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九王爷拉着他进了房间,漫不经心地一问,又仔细地在贴着门口听了半会,才回过身来。
刘温陆对上他的眼眸,心中一惊,正愁找什么借口好,九王爷却根本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急急开口道:“你母亲和陈子珠几个人现在就躲在避暑山庄的后山里,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安全。”
九王爷边说便蹲下去在床底摸索,拉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手中道:“你现在就出城去,把这个东西交到避暑山庄一位叫白眉的人手中,他会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刘温陆一头雾水地看着手中的盒子。
“就在前几天,我收到一封密报,信上说有人要对府里几位女眷不利,我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赶紧将她们送了出去。”九王爷吸了口冷气,压低了嗓音道,“现在看来,信上说的这个有人极有可能是皇上了……”
刘温陆觉得很奇怪,李璟尧无缘无故怎么会对母亲和子珠下手?如果真容不下她们那早在六年前也不会同意了这桩婚事。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从面前这个人脸上找不到半分震惊的神情,就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思来想去,刘温陆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么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或者现在背叛过李璟尧……
“你别从前面走,从偏院翻出去,不能再多说了,李迅现在一定在布兵好控制王府了,如果你现在不走,那就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了。”九王爷疾步冲到门前,手牢牢握着门闩却顿住了,语气怆然道,“告诉你母亲,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也无需担心后半辈子的生活,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刘温陆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的侧颜,半百的胡须、粗糙的皮肤和这对浑浊的眸子要比六年前第一次见他,苍老了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九王爷皱眉大声道,一想到平日里连声父亲也不肯叫的他却忽然又生出些许伤感来,这也许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刘温陆反应过来,抬脚跨出房门,只觉得背后火辣辣地,想要回头却没有勇气,狠了狠心便直着脖子一路奔到了墙边。
跳出墙,他才后知后觉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只要自己早出来半刻钟,就不会被人跟了尾巴。
这尾巴极其地聪明,体力也是出奇的好,无论刘温陆绕了几个弯子亦或是走的有多快都没有成功甩掉身后的人。
“跟我走!”
一道黑影忽然从前面的拐角处闪出,刘温陆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地很,被他一把推进旁边的破屋,踉跄两下险些摔倒,忙护住了怀中的盒子。
“温陆……”
刘温陆听到这声极为熟悉的呼喊,站定了抬眸,见是礼楚和晋远,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放心道:“我的尾巴甩掉了吗?”
“没有。”礼楚淡然回道。
“没有?!”刘温陆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礼楚,礼楚这才将后半句话补上道,“甩不掉,所以杀掉了。”
刘温陆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李迅会带着人去搜查九王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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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孤身奋战()
刘温陆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李迅会带着人去搜查九王爷府?”
礼楚还未回答,刘温陆又藏不住心里的疑问,紧接着问道:“密报是你写的吧?送走母亲也是你的主意吧?”
礼楚的视线从他急切的脸转到他怀中的盒子,不答反问道:“如果九王爷出事了,你会不计任何代价帮他吗?”
刘温陆不解地看着礼楚,不明白他的意思,礼楚淡淡一笑,目光真挚道:“我是说,你对九王爷的感情……”
“我和他有什么感情?就算六年的时间足以产生一些感情,那也是母亲与他之前的,与我没有关系。”刘温陆说这话时,带着些少年才有的倔犟神情,这些事总能戳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礼楚点了点头,轻飘飘道:“那这么说,你是不会……”
“但他如果出了什么事,能做的我一定会去做。”刘温陆对上礼楚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目光坚定道,“如果他出事了,我在西都也会难以立足,就连母亲也会受苦。”
刘温陆虽嘴硬,但不难听出他言语中对九王爷的依赖,礼楚一想到心中那个计划,便觉得有些对不住面前这个人。
无论如何,九王爷也凭着一己之力为他们母子遮挡了六年的风雨,让人如何谈无情?
“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这件事不至于那么糟,不过你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礼楚随后将丁食丁越如何在李璟尧面前诬陷自己,又如何惨死在护城河的事说了个详细,当然也没忘了告诉他那几个混入大理寺的人是受钱管家指使。
刘温陆没想到由自己引出的万寿殿刺杀案会复杂成这个样子,受牵连的人一个接一个,可这件事明明是他一手策划的,怎么就和那么多牵扯上了?
刘温陆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礼楚也没有给他想明白的时间,让晋远带着他绕过城西,去了听风林与朱家的人会面,随后又送了他去避暑山庄。
这最累的就是晋远了,等他哧吭哧吭地回到礼府,九王爷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起初还对九王爷战战兢兢的赵天枢和昌浦等人,也登时变得无礼了。
循着几名旧部身上布料的源头去找,果然查到了在老庄铺子订下这批布料的幕后黑手,便是九王爷府里的公子,刘温陆!
李迅明明亲眼看着刘温陆进了王府,带人在王府找了个仔细却是一无所获,惊奇之下,一点自己手下的暗探,发现少了两个,并且下落不明。
与此同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李璟尧忽然将手中的奏折硬生生捏成一团,奏折所诉实在令他难掩心中怒火。
他万万想不到,六年前,九王爷为了讨新婚夫人一喜,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来了一招瞒天过海,放走了陈刘朱三家的人!
这三家倘若存活,经过这六年的卧薪尝胆,只怕势力也不容小觑,难保这些日子的意外出自他们之手。
这还不是李璟尧最害怕的,他不寒而栗的是九王爷会与这三家联手,与他们里应外合,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此一想,所有事情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丁食在诬陷礼楚的时候也不忘拉四王爷下水?为什么丁食丁越从刑部转到大理寺的途中,赵天枢会看到刘温陆?为什么三月未过全府女眷都去了避暑山庄?
还有……还有前几日城内四处大乱,却找不到凶手的半个影子,李迅说的那句话一直在李璟尧脑中回荡。
“城中大小都已搜过,可是造事之人至今未露蛛迹,臣猜想他是不是已经逃出城了?亦或是躲在哪个查不得之处?”
当日刘温陆父亲刘言的旧部被捕,难道这不是刘温陆为了救出旧部欲盖弥彰的行径?只是不知如何,这计划竟然失败了?
“小折子!”李璟尧愤然起身,见盛折匆匆进殿,大声吩咐道,“告诉李迅,增加人手严管九王爷府,只准进不准出!”
“是。”
盛折连忙应声,迅速出了御书房,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又来回禀道:“启禀皇上,李大人求见。”
“宣!”李璟尧心口一惊,李迅这个时候应该陪着刑部和大理寺在九王爷府查询,忽然求见,只怕是事情有变。
“臣参见皇上……”李迅一撩衣袍,就要行礼,却见龙椅上的人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出什么事了?”
“不久前,刑部传来消息说是查到了刘温陆就是在布庄为逆反订布的人,可是……不幸给他跑了……”李迅心跳飞快,不敢抬头看李璟尧。
这几日浮现水面的事一件接一件,素来心态平和的李璟尧不知怎的渐渐有些暴躁,动不动便要摔茶杯砸砚台的。
出乎李迅意料之外的是,李璟尧沉默了许久,才略带疲色道:“他府里那些女眷如何了?”
“也……也跟丢了……”
御书房里静得能听到李迅的心跳声,李璟尧走到他面前,却只是略微停顿,继续抬脚道:“备马,朕要亲自去王府。”
“是!”李迅这一声回答倒是洪亮之至。
李迅去备马之时,四王爷正巧入宫,但这说巧却也不巧,他听说了九王爷府的事特意赶到了皇宫,没成想竟然遇上了正要出门的李璟尧。
“皇兄这是要去哪?该不会是去九王爷府吧?”与李璟尧阴沉脸色显然不同的是,四王爷这张嬉笑的脸,细究之下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原本李璟尧斥责的话都到了喉口,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却硬生生咽了下去,许是想到之前委屈了他,也就容了他这点小性子,微微点了点头。
“臣弟愿为皇兄护驾!”四王爷说这话时带足了兴奋,自己都觉得兴奋过了头,忙解释道,“皇宫外面遍地都是不安好心的贼子,就是平日里信得过的人也不知道带了几张面具,皇兄龙体金贵,万一受了点伤就不好了。”
“也好,你就与朕一同去吧。”李璟尧垂眸看了他一眼。
四王爷忙跟上他的脚步,念念叨叨道:“有臣弟在,就算出了什么事,臣弟也愿意第一个站出来,替皇兄挡下所有危险。”
虽然四王爷性子不是那么好,可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李璟尧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又能怎么害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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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远赴雪山()
“李璟尧去九王爷府了,九王爷要是不承认李璟尧会信吗?”晋远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为白鸽顺毛,不时抬头看一眼出神的礼楚。
礼楚还真没听见他这话,回过神来道:“小飞在家吗?从外面回来我就没看到他。”
“不知道,可能出去陪他徒弟了吧。”晋远并不关心南宫非的行踪,听礼楚又问道,“那子善呢?我也没看见他。”
“也跟着去了呗,这师祖徒总是形影不离的,简直是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啊!”晋远将手中的白鸽一放,擦了擦额头总算起身了。
礼楚又顿了良久,才幽幽开口道:“都不在……那正好准备准备,我们出门了。”
“去哪?”
“百雪山。”
晋远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一动不动道:“可是没有南宫非,你不可能凭自己找到那东西的。”
“而且,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好呢,你就不怕一个意外,打乱了你的计划?那可就前功尽弃啦。”
“九王爷放走刘朱陈三家,光凭这一点,这件事就已成定局,我想李璟尧再手软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威胁到江山皇位的人。”礼楚目光在屋顶转了两圈,又偏转过身搭着晋远的肩膀道,“就算我不在,还有子善呢,我相信他能妥善处理各种意外。”
晋远听到子善二字,没有回话,虽然知道他的本事却一直不太喜欢他,因为自己曾做过子善的徒弟,只不过短短一日,但晋远却觉得仿佛去地狱走了一遭,从此说什么也不愿意做他的徒弟。
倒是南宫非很乐意做子善的徒弟,而且看上去还挺开心的,并没有如晋远身临地狱的感觉,这便让晋远诧异郁闷了好久。
同样是徒弟……差别也忒大了……
“你在想什么?”礼楚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抬手比划了一下道,“又长高了……”
“伯兮大哥?”凤久忽然从走进了院子,水灵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淡笑道,“晋远也在啊。”
这话本是晋远的口头禅,开口闭口皆是“陈叔也在啊”,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人撵了,这种感觉可真不好,晋远吐了吐舌头便跑开了。
凤久担忧道:“我刚从市集回来,听说九王爷府被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那刘温陆会不会有事?”
“温陆不在九王爷府,现在已经出城了,你大可放心。”礼楚眼神淡然,语气更是镇定,不管说什么都让人不自觉地点头相信。
凤久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有话梗在喉咙问不出口,整个人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僵硬,礼楚最受不了这种诡异的静默了,笑着唤了她一声,“凤久……”
“嗯?”凤久迅速抬眼,对上他的温柔的眼眸,也不禁放松了下来。
“你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对,欲速则不达,有些事必须得等,我愿意相信你,可是你能不能也相信我?”
礼楚吃了一惊,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啊?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信任你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相信你能做到的事,你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觉得事情太危险,就不告诉我,也不让我参与。”凤久微微摇头,认真解释的样子倒有些可爱。
礼楚失声笑着宽慰她道:“我现在哪里还敢瞒着你?我只怕你莽里莽撞的,误了我的计划才是,若有需要,我绝对不会客气的。”
“那就好……”凤久听了垂眸一笑,再抬眼时正好瞧见了廊道上探出一个脑袋来,探出来的那双眼睛被凤久一盯又忙缩了回去。
礼楚顺着凤久的目光回头看去,诧异道:“怎么了?”
“晋远在等你,你们要出门吗?”凤久紧紧盯着礼楚的脸,似乎打算验证礼楚是否真的会对自己坦白。
礼楚点了点头,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脱口而出道:“是啊,我们要去百雪山,如果小飞回来问起,你就照实告诉他,不必隐瞒。”
“我送你吧。”凤久说着不容礼楚拒绝,率先走进了廊道,随后又放慢了脚步等礼楚跟上来,偏头问道,“现在西都这么乱,你们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那得看小飞什么时候来找我们了。”见凤久迷惑地看着自己,礼楚耐心解释道,“百雪山上曾经住着我和小飞的师父,青衫道长。”
“既然是曾经住在那里,那为什么现在还要去呢?”凤久更加迷惑了。
礼楚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气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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