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里面两张餐桌十多号人，包括以前不爱跟着小年轻们出来吃喝的老郑、谷山都一起，全都安静的放下筷子，目光注视钱多多听着。
也就陆大叔为老不尊的笑眯眯，玩着个酒杯观察在场人的表情，估计心头也在考测打分。
钱多多本来就酝酿了这几天要说说的：“年底了，这么说吧，我现在知道的起码会获得五项以上的部级荣誉，国家科技计划的先进服务机构奖，教育部的重点宣传创新团队，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保部的优秀创新人才工作站，还有宣传部和江州直辖市的先进集体，其他部级以下荣誉会成摞的送上来，徐沐荣和叶落落你俩主要去负责领这些奖，该谈什么表达什么，事先把稿子给我，还得交上面审核，其他的奖项，谷山、老郑你们几个试着也先去看看，我们这是踩着最牛逼的大潮在冲浪，只要自己不作死摔下去，可以浪很久，这点资历对大家以后搞行政管理工作非常有用，但未来能走多高，还是取决于你究竟有多大能耐，能不能经得起诱惑不犯错误。”
这就是钱多多无师自通的奖罚分明了，也敲打下有些鼠目寸光，现在就想捞好处的伙伴。
包房里面更安静了，咳嗽都很小心。
钱多多这时候就很想孟桃夭，或者汤云裳也行，她俩都能在这个时候活跃气氛，所以笑着举杯：“不庆祝下？”
众人才赶紧欢呼下碰杯一饮而尽。
有时候威望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形成的。
因为钱多多一开口，大家又安静了：“有人想在管理岗位上稳定、或者做得更高，这都很正常，那么在投资这方面就得考虑是不是合规矩了，譬如私人投资某个很有前途的项目，这有可能算是利用职务之便的内幕交易，犯不犯法就在左右脚这么点差异上，别以为没什么大不了，随时可能被举报清查，想在这条路上做得久做得稳，就别犯错，一次都错不起。”
钱多多很少在正式会议上提这么严肃的警告，现在气氛果然不错，面面相觑的大家也没多紧张，少数人有点胆战心惊，也知道钱多多只是在告诫。
而且他话头一转就不提这个了：“但也有人想有更多挑战，譬如孙慧明这样，始终还记得自己的爱好兴趣，我们十多个人包括我在内，还有半数是在校生，最多的还有两年毕业，两年以后究竟是继续做这个算是铁饭碗，还是自己创业，这是个随时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天天我们都在培育别人创业，到底自己有没有可能做出点什么？譬如看见什么特别好的项目，放弃公职下海，这都是很有可能的，这就譬如我，我应该会在房车营地公司上倾注我后面所有的精力，而不是一直在学创中心。”
走得近的老三他们多少知道点，虽然都知道钱多多和汤云裳有家营地公司，但不少学创中心成员恐怕都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就说出要离开。
表情可以说是很意外了。
玲玲正带着央金过来，也挺意外包房里面的安静程度，沈雯倒是马上跳起来从央金那接过孩子，孙慧明忙着给小姑娘安排座位。
徐沐荣先开口：“头儿，你这可是典型的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哪！”
气氛立刻就活跃了，七嘴八舌的连老郑都开口：“这可是金光大道，钱主任您说放就放……寻常公司单位，能得这么个部级荣誉吃一辈子的本，您还是再考虑下……”
年纪大的人，总会下意识的考虑算计，特别是对年轻人这种态度往往觉得不成熟，毕竟在他们的岁月中确实看见过很多，好机会不珍惜，后面一辈子都再也没有好运过的例子。
比比皆是。
但年轻人们要激动点，钱多多曾经在营地刚刚建立时候，邀请大家去搞活动，全面阐述过房车营地的意义。
学创中心半年来也做了很多事情，现在大家已经是相当熟悉的团队，也很清晰自己在干什么。
年轻人除了少数家教趋向稳妥，想找铁饭碗的，大多数还是对世界充满期待，不想年复一年的都干着自己重复的工作。
哪怕这是大多数人最终的无奈走向，可年轻的时候不都想五彩斑斓么。
所以有交头接耳的，有激动分享的，有挠头忐忑的，起码两年后要是钱多多不当这个领导了，这个局面还会不会是这样，那就两说。
哪怕很想端铁饭碗的，也有点淡淡的忐忑吧。
老四却这个时候举杯：“我没啥问题，老二，模型公司不过是我们这个阶段做的事情，或者说是赚钱的工具，这工具还是你给我们的呢，以后当然还是跟你一起做事了，没得说，咱们信得过！”
孙慧明立刻跟上：“对，所以我想的这个房车摄影公司，也是逐渐跟营地公司串联起来，相互不影响，人多力量大，我更重要的是同意你那种情怀，把营地开到边远地区，带动改变每个地方的面貌，我们这事情也就算是有意义了。”
立刻有人鼓掌，钱多多对房车营地公司的展望，好多人都想起来，对啊，学创中心是一份工作，同时也是在改变大学生的命运，就看自己怎么看待这份工作了。
相比高校里面的学创中心，营地公司面对起点更低的老少边穷地区。
好几个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集中在央金身上，大家都知道这个少数民族女孩儿就是钱多多第一家营地的孩子。
居移气，养移体，不光怎么说快一年的江州生活，哪怕大多数时候她是在做保姆，可实际上在家里她的地位跟妹妹也差不多，也就是她自己勤快才比汤云裳她们三位大小姐做多些家务，汤云裳买衣服都有她的份，孟桃夭更是尽可能的在带动改变，外表上袁媛的改变都没她大。
浓密茂盛的乌黑长发盘在脑后，身姿矫健又抽条了一截，她身上看不到畏畏缩缩的怯懦，舞蹈形体练出来更加浓郁的精气神，坐下不客气但又有礼貌的笑着先给雯雯姐挟菜，然后就端着饭碗边吃边看钱多多讲话，山里孩子的爽朗夹杂着高校里面耳濡目染的文化气，老实说，她的教养比很多城里孩子还注重传统得多。
这就是个改变的典型例子。
好些人都想说什么时候，陆大叔却调皮的先举手：“我仗着辈分比你们主任高点，我说两句！”
众人哄笑，钱多多连忙起身介绍：“知道是汤云裳的父亲，可我想你们不知道他是二十年前奥运会冠军，现在也是非常成功的商人，市中心那栋以前西南第一高楼国立大厦，就是陆大叔建成的……”
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有些勋章，只要摆出来，就不由得不让人肃然起敬，连带他要讲的话都会变成金玉良言。
老郑、谷山这样的都立刻变得比大学生们更恭敬专注，年轻人们反而要闹腾些，还有起哄主任找了个牛逼老丈人的。
陆大叔没起身，就坐着而且是和汤云裳如出一辙的吊儿郎当：“出名要趁早，赚钱要到老，我拿奥运冠军出名的时候十八岁都没有，所以钱多多二十一岁半，已经有点晚了……”
整个包房寂静下，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还有狼哭鬼号的怪叫！
连平日里恬静的女生都尖叫！
跟追星族似的！
说到底这都还是些大孩子，够调皮。
实在是大家平时对钱多多已经很仰慕了，大四学生，做到全国第一个在校生学创中心主任，这得多牛逼，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在人家眼里，也不过就是这样。
学校里的事儿放到社会上啥都不是，江州的事放到全国，国内的事放到全世界，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正所谓如果你不出去走走，你就会以为这就是世界。
其实这个世界大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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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事在人为（）
其实陆大叔说得很简单，简单到让人印象深刻：“年轻就是一切都有可能，你们将来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肯定会得到很多，也会失去很多，但无论如何，有两样东西，你们绝不能丢弃，一个叫良心，一个叫理想，与各位共勉。”
大学生肯定和他那些弟兄有点不同。
能听，能理解，端着酒杯都在思考。
钱多多也吃惊，江湖气十足的陆大叔，还能这么说。
饭后一起顺着街道溜达的时候，陆大叔有点感怀：“差不多就是二十多年前，我拿了冠军，那会儿也很热衷让我们这些没文化的冠军进大学，我就是到建院来学习，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有几块地要动工修房子，可实际上根本跟不上学习进度，我就是个小学文化，全靠在学习时候认识几个同学，懂得怎么用人也一样能解决问题，对吗？”
钱多多深有同感：“我也不懂很多科研项目，这就是个服务机构，尽可能为科研团队、科研学生老师提供条件，嘿嘿，其实我觉得跟我做餐馆的道理差不多。”
陆大叔看了眼晚上还灯火通明的产学研基地，徐沐荣他们吃过饭又返回这边，不少大学生还在忙着探讨自己的课题，有些公司晚上也依旧不放过了解沟通的机会，产学研的氛围确实起来了。
他不进去打扰：“时代终究是在进步的，一天两天感觉不到，一两年就有细微差别，这十多二十年的差距……房子看着还是那些房，可人就变化大了。”
钱多多景仰：“很多人稍微安定，年龄大点，就完全脱节不考虑这些了，您还这么年轻。”
陆大叔指指往回走，也就是回家的路：“是瓜瓜的外公，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告诫我，一定要有乐观主义和理想主义，说到底就是眼前的事情尽量用乐观的态度，善良的心态去面对，长远的事情，还是要有理想，不要浑浑噩噩的埋头瞎活，也许就是这么点教导，我听进去了，最终能出头。”
钱多多认真：“我也学到了。”
陆大叔穿着件很不起眼的防寒服，休闲裤跟系带船鞋，有点寒意的江州街头，依旧是敞开衣襟露出里面休闲衬衫，洒脱得很：“可吃过苦才听得进去，而往往很多人已经被苦头打磨得没了斗志，所以我才说你这帮人未来有大前途。”
钱多多谦虚：“您的那些弟兄们跟着您前途也大呀。”
陆大叔笑了：“我们那是时势造英雄，那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就带着他们别得意忘形撑死了，这种草莽英雄出头的事情不可能再有，以后都是知识分子来说话，只不过是一辈子躬在实验室当个科学家，还是用自己一技之长创业做大做强，这就因人而异了，你这把他们从实验室往外面带，尽可能和社会效益拉上的做法，肯定会得上面好评，利国利民的好事情，我也会支持你的。”
钱多多连忙心虚面对大投资方：“挺好了挺好了，您支持我做营地公司，就很有力了，这个我也很惭愧，最近短时间内因为我的主要精力在学创中心，营地公司做得不好，我正在调整。”
陆大叔不以为意：“年轻总是要交学费的，哪有什么事情一蹴而就的，瓜瓜在这上面没帮上你什么忙？”
钱多多略紧张：“她是个活泼性子，能把团队气氛搞得很好，公司管理上她也给我提了不少建议，具体的行政管理之类她既不是学商业的，也不是很感兴趣。”
陆大叔笑着拍钱多多肩膀：“你不要紧张，就凭你在饭桌上给你的人讲这些话，就说明你已经是年轻人中的领头马，我自己的女儿我明白，缺点一堆，从来没吃过苦，更没接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这是我的错，应该我给你道歉。”
钱多多紧张度再上升些：“没有没有，我们挺好的！”
陆大叔控场游刃有余：“你在辛辛苦苦做事，她突然跑日本去旅游，本来我跟她妈都相互提醒过，你俩的事情你们自己包容解决，我们都相信你，来干涉多嘴那都是越帮越乱，可她这都出去十多天，我猜多少还是出了点问题，所以过来找你聊聊。”
钱多多能说什么，说您女儿还继承家族光荣传统，花心的爱上别的女生？借他个胆子都不敢啊：“我们这……开始也才一个多月，算是在磨合吧，本来我应该陪她去日本的，实在是丢不开这么多工作，我们天天有视频有聊天，您看！”
边说还赶紧掏手机展示。
陆大叔端详下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特别是照片和视频都是女儿发过来的，也不细看文字，明显松口气：“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我这当爹就不是个好榜样，更没资格在你面前摆架子装圣人，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从小确实没给她一个很好的家教……其实条件很好了，但家里不正常，她那些从小陪着长大的玩伴爹妈更不靠谱，成天跟个假小子似的疯玩，没什么文化熏陶。”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这陆大叔往日给钱多多的印象，特别是在他那些弟兄、伙伴面前的感觉都是说一不二的硬汉，唯独在女儿的事情上，居然来给钱多多这么个小屁孩说软话。
钱多多都不好意思了：“她很好，很善良，就是有点调皮……”
陆大叔赶紧：“你这说得太客气了，善良最多算是做人的基本要求，调皮就可大可小了，有时候挺没分寸的，这个我跟她妈对她有愧疚，所以有点纵容娇惯，是我们的错……”
钱多多连忙：“不是不是，您才是太客气了，谁都有优点缺点，我俩也在相互适应磨合，其实我感觉我们真是从确定关系以后，才开始认真的谈恋爱，挺好的，当然一般可能女生散散心，出个门就到前面商场逛逛买个包喝杯奶茶什么的，她这随便一抬腿就去了日本，我也是服气。”
陆大叔仰头不知道想什么，咬牙切齿：“下回给她把卡都收了！”
钱多多都想起孟桃夭说的那句羡慕他父母的话，现在也有点羡慕汤云裳有这样爹妈，都这么有钱还有地位，真是为了孩子啥脸面都不要，表情更认真：“汤汤真挺好的，她是独立惯了，还没习惯有个男朋友。”
陆大叔忍不住：“我就不兜圈子了，她是习惯了以前都女朋友，对吧？”
钱多多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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