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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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欢-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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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紫清百无聊赖,托腮凝望,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景衍座位上已空空如也。

    既然有人已开溜,她为什么不能?

    夜风习习,悄悄溜出大殿的慕紫清闭眼深吸一口气,花草的芬芳袭面而来。今日是满月,如银盘,那月宫中的桂花树都清晰可见。天空中不再繁星点点,但零落的几星每颗都眨巴着双眼,甚是可爱。听老一辈人说,世上多一缕魂魄,天上多一颗星星,那她呢?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有时,她甚至有些恍惚,她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到这个世界,难道真如佛祖所说,六道轮回,永不止歇?

第二十六章 笛声悠扬() 
信步漫走,离大殿也是越来越远,渐渐的,连大殿的一丝亮光都看不到,偶有提着灯笼巡夜的宫人经过,被盘问的久了,慕紫清有些不耐烦,便挑着那僻静的小路缓步而行。想要一个人的独处,便要在喧嚣中寻片刻的静谧。

    不知行到哪儿,忽闻一阵悠扬的笛声伴随着花香自夜风中传来。那笛声时而清晰里面模糊,慕紫清寻声而去。

    这是一处小院落,并不知是它的主人是谁,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驻足院外,一棵高大的合欢树映入眼睑,花成簇,荫如伞,怪不得,怪不得有一股清奇幽香的味道,原来是合欢花开。

    笛声更加清晰婉转,慕紫清靠着院墙听着笛声如泣如诉,又宛如溪水,潺潺流过沟涧,奏出这许多音符。就如一幅画,可是画面虽美,却也只是一副画,而这笛声,真的像从画中流出。

    慕紫清感受着笛声中那彼岸花开,生生相错的凄凉,也感受着,盈盈一水,脉脉无语的相守,不知这样的无奈横亘了多久,却比相思更浓,比忧怨更深。

    慕紫清很想知道这笛声的主人究竟是何人,又有怎样的凄美的故事,她仰头看着合欢树,唇角轻勾,一丝笑意漾溢开来。

    轻飘飘挂在树枝上,慕紫清靠着树干,屏气凝神,生怕惊动了那吹笛之人。

    景衍额前墨发随风而起,月白衣衫被罩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那悠扬的笛声便和着清辉笼了一室的祥和安宁。

    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靠着紧闭的雕花木门,半阖着双眼,一只翠玉笛横在唇前,恍若仙人。

    慕紫清欣赏着这一画面,抱着头,闭上双眼,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她的前世,她的今生。回想着,她飘飘荡荡走过的黄泉路,看过的彼岸花。

    她努力的想她前几世发生的事,原本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清楚的,莫过于她作为慕氏集团千金的时候。她怀念起她处在现代的父母,若是知道她的死与她的表妹有关,那母亲该是多么的伤心?也许,她前世的表妹是便是慕宛如也说不定,两人都一样的想置她于死地。

    正胡思乱想之际,笛声忽然戛然而止,景衍声音淡淡道:“出来吧。”

    慕紫清本能的往树干后躲,却知这样已毫无意义,对高手而言,气息有时比视觉更加重要,她苦笑,刚准备翻身落地,却看到一个红衣女子从墙头一跃而下,带着一丝娇俏的声音,“呀,被你发现了。”

    借着月光,慕紫清看到一身红衣的圣河拍了拍双手上的土,出现在景衍面前。

    景衍头也不抬,用软布细细的擦拭着笛子,“你跟来做什么?”

    圣河站在景衍面前,居高临下,将他隐在黑暗里,“本郡主看你不在,便出来找你,没想到你却在这里躲着我。”

    景衍嗤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躲着你了?真是自作多情。”

    “你!”圣河单手叉腰,指着景衍,脸涨的通红,“你说你没躲着我,那刚才看见我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

    景衍依旧擦拭着他的玉笛,“懒得跟你说。”

    圣河想要夺过玉笛,却被景衍一闪而落空,气极道:“你说,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天为什么要抱着?要是不喜欢我,那天为什么差点儿亲了我?我们草原上的女儿,说喜欢就喜欢,才不像你们,遮遮掩掩的,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南岳的九皇子,景衍,回了漠北,我要向父王禀告,我喜欢你,我要招你为驸马。反正你在南岳也不受宠,我要带你一起回漠北!”

    景衍听后,仰着头大笑,他站起了身,逼近圣河,却足足比圣河高出一个半头,眼中是毫无掩饰的讥讽,“听着,我不认识你,更不喜欢你,你爱招谁招谁,别来招惹我,走开。”

    说罢,便一把推开圣河朝着院外走去,圣河拽住景衍的袖子,大喊,“你骗我,你骗我,你明明喜欢我,那天你都抱着我……”

    景衍甩开袖子,大踏步往前走,“你少跟我提那天。”

    圣河像突然反应过来,上前拦住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喜欢他?那个叫清儿的男人?”

    景衍愣了一下,男人,哪儿来的男人?

    一怔一疑间,圣河更近一步,咬着嘴唇,“你,你,我猜对了!那天你抱着我,却看着他!”

    景衍用玉笛敲了下头,猛的反应过来,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瞅着圣河,“对,我是喜欢他,他是我唯一喜欢的人,而且此生不会再变,也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你死心吧。”

    一句话噎的慕紫清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哪有这种人!

    圣河神情绝望,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的神情复杂,“你,你,你胡说,可,可他是男人啊!你怎么能喜欢一个男人?”

    景衍更近一步,精光一闪,嘲讽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一个男人?要说起来,男人可比女人有味道多了。”

    圣河无论如何也不能想到,那个风度翩翩,长相俊美的男子居然喜欢一个男人,她的恋爱居然会败在一个“男人”的手里,她的眼泪竟啪嗒啪嗒往下掉。

    景衍顾不得圣河悲恸绝望,仍然火上浇油,“我是没有王妃,可也不会娶你!因为,你不是男人!”

    圣河像盯着怪物一般盯着景衍,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忽然“哇”一声,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景衍哈哈一笑,也优哉游哉的踱出了小院。

    慕紫清长吁一口气,偷窥是不怎么君子,好在现在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她坐在树桠叉上,迎着月辉,荡着双脚,心中隐隐有些为景衍和圣河惋惜。转念一想,圣河性子刁蛮,动不动就抽鞭子打人,不见得是景衍的菜。景衍应该适合那种温婉的女子。古代的女子应该大部分都是温良贤淑吧,只要一生只爱一个人。

    “喂,看戏的感觉是不是特别棒?”

    “啊——”

第二十七章 看戏() 
忽如其来的男声把神游的慕紫清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头往下一栽,整个人就从高高的树上往下掉。

    她太大意了!

    慕紫清本就在树丫杈上悬着,若是专心一些,断不会如此狼狈。只怪自己太放松警惕。她一个激灵,顺手抓住一个丫杈,借力上提身体。

    不曾想,她身体稳稳的落入一个怀抱,淡淡的龙涎香混和着合欢花香绕在鼻尖,凉风习习,沁人心脾。火红的合欢花飘飘荡荡。

    慕紫清看着景衍绝美的侧脸,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上翘,淡色的唇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慕紫清心念一动,男人的睫毛怎么会那么长?

    双脚稳稳落地,景衍松开手,却揽过她的头,慕紫清下意识一躲,景衍从她发梢拿下一片花瓣,放在她面前晃了晃,“这花瓣还是真幸运,能落到你头发上。”说完又瞅着她笑道:“你怎么到树上去的?爬的?”

    慕紫清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一摊,“还能怎么上,飞呗!”

    景衍好奇道:“没听过猴子会飞,最多就是手脚并用往上爬,”似乎又带着遗憾,带着惋惜的皱皱眉,“毕竟像我这样一蹦三丈,又轻盈飘逸的人,太少。”

    慕紫清在心底狠狠鄙视了景衍,面无表情,“燕王殿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告退了。”

    “哎哎,我就是那么一说,这就生气了?”看着慕紫清分不清喜怒的脸,景衍有些手足无措。

    “没生气。”慕紫清略显无奈,“小时候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我什么没干过,这会儿,回去晚了要被骂。你自个儿慢慢爬。”

    景衍长吁口气,笑起来,又像是想起慕紫清手脚并用爬树的样子,又忍不住道:“我小时候也爬树,”又连划带比,“这么粗的树,我几下就窜上去了,你呢?”

    慕紫清斜了景衍一眼,转身就走,身后景衍喊了一声,“喂,你刚才都偷看了好久。”

    慕紫清转过身,“我只是路过。”

    “那不行,即便是路过,你也看了一场戏,哪有偷窥别人还不道歉的道理。”景衍不依不饶。

    “我那是,唉,”慕紫清语结,但她确实是被笛声吸引了过来,没想到圣河郡主也在这里,而且看她刚才的样子,怕是爱慕景衍,又被景衍拒绝,这种事确实还是少知道的好,尤其牵扯皇家。

    “我确实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听了听笛声,觉得,很好听,所以才出现在这里。至于,那其它,我眼神不好,确实没看清。”。

    “看见了也不要紧,”景衍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又不是没看见过。”怡月楼那次,他可把圣河直接给摔下去了。

    慕紫清“嗤”笑了起来,“我回去了。”慕紫清抬脚就走。景衍飞奔过去,一伸手拦在她面前,眼神躲人,“我,我有事找你!”

    景衍足足高出慕紫清一个头,此刻夜风吹来,慕紫清额间一抹发丝随风而起,景衍抬起手想将它抚到耳后,却又生生按下去。

    慕紫清并不知景衍心中的百转千肠,仰头注视着他,“燕王还有什么事?”

    “那个,当然,有关你的,你要不要听?”不知为何,景衍舌头打结,眼神左一下,右一下,右手拿着玉笛,连连敲打着左手,可就是不看她。

    “关于我的?”慕紫清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我能有什么事?”

    景衍道:“那个,也没,就是,就是……”

    慕紫清盯着景衍看了一阵,“要是没事,我真走了!”,然后越过景衍径直向院外走去。

    “哎,在怡月楼,那枣核是你打的?”

    “……”

    慕紫清并没有止步,景衍盯着慕紫清的离开的背影,突然叫道:“慕紫清——”

    慕紫清回过身,眼神无奈,屈膝一礼,“燕王殿下,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行离开了,娘亲还在等我回去,再不回去,娘亲真的要担心了。”

    “娘亲……”景衍有片刻的失魂落魄,他已经好久没有喊过这个字了。

    慕紫清突然忆起来,景衍的亲生母亲已故已很多年,她这样,怕是又勾起了他某些回忆,心中带着三分愧疚,七分懊恼,道:“燕王殿下——”

    景衍回了神,尴尬的笑了笑,“你有娘亲管,我有父亲管,都一样,一样。”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坛酒,举起来晃了晃,“这是父皇珍藏的桂花佳酿,会喝酒吗?”

    “是好酒就会。”

    “不如,”景衍眸光一闪,“咱俩喝一杯,看,今晚月亮这么好,对饮好过独酌,如何?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这……”

    “走吧,反正你也不是乖乖听话的大小姐,这可是父皇珍藏的酒,别人想喝还不给呢!”

    慕紫清无语,噎了口气,语气不太和善,“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乖乖听话的大小姐!”

    “女扮男装逛青楼,请君入瓮捉鬼,这是乖乖听话的大家小姐干的事吗?”景衍斜了几眼慕紫清。

    “你——”他说的对,她确实不是乖乖听话的大小姐……

    景衍玉笛在手中转了一圈,“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慕紫清心念一动,“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跃过宫墙,穿过夜幕,巧妙的躲过宫人的查探,偶然躲不过的,就直接亮了身份,宫人吓的赶紧让路。景衍熟练的从一处马厩牵出一匹马,向慕紫清伸手,“来,上马。”

    慕紫清嗤笑一声,“熟练的很嘛!”伸手握住景衍,轻轻一跃,二人共乘一骑,驰骋而去。

    跑了许久,二人来到一处湖边,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银盘似的月亮,一片柔光清泻而下,湖中的鱼儿似要吸收月亮的光华,时而会跃出湖面。湖边星星点点的是些树木,绿草如茵。

    景衍伸手扶慕紫清,却被挡开,慕紫清一跃而下。

    二人将马栓好,又寻了一处开阔的地方,景衍望着湖面,侧头看着慕紫清,“就坐这儿吧!”

    “嗯”慕紫清正准备坐下来,景衍突然道:“等等。”

第二十八章 对饮(一)() 
“嗯?”慕紫清有几分不解。

    “地上凉,来,坐我的衣服。”

    “啊?不用……”

    还未等慕紫清说完,景衍很自然的脱了外衫,对折铺好,指了指草地上柔软的外衣,“呶,你坐这儿!”

    慕紫清呆呆愣愣看着只穿着雪白滚边绸衫里衣的景衍大剌剌坐在地上,墨发随意翻飞,在这月华笼罩下,洒脱的毫不在意。

    景衍仰头,双眼微眯,斜着慕紫清,“还以为你与那些大小姐不同。”不知怎的,他觉得,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中,她看似清冷如青莲初绽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不拘泥,甚至是桀骜的内心。

    “你经常邀那些大小姐坐你的衣服?”慕紫清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你是第一个。”景衍的哈哈一笑,慕紫清亦莞尔。

    慕紫清坐下,双臂抱膝,下巴抵着膝盖,仰望着月亮。而景衍早已转过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自顾自一口接一口喝着酒。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慕紫清觉得似很久没整理过自己的思绪。

    原本她也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女子,至少,灵魂不是,跟朋友一起赏月,喝酒,划拳,那日子实在太遥远了,远到以为自已只是做了个梦。

    她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是记得前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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