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这些人已经吵了快一个时辰了,李璟尧颇觉头疼,他实在有些后悔将这件事交到了四王爷手中,尽管九王叔背叛是真,但这不明不白之死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启禀皇上,礼楚公子到了。”
在场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倒不是被盛折这高昂的一句话镇住了,而是被那礼楚二字惊到了。
“去请。”李璟尧简单地吐出二个字,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见四王爷动了动嘴唇,便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四王爷发牢骚道:“皇兄,一介布衣也能进殿来听这些机密的事吗?”
说话间,礼楚已经跟着盛折进殿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礼楚朝李璟尧躬身行礼,语调清楚。
不等李璟尧开口,四王爷又出言挑刺道:“你不过是一个草民,居然不向皇兄行大礼,与我共行一礼,是何道理啊?”
“好了,是朕让朝宗这么做的,你别忘了,他是朕请来的方士,不是什么草民布衣的。”李璟尧脸上原本就有几分不耐烦,此刻又激出几分怒意来,生气四王爷的不知轻重。
四王爷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大殿里一时沉默的很,李璟尧看向礼楚道:“朝宗,对于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礼楚露出诧异的表情道:“我听说大理寺不远处发生了一桩血案,死的都是四王爷的府兵,杀人的还是九王爷之子刘温陆?”
一旁的吴卫忠听到刘温陆三字,跳出来回应道:“没错,就是刘温陆那个臭小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真没想到今日竟然把大理寺折腾成这幅样子。”
昌浦听了就不干了,刘温陆平日里不靠谱,却能轻轻松松破了大理寺的防卫,这难道不是在说自己的失职吗?
“吴将军,恐怕你有所不知,刘温陆带着人冲进大理寺后,又来了一队帮手,个个都是武功好手,只怕和吴将军比之也毫不逊色。”
礼楚听了一边点头一边附和道:“若是如此,那劫走囚犯也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确实如此。”昌浦点头大为赞同。
“只是……”礼楚皱了皱眉,诧异地问道,“不知道这刘温陆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不知道他这么做九王爷就坐实了罪名吗?”
四王爷朝他投去一眼,冷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不知道九王爷已经死了吗?你和那刘温陆原本就有兄弟手足情,谁知道那杀出来的一队人是不是你的帮手!”
李璟尧闻言也见目光凝聚在了礼楚脸上,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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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巡防规划()
礼楚哭笑不得道:“我与刘温陆以前或许是有手足情,可是从我进西都以来,四王爷可曾见过我们来往?”
“怎么没有?他不是去过礼府好多次!”
“每次都是来杀我的,要么就是来砸院子的,还有就是……”礼楚沉吟了一下,苦笑道,“就是来抢人的……”
这大殿里站着的人十有八九都点了点头,还有的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显然是对这轰轰烈烈的抢人事件有所耳闻。
“我作证,刘温陆简直把礼楚当仇人看啊,上回还被刘温陆拿刀砍伤了脖子,四王爷要是连这都说是好兄弟的话,那我吴某人可真是长见识了。”吴卫忠站的笔直,说话更是中气十足。
其实四王爷也觉得这点不成立,但只要能给礼楚扣上一顶帽子,他才不管呢,问道:“既然你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为什么你每次都纵容他呢?却也从来没见你报复过他……”
被四王爷这么一说,李璟尧也觉得有些奇怪,四王爷接着添油加醋道:“也许他对你早就没了兄弟情,但你却还记着他,所以会在这次的事情中~出手相帮。”
“四王爷说笑了,我礼楚还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有那么的容人气度。”礼楚狡黠一笑,对上四王爷的眼睛道,“四王爷屡次栽赃诬陷我,我不也从未对四王爷行过报复之事吗?再说了,世上想害我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还一个一个地回过头去报复吗?会累死的。”
“好了,朕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来商议今日发生的事,不是来斗嘴的,四弟你听懂朕说的了吗?”李璟尧的音调又沉又重,目光十分犀利。
“是!臣弟遵旨!”
四王爷整个表情都变了,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怼礼楚,明知道礼楚这张嘴厉害,却还要去招惹他。
“朝宗,你觉得整个西都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可以翻云覆雨,却不留一丝线索?”李璟尧饶有意思地看向礼楚,期待他如何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礼楚直截了当道:“恐怕明面上的就只有我一人了。”
“哦?那暗地里的呢?”
“食人帮。”礼楚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三个字。
大殿里一片哗然,昌浦不理解道:“这食人帮不是近来都在为民除害吗?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来?”
“这就说明九王爷之死有鬼啊!”周永南抓~住话题,接了上去道,“不管是不是食人帮做的,这九王爷的死是一定要查的!”
四王爷瞪了他一眼,他和周永南自从敏州田地案一事有了利益分歧,这周永南就开始到处和自己对着干!
“九王爷是绝食的,这一点王府里很多人都知道,丞相口口声声说不明不白,究竟哪里不明不白了?还请丞相说个究竟!”
这让周永南说,周永南哪里说得出来,一下子怔住了,倒是礼楚忽然开口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且放开了说,就是说错了、怒犯了谁,朕也准你没错。”李璟尧往后一靠,给他撑腰道。
礼楚感激地点了点头,看着四王爷道:“我听说是王府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刘温陆这才像条失控的狼狗发了疯。”
李迅赞同道:“失控的狼狗,礼公子形容的这几个字,甚是贴切,我自诩看过不少大场面,却还是被惊到了,城西湖边三百八十一具尸体死相恐怖,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四王爷皱了皱眉,李迅这一个赞同,岂不是间接承认了王府死人,不等他开口,周永南又又又抢话道:“果然如老臣所料,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四王爷对上李璟尧投来的目光,心里一寒,忙道:“这件事,臣弟禀报过皇兄的,九王爷死的时候,很多人趁乱造反……”
“事情严重到不可控?一个活口都不留?”周永南打断他,质问道。
“的确很严重,那些逆贼负隅顽抗,根本不畏惧弓箭手,我这才没有办法下令就地斩杀的。”四王爷说到这里,已经急得脸红脖子粗了。
自礼楚进殿后,这一场争辩便由刘温陆引到了四王爷身上,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四王爷渐渐有些撑不住,气得差点就要跳脚,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罪魁祸首。
礼楚却完全不在乎他的视线,继续推测道:“食人帮的大公子凭虚,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我觉得,倘若这件事不是意外,那么皇上势必要加强警惕,以免西都再出事。”
李璟尧摸了摸下巴,很快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朕的确应该加强防范,全城从今日起加强巡逻,就由你帮忙制定规范。”
四王爷瞪大了眼睛急道:“皇兄!怎么能交给他去做呢,臣弟觉得不妥!”
“礼公子为人细心又有才智,老臣觉得十分妥当!”周永南气呼呼地吹着胡子,和四王爷对着干。
吴卫忠见状,也忙跳出来道:“礼楚曾是川北府军的将军,守城巡防之事最熟悉不过了,由他帮忙是最好不过了。”
李璟尧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李迅,李迅也重重点头表示可行,显然是对礼楚才能的肯定。
可是礼楚却十分清楚,李璟尧这么做的原因可不是信任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李璟尧怎么可能再没心没肺地重用自己?还是守城这样的大事!
李璟尧这么做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来是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忠心,二来么,他坚信哪怕就是礼楚有鬼,也绝不会在这个当口再次出手,那不是不打自招吗?把守城的任务交给他李璟尧也放心。
礼楚撩袍行礼,大声道:“草民必不负皇上所望!”
四王爷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地望着地面,心里责怪李璟尧宁可相信外人也不肯相信同胞手足,暗暗地骂了句“冷血”。
“四弟你说什么?”李璟尧见他动了动嘴唇,追问道。
四王爷被惊出一身冷汗,忙解释道:“臣弟是说……是说很好,就看看这礼楚能不能完成这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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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离别在即()
出了皇宫,吴卫忠与礼楚并肩而行,恨恨道:“其实这几****与李头领几乎在城中每个角落都布了巡逻,但还是没想到刘温陆会从城西绕出去!看来还得加强城中各处的防御!”
“吴将军,我倒觉得不必如此面面俱到,兵力太分散不容易掌控,而且被人偷袭不易察觉。”礼楚侧头迎上他的目光,认真道,“应该以城中要守为点,防守为圈,就算有人突袭,也足以将来人歼灭。”
吴卫忠惊喜地点了点头,拍手大赞道:“好主意啊好主意!他刘温陆要是敢来,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哼!”
两人正说地兴头上,耳边忽然传来一句阴侧侧的冷哼,吴卫忠和礼楚错愕地偏头看去,见是四王爷沉着一张脸从身边过去了。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四王爷和刘温陆了,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吴卫忠忽然想起什么,目光一闪说道,“我听营里的兄弟说,四王爷昨天抓了个女,偷偷摸摸地,谁也没告诉。”
“女的?”
礼楚显然已经想到了那个女的是谁,除了陈子珠也没有第二人了。
吴卫忠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他说一看就是个乡野村妇,唯一奇怪的就是四王爷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把人藏起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两人正好走到马车前,礼楚觉得再聊也聊不出什么花样,便行礼告辞了,吴卫忠也不留他,率先翻身上马便离开了。
礼楚站在原地顿了一会,伸手掀开车帘的时候,不由得惊了一会,晋远正坐在车厢内面无表情地望着地面。
“回府。”
礼楚边上马车边吩咐车夫,瞥了一眼板着脸的晋远,开口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晋远挠了挠脸回道。
礼楚点了点头,又问道:“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嗯……”
车厢内沉默了良久,等晋远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礼楚掀帘的动作顿了一顿,温声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礼楚跳下马车还未站稳便瞧见了眼眶发红的凤久,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乐熹想回昭州,说是还有一个小叔父在那,但我……”凤久哽咽了一下,艰难道,“你能不能去劝劝她?我说的话她应该不会听了……”
礼楚抬手示意边走边说,凝目深思了好一会,才劝道:“凤久,既然她在这里过的不快乐,你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回去呢?”
凤久没想到礼楚反过来劝自己,有些生气道:“可是我不希望乐熹回去,她和她小叔父多少年没见面了,那人的脾气秉性我们一无所知,再加上老爹已经不在了,那个小叔父难道还会善待乐熹吗?”
“凤久,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乐熹这些日子并不开心,我很少见到她再有以前那样的笑容了,我之前还在想怎么办才好,现在看来去昭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礼楚见凤久难过地快要哭出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相信乐熹不是赌气,她总归是要长大的。”
凤久默了一会,没有说话,走到乐熹院子前猛地顿下脚步,无助道:“可是……这一别也许是这辈子最后一眼了。”
“你和她的人生都还很长,没有必要想这些有的没的。”礼楚将帕子递到她面前,“擦一擦吧,至少别让乐熹看了心里有负担。”
凤久总觉得礼楚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多想,接过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便鼓起勇气走进了院子。
乐熹听见动静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子来,诺诺地喊了一句:“伯兮大哥。”
礼楚见她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拉过凤久到身旁道:“我听说你就要回昭州了,怎么也不告诉伯兮大哥呢?”
乐熹看了一眼凤久,将视线转到礼楚脸上道:“伯兮大哥,我今日刚收到了小叔父的来信,打算明日再告诉伯兮大哥呢。”
“非走不可吗?伯兮大哥支持你的任何选择,但前提是你自己想清楚了。”礼楚紧紧盯着她的目光,语气郑重道。
乐熹抿嘴想了一阵,抬眸坚定道:“伯兮大哥,我想的很清楚,我是一定要回昭州的。”
“什么时候动身?”
“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乐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忍不住飘向凤久。
她的这个小动作,显然没有逃过礼楚的眼睛,礼楚转头对凤久道:“你刚才说,你要和乐熹聊聊,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诶……”凤久见他竟然真的转身就走,开口唤了一声,却又止住了。
自从凤久回到礼府,她和乐熹的关系一直都处于疏远的状态,乐熹不肯叫她姐姐,凤久也再说不出唠叨的话。
顿了一会,乐熹见凤久没什么要说的,抛下一句话就要转身往屋里走去:“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乐熹……”凤久叫住她,见她顿住脚步,踌躇了一下见她有抬脚的趋势,脱口而出道,“乐熹!我煮碗饺子给你吃吧!”
乐熹紧紧咬唇,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猛地吸了口气道:“下次吧,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煮饺子给我吃吧。”
凤久听她这么说,失望地垂下头去,喃喃道:“也许……这是我们最……”
说到这里,她把话生生掐断了,勉力一笑道:“那你忙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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