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向远处望去,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这龙虎山脉东西绵延1000千米,南北宽达60至100千米,整座山脉共有五座主峰,最高峰登仙台海拔7600多米,次峰神贡峰海拔6700米,第三峰神女峰海拔5500米,第四峰云痕峰海拔3600米,最矮的药王峰海拔1400米,而自家的杨家寨位于药王峰下海拔500米地势平坦的一处高原上。
杨家寨现任村长是杨家族长,也就是杨吉斌的爷爷杨义仁。杨家追溯起祖上,也算是一个千年传承有序的耕读世家,祖籍秦省,家族祖先在南宋时曾官拜一品,显赫一时,其后代子孙也屡屡出仕,位居要位,家族族谱为“护国镇九州,清吏绍名臣,鼎台昭大烈,维道再兴世,达盛光明德,富贵家声远,仁义显吉祥,文武定乾坤,廉洁品高尚。诗书毓英豪,俊杰耀祖长,雄才启宏图,和善基业旺,双千年立志,四知万代昌”,杨吉斌爷爷为32代义字辈,杨吉斌为第34代吉字辈。
杨吉斌的爷爷,乃清末秀才,善书法、象棋、围棋、饮茶。杨家因屡受乱世中土匪、军阀盘剥导致家道中落,在解放之前,一家10余口人只剩下几亩山地勉强度日,建国初期土地改造时被评为贫农,也算是因祸得福,躲过一劫。
杨吉斌的奶奶,是一位地道的农家妇女,小脚老太太,在众多的儿孙中,她最喜爱的就是杨吉斌这个孙子。
杨吉斌的老爸排行老四,上还有3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整个直系家族成员现有50余人,加上旁系远亲类亲属总共近300余人,而整个杨家寨50余户人家共计430余人,故此历来以杨家寨历来以杨家族长为尊,族规还是很严厉的。至于村干部影响力着实不大,且因位于山岭,村里人时常与山中野兽毒虫相斗,徘徊于生死间,也算是民风彪悍。在那闹饥荒的年月,谁家没有几张猎弓,没有几把火药猎枪,哪年没有因为械斗而死伤?这是也是印证了穷山而水出刁民的古谚语。
杨吉斌的大伯,石匠出身,石雕技艺出神入化,善刻狮、老虎、麒麟等,二伯,铁路局工人。三伯,木匠,手艺出众,善家具、建屋、木雕。小姨,农村妇女,在县城里开饭店,厨艺精湛,擅长农家小炒。
不知道为什么,杨吉斌此时归心似箭,耳边似乎响起李后主国破家亡后的感叹:“千里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只能“梦里不知客”,无家可归或者有家而不能回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家是心之所至,心在哪,哪便是家。有了家才有了一切。家是生活之源泉,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共同的基础,那便是家。杨吉斌心中再次暗暗的下定决心,此生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家,守护好爱自己、疼自己的亲人们,让他们今生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长命百岁。
杨吉斌不由得脚下生风,往日下山到杨家寨需要30分钟的路程,这次不足15分钟就走完了,远远的就看到了自己祖宅那片砖石垒成的青瓦房。一间间具有乡村风情的精致屋舍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宁静幽远的感受令人神驰。屋外一道绿色的篱笆,一阵风儿吹过,泛起层层绿浪,上面缀满晶莹的水珠,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飞累了的小鸟在绿荫里跳来跳去,一只看家的老黄狗趴在那下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隐隐的看见几位老人,围坐在篱笆下的一张小茶几旁,品着茶,下着象棋,聊着家常。
还没等杨吉斌走进院子,自己的大黄狗汪汪的叫起来了,跑到杨吉斌的跟前摇头晃尾的讨好着,眼尖的奶奶冯氏就立即站起身来,大嗓门地喊到:“斌斌,你从老神仙那回来了啊,吃午饭没有,没吃我给你做饭去。”冯氏今年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头上布满了花白花白的头发,抬头纹和眼角纹写满了额头,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奶奶慈祥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说起话来又清脆又好听。
杨吉斌知道奶奶是最疼自己的,记得小时候,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奶奶都会站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挡着,记得一有好吃的,第一个先吃到的,总是自己,记得自己手里总是有着五角以上的零用钱,记得……杨吉斌不由得眼红红的,前世在自己18岁的时候,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回报奶奶的时候,最疼爱的自己奶奶撒手西去,这让杨吉斌遗憾一生,此刻内心深深的感激着上天给了自己一个孝敬奶奶的机会,今生自己一定要学好医术,让奶奶长命百岁,享尽天伦之乐,吃遍山珍海味,享尽人间富贵不可。
杨吉斌走进了院子,对着几位来人说:“爷爷好,奶奶好,二爷爷好,三爷爷好!奶奶,我已经在师父那边吃过午饭,您看,我给您二老带什么回来了。”杨吉斌扬了扬挂着身上的酒葫芦,“这可是我从老神仙那求回来的神仙水,宝贝着呢!”
第六章把话家常()
“老神仙亲自给的东西,那肯定差不了。”一旁的爷爷笑眯眯站了起来,顺手接过酒葫芦,实在是老怀开慰:“真是乖孙子,已经知道孝敬老人家了。老婆子,快去拿几个酒碗出来,哥几个先整上几口,爽快爽快。”
爷爷杨义仁今年已经65岁了,四方的脸,满头是银发,虽然没有白胡挂颔的风度,却有那种鹤发童颜的儒雅之相。爷爷酷爱书法、茶艺、象棋、围棋,当然也离不开美酒,这不,一看见老神仙的酒葫芦,就觉得馋虫钻肚,急不可耐起来,连忙扒开酒葫芦的塞子,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混杂着药香扑鼻。
“老头子,瞧你急的那样,怎么光顾着自己了呀。怎么也得先让乖孙子喝口水不是?这酒你哪天不喝几口,喝了一辈子了,怎么总是喝不够啊?”冯氏有些不乐意,皱了皱眉头,自己还没招呼好乖孙子呢,就被人使唤起来,虽然嘟哝了几句,还是转身朝屋里走去了。
“老二,老三你们也来几口!”没等冯氏将酒碗拿出来的时候吗,杨义仁已经等不及了,对着酒葫芦就是美美的喝上了一口,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后才想起身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酒葫芦递了出去。
杨吉斌的二爷爷、三爷爷虽然也很想尝尝老神仙的佳酿,但见杨义仁这副馋虫样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纷纷连忙谦让起来:“大哥,这可是斌娃子从老神仙那给你求来的宝贝啊,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这些年你为了我们这一大家人操劳不少,你的身子骨也越来越差,大不如从前了,一定的好好保养保养才行啊。”
“爷爷,二爷爷,三爷爷,您们放心好了,我师父说了,这泡酒的草药就在咱们山上到处可寻,从明天开始他就开始教我认各种草药,等以后泡酒的法门也会教我的,等我学会了,保准您们天天都能喝得上这种养生药酒的,保准都能向我师父他老人家那样老当益壮,长命百岁的。”
“好!好!难得斌娃子有这份孝心!这说起来,那张老神仙可真是了不得,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见他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晃眼好几十年过去了,自己都两鬓斑白,垂垂老矣,黄土都埋到了胸口啰。然而没多久前,我看见老神仙依然气色红润、童颜鹤发,那模样感觉跟几十年前一点都没有改变,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活了多大年月了,如今依然能爬山越岭的去采药,简直就是如履平地。他的医术更不用说了,活人无数,这十里八乡的凡是在有什么治不了的重病、怪病,只要找到他人家,一出手就没有治不了的病,真是大善人,活神仙啊。”上了年纪身子骨又不太好的杨义仁,忍不住有些伤春悲秋起来,虽说现在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但是人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是啊,谁说不是啊,去年隔山的王家庄王老四的小儿子得了怪病,省里医院的哪些什么专家教授是啥病因都弄不清,光知道给那小子挂水续命,结果在医院挂了几天水没啥用,还下了病危通知单,都叫家人准备后事了。后来人家实在没有办法了,几经转折把那孩子抬到老神仙的庙里,结果就几碗草药下去,病情就大好了,到现在活蹦乱跳的。”
一会功夫,冯氏拿着几个酒碗还有一个茶碗出来了,冯氏将碗放在桌上,随即拿起茶壶,满满的斟上一碗,端起来递到杨吉斌跟前:“乖孙子,这大夏天的,一路走下来,肯定渴了吧,来,先喝上几口。”
杨吉斌赶紧的接过茶碗,一闻茶香就知道是这山里特有的野茶,虽然名声不显,但他觉得比起曾经喝过的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等名茶,也丝毫不逊色,是难得的佳品。杨吉斌用嘴抿了抿,茶水温度正好,于是一仰头“咕咚咕咚”把满满一碗茶一饮而尽,只感觉味醇回甘、回味无穷、生津解渴。
杨义仁一旁摇了摇头,一副心疼的样子:“你这般牛饮,不懂品尝,还真是糟蹋了好茶。”
“死老头子,说什么呢,不就喝碗茶水嘛,看把你心疼样子。”看见杨义仁摇头晃脑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冯氏很是有些上火,不依不饶的说道:“你也太小家子气了,这野茶漫山遍野都是,没了再采去,就算今年没有了,明年还有啊。”
“奶奶,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您也别急啊,爷爷说的也对,喝好茶,就得慢慢品才能品出味来,这茶虽然是野茶,但采集起来也颇为不易,很多在山崖上,一年也采不了几斤,爷爷心疼也是正理。”杨吉斌连忙劝道,然后顾左右而言其他:“对了,奶奶,我妈妈、姐姐和弟弟都到哪去了,怎么都不见人啊?”
“哦,你妈妈带着你姐姐和你弟弟赶集去了,大清早的母女俩就挑着新摘的蔬菜下山了,说是给你仨攒点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奶奶露出一副心疼和无奈的样子,“也没啥办法,山里人穷啊,你爸虽然在县政府上班,咱们家里自家也种菜种粮食,吃喝穿现在不怎么发愁了,但是就没有几个现钱,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老不少了。”
杨吉斌听完,放下茶碗起身道:“那我就先下山去看看吧,爷爷、奶奶、二爷爷、三爷爷,你们慢慢聊着啊。”向众人再三告辞后,杨吉斌便向院外走去。
冯氏连忙吩咐道:“乖孙子,山路崎岖,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到了镇上,找到你妈妈后,告诉她别那么死心眼,要是蔬菜实在不好卖咱就便宜点卖出去,如果卖不掉了也就算了,别饿坏了自己,早点回来吧,大不了把菜带回来我们自己吃好了。”
“知道了,奶奶,放心吧,这条山路,我可是从小走到大的,不会出问题的。”杨吉斌顺着山路往下走去。这条山路得益于当年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为了在半山处修筑水库灌溉山地,伟大的组织发动了千人大会战,硬是将山路的羊肠小道扩建成三米多宽的山路,虽然现在仍然坑坑洼洼的,个别地段还十分的陡峭。最糟糕的遇上大雨暴雨,雨水顺着陡峭的山路没遮没拦的飞流直下,蔚为壮观,要是下上一两天这泥巴山路便会泥泞不堪,人走走上面那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经常被摔得一身都是泥巴。但好歹杨家寨也算有了一条“康庄大道”,没下雨的时候推着鸡公车、板车或者骑个自行车、摩托车上下通行什么的,还是勉勉强强。
大概20来分钟,杨吉斌来到山脚下镇里的集市上,镇子的名字叫杨树镇,在这个时候集市上已经没有几个摆摊的了,买东西的人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所以,杨吉斌没费什么功夫就看到了母亲李文容,以及在一旁帮着叫卖的姐姐杨吉雅,还有在一旁自顾自玩的不亦乐乎的弟弟杨吉顺。杨吉斌走近了一看,母亲李文容身上穿着的时下流行的的确良短袖。这的确良其实就是涤纶,是合成纤维中的一个重要品种,是我国聚酯纤维的商品名称,现如今人们觉得非常的高档舒服,但换成几十年后人们又反过来追求纯棉、纯麻了。
李文容低着头用略显粗糙的双手一边一分一角点着卖菜的钱,其神情专注,时不时地又用巴巴的眼神看着来往的行人,希望他们能光临自己的菜摊子。母亲这一幅心忧炭贱愿天寒的表情,让杨吉斌感到心酸心疼无比。母亲的娘家的条件其实还算不错,是国家干部家庭出身,即便是在那最艰苦的大集体岁月里她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但自从嫁给自己的父亲后,从来没有娇气过,不管是屋里的各种家务事屋外各种农活,都是她一把操持着,从来不喊苦也不喊累,一直以来都是任劳任怨,为了这个家默默的无私的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年华。在杨吉斌心里,母亲是善解人意的,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像是透视的一般,心里的每个想法每个小九九似乎都一下子会就被母亲猜到了,每当自己委屈和无助的时候,母亲总是用深邃的目光望着他,给予自己无穷的温暖和力量。
还有在一旁卖力叫卖的姐姐杨吉雅,此时身穿一身素白的连衣裙,洗得花白花白的连衣裙在裙角边还打着几个补丁。这就是从小到大都细心呵护着自己的那个亲姐姐杨吉雅,她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学校同年级中的优等生,每次考试年级排名从没有跌出前三名。但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在几年后那场决定人生命运的高考中,杨吉雅却考出了一个低得让众人都难以置信的分数,起初杨吉斌还以为是姐姐状态不佳临场发挥不好,还劝姐姐不要灰心再复读一年什么的,结果被姐姐毅然拒绝,没隔几天她就偷偷拿起几件随身的衣物便随着打工的潮流飘然南下。直到很多年以后,杨吉斌才知道,不是姐姐高考发挥不好,而是她故意靠砸的,因为家里实在没钱同时供三个小孩读书了,她把所有的希望和机会都留给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了。而这时,杨吉斌的亲姐姐还不到15岁,就已经在用自己稚嫩的双肩,帮着家里长辈在支撑着这个家了。
在前生自己懵懂不知,没能细细体会到这其中蕴藏着无限的关爱和血肉亲情,总是理所当然的坦然受之,甚至是经常做出一些恃宠而骄蛮横不讲理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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