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了嘛,好好儿的呢!”慕紫清乖乖伏在闵氏怀里,搂着闵氏的腰。
慕天齐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呵道:“丫头,过来!”
慕紫清吐了吐舌头,看着父亲通红的双眼,觉得,父亲一夜间似乎老了好几岁,心中愧疚难安,“爹爹——”
慕紫清走过去,头靠在慕天齐肩上,“爹爹莫要担心,女儿毫发无损,好着呢。”
绿萝哭着跪走过去,“小姐小姐,您可回来了,绿萝担心死了,您以后去哪都带着我们好不好?不要丢下我们,呜——”
慕紫清把绿萝扶起来,把两眼闪着泪光隐忍的青萝也扶了起来,“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肯定也是一夜没休息,快下去休息吧,青萝,我饿了,你给我做些吃的吧,我跟爹娘说会儿话。”
第三十四章 故人(一)()
青萝笑中带泪,点点头,牵着绿萝出了门,一众仆役也随着出了门。
慕紫清这才嚅嚅道:“昨夜确实碰到了一位好友,喝了点小酒,就一丁点儿,没想到喝醉了,就睡了会,但是今天早晨,慕宛如却在家门口把我绑走了,这才没按时回家,娘亲,我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一听慕宛如,闵氏瞪大了眼睛,“宛如?那丫头绑走了你?”
慕紫清委屈极了,眼泪都快涌了出来,“是啊,她带我去芍金山的一个小屋。后来燕王爷把我救了,但后来再追她时,又让她给跑了。”
闵氏一听,怒骂道:“这个臭丫头,还亏得我们对她那么好,真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心肠实在是太坏了”,又转头对慕天齐道:“老爷,您赶紧派人去抓她啊,把我女儿害成这个样子,一定要把她送交官府,看以后还怎么害人!”
“娘亲,我跑出来后他们肯定也跑了,还能等爹爹派人去抓啊。”慕紫清忙道。
慕天齐也附和道:“雪霏,这事交给我了,你也一夜没休息了,快歇着吧。”
慕紫清挽着闵氏的胳膊道:“娘亲,您快去休息吧,休息好了给我做饭,我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都饿瘦了,您帮我做些吃的吧,好不好嘛!”
闵氏一听,又红了双眼,“好好好,我的乖女儿受了这么大苦,我给做吃的去。天齐,你再安慰安慰女儿。秋苓,把东西准备好,我给清儿做饭。”说着便领着秋苓急急忙忙去了后堂。
慕紫清长出了一口气,母亲这里总算是蒙混过关了,可是父亲这里,显然这一番漏洞百出的说辞他根本不会相信。果然,慕天齐坐了下来,轻飘飘的,不紧不慢的问,“丫头,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慕紫清心中哀叹,“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相国老爹,在您这里,我只有实话实说的份。”,于是她一五一十的将自昨天夜晚起前前后后所有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慕天齐。
听罢,慕天齐沉思良久,看着慕紫清,“你昨夜与景衍在一起?”
“嗯。”
“还与他喝了酒?”
“嗯。”
“你那武功高强的隐卫叫瞿墨?”
“嗯。”
“让他来见我。”
“哦!”
慕紫清被撵了出来,不知道父亲与瞿墨谈了什么,两人谈了很久很久,具体说了什么,她问瞿墨,却跟问一根木头一样,她甚至威逼利诱,什么招儿都用了,自始至终他就是三个字“没什么。”,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又不死心,只能转头去问父亲,父亲只是笑笑,避而不谈。慕紫清虽然很是好奇,但苦于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
慕紫清自午后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才醒。一缕夕阳透过窗棂将慕紫清闺阁蒙上一层金色的纱,温暖而祥和。想起明天还要请景衍吃饭,便将绿萝唤来,“去将请帖送于南宫先生,就说,午时请他在德祥楼吃饭,请他赏光。”
绿萝接过请帖,高高兴兴的问道:“小姐,明天我也想跟着您去。”
一旁的雪狐“啊呜”一声,显然是在抗议,吃香的喝辣的,怎么少得了它。
慕紫清失笑,“你们啊,还真是像,好,明天就带你们一起去,吃大餐。”
一人一狐欢欣雀跃,绿萝开心笑道:“我这就给南宫先生送贴子去。”
慕紫清用过晚饭,睡了许久,此时顿觉神清气爽,出了房门,拧拧腰,拍拍腿,欣赏着院内的景致。
院里景致低调却不失情致。花圃里的花花草草被青萝打理的错落有致。此时花香怡人,沁人心脾。院中的假山与瀑布最为夺目,哗啦啦的水声清澈悦耳,若是有现在的灯光一配,那真是美轮美奂。从视觉、听觉、嗅觉都是一场感观的盛宴。青萝,真是个聪慧灵性的女子。
“小姐。”
“嗯?”正当慕紫清怔怔望着院内出神,青萝拿了一张淡粉色的拜贴,“您看看,见与不见?”
慕紫清伸手接过,粉笺上赫然一行小楷,“沈溪拜谒。”
沈溪?
慕紫清拿着拜贴怔了会儿神,沈溪?沈溪?现在应该称皇帝的淳妃了,那天在宴会上看到她,巧笑嫣然,皮肤白皙,比之前丰润了不少。初进宫那些年,沈溪位份只是贵人,在丽人如云的后宫里也苦撑了些年。看样子这些年过得还不错,也是,自从她生了延庆公主后,皇上常常到她宫中,又封了妃,能够为难她的人越来越少,日子也舒心了不少。
虽说在宴会上她装作不认识慕紫清,这一点可以理解。毕竟,出身是她的硬伤,而知道她底细的还活在这世上的,几乎没有。
慕紫清对于皇家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因此在能够说话做事时就打算经营青楼,一来为了生计,二来便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和家人,毕竟,青楼、饭庄是各种消息汇聚地。
那时她还太小,怡月楼又开了不多久,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一个女孩说无家可归,主动找上吴妈学艺。吴妈看她虽形容尚小,但难掩艳丽姿色,又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就留下她。
慕紫清那时便留了心,见她有几分聪明,人又伶俐,只是心机重了些,又自以为聪明,只怕将来生了妄心,白白折上了自己,就着吴妈提点。不料想,一语成谶。
她记得进宫前有人替她改了名,现在她已姓黄。现如今又以沈姓来见她,为什么?恍然想起宴会上漠北王庭的和亲之议,难道是为了延庆公主?
可延庆公主的出嫁并不能由她说了算,朝堂之事,她插不了手,也不想插手。
不对,她插不了手,她爹爹可就不一样了。
她爹爹任相国这些年,深知作为相国应只忠于皇上,最忌拉帮结派。而想结交他的、想拉他下水的一拨接一拨,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逼的爹爹站队,或太子党,或晋王党。
那如果此时,一个后妃突然拜访……
慕紫清越想浑身越冷,明明是炎热的天气,却冷的如寒冬腊月,“青萝,这贴是谁来送的?”
第三十五章 故人(二)()
“王婆婆说,一个穿着银白斗篷的女子送过来,后面站着她的主子,也穿着银白斗篷,看不清楚脸,虽然看不清,但周身的贵气是掩饰不住的,她没敢再继续问下去,忙打发玲玲将贴子送过来。”青萝见慕紫清面露急色,便将西角门婆子传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慕紫清。
“那她人呢?”
“王婆婆说,她怕误了姑娘的事,就将这位贵人请到屋里了。”
慕紫清攒额拧眉,越拧越紧,王婆婆口中的这位贵人定是沈溪无疑。她亲自来了,怕是皇上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坐立不安乱了阵脚?未雨绸缪没有错,可她自作聪明选择的这条路实在是蠢极了!
青萝犹豫的张了张口,请慕紫清示下,“姑娘,见与不见?”
“都到这份上了,见与不见有什么分别?”慕紫清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青萝出门低低的吩咐,进来时拿了个小炭盆,慕紫清将拜帖点燃伸手扔进了盆里。
进了屋,慕紫清坐在榻上,深吸了口气,理了理头绪,接过青萝沏的茶,抿了一口,慕紫清低低的问,“她进宫几年了?”
青萝伸手在慕紫清身后垫了锦团,又端了杯茶,才回道:“12年。”
12年了,她现在的生活是否像她当初所期待的那样。
“让人让进来,记住,要恭敬。”
“是。”
青萝领了吩咐刚要出门,慕紫清突然道:“等等,我与你一起去。”
西角屋中本来端坐的沈溪见慕紫清踏进来,忙起了身,却赶在慕紫清曲膝前更深曲膝福了福,“姑娘。”
青萝紧一步上前扶住沈溪,这才向沈溪见了礼。
沈溪瞅着慕紫清,未语先哭,“姑娘,延庆的命好苦,我这命好苦!”
慕紫清一愣,刚才还怨气腾腾的心突然间像松了一下,没有阴谋,没有陷井,她太敏感了,敏感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她惊魂不已。
轻出了口气,慕紫清说了声,“走吧,进屋说。”
沈溪欣喜的抬眼,忙与慕紫清出了西角屋,穿过小院,进了慕紫清的屋子。
此时夜幕彻底降临,西方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隐去,大地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青萝燃起蜡烛,慕紫清坐在榻上,有些无奈的看着地上跪着,哭的一塌糊涂的沈溪。
青萝再次上前扶她起来,她却甩开青萝的手,伏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我不该来,我也知道,我会连累慕相,”
慕紫清与青萝面面相觑,知道还这么做!
沈溪抹了把眼泪,接着哭诉,“可我不来能怎么办?姑娘你说我能怎么办呢?黄将军一家远在边关,根本就不在京城,就是有心帮我,也不能飞回来啊。你就是我的娘家人,我只能来找你了,我就延庆那么一个女儿,你说,她要是嫁给了那个不毛地的老头子,我,我可怎么活呀!”
慕紫清轻叹口气,“这朝堂上的事,我哪能插得上手。再说,你真的没必要跪我,你如今已是皇上的淳妃,而我只是一个臣女,这样跪着我也于礼不和。”
沈溪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白丝帕,擦干眼泪,“我哪管礼不礼的,只知道姑娘是全天下最有本事的,也是唯一会全力帮我的人,我只能来求姑娘,我的延庆,”说到延庆,沈溪泪珠一滚,接着哭诉,“我的延庆才11岁,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嫁给一个老头,我,我活不下去了……”
慕紫清抚额无语,“皇上不是还没下旨吗?”
沈溪瞪大眼睛,双眉一抬,“等皇上下旨就来不及了!”
“那你就去求皇上啊。”
“求了,皇上说后宫不得干政,一句话把我堵回来了,可是,这哪是政,是我延庆的终身大事,我这个当娘的,真是,肝肠寸断啊!”
沈溪越哭越伤心,“十几年前,我还是怡月楼的艺伎,直到遇见了皇上,又从怡月楼进了宫,都是因为姑娘的成就。虽说,虽说姑娘那时候反对我进宫,我也没再见过姑娘,可十几年以来,我也从未忘记过姑娘的恩德。”
慕紫清不着痕迹的瞟了眼沈溪身旁的侍女,她恍若未闻。
“什么恩德,那是你的选择,而且,”慕紫清叹口气,“我那时也才六、七岁,还是个孩子,谈不上恩德不恩德的,”皇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真的不想再让身边的人进去。
淳妃凝噎,“姑娘是怨我忤逆了姑娘的意思么?”
慕紫清对沈溪的这些小心思真是无语的很。当初,怡月楼才刚出了名头,沈溪性格活泼,人又伶俐,那时是怡月楼的头牌,可万万没想到有一日皇上竟然微服去听曲,这让她很震惊。
慕紫清着了吴妈让沈溪小心应对,并让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知怎么的,沈溪竟知道了皇上的真实身份,甚至让皇上流连忘返,还曲折的纳她为妃。这样的传奇,只能是传奇。
看着沈溪六分怜爱,三分委屈,一分精明的目光,慕紫清只能道:“那时我小,你只要幸福,我没什么怨不怨的。”
青萝再一次想要扶起沈溪,沈溪依旧甩开青萝,扁了下嘴,“六、七岁的孩子?也就姑娘自己说说罢了。那时,怡月楼,正是风生水起时,多少人眼红,想要砸了怡月楼的招牌,闹场、走水,何止一次?有一次甚至烧掉了半栋房子,可姑娘每次都化解了,还让怡月楼成了岳京第一青楼,我可从来都没把姑娘当孩子。”
像是想起了一些心酸的过往,沈溪拿起白绢擦了下眼角的泪,“姑娘待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可真是像家人一般,让我们读书识字。姑娘说的那些个道理,我到现在还记得,比方说,‘不要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瞎话,那都是男人为了控制、稳定他们的地位而创的。书中有智慧,书中有我们想要的生活。只有读书,才知道生活的意义并非依附男子,也并非只有丈夫、孩子,自己的理想、目标、人生会更明了。只有读书,才不会成为井底之蛙,只看得到瓦片的天空。腹有读书气自华。若干年后,当眼界开阔,心胸宽广,我们会感激现在如此努力的自己。’瞧,我记得多清楚。”
第三十六章 宴请(一)()
慕紫清失笑,“那时我还小,瞎说的。”
沈溪又换了姿势跪着,“姑娘可不是瞎说。有一次,我将这些疾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延庆,不想却被皇上听了去。当时,他愣了一下,问我,这些话是谁说的。我吓坏了,忙不迭的认错,说是听一个孩子说的。可是皇上竟点头称赞,说这孩子小小年纪,见解独到,将来定成大器,还准了延庆跟着皇子们入学堂。”像是突然想起延庆公主,沈溪眼圈一红,“可现在我的延庆要嫁给一个老头子,我,我真是活不成了……”
慕紫清叹了口气,“你别哭了,今日来,你不就是为了延庆?”
沈溪哭的更厉害了,“什么都瞒不过姑娘。我的延庆今年才十一岁,那漠北王都已经六十了,”,美眸泪光闪闪,也不再擦拭,“我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形单形只,又没有娘家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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