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错,但毕竟以脂肪为基底,虽然易于保存,却偏油腻,更适合干燥型肌肤的人或是中老年人用,或是用来涂手涂脚,却不能适合其他肤质的人使用。
她若是能针对不同肤质研发不同的面药面霜,还可以加以细化,让其有美白、保湿、红润等等不同功效,那虽不能说是独霸市场,至少也是条生财之道。万一太医院干不下去,这就是她给自己找的退路了。
她既有了想法,这就兴致勃勃地查医书找验方,列出几种配方,回家路上路过药店与杂货铺时,买齐了用具与原料。
柳蓉娘见她与冬儿提着大包小包进门,惊讶地问道:“相公带了什么回来?”
“多是药材,还有少许香料。”
柳蓉娘伸手接过时果然闻到一股药味混着香料味,更觉奇怪:“相公买这么多药回来做什么?”
莫晓将她拉到屋内,将自己想法说了。柳蓉娘点点头:“若是能制成倒是个好生意。街口那家香粉铺子卖的面脂我总觉太油,冬日天干,手上抹一些还行,到春夏就根本用不上了。”
莫晓心道她这东西做出来也不会是放在普通街口铺子里卖的,手工制作数量少,卖得便宜不如不做,除非建作坊扩大生产。这些暂且不用对蓉娘说,目前还只是研发阶段,有成品了还需通过多次测试与试用。好在如今她在太医院,工具与参考书籍都齐全,轮到值夜班还能多休一天,她就有时间研发了。
隔了几日莫晓去宫中侍值,薛熙春再次找了过来,她脸上的肿块已经完全消退,只是还有些微红,看着已经不觉异样。她是来感谢莫晓的,并询问是否还有继续服药的必要。
莫晓微笑道:“已经好转就不必再服药,只是记得这几日内仍不要在肌肤上涂抹任何东西,只要保持清洁,但洁面也别太频繁。”
薛熙春点点头,双手奉上一包东西:“还是莫太医回春妙手,这是一点谢仪,宫里采买不便,还请莫太医不要嫌弃东西简陋。”
莫晓急忙摆手:“替宫人看病是我的职责,治好了也是本分,怎能收你的谢礼?我不能收。”
邵望舒也在,听见莫晓的后半截话,伸头过来好奇问道:“什么好东西?有我的份儿么?”
薛熙春道:“那就要问莫太医了。我送出的东西可不想再拿回去,他若是不肯收就给你了。”说着将包袱往邵望舒手中一塞,笑着告辞离去。
邵望舒莫名其妙地看向莫晓:“怎么回事?”
莫晓无奈,打开包袱看了看,是一幅花样华美的织锦面料,她不是很懂,邵望舒倒是识货,惊叹:“这是蜀锦!看纹样是今年的新料子。”
莫晓斜眼睨他:“你怎会如此精通这些女人的物事?”
邵望舒苦笑:“我家里一个老娘两个妹妹,三个女人一台戏,耳濡目染而已。”
闻言莫晓不禁挑眉:“不要看不起女人。”
邵望舒连连点头:“不敢不敢。”说着摸了摸自己耳朵,“说起来我就觉得耳根疼。”
“为何会觉得耳根疼?”
“从小就被我娘扯的”
莫晓朗声大笑,邵望舒亦大笑起来。
莫晓将蜀锦带回家去,柳蓉娘见了果然十分喜欢,量着尺寸盘算是做一件宽袖斜襟短袄儿,还是做一件窄袖褙子。
莫晓见她喜不自胜,乐在其中的样子,忽然就有种满足感充溢心胸,还有作为撑起全家的顶梁柱的自豪感,不能给她们性福,至少能给她们衣食无忧吧?
她做成第一批面霜后先让柳蓉娘在手腕与耳后测试,没有过敏反应后,让她试用了几日。柳蓉娘本来肤质就不错,莫晓的配方又温和,不是急功近利的速效配方,只是试用几日,并没有明显变化,但确实光滑滋润不少,也无油腻之感。
她又给了两个妾侍一人一小盒,让她们试用。她们两个用下来都觉得挺舒服。
于是莫晓便带了一小瓷盒温和滋润型的面霜去找薛熙春。因为她最近刚有过敏反应,莫晓让她在手腕内侧与耳后先抹少量试试。
等着结果的时候,莫晓与薛熙春聊了几句天气与京师中最近的新消息,便很随意地问起她知不知道东厂最近在查什么大案子。
她与宫女们处得熟悉,得知薛熙春的舅舅叫钱玉,在东厂担任掌班,是个级别不低的“中层干部”,应该会知道些许消息吧。
另外她了解下来才知,东厂根本就没有“司班”一职!那天芮公公上她家来时,根本是杜撰了一个官职!
薛熙春摇摇头:“舅舅可不对我们说这些。且我在宫中,甚少见他。最近也没听说他特别忙碌,应该没什么大案子吧要我说啊,今年宫里出的最大一件事就是惠妃那事儿了,但也不是最近的事呀,有好几个月了。”
莫晓心中一动:“那是什么事?多久以前的事?”
薛熙春疑惑地望着她:“莫太医应该知道啊?”
莫晓照例搬出她那套失忆论来,薛熙春听过后恍然点头,接着压低声音道:“娘娘怀胎九月,小产诞下一子,可惜”
莫晓在太医院这么些日子,只知皇后一直无所出,大皇子是三年前由丁昭仪诞下,丁昭仪母凭子贵,升为康妃。而陈贵妃最近才为圣上诞下二皇子,却从不知道还有另一个新生的皇子,加上薛熙春说可惜,莫晓很容易就猜到,这位皇子没能活下来。
果然薛熙春接着声音更轻地道:“出生时就没有气,听说全身青紫,在娘胎里就”
一旁的年长宫女斥道:“行了,少传这些有的没的,小心祸从口出。惠妃娘娘是苦命人,小皇子也是,哎,这都是命。你记着这个就行了。”
薛熙春俏皮地吐吐舌头,闭口不言。
莫晓让她看看涂面霜的地方可有发红。
薛熙春抬腕瞧了瞧:“没有。”
莫晓便将这盒面霜送给了她,算是回报她送来的蜀锦,但叮嘱她:“保险起见,你再等一夜,若是明日早晨起来手腕与耳后都无发痒发红等异常,才可以用这涂脸。”
薛熙春笑着答应了。
莫晓回到太医院,对于薛熙春所说惠妃早产死胎一事,她心中总是放不下,这就去册库请书吏帮忙翻查记录。
帝后包括妃嫔所有就诊过程都有记录,包括病症与所开药方,都要交予御药房,但这些记录都归档于宫中,在太医院的册库是查不到的。但御药房的药品是由太医院供给的,太医院这里有对应药品进出记录。
莫晓自从遭吏部的老书吏索贿之后,意识到与这些文职人员搞好关系的重要性,自进了太医院便有意与书吏多接触,有时柳蓉娘多做了些好吃的点心,她便带来分赠他们。
柳氏的厨艺相当不错,所做点心得到这些书吏的一致称赞,其中更有一名姓孔的书吏与她颇为说得来。她开口请他帮忙查看一下记录,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请孔书吏着重寻找早产时所应用的相关药材,果然让他找到,六月太医院向御药房送了不少益母草,还有其他小产滑胎后止血化瘀的治疗药材。
可惜薛熙春记不清具体日子,而莫晓已经全无过往记忆,要不然对于当时情形多少也能了解一些。
莫晓出了册库,往南厅而去,却被一群人堵住去路。她定睛一瞧,当先的是她没见过几面的太医院最高直接领导鲁院判,在他身边的则是同署的几名太医,资历都比她老。她急忙作揖,一一行礼过去。
然而面前这一众太医却个个神情不善,鄙夷不屑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亦有之。
第14章 以其人之道()
莫晓不由皱眉:“鲁院判此言是从何而起?是听了何人之言?”
鲁院判板脸道:“莫太医不用管是从何而起!我只问你做没做过!”
莫晓视线在鲁院判身后众太医中扫过,大多眼神都是看好戏的,但唯有名医士的眼神带着得意之色。莫晓想了一下才想起他姓冯,但她平日与其甚少交流,应该连得罪他的机会也没有,他为何要诬告自己?
她心中坦荡,自然无惧,平静回道:“院判也该知道,太医院的药材并不由下官经手,平日药材进出都有记录,药方每次都开两张一样的,一张送去药房提药,一张入册库存档。是否有盗用药材,一查便知。”
鲁院判见她神情坦然,倒也楞了一下,沉吟起来。
冯太医见鲁院判沉吟,忍不住提醒道:“莫太医若是开药时,在药方上多写几味,再在送去煎药房前悄悄拿走多开的药,两张药方自然是一模一样的,又有谁会留意煎药时少了几味药?”
莫晓轻哼:“取药煎药都不经太医之手,皆有专人取送,莫某倒要请教冯太医,要如何才能不为人所知地悄悄拿走?”
“这简单,你只要勾结取药内侍,里应外合,便神不知鬼不觉。”
莫晓忍不住笑:“神不知鬼不觉?那冯太医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冯太医有神鬼都不及的法力?”
冯太医一脸尴尬:“这只是猜想而已,不是莫太医自己问我要如何悄悄拿走的吗?”
莫晓挑眉:“冯太医也说是猜想而已!!无凭无据,冯太医仅凭猜想就将挪用罪名辱莫某声名,是否也太轻率了些?”
鲁院判亦觉尴尬,他平日最恨这些钻空子的蛀虫,且一旦药库存量与记录有出入,他作为院判会首当其冲受到怀疑并因此担责。所以他一听冯太医举报,说得有鼻有脸,这就气冲冲过来找莫亦清问个明白。
这会儿想起来也确实是轻率了些,若是能先查出些证据,然后再叫莫太医来对证才更妥当。
冯太医听莫亦清这口气,已经认定是他举报的,既然已经被对方知道,他也没有顾忌了,咬牙道:“你别咬文嚼字,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有数。你敢不敢让人看看你的药箱?还有你的书桌箱柜?!”
莫晓侧身,朝自己书桌方向举起一臂:“请鲁院判明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若是坚持不让别人查看私人空间,会让人觉得她做贼心虚,但这种当众搜查总是带有侮辱意味,即使要查看,她也不能容忍让冯太医之流来看。
到这份上,鲁院判真是骑虎难下,看莫太医如此镇定,若是翻了书桌箱柜找不到什么证据,岂不是丢脸!但若是莫太医真的有挪用,就此罢休岂不是会轻易让他逃脱惩罚?他略作犹豫后,转向一旁的周太医:“如此就麻烦周太医了。”
“啊?”周太医瞪大眼,捋胡须的动作顿时僵住了。
他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怎么就会被鲁院判点了名?这下麻烦了,要是找出证据,会被莫太医记恨。要是找不出证据,鲁院判脸面不好看,就算不记仇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更别说冯太医了,那根本就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
这吃力不讨好,三面得罪人的差事,为何鲁院判点名让他来做?是不是他平时有什么地方没做好,让鲁院判对他不满了?
周太医心中诸般想法纷繁来去,风云迭起,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拖延不得,只能愁眉苦脸地走近莫太医的书桌,拉开抽屉翻看起来。
莫晓回太医院时间不久,抽屉里没有多少文书,只有几本她最近参阅的医书与她抄录的笔记,几下就翻完了。
周太医又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只方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几个小布包,还有不少瓶瓶罐罐,开盖同时有一股淡淡药味混合香味透出。他看了莫晓一眼:“莫太医”
莫晓点点头道:“里面是药材与香料,但”
所有人都神色古怪地望着她。冯太医兴奋地叫道:“找到罪证了!看吧,看吧!莫太医果然在偷太医院药材!这下人赃并获,你还怎么抵赖!!”
“不可能!绝不会是亦清偷的,这一定是有人栽赃!”
莫晓讶然朝声音来处望去,就见邵望舒奋力挤进人群,方才那句就是他所言。他愤然指着冯太医大声道:“冯同光,这些东西是不是你趁亦清去宫中轮值,偷偷放在他柜子里的?!”
邵望舒一入南厅就见一群御医太医围在一起,连几个食粮医生与切造医生亦在旁围观。他正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听见冯太医因兴奋变得尖利的大叫,才知道是莫亦清被指偷药。他心中怒气油然而生,这就挺身而出,出言相帮。
莫晓听见他为自己大声辩护,一瞬间鼻子都有点酸,这个朋友果然没交错!
她虽无愧于心,可面对这么多先入为主认为她有罪的人,要独自辩白还是十分有压力的。与此同时,她还感到被冤枉的愤怒与委屈,她一直在努力用呼吸控制法调节情绪,让自己不要过于激愤冲动,在场不知有没有人听出,其实她的嗓音在轻轻颤抖。
此时此刻,有人为她挺身而出,为她辩护,无条件地信任她,支持她,这让她心中感动莫名!
她不是孤军奋战。
她突然就冷静下来,不觉得紧张也不再觉得胸中憋闷得慌了!
冯同光只觉气恼至极,这邵望舒半路打岔倒也算了,还倒打一耙说是他栽赃陷害,这怎么能忍?
“莫太医去宫里的时候我根本就没靠近过他的书桌!这些东西要不是他自己的,他怎会不等打开,就这么痛快承认里面就是药材?”
邵望舒一时语塞,只道:“反正亦清是不会偷拿药材的!”
“那你倒说说,这些药是哪儿来的?”
“这”
莫晓清了清嗓子:“我买的。”
所有人都看向她,冯太医尤其惊讶。
莫晓转向鲁院判:“这里没有一分一厘太医院药库的药,这盒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下官买的。下官可以告诉院判所有药铺名称,这里还有买药时店家包药的纸。看这是回春堂的,这是长寿斋的还有在何家铺子买了些什么药材的记录,院判若是不信,可以让人跟着下官去药铺问他们的伙计。”
各家药铺都会事先裁好固定大小的纸张,用来包药,而每家药铺所用的纸张与大小都有些许不同,且大药房多有自己独特的戳记,因药材是较为特殊的商品,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