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停留在景衍皱巴巴的衣服上,还有一片明显的湿痕,那一刻的她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啊,那是露水吧,我睡觉很安稳的。”
景衍也站起了身,凑近了慕紫清,没放过她脸颊上的一抹绯红,“咦,你脸红了!”
慕紫清脸上烧腾腾的,早知道不喝酒了,这下可人丢大了,把口水都弄到人肩上了,揪了下衣襟,呵呵干笑二声,“呵,呵呵,你怎么不把我弄醒。”
景衍将地上铺的衣衫拿起来抖了抖,重新穿好,整理了一下,无所谓的笑笑,“看你睡的甜,就没叫。”
慕紫清瞅着景衍被皱巴巴的衣衫,更加尴尬了,“要不,我给你熨一下,那个,用帕子打湿,再拽一拽,虽说也不是很展,但比现在可能要好些。”
景衍摆摆手,笑道:“没那么讲究,”像是想到什么,景衍眉毛一抬,露出一个迷之微笑,“你真要是觉得内疚,就请我吃饭,如何?”
“啊?哦,好,改日一定请你吃饭,改日。”慕紫清急急的答应了下来。
能让慕紫清这样窘迫,景衍心情大好,挑了眉,嘴角弯弯,眼睛弯弯,眯成了一条缝,“哦,改日是哪日?”
“后天,后天,成吗?地点你定。”
“成,就在德祥楼,如何?”
“成交!”慕紫清爽快应承。“那,今日,咱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慕紫清只想着昨晚那一夜赶紧翻过不提才好,说完就想要提着裙角开溜。
景衍一把揪住,笑道:“后会有期?你确定你要走回去?我可要骑马,你别后悔啊!”
慕紫清这才想起来,昨夜跑了那么远,还喝了酒,最后稀里糊涂的给睡着了,她现在连路都不认识,只能干笑道:“哦,是啊,我忘了,快,咱们快走吧,我一夜未归,我娘怕是要急疯了。”
此刻尚早,清晨的岳京格外的清冷,马路上的人寥寥无几。
二人骑马来到相府门口,叫停了马,慕紫清突然对着景衍低低的说道:“门口有几只大老鼠,一会儿我得当诱饵,去探探,你先走。”
温热的鼻息不远不近的触碰着景衍,他心中微微一动,不着痕迹的瞄了几眼,几个黑脑袋正向他们这里张望。
景衍心中了然,要么他们是被人跟踪,要么就是有人在这里埋伏,但他现在摸不准,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慕紫清。
悄悄压低了声音,附耳笑道:“居然有人在相府门口动心思,你说,我能袖手旁观吗?”
第三十一章 绑架(二)()
“你先不要淌这趟浑水,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不如,捉上几只问问。”慕紫清轻声笑道。
“哼,就凭这几只,得找出大老鼠。”景衍声音低沉,此时附在耳边一字一句的说,竟带了一种说不出的蛊惑力。
慕紫清当机立断,时机不能拖延,“我去当诱饵,你不许出手。”
景衍本能的反对,却突然想起了慕府的那一场戏,眼神微眯,他应该相信她,“你知道,我最喜欢看戏,别演砸了。还有,”他顿了一下,低低的交待,“我一直在你身边。”
慕紫清点点头,自马上一跃而下,对着景衍挥挥手,大声道:“谢谢送我回家,再见!”
景衍点头微笑,掉转马头,疾驰而去。
刚准备进门,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猛的从墙角窜出来,还不等慕紫清反应过来,就抓住了她,将她手脚捆住,手脚利落的用一块抹布将她嘴塞上,拿一口黑布袋子往她头上一罩,将她扛起来扔到马车上。
慕紫清面上故作惊慌,心中却诧异无比,动作行云流水,手脚干净利落,仿佛绑架这样的事情如吃饭一样熟练。慕紫清没想明白,究竟是谁要对她下手,又想干什么?
景衍转过拐角,前行了一段,调了马头,挥了挥手,几个身着暗纹衣衫的侍卫从身后出来,气息暗沉,训练有素。
“末羽!”
一个少年上前垂手而立,“爷!”
“去,盯着前面那辆马车,”景衍沉着脸吩咐,刚刚还吊儿郎当的神情一扫而空。
末羽猛的抬起头,看了景衍一眼,又低下头。昨夜,他在不远处,看到九爷和一位姑娘,没想到,这姑娘竟是慕府的女儿。
领了差使,末羽着手下几人紧紧跟着马车,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景衍顿了一下,接着道:“末羽,你也去。”
末羽惊的眼珠都掉下来,“爷!几个小蟊贼而已。”有必要兴师动众吗?末羽看着景衍铁青的脸,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进肚子里。撇撇嘴,不到非去不可的差使,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景衍。
“没听到我说话吗?”景衍眉头微蹙,这小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末羽张了张嘴,掩下心中对慕紫清的抱怨,低头称“是”。
景衍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犹豫了片刻,缰绳一勒,也跟着马车疾驶而去。
慕紫清坐在马车上不再挣扎,心中默数着马车的行驶轨迹,仿佛在城里没有做过多停留,而是路向城外驰去。
慕紫清努力回想,敢在相府门口下手,那这些人是谁?目标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为财?很少有人知道她经营商铺,绑架她,难道是为了勒索爹爹发一笔横财?念头刚刚出来,就被她否认了,不,不是,爹爹做了几十年相国,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为了发财,应该去劫商户,而且在天子脚下动手,太明目张胆了,至少没有人愿意在京城冒这么大风险。犯罪利益高于成本时,才会有人去冒险,为了这一条,成本太大。
为色?慕紫清笑了,自问姿色平平,充其量就是清秀而已,又非京城第一绝色,几个蟊贼没必要冒这个险。她马上又否决了。
那就是报仇了?谁与她有仇?还是谁与爹爹有仇?她仔细筛选了一遍,却仍无头绪。
马车颠簸了许久,慕紫清心中懊恼无比,她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要劫她?
这一辆极其不起眼的马车,味道难闻,颠簸的她骨头都快散了架,许久,慕紫清感觉车停了。
这就到了吗?
慕紫清心下一定,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蜷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有人把她扛下马车扔在地上,黑布袋一掀,又将她嘴里的布子取了。
慕紫清黑暗了许久,阳光一照,有些刺眼。
周围大约有五六人个,对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个人流里流气道:“哟,这就是慕家大小姐啊,果然标致,真没辜负咱哥几个守了半个月的功夫。”
守了半个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另一个人说,“是啊,老子从白天到晚上都不敢合眼,生怕放走了这财主。”
财主?他们是为了钱吗?问爹爹要赎金?慕紫清一凛,爹爹虽说是文官,平时温文儒雅,可真正脾气起来,怕是这几人会落到尸骨无存。
微眯着眼扫视了周边的环境。这是一处小树林,并不茂密,看样子应该是城外芍金山下的某处地方,但具体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看,看什么?再看就抠了你的眼珠子!”一个人恨恨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绑来?你们想干什么?”
像是听出慕紫清的语气不善,一个领头的约摸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猥琐的将慕紫清打量了一番,吸了下口水,这才道:“着什么急啊,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来人,带走。”
慕紫清又被蒙上眼罩,被推推搡搡的行了一段时间,这才有人将她的眼罩卸下,并把她搡进了一间屋子。
“进去!”
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下,这才看清屋中的一切。屋内陈设简陋,一个木桌,几把简易藤椅。有一土坑,上面放着一个软垫。一个女子着平常衣饰倚在窗边背向她立,身材修长,头发被高高挽起,身影竟如此熟悉。
“你是?”慕紫清疑惑问道:“是你把我绑来的?”
女子缓缓转过身,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你说呢,姐姐?”
“慕宛如?!”
慕宛如一步步的靠近慕紫清,指甲轻轻在她脸上划过,“好美的脸蛋啊,我都有些舍不得把它弄花。你说,我怎么办呢?”
“慕宛如,我慕府待你不薄,母亲自小接你入府,吃穿用度比照相府二小姐,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究竟是为什么?”
“闭嘴!你少跟我提什么二小姐!”慕宛如眼中似痴狂,似仇恨,她狂笑几声,眯眼凑到慕紫清面前,一只手捏起了慕紫清的下巴,“为什么?哈哈,你竟然会问我为什么?”
第三十三章 归府()
“送官府吧,让官府处理,毕竟还有杀父一事,被判秋后问斩是在所难免的了。这样也算是对青箩有了交待。你看呢?”
“那,谢谢你。”慕紫清微微一笑。
看着慕紫清清亮的眼眸,景衍心中微微一颤,唇间却一丝调笑,“谢谢就算了吧,太虚。还是德祥楼的红烧肘子,鸿运当头,鸳鸯百合来的实在,你说呢?”
慕紫清哭笑不得,“你还真是不吃亏!”
景衍眯着眼一笑,“那是,两坛好酒可不能少了。”
慕紫清眼眸中笑意渐渐浓厚,“好。”
“屋中血腥味重,咱们出去说话。”
“嗯。”
“我看你那隐卫武功了得,竟将气息全隐,若不注意,还真难感受到他的存在。”
“嗯,他叫瞿墨,跟了我好多年。”
“你,确实有种吸引人的魔力,”景衍声音缥缈,似是突然恍过神来,讪讪一笑,“他像是江湖人,哎,你是怎么将他收到麾下的?”
“一言难尽。瞿墨好像回来了。”
山风飒飒,叶哗哗作响。站在离慕紫清不远的地方,瞿墨脸上是难以置信的不安与自责。
慕紫清见他一人前来,又向不远处张望,见他身后空无一人,疑惑道:“瞿墨,慕宛如呢?”
“她,不见了!”
“不见了??”慕紫清与景衍异口同声道,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能逃得过武功高强的瞿墨的追击,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怪不得,怪不得瞿墨一脸的难以置信。
慕紫清面色一沉,“她会去哪儿?”
景衍沉思片刻,斟酌道:“能躲得过瞿墨的追击,怕是有人故意隐藏了她。我看,你这时寻她也是徒劳,不若等她再次出现吧,她这次没伤了你,怎会死了心?”
想起慕宛如狰狞的笑和青萝苍白的脸,慕紫清心中郁结难化。她已经放过她一次,可还竟不思悔改,变本加厉。虽然她相信善恶终有报,但那报应得等到何时。
景衍的话让慕紫清烦躁难安。是谁救了慕宛如?慕宛如还有别的同伙吗?
瞿墨深潭般的双眼难得的浮上一丝情感,他跟了她好多年,保护了她好多年,对她的一切若如指掌,虽明知她会武功,那几个小混混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可刚才在看到赵辽接近她时,他心在拧绞,怒火焚烧着他,手心都被攥出血印。
“我去找慕宛如!”瞿墨抬起头,看着慕紫清,他在等她点头。
景衍摇了摇头,思忖道:“我看不必了,慕宛如定是被人救走,她既有心躲开,你现在也找不到。还不如,保护你主子。”
也是,他真是太大意了。万一他离开,又有人对慕紫清不利,瞿墨不敢想。
“我觉得燕王说的在理。若她就此改了,是好事,若不改,”慕紫清目光森然,“下次,必不饶她!”
景衍微阖双眸,眸中精光一闪,斜着眼打量了烦躁的瞿墨,对慕紫清道:“折腾了这么久,不如我先送你回家吧,慕夫人怕是着急了。”
“嗯,也好!”
瞿墨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消失在他们视线范围之外。
“瞿墨似乎情绪不佳。”
“你竟然看的出他的情绪?”
————
慕紫清虽知她不在,闵氏定然担心,但万万想不到她居然勃然大怒,甚至迁怒于下人。
刚刚进府,慕管家哭丧着脸一路小跑就迎了上来,“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您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夫人就逼着老爷掀了岳京所有的屋顶,挖地三尺去寻你呢!”
“哦,慕叔,我娘呢?”慕紫清小声问道。
慕管家朝慕紫清呶了下嘴,指了指后园的书房,“这会儿在老爷书房,您快过去看看吧。”
“好,我马上过去。”慕紫清加快了脚步,向书房跑去。
还未踏进院子,就听得屋中闵氏心肝儿宝贝儿哭的肝肠寸断,“青萝,绿萝,说,小姐去哪儿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绿萝带着哭腔道:“夫人,我们哪里知道小姐去哪儿了,昨天下午跟着您进了宫,一直到现在就没见着她,小姐到现在也没回来,她,她会不会出事了啊,呜……”
“绿萝,别胡说!”青萝轻声呵斥道,“禀老爷夫人,小姐自昨天下午走后我们真的没有看见小姐回来过,但是奴婢觉得小姐应该是被什么大牵扯住了。奴婢自小跟着小姐,她聪明能干,医术高超,又是菩萨心肠,许是碰到需要救助的人,给诊治去了也说不定,您先不要担心,咱们姑且再等等,也许一会儿小姐就派人来送信了。”
“怎能教人不担心,这个丫头,实在是不让人省心啊!”闵氏听青萝一说,泪眼朦胧,无助的望着慕天齐,“天齐,你说,清儿去哪儿,要是清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慕天齐柔声安慰道:“我觉得青萝这丫头说的有理,咱家的女儿古灵精怪的,有谁能惹她,放心吧,派出去的人这会应该快回来了,大海,大海,去看看,小姐回来了没有。”
慕紫清应声而入,“爹爹,娘亲,我回来了——”
闵氏看到慕紫清推开了门,只见丫鬟婆子跪了一地,全都满眼期待着她。闵氏蹒跚着过去,一把搂住,哭的满脸都是泪,“你还知道回来,你这个丫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到底去了哪里?”
“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了嘛,好好儿的呢!”慕紫清乖乖伏在闵氏怀里,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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