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慕希开始协理后宫事宜之事后,这种节省开支的法子便成了她日常要考虑的首要大事。
上一次青墨帮她整理过账本,也深知如今宫内的吃穿用度花销有多大,的确有些可怕。
虽说南浦近年还算风调雨顺,但……
加之最近灵含回宫来,即便她没有特殊要求,但毕竟也是个公主,一些必要的开销不可省。
如此一来,慕希只得想尽办法压缩,最终从自己身上削减支出。
也许于她而言没有太大影响,但青墨看来,却也确确实实很是心疼。
“她在里边吗,我去看看她。”青墨没等芸卉的回应,已经走进了大堂内。
慕希正坐在窗边聚精会神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压根未看到青墨。
直到青墨走近,挡住了她面前的光时,她才抬起头来,“姐姐,怎么突然过来了,外边的人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慕希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
青墨这才看清,原来方才慕希如此聚精会神到屏蔽了四周,她是在绣一个荷包。
慕希的绣工不错,也是正儿八经和师父学过的,只是长久未亲自动过手,难免生疏了些,今日忙了大半天,也才起了个头而已。
见青墨一直盯着自己桌上的东西看,慕希笑着解释道,“闲着也是无聊,便动手绣个荷包,算是消磨时光吧,也能静静心。”
说到这,她脸上的笑意有几分落寞的意味,映着眸子中的明亮,“仅仅是皇子妃而已,就整日守着这冰冷硕大的宫殿,倘若有朝一日成了皇妃,还不知日子过的会有多么寂寞无聊,这一声难道真的要如此吗,”她低了低头,“其实心中挺羡慕沁妹妹,起码她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起码……”
“妹妹怎么会这么想,”青墨连忙打断她的话,“只有活着才能追求一切想要的人生,若是连生命都不再存在,那还从何谈起追求呢?”
“话虽如此,但活着,真的好难。”慕希苦笑,有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青墨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只能拉起慕希的手,“起码也要去争取吧。”
“姐姐还说呢,你有了新的陪伴,就把妹妹给忘记了吗?”慕希严肃起来,是当真有些生气。
青墨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灵含吧。
方才灵含对慕希的态度便不太友善,此刻慕希也是这样的状态,这两人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灵含是妹妹,如今与我住在一起,我也尽自己之能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去照顾她,”青墨无奈,“而我与你的交情已经超越了友谊亲情,你知晓我的所有秘密,我在你面前几乎是透明的,这样的感情,难道你还要质疑我吗?”
这话说的仿佛是情侣吵架似的,青墨虽无奈,但也不得不先让慕希平和心情。
若灵含与慕希二人间始终有隔阂在,对青墨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并非质疑姐姐,”慕希也连忙解释,“只是原本的生活被打乱,突然出现个外人介入,还是个……没有规矩的外人,我始终无法接受。”
“外人,灵含是正儿八经的公主,若要说是外人,咱们才是吧。”青墨开玩笑的说。
“姐姐!”慕希急了,“你就尽情的嘲笑我吧,我就知道这时候我说什么都成了错的。”
“不是,”青墨拉过她的手,带她在椅子上坐下,“灵含真的是个很可爱的人,你是她的皇嫂,为何要对她有那么大的偏见呢。”
“我总觉得,此人不善。”慕希抬头一脸倔强,“而且,是非常不善,隐隐觉得,未来在她身上,会有大事发生。”
第265章 退一步()
青墨笑了起来,“妹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灵含哪有那么可怕?”
话说了那么许多,仍旧还围绕在灵含身上。
青墨突然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今天过来这的用意。
“好了,咱们不说灵含,我今日过来,是有别的事想与你说。”
青墨朝门外望了一眼,只有芸卉在外边。
“你听说了吗,皇上已经向文武百官透露了消息,待滢风周岁那日,便要正式下令宣布太子之位了。”
说来也是可笑,原本在滢风满月之时这个太子之位便该有定论,如今却拖了将近一年时间。
这一年过的说慢也慢,说快也只是一转眼。
就在这一转眼间,许多人变成了阴阳相隔。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慕希轻描淡写一句,把青墨的思绪拉了回来,“除了千式离以外,还有谁可能是太子呢?”
“那,你做好当太子妃的准备了吗?”
“没有。”慕希一笑,“最近皇后娘娘找了我许多次,我都没有去见她,或许她也应该察觉到我的不情愿了吧。”
她坐了下来,把方才放在一旁的荷包再度拿起来,云淡风轻的语气中,听得出决心,“对于这种名利的争斗,我早已经不打算参与了。”
荷包上是一对鸳鸯。
一个女人,绣了一对鸳鸯的荷包,送的当然是心上人。
若是这个荷包最终交到了千式离手中,那便是多么圆满的结局,可现实偏偏不会让人如愿,那个荷包,显然是送给戚子风扬的。
青墨心中很难受,脸上露出意思苦笑来。
命运真的如此捉弄人,与慕希宫外相识,又一同入宫来成为大皇子妃,共同服侍一个男人。
如今,两人的心又同属于另一个男人。
这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还是一种劫难?
没有在锦华殿停留太久,青墨还是回到茵萃殿去。
但整个茵萃殿已经安静一片,一点声响也没有。
“灵含呢?”慕希问茗薇。
正在擦桌子的茗薇透气头来,“公主殿下被皇上找去了。”
“皇上?”青墨一愣。
这本没有什么奇怪,皇上召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可青墨隐约觉得,这里边似乎还有别的内情,并非只是一次简单的召见。
灵含身上还有许多秘密,很多青墨查不到,灵含也不会告诉她的秘密。
此刻的勤政殿内,三个血脉相通的人面对面而坐,却各怀心思。
灵含满脸写着不在乎,认真玩着自己的随身携带的短剑,剑鞘上挂着青墨送的那个砗磲挂坠,因为长时间的摩擦,这个砗磲显得愈发透亮,越来越像个值钱的宝贝。
对灵含而言,里边的情谊可是无价的。
许久无人说话后,皇上开了口。
他有些疲乏,最近每日的折子都能堆满整个桌子,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未去后宫走动了,那些妃嫔们天天等着盼着,也等不到皇上的人。
他几乎吃喝拉撒睡都呆在了勤政殿内。
今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空闲时间,立马把灵含叫了过来。
“一个姑娘家,整日把刀剑带在身上,让别人怎么看你。”皇上皱眉。
“父皇这话听得我耳朵都快起了茧子,不是说好让我回来的前提便是给我足够的自由吗?若父皇仍旧要用这样的说辞来堵我,那我还不如在边疆待着,落得个逍遥自在。”灵含无所谓的回应着,看向千式离,朝他眨眨眼。
这兄妹间就是一个鼻孔出气。
没给千式离帮她说话的机会,皇上先开了口,“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
“父皇!”灵含生气的将短剑砸在桌上,砗磲磕在桌角,重重一声响。
“说好这事听我的意见,父皇若非要一意孤行,那女儿恐怕只能不孝了!”
灵含说的非常严肃,不是开玩笑,也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皇上苦笑,他也有万般无奈,“天齐国那边又派了使臣过来,说是……可以等,其实朕知道你的心,也知道你的不情愿,但……这并非你一人之事,也并非一家之事,它关系到整个南浦的命运……灵含,朕希望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为国家牺牲自我这种事,我做不到,也没那么伟大,”灵含冷笑一声,“整个南浦国数十万女子,光是父皇的女儿便有十余人,为何偏偏是我?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摊上这样的麻烦?”
她的话已经很是过分,但皇上并不生气,反而更加和颜悦色,“你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最骄傲的女儿,也只有你,可代表整个南浦,可为南浦解决忧难。”
“解决忧难?”灵含笑了起来,“果真父皇心中从未考虑过我的幸福,也从未想过我的不甘。”
“天齐国虽实力稍弱,可好歹也有数百年的历史,天齐国王子相貌堂堂,对你一片真情,待你定不会差。”皇上苦口婆心的劝着。
灵含猛地站起身来,语气不容商量,“今日便到这吧,若父皇还要继续说下去,那我恐怕只能做个不孝女,回去收拾东西,离开皇宫了。”
说完后,灵含朝皇上行了个礼,又看了千式离一眼,转身走了。
走的快速决绝,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皇上苦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他是南浦国的皇帝啊,平边疆定江山,在这个最高的位置上无所不能,可仍旧搞不定自己的女儿。
三年前,天齐国王子乌杉带着一份大礼拜访南浦,原本只是友好往来,但因灵含的疏忽,二人在宫中起了冲突打了一架,灵含夺走了乌杉手中的九节鞭,并放言若想要回九节鞭,改日再战。
就是这一封战书惹了事。
灵含没能等来王子本人,而是等来了一份丰厚的聘礼。
就这么一场冲突,乌杉对灵含动了心,对皇上提出希望和亲。
而那时的灵含已经遇见了樊正钦。
樊正钦只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为了考个功名改变现状,每日拼尽全力。
他与灵含的相遇是个意外是个偶然,却也是命中注定的劫难。
郎无情妾有意,灵含对其一见钟情,而樊正钦心中却另有他人。
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几份单方的爱恋,串起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线。
皇上知晓此事后,把刚刚考取功名的樊正钦发配边疆,美其名曰锻炼,实则是让灵含彻底死心,而心甘情愿嫁给乌杉。
为了逃掉和亲,为了追求真爱,灵含不过万人的阻挡,毅然决然离宫,追随樊正钦而去。
一晃眼便是三年。
本以为三年过去,那个天齐国王子应该早已忘了自己的存在,灵含可以毫无顾虑的回宫。
没想到刚过没几天,乌杉竟然已经得到了灵含回宫的消息,立马安排准备再到南浦来拜访一次。
真是个常情的人儿,怪只怪命运的捉弄,爱上一个得不到的人。
千式离叹口气,对皇上说道,“父皇,感情之事,始终不能勉强。”
“朕知道,朕能理解灵含,只是……”他仰起头来,眼神深不见底,像是带起无数封存在心底的回忆,“朕也想让乌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种爱而不得,以为是追求真爱,却把对方吓跑的伤心无无奈,朕也都明白,朕不希望乌杉作为王子,也要品尝那样的苦楚……他本该得到更好的。”
什么意思?
千式离听不明白,渐渐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父亲,这番话中有着多少深意呢?
灵含回到茵萃殿的时候,心里的气显然还未消,直接猛地朝着凳子上坐下求,青墨都来不及拦住她。
“哎呀!”灵含大叫一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屁股一阵疼痛。
青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如此着急,早时茗薇收拾屋子,把这椅子上的软垫全拆去换洗了,你要坐也得慢些才是,弄疼自己了吧?”
她说着便要上手去替灵含揉揉屁股。
灵含连忙闪开,“我没事没事,这点痛还赶不上心里的痛呢。”
她的所有怒气都写在脸上。
灵含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藏不住心事,所有喜怒哀乐都第一时间表现在表情中,一目了然。
这样的性格定是会非常吃亏的。
“怎么,不过是去见了皇上一面,怎就成了这幅模样?”青墨问道。
“什么皇上,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我真是怕了他了,要不是这次正钦要回宫来述职,我才不会回来呢!”灵含气呼呼的说着,腮帮子鼓起来,吐字含糊不清。
青墨隐约听到了一个名字,可又不敢确定,愣了一愣,又问,“你说谁?”
“我说那个父皇!他怎么能那么随便的对待我的终生大事,我是他的女儿,不是可以买卖的物品!”灵含真是非常生气,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把话题的焦点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去。
“什么?”青墨更是糊涂了,已经听不懂灵含在说什么。
“父皇要让我嫁给天齐国王子,和亲。”灵含坐了下来,神情有些颓败。
想到这事,她便觉得很累。
该为南浦国做牺牲吗?若没有樊正钦的存在,或许可以。
但如今已经心有所属,怎可能再去应和另一个人?
第266章 终到来()
和亲?
青墨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公主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
她像是一座宝藏,光是表面的金光就已非常足够吸引人,内在甚至还有着挖掘不尽的财富,就更是觉得珍贵。
青墨有了兴趣,追问道,“正是因为皇上要你和亲,所以你才逃到边疆去的吗?”
灵含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算是吧,也算不是,去边疆的最主要目的,是追随他而去,那一年我发过誓,他在哪,我便在哪。”
“谁?”
“好了不说了,眼下提起他来也是徒劳,待他入宫那日,我再介绍给姐姐认识吧。”灵含笑道,“姐姐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吗?”
“噢对。”青墨这才想起来,本在她出门前就要讨论的话题,耽搁到现在还没开口。
她换了个姿势,看着灵含道,“马上便是滢风的周岁生辰了,我是想与你商量一下,这个生辰该如何给他过。”
说来也是有些别扭。
灵含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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