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半眯着眼,目光扫过一直沉默的景衍,手指轻轻抬起,缓缓的问:“慕紫清,是不是他欺负你?”
景衍莫名其妙的成了众人的焦点,苦笑着承诺,“绝对不是!”
“咳,咳,咳,”南宫俊一把拉过乌雅,“紫清怎么可能会让人给欺负了呢,别瞎想……”
乌雅瞬间一脸小女人状,“俊俊说没有就没有,我相信俊俊……”
慕紫清咬牙切齿,“南宫俊,我怎么就不会让人给欺负了呢??你把话往明白里说!”
“哎呀,”南宫俊一个激灵,只觉全身冷飕飕,“我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吗,虽说是想清闲一点,咳,不是,那只丑狐狸那样,我是真怕你有危险,这不,这不是赶来救你来了吗,救你,当然要救你!”
景衍笑道:“南宫兄来了!”
这一句解围,让南宫俊顿觉春风十里,恨不得上去抱住景衍,他眉眼弯弯,笑逐颜开,“呀,是九爷呀!真是许久不见,您风采依旧!”
绿萝悄声笑道:“这马屁拍的真是响!”
乌雅头一歪,“俊俊,绿萝说你拍马屁!”
“……”
慕紫清忍俊不禁,她其实清楚,南宫俊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并不放心她一人远行,她知道芙蓉堂对他意味着什么,是人生的价值,他放下了所有来陪着她。她何其幸运,能有这样交心的朋友相伴,她又何其幸运,在面对仇恨时,她能放下,去过一个充实的人生。
景衍不经意间看到慕紫清浮在唇角的笑意,那发自内心的笑意让他绚烂的睁不开眼,突然间,他甚至都有些嫉妒眼前的这个男子,却说不清楚为什么。
行了几日,除了乌雅整天追着南宫俊跑,比较精神外,其他人都略显疲惫。越接近梅泉,风景便越发美丽起来,甚至连空气中都飘散着丝丝梅香。
这片生生不息的土地异常神奇,不仅孕育了横连几里的野梅林,而且其粮食产量居南岳第一,更是最重要的产粮地。它起初以方圆几里的梅林环抱一眼清泉闻名遐迩,而现在,更是风景旅游的圣地,吸引了大量的文人墨客来此观景作诗,因此也出了很多才子佳人的故事,而那梅泉中的泉水甘甜可口,据当地人所说,是可治疗疾病的圣水。
慕紫清一行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早到了七、八天,景衍告知慕紫清有事要办,不能陪她一起准备药品,只带了未羽常山和刘桥离开。一部分留下来待钦差卫队到来,其余侍卫交由慕紫清以保护她的安全,慕紫清拒绝了,只带了绿萝、青萝、南宫俊和乌雅前往。
她知她虽是督粮使,但景衍却是皇子,只要不影响她的正事,就不能管的太宽。索性自己也换了布衣,平民打扮进城买些药品。
慕紫清一行徒步行走在这极具艺术氛围的街道上。除了主干道外,梅泉的其它街道并非如岳京一样宽阔,反而幽狭曲折,神秘婉约。若说岳京大气恢宏,那么梅泉便是温婉可亲。但这里民风开放,街上随处可见穿着美丽的女子逛街购物,成了梅泉一道独有的风景线。
她们几人气质独然,模样秀丽,走在街上更是引人注目。尤其是南宫俊,本就美的不可方物,再加上他现在很“有礼貌”的回视着街上女子们的眼光,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将一众女子迷的神魂颠倒,尖叫连连。
青萝一进城就细心的向人打听了药铺的方向,一行人一边朝着最大的药铺走,一边欣赏着街边的景色。
此时乌雅嘟着嘴,一边死命拽着南宫俊快步往前,一边骂骂咧咧,“看,看什么,没见美男子啊!别看了别看了,哎,你怎么还看。”
因乌雅此时穿的是男装,又与南宫俊拉拉扯扯,竟有人窃窃私语,“原来是断袖啊,啧啧,可惜了这好样貌。”
“怪不得会有男人生的那么好看,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绿萝拍手笑道:“乌雅,你快放开南宫先生吧,那些小姐们的目光快把你千刀万剐了!”
慕紫清也抿着嘴笑,看到南宫俊一把甩开乌雅的手,吼道:“我说你这人烦不烦呐!你这样拉着我,你是我什么人呐!”
乌雅小嘴一噘,毫不服气道:“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话音一落,满大街唏嘘之声,很多人从窃窃私语直接大声讨论,说乌雅容貌更甚还是南宫俊秀美。
南宫俊鼻子一哼,“喜欢我的人可以从岳京排到梅泉,谁稀罕你啊!”
乌雅不管不顾的拉着南宫俊,“我才不管呢,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不要她们看着你,快走,快——走!”
真是一对活宝,慕紫清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慕紫清吩咐了青萝绿萝二人去买些药材及工具,自己和南宫俊、乌雅二人先前往驿站。
驿站门口几个驿卒翘首张望,乌雅走过去,抱着肩膀道,“喂,督粮使慕大人到了,你们怎么还不迎接?”
驿卒瞟了眼乌雅,不耐烦的挥挥手,“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这里撒野,快滚快滚!”
“喂,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乌雅挽起袖子准备打过去,南宫俊一把拽回来,指了指慕紫清,赔笑道:“这位官爷,这位真的是督粮使大人,您看,我们有官牒……”
“走开走开,现如今真是什么东西都来冒充钦差大臣!”驿卒像驱赶苍蝇一样,“快滚,再不走别怪爷爷不客气!”
第七十四章 受辱()
“喂,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绿萝拉开架势,一副要好好跟对方讲讲道理的样子。
驿卒冷笑一声,“怎么,嫌爷说话难听啊?难听了就不要听啊,不赶紧滚!脏了爷的地方,就得给爷舔干净喽!穷叫花子。”
“你!”绿萝气得脸色发白,一个“你”字噎了半天也没接到后半句,突然阴恻恻的笑起来,“骂我们,你可别后悔啊!别到时候哭着喊着叫我们饶你不死……”
“我呸!”
绿萝话未说完,驿卒仰天大笑了起来,“你凭你,一个臭丫头也敢说大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那凭我呢!”
“哎呀!刁民刁民……”
“谁是刁民?”乌雅皮笑肉不笑的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伸手一把捏起驿卒的手臂,只听得驿卒骨骼咯咯作响,甚是恐怖。
驿卒疼的呲牙咧嘴,“大胆刁,刁民,竟敢袭击朝廷命官,爷爷看你是不想活了,哎哟,你这泼妇,你快放开,放开我,哎哟,疼……”
绿萝拍着手叫,“乌雅,打的好,叫他狗眼看人低!”
“哎哟,我的胳膊,哎,救命,救,命……”,驿卒脸已扭曲,疼的脸色煞白。
“大胆,是谁在这里喧哗吵闹?!”
一个女声厉呵,众人循声望去,不远处小路上一队侍女与侍卫簇拥着一位高昂着头的女子浩浩荡荡的向这边走来。
女子身量娇小,鹅蛋脸细腻洁白,眉峰上翘,显出稍稍的厉色,但说话的却是她旁边的侍女。
“郡主,郡主救命,这些贼人擅闯驿馆,还冒充钦差大臣……”驿卒看到女子就像看到救世主,扯着嗓子喊的凄凉和悲怆。
郡主?
是哪位郡主?南岳的郡主是有许多,但在梅泉却只有一位。慕紫清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梅泉郡主的信息。梅泉是有位郡主,她的父亲荣王与当今圣上是表兄弟,因为家族战功卓著,为南岳立国创下了汗马功劳,是南岳分封的第一个异姓王,后来战争结束,皇帝收了兵权,赐了荣王世袭,又因其功勋,特准其家族世居于梅泉,过着与世无争的恬静生活。眼前这位,是否就是宁王的唯一女儿,可心郡主。她怎么会在这里?
正思索着,女子高昂着头缓缓走了过来,手中抱着一只小兔,专心的逗弄着兔子,看也不看周围的人。身边的侍女皱眉厉声发问道:“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还懂不懂规矩?”
驿卒一只胳膊被乌雅捏在手里,疼的话也说不利索,“求,求郡主为小人作主,这群人,非说是钦差大臣,我瞧着就像是骗子,哎哟,您可瞧瞧,他们还打人……”
侍女鄙夷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既然是骗子,打出去就是了,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吵着了郡主当心你的脑袋!”
“郡主明察,真的不是小人的错!”驿卒恨恨的盯着慕紫清一行,“是他们,他们故意找事,还说是钦差大人,有这么穷酸的钦差吗?哎哟,你轻点,疼……”
侍女显然已经不耐烦了,“要不是燕王爷要来,我们郡主才不会管你们这些烂事!!还有,你们是怎么当的差,怎么闲杂人等还能靠近得了驿馆?还会儿还要我们郡主亲自出面,会不会当下人啊!来人,撵出去!”
绿萝和青萝面面相觑,她竟然把驿卒当下人?!
被簇拥在中间的宁可心抚摸着小兔,在阳光下欣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如空气般不曾听闻。
“喂,那什么郡主,你不管管你的‘下人’?你知不知道他们狗眼看人低?”乌雅不服气道。
听闻有人提到她,宁可心缓缓的将目光对焦乌雅,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慢腾腾的浮起一个笑容,“你在跟我说话?”
“大胆!”旁边的侍女声音抖了抖,慌忙喝斥道,“还不跪下!”
“跪?”乌雅像听了笑话一样哈哈笑了几声,“一个郡主,好大的口气,好排场的卫队,要不是你的‘下人’,我以为是皇帝来了!告诉你那什么郡主,我跪天跪地跪祖宗,还没跪过贱人!”
“乌雅,你说话好犀利,我喜欢!”绿萝崇拜的看着乌雅,又悄悄对南宫俊道:“南宫先生,您就娶了她吧!”
“绿萝!”青萝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慕紫清看到抱着兔子的宁可心手狠狠攥了一把,又瞟了一眼乌雅,只得听语气冰冷的让人发颤,“都等什么呢!”
“是!”
“嗖嗖嗖”瞬间,侍卫们拔刀相向。
乌雅一脚将驿卒踹开,顺势剑已出鞘。慕紫清忙摁住乌雅,慢慢的走上前,不怒反笑,“可心郡主,您这样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动手,不合适吧,万一,我们真的是钦差怎么办?”
宁可心脸上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下。
“您不问一下,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事,有没有公函就直接动手,这个驿馆,是您作主的吗?”
宁可心脸上绽出一个笑容,“就凭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然后,已经走出几步的宁可心又顿了一下脚步,转过头,盯着慕紫清时,却换上一副娇憨的面孔,“对了,我不需要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因为我不高兴啊!哦,对,你,你们,”她纤手轻轻点过每一个人,以袖掩面微笑,“你们的命都握在我手里呢,你说,我说了算不算?”
“哎哟!难道我记错了?这儿不是南岳的地界了?”南宫俊桃花眼一眯,笑着调侃。
宁可心笑容迷人,“弄干净!”然后快步离开,丢下一句,“别脏了衍哥哥的眼!”
慕紫清对着南宫俊无奈的摊手笑笑,“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咱们得走了!”
“对!”
“跑!”
一声令下,南宫俊拽起青萝绿萝撒腿就跑,乌雅紧跟着南宫俊的步伐,拉起慕紫清就冲出了驿馆。
身后的侍卫们发了疯似的狂追。
第七十五章 身份()
一条小巷子里,绿萝气喘吁吁,“瞧她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是个郡主吗,怎么比皇上还要牛啊!”
青萝喘了口气,狠狠瞪了一眼绿萝,“你别老给姑娘惹事儿。”
乌雅下巴微微扬起,冷笑道:“你越懦弱别人越觉得你好欺负,咱们不惹事儿,但也不能怕事!”
绿萝见有人跟自已想的一样,瞬间眉开眼笑,狠狠拍了一下乌雅的肩膀,“就是就是,咱们姑娘就是不能被人欺负了。”
南宫俊“啪”一声,打开他的桃儿扇,笑呵呵道:“你们听谁说你们姑娘会受欺负的?嗯?”
慕紫清尴尬的轻咳一声,“低调低调!”
南宫俊凑到跟前,“少卖关子,快说快说,怎么才能报这‘血海深仇’?”
慕紫清狡黠一笑,“咱们刚来,一切都不清楚,不应该先到处看看吗?”
——
这是位于栖凤山的偏僻地带,离梅泉较远,山势陡峭,与山下林中景色大不相同。此季正是树木青翠、野花争奇斗艳之时,若到冬季来临,山顶皑皑白雪,煞是好看。
景衍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颀长的身形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未羽一揖,低低道:“宋先生来了。”
“嗯,让他来见我。”景衍顿了一下,又道:“等等,我去见他。”
未羽抬头看了一眼景衍,复低下头,“是!”
山风凛凛,一袭青衫书生扮相的宋书望负手面对青山,不知在想什么。
“先生!”
宋书望转过身,看到景衍的刹那愣了愣神,忙朝着景衍深深一揖,情绪中有他无法掩饰的激动,“书望无礼,自京城一别,已三载有余,殿下别来无恙。”
景衍几步上前,伸手握住宋书望的手,笑道:“先生安好?”
宋书望几度哽咽,“劳殿下记挂,书望,安好!”
景衍牵起宋书望的袖子,“先生请。”
景衍要与宋书望同行,宋书望却坚持跟在景衍侧身后,景衍无奈,却又有些怅然,“先生,想当年你我对月同饮,同塌而眠,先生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令仲文钦佩之极,每每想起,令人心驰神往。而如今却落得拘泥于俗礼,让人不得不唏嘘感叹。”
宋书望苦笑,“书望酒后的疯言疯语,让殿下见笑了。”
景衍转过身,看着宋书望,眼神诚挚清澈,“那时先生胸怀天下,豪情满腔,又志存高远,令人钦佩,而如今,”景衍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却多少有些悲凉的意味,“先生怎生的这样小心翼翼了?”
宋书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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