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收回长剑,由于运动过后,呼吸微微急促,但他不等缓下气来,就过来拉起林白衣,向木屋跑去,边跑边说道:“那我就给师父好好泡茶!”
“师父,你托我问的战事消息我打听到了,白色龙旗军经过蒲城一役,元气大伤,现在有只有万许人的残军回到了葛日隆台,加上城内原有的两万守军,依靠着高城大墙的优势在困守孤城,因为前几天突如其来的冰雹,澹台灭明的军队只得把葛日隆台团团围住,等待天气好转之时再攻上山去。”陈晓一边泡着茶一边对林白衣道。
林白衣闻言心头一痛——想不到突围的近四万名士兵现在就只剩下不足一万人回到葛日隆台了,不知又有多少士卒残死。
陈晓说完了以后见林白衣许久没有反映,突然问道,“师父,你是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嗯。”林白衣轻轻颔首道。
陈晓又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安姐姐和冷姐姐呢?”
说话间,陈晓但见林白衣脸色突然一僵,不禁回头望去,门口,前方两道俏丽的身影忽然出现,一个艳丽无双,一个窈窕清丽,都是默然宁立,默默凝望着林白衣。
林白衣也望着这两人,相视良久,却仿佛都无话可说。
终于,还是冷秋皓先开了口道:“林大哥,你……真的要走么?”
林白衣低声道:“这些日子真的是多谢你和安姑娘了,只不过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冷秋皓闻言蹙眉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林白衣也是轻声道:“好多了。”
安希研默默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不是已经率部投降了么?而且也不希望再起兵戈,何必再去躺这滩浑水?”
“呃……”林白衣怔了一下,看着安希研一眼,道:“安姑娘和冷姑娘似乎是误会了,我这次去并不是再参与到战争中去,而是去寻回我的焚寂龙渊剑。”
在和白子画、令狐清扬的打斗中,林白衣手中品质隐约可触碰圣灵阶的焚寂龙渊剑被击飞,被陈楚河手下的将领捡去了,林白衣预计现在不是在陈楚河手中,便是在白子画手中,林白衣这一次的目的便是讨要回焚寂龙渊剑,至于采用如何的方法,强取豪夺也是其中的途径之一。
“好吧。”冷秋皓听到林白衣的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她身边的安希研脸色也和润了许多。
“那后会有期啊。”安希研客气道。
“那是自然。”林白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晓儿还要暂时寄存在安姑娘你这里,我自然是要回来的。”
“好吧……”
……
距离葛日隆台最近的蒲城城防非常紧张,只在早午晚各开放半个时辰,城内城外,均弥漫战争的紧张气氛,十多营赤色龙旗军和凌巧山野战军驻扎城外。
林白衣进入城门之后,宣布戒严的告示张贴在当眼处,主要街道设有关卡,抽查来往行人。
赤色龙旗军的士卒看见林白衣没有武器随身,打扮得像文质彬彬的世家子弟,而且似乎腿脚行动不便,显然不是白色龙旗军的一员,便没有刁难他。
林白衣非是要找寻刺激,特地到这军事重镇来冒险,实情是要打探焚寂龙渊剑的消息,因没有比这四通八达、人鱼混杂的军事要塞更为适合的地方。
他先找客栈落脚,梳洗后到街上为自己买两套较惯穿的绿色长衫衣,包括能御寒的背心棉袄,这才挑最具规模的酒家进行晚膳。
如今这蒲城城内最大的酒楼只有二十多张桌子,但是这也坐不满,只有七、八台坐有客人,冷冷清清的。
林白衣本来略显失望,幸而其中五台的食客谈的都是与战役有关的话题,不离许褚兵败身亡,蒲城失陷和白色龙旗军困守孤城的消息,可惜各人的消息均是道听途说而来,夸张失实。到林白衣撑满肚皮准备离开,仍听不到有关焚寂龙渊剑较有根据的讯息。
此时酒馆大门外实传来喝骂声,林白衣目光投去,两名伙计正把一个蓬头垢脸,衣衫破烂像乞儿般的高瘦男子粗暴地推出门外,其中一名伙计粗话连珠爆发,怒喝道:“上趟的酒钱尚未清还,如今又来捣乱,打得你不够么?”
林白衣却是全身剧震,不顾吸引旁人注意,霍地立起,喝道:“让他进来,他是我的朋友。”
全场愕然。
两名伙计将信将疑,在两边让开,高瘦男子脚步不稳的跌撞入门,似是丝毫不知林白衣为他解围,在入门第一张台坐下,拍台哑声道:“拿酒来!”
林白衣瞧得心酸,不理两名伙计狐疑的眼光,先喝道:“给我拿最上等的酒送去。”然后到高瘦男子旁坐下,低声道:“訾丹兄!是我!林白衣!”
第271章 伊魂()
林白衣瞧得心酸,不理两名伙计狐疑的眼光,先喝道:“给我拿最上等的酒送去。”然后到高瘦男子旁坐下,低声道:“訾丹兄!是我!林白衣!”
这名像一名乞儿般落泊潦倒的男子竟是在蒲城突围时伴随欧阳御治的虎贲师副师长敬訾丹!
敬訾丹闻言一震,回复少许神智朝他瞧来,眼神散而不聚,一片茫然。
良久,敬訾丹猛喝一口酒,随即胡乱抹掉嘴上的酒水,叹道:“婉嫣公主她……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林白衣如受雷砸,脸上血色褪尽,往后跌退三步,颤声道:“李薇汀,她怎么了……”
敬訾丹道:“婉嫣公主被人击中后背,掌力入侵公主五脏六俯和奇经八脉,加上勉力带我逃离战场,已经……”
林白衣双目茫然,一呆道:“怎么会这样?”
在客栈的房间,回复神智的敬訾丹困扰道:“我最后记得的事,是在潼关近郊葬下婉嫣公主,怎知竟会糊涂的逛到这里来,唉!”
林白衣也没有心情安慰她,只是机械般的面无表情道:“一切已成过去,訾丹兄不用放在心上,先去洗澡,换过衣服,我们再好好说话。”
敬訾丹在椅内发呆片晌,摇头道:“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和婉嫣公主在一起的时间比我更长,所以你的伤痛应该比我更深,我听过婉嫣公主说你对她的好,不用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感情,我能明白你的伤怀。”
“我……”林白衣却说不出话来。
“师座,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不是你与欧阳旗主回合,然后现在应该回葛日隆台的么?”敬訾丹凝视着林白衣的双眸,沉声道:“我同你一起去!”
林白衣明白他的心情,知道他现在只是一心求死,拿他没法,便苦笑道:“城门现已关闭,明早城开我们立即赶往葛日隆台。”
说完林白衣微微一顿,涩声道:“不过,现在能陪我去喝酒么?”
敬訾丹明白这是林白衣在知道婉嫣公主死讯后心头难过,欲借酒消愁,而自己也只是凭着心中坚韧强自撑着,自己心中也是枯涩异常,于是欣然叫好。
看着林白衣一边喝酒一边沉默,敬訾丹连忙拍开另一坛酒递给他:“我陪你喝!”
“是我连累了李薇汀,如果我当时早一些派兵支援北门,她就不用分心保护李博伦那个祸害,她就不会死!”林白衣终于是眼眶泛红,情感借助着酒劲发泄了出来。
不过,终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林白衣在此时此刻仍旧是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不,是我害了李薇汀,是我的狂妄自大,害死了她!”林白衣举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敬訾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酒坛递给他道:“人的智慧终有无法企及的地方,这世上也没有无所不能的圣人,谁都有意外失手的时候,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林白衣眼神迷蒙连连摇头,却不再说些什么。
敬訾丹与林白衣相比,要更加得痛不欲生,除了拼命把自己灌醉,以逃避失败的责任之外,他似乎什么也不会做了。
敬訾丹又是灌下一口酒,指着自己的心口叹息道:“你不知道我听到天枢剑派背叛,陆续有兄弟战死,心里是什么感受?你不知道我回忆起薇汀的样子,心里是什么想法?我害怕,我恐惧得浑身恢复发抖。我怕是自己的狂妄大胆和骄傲自负,害了身边的亲人。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精明过人,掌控着一切,但现在我才知道,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反而此时林白衣不再那么伤感,一把夺过敬訾丹手中的酒坛,敬訾丹连忙伸手去抢,两厢争夺之下,酒坛“碰”的一声碎了,酒水溅了林白衣和敬訾丹一身。
林白衣和敬訾丹一人各拿一壶残酒,竟相视大笑起来,想两名彻头彻底的疯子一般。
林白衣突然高声吟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敬訾丹忙接道:“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林白衣放下酒坛,“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敬訾丹却拿起酒坛,灌入一口,“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林白衣速速念来。敬訾丹口中含着一口酒,缓缓念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哈哈!”酒楼上传来二人阵阵欢笑声。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明月啊明月,你懂这句诗的意思么?
敬訾丹感到头晕脑胀,躺在**上看着朝霞斜斜入窗,敬訾丹突然想起与林白衣约好一同前去葛日隆台,立马从**上跃起,推开房门,却见店小二迎面而来。
“客官,你总算是醒了,你这一觉都睡了一天两夜了。”店小二笑道。
“什么?”敬訾丹闻言一惊,突然醒悟到肯定是林白衣在酒里下了蒙汗药,而林白衣可以凭借深厚修为将药力逼出体外,至于自己则是纯粹大意了。
“哦,客官,跟你同行的那位公子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店小二递给敬訾丹一封信。
敬訾丹连忙把信打开,只见信上林白衣这样写到:“訾丹兄,白衣此去极为凶险,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告而别。訾丹兄,人的生命是有价值的,不应该荒废,我相信这也是欧阳御治旗主不希望看见的。你的才智学识我都是极为钦佩的,而当今天下民生疾苦,你更应该发挥你的才能,做一位廉洁请正的好官,造福一方百姓。至于作官的途径,你可以去找凌巧山的‘天微星’安希妍,她现在应该在华阴到芮城的河段,她看见我给你写的这封信定会全力助你。不要去葛日隆台找我们,估计即使你赶到那里,我们也已经不在了。如果这次我能不死,我们兄弟二人一定还会相见。”
敬訾丹看完这封信,不顾店小二惊异的目光,两行热泪划过脸庞,滴落信上,声音呜然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几人回?”
“白衣啊,为兄盼你早日归来……”
……
岁月难得沉默,秋风厌倦漂泊,夕阳赖着不走,挂在墙头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潮声向东流,再回首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爱已走到尽头,恨也放弃承诺,命运自认幽默,想法太多由不得我。壮志凌云几分愁,知己难逢几人留,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叹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叹,饱览足迹没人懂,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自嘲墨尽,千情万怨英杰愁,曲终人散,发华鬓白红颜殁,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当泪干血盈眶涌,白雪纷飞都成红。
……
“青苍河一隅,气状杳难图。卓杰三峰出,高奇四岳无。力疑擎上界,势独压中区。众水东西走,群山远近趋。天回诸宿照,地耸百灵扶。石壁烟霞丽,龙潭雨雹粗。澄凝临甸服,险固束神都。浅觉川原异,深应日月殊。鹤归青霭合,仙去白云孤。瀑漏斜飞冻,松长倒挂枯。每来寻洞穴,不拟返江湖。傥有芝田种,岩间老一夫。”
欧阳御治回头对身后瑟瑟发抖的白色龙旗军将士笑道:“确实又是老一天啊。”
众将士看到自己的主帅依旧谈笑风声,心里也减轻了对于前途茫然的恐惧,三三两两地开起了玩笑。
欧阳御治看到死气沉沉的部队又有了生气,心头也是一宽,但是他终究不是寻常士兵,他是这支困守孤城的最高指挥官。
此刻的欧阳御治知觉得好累,心头好沉,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从蒲城突围至今,突围的白色龙旗军连遭厄运,到达葛日隆台的时候原本两万六千人的部队仅仅有一万人生存,而与赤色龙旗军与凌巧山野战军在葛日隆台的激战,又损失了近半。
若非借着葛日隆台的高城厚墙,若非七天前的那场意外的冰雹,恐怕现在的葛日隆台早就被澹台灭明攻破了。
可是现在的白色龙旗军也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缺少粮食,缺少军械,士气低落,恐怕明日的决战便是有去无回了。
“旗主,到饭点儿了。”一个年龄看上去还不足十五岁,穿着肥大的残破白色龙旗军军服的士卒递给欧阳御治一小块肉沫。
欧阳御治仔细一瞧,便知道这肯定又是从赤色龙旗军或者凌巧山野战军士卒尸体上切割下来的肉块。
刚开始欧阳御治还是极力反对这种不人道的事情,但后来实在没办法,为了生存,这位七十岁的老汉便默许了手下这种行为,不过他下令绝对不许吃自己部队人员的尸体——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坚持了。
欧阳御治接过这人肉肉沫,刚咬了一口,便听方才那个小士兵道:“旗主,我刚才从赤色龙旗军与凌巧山野战军的那些俘虏打听到一个好消息。”
“哦,说来听听。”欧阳御治吩咐道。
第272章 困兽()
欧阳御治接过这块人肉肉沫,刚咬了一口,便听方才那个小士兵道:“旗主,我刚才从赤色龙旗军与凌巧山野战军的那些俘虏打听到一个好消息。”
“哦,说来听听。”欧阳御治吩咐道。
小兵有些受**若惊地答道:“我刚才从赤色龙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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