听着呼呼的风声,手里抱着一个暖炉。舒服的叫她快要睡着了,三辆马车一辆要一个人驾,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无聊了。
到了晚上投店时,雪舞和竹歌轮流睡在车上看东西。总能有一个陪着她说说话,但长长的白天,就只能靠她自己打发了。
阿娇最近心情都不是很好,正适合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把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一点一点地撒在秋风里。
她每进一次陈后的梦境,都有好长时间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她难过,为陈后真真切切地难过。
为什么在她下山之前进陈后梦境?阿娇直觉不是巧合。
她为什么会对陈后有这样亲密的感觉?陈后就像她的姐妹,就像另外一个她一样。所以,她的难过她的痛,阿娇看在眼里都只会更痛。
这会不会就是她重生而来的原因?
可是陈后,我根本无力改变你经历的一切,为什么还要?阿娇在心中幽幽叹道。
出了函谷关一路向东而去,直走了半月阿娇心间这股愁肠才慢慢淡去。渐渐有了笑容,也有了谈心。
隆冬大雪纷飞时,终于走到了河东。雪天赶路冷不说,夜里在车上看东西也实在是冷的不行。阿娇便决定不走了,租赁了一处庄院住下开春了才走。
为了安全,阿娇房里挪了一张榻进去,竹歌同阿娇住在一房。因为竹歌用刀高明,阿娇虽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新地方却也很快安下心来,夜夜熟睡。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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