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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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满地-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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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珠被安排在书房,这书房里的藏书确实不少,看得出王湛通下了不少功夫搞收藏,所以一开始宛珠有些不大好意思,怕王蕴蒙的家人平日看书不方便,谁知王蕴蒙不以为意的说:“姐姐放心住着,这儿算是家里比较舒服凉快的房间,我爹平日很忙,晚上回来也累得直接上床睡去了,我都难得见他一面,这书房从弄好他就没进过,所以你只管放心。”宛珠半信半疑,可想想自己是寄住人家,不好添麻烦,便只好同意了。又想起了王蕴蒙的母亲,急忙道:“哎呀,我都忘了,来一趟也未给你娘问好去。”王蕴蒙摆摆手:“不碍事。我娘去了二姨家串门子,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本来就是奔着个把月去住的。”云宛珠这才安心住下。

    第二日凌晨,王蕴蒙在床上睡着,感觉嘴唇干得要命,迷迷糊糊中醒转过来,叫佣人过来送了杯水,再躺下就没睡着,翻来覆去好半天,于是干脆起来了事,披着件西式丝绸长睡袍就下了楼,一下看见云宛珠收拾得干干净净,正惦着脚步朝玄关走去。王蕴蒙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姐姐,你这是上哪儿去?”云宛珠也没有准备,被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王蕴蒙眼皮有些浮肿,头发也凌乱着,瞪着的眼里都是疑惑,便解释说:“你怎么醒了?再回去睡睡吧。我要出去走走,晚上回来。妹妹不必等我吃饭。”王蕴蒙这把可是彻底清醒了,她急忙走过去,拽着云宛珠的袖口:“你这是干嘛?要上哪里去啊,我让家里的司机送你。再说了,为何这样早就出去了,你这些天肯定是很疲倦的,干嘛不好好休息一下。”宛珠摇摇头:“我不累,你回去睡吧。不过你的好意我接受了。如果妹妹方便,我愿意接受你的车。”说罢她调皮的笑笑,脸颊上显出两个小梨涡。王蕴蒙听了她话,认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云宛珠,今日的她穿着一身白旗袍,领口处绣着两朵茶花,云家毕竟是显赫人家,她的衣服一点不过时,穿在云宛珠的身上更显得她亭亭玉立,但是她还没完全摆脱舟车劳顿留下的苍白脸色,娃娃沿乖巧的铺在额头上,下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阴影,显得眼睛更大了,虽有些憔悴,可还是美貌逼人。王蕴蒙知道云宛珠的脾气,觉得自己说不动她,便吩咐了家里司机。

    早上的空气是非常好的,外面虽有些雾气笼罩的感觉,但上海城已经在清晨的薄雾里显现出来。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忙碌的人群开始了一天的谋生,带动着整座城市开始流动起来。这是一座复杂的城池,时而摩登,时而妩媚,有时候又很市井。可是云宛珠却无暇多想,她让王家司机将自己送到了繁华地段,便独自下了车。

    走在街上,云宛珠知道自己和别人看起来一样,是匆忙行走的人群里的一员,可是她的心里却是在这最平常的表面之下经历着质样的蜕变。因为这些看似平常的一切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都是奢望。此时的她内心深处充满了庆幸与感恩,她感谢老天爷让自己有机会选择生活,也感恩自己在吉凶未卜的旅途里安然无恙。人在不能自己选择人生的时候,自由就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云宛珠在街上慢慢的走,留神瞅着街边的建筑。她希望可以尽快看到一些饭馆餐厅报社也好,这样可以进去问问工作。不过她没指望第一天就碰上份工,因为今日的计划只是上街看看。走了半晌,有些累了,上午的阳光很强烈,这地方和家乡不大一样,入了秋还是闷热得很。云宛珠擦擦头上的汗,想着找个阴凉地方避避暑,便来到了街角一处站住,想歇歇再继续走。忽然身后的门打开,里头出来了一个穿着青袍的中年人,发丝打理得油亮乌黑,一丝不苟的贴在头皮上,鼻梁还驾了副小黑镜子。他出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四五个人,都对这男人点头哈腰的,样子谄媚得很。前面一个看起来比较像是头的男人说:“沈爷,您放心,这买卖一定只赚不赔,要说这开洋餐馆,全上海滩您可是第一人,保证做得好。”那被叫做沈爷的男人听了他的话,点点头:“那你就多打理点,选伙计的时候别光选男人,也多找些年轻女人,我听说这洋餐厅的伙计都是用漂亮姑娘的。你也按照这个来,记住,一定要漂亮。”那个人不停的点头称是,一行人恭恭敬敬的把那个青袍男人送到了车上才算了事。

    眼瞅着那个老板的车开得远了,刚才那个头头立刻神气起来,回过头就冲身后几个人吆喝道:“都给我勤快点干活,那个牌子立刻钉上。”一帮伙计听了他话,便从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漆木牌匾来,云宛珠好奇的瞅着,木牌子上写着“乐美餐厅”四个大字,她想起刚才那两人的对话,有些动心。正在想着,那头头见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个女孩子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宛珠一下,便过来客气的说:“这位小姐,麻烦您移步,我们这马上就正式经营了,前头好些活忙,像这挂牌子的事,您别凑近,怕有危险。”云宛珠听了他的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可是却还是在原地踌躇没有移开。那头头见了问:“小姐还有事?”宛珠咬咬嘴唇,道:“是有事,其实我,其实我是来找工作的。”

    听宛珠这样说,那个头头有些惊讶,随即说:“既然是这样,那姑娘请随我进去谈。”云宛珠见他没有一口回绝,心里有些高兴。急忙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平日里可上学?父母健在?”云宛珠道:“我确不是本地人,平日里闲来无事。到这边是投奔朋友。父母都…失散了。”那头头叹口气:“我瞅着你倒不像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以你这般气度风姿,该是个养在家里的娇小姐。如此出来抛头露面,可惜可惜。”云宛珠不以为然:“其实也没什么,早晚都要走出家门,况且住在金玉门庭的家里也不见得过得好,出来找份工作反而心里自在。”男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来试试吧。明日开始营业,衣服我会发放下去,你的活计很简单,就是上上菜,再把客人的需要记下来报到后面,平日里要笑脸相迎,万不可和客人起了冲突,犯了这个禁忌就无论如何不能要你了。每隔两天上一次夜班,我们这儿是二十四个时辰都营业,所以你得过来轮班。本来人手是不够的,算来算去能让底下人稍微舒服点的就得是两天一轮,你来了就刚好凑够人手了。餐厅里姑娘少,加上了你一共是仨,不过嘛,都够漂亮,老板的要求是达到了。”云宛珠认真的记下男人的话,听到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我会好好干的。一定不出错。”

第十四章() 
从那乐美餐厅出来,云宛珠一边走一边掐掐自己,想不到这样容易就找到份工了,这超出她预想太多。刚刚谈的时候,那个餐馆的管事提了工资,确实不多,但是起码可以自食其力,这样住在蕴蒙的家里,就可以每个月给人家买些东西或者给些租金,不至于白吃白住了,等攒够了钱,可以搬出去住。宛珠的心里充满了美好的畅想,感觉世界也忽然变了样子,连着闷热的天气也没那么折腾人了,脚步轻巧起来。“黄包车!”她叫了车,因为心情实在太好,她忽然不想就这么回去。

    “小姐,侬到啊里?”黄包车师傅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回头问道。云宛珠思索了下:“你们这边哪里好玩,不如送我过去看看。”有了心思,就想好好看看大上海了,便让这师傅拉着自己多走段路,之前听那秦叔叔说过,这是个珠玉满地的地方,以后要工作,应该不会有太多时间溜达。“好的呦,这就去。”那师傅拉起车,强健的肌肉隆起,十分有劲的跑了起来。云宛珠的心也跟着飞奔的车轮一起跃动起来。

    宛珠站在一条街口,里面平淡无奇,她不由得有些失望,那个师傅明明说到了,之前以为得是多有意思多热闹的地方呢。抬头看看天色尚早,只好走走看了。

    这里人确实不多,偶尔几个小贩在街边提着篮子叫卖,买的人却寥寥无几。宛珠心想着走到头,就不逛了,直接回去。一直快到头了,忽然顿住,看见一门上挂着个木牌,又旧又脏,可是上头的书法却写得潇洒俊逸,气势如虹。中间是三个大字:“碧凉阁”,旁边竖着写了两行小字,曰:“双宿双飞红尘逝,同舞同醉碧凉生。”落款是“津北帮主袁寒云”。云宛珠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个雅兴颇多的姑娘,一见落款,立刻肃然起敬。刚好身边有个老者走过,急忙上前恭敬询问道:“大爷留步,麻烦问下,这是做什么的地方。”那老头有些诧异的看看眼前的云宛珠,又看看她身后那门:“姑娘这都不知道?劝你不妨进去瞅瞅,这是本地著名的曲馆,里面有两个大角儿,不过最近貌似都不开唱。”云宛珠道了谢,思考了再三,还是没有抵住好奇心的驱使,有些紧张的推开了门。

    推开这老旧的木门,里边一片旖旎光景,观众一个没有,就只见一个女子,在中央的板木戏台子上,画着戏妆,挽着皓腕,身段如梦如幻,正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云髻罢梳还对镜…。”那女子唱得娇娇怯怯,婉转动听,可是仔细听来,却哀伤无比。再配上昏暗柔和的光线,真是绝代风华。云宛珠不由看得痴了,当女子唱到罗衣欲换更添香时,忽然听到一阵细小的鼾声。急忙仔细察看寻找,终于在那戏台下面的一片黑影里,看见一个睡得正香的男人,身上穿着小生的戏服,脸拿本书盖着。云宛珠惦脚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偷偷的打量他,那男子身量不高,有些瘦,脸上没被掩盖的地方看得出没化戏妆。正打量着,忽然对上一对凤眼,也在好奇打量着自己,云宛珠吓得差点叫出来,那男人急忙把手指压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云宛珠惊魂未定,也不知这家伙怎么就醒了,还那样悄无声息,怪吓人的。终于定下神来看去,原来这男人看起来岁数不算小了,起码三十往上。五官十分俊秀,甚至有点雌雄难辨,他冲着宛珠招招手,示意她跟他走,云宛珠只好猫着身子再次惦脚离去。

    本以为是出去说话,没想到这男子把自己带到了后台。后台不算大,可是特别拥挤,铺天盖地的戏服和行头,再加上里边弥漫着一股幽远香气,透着说不出来的奢靡之风。正想着,那男子说话了:“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宛珠听他一开口,竟然是一口字正腔圆的发音,不由感到有些诧异。但听了人家问题,想起自己贸然打扰,便感到惭愧起来,站在那里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什么,含糊半天,只好说:“我就是见那牌匾写得实在好,所以好奇进来瞅瞅,打扰你们了吧,我给您赔礼。”那男子听了宛珠说辞,有些出乎意料:“真的?你觉得写得好么?”云宛珠点点头:“好,我就算练一辈子,也到不了那个田地。”听了她话,男子忽然洒脱的笑起来,边笑边用手指点点宛珠:“一般这样谦虚的人,都是有些真功夫的。那你觉得,刚才那段曲儿怎么样?合不合耳?”宛珠想了想,道:“好是好,一开口就知是大角儿唱的,只是…”“只是什么?”“只是有些哀过了,留白一些会更好听…哦,对不起,我不是要评说什么,庸人之见,这位先生见谅。”那男子急忙示意她不必解释下去:“没关系,小妹妹直抒胸臆,何错之有。你之见颇为犀准,碧凉再这样下去,就真的不能再上台了。”

    云宛珠看到男子的脸上露出怜悯悲怆的神色,不敢再问。这时候男子走到身边一个搭满戏服的竹架子边,把衣服往一边一扒拉,云宛珠惊得张大双眼,只见后面还蹲着个小姑娘,年龄也就十四五岁,嘴里咬着个猪骨头,手里平端着一碗水,汗如雨下,一滴滴的水珠就从她的睫毛上落下来,可是她还是咬牙坚持着,一声不吭。男子走到她边上,怜惜的看看女孩:“小青鸾,歇会儿吧,你师父不知道。”

    正说话间,外面的唱段停了下来,那个手里拿着碗的小姑娘眼里立刻透出些惊恐来。那男子很豪气的冲她摆摆手:“不碍事,是你师父不像话。你只管起来歇着,我和她说。”

    “说什么啊?”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云宛珠急忙回头去看,刚才那位旦角儿站在后面,正插起双臂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男子见了她,柔声劝道:“碧凉,让她休息去吧,女娃娃哪里禁得起这样锻造,就算是练功也要适可而止,别伤了元气,以后声都出不来了。”那女子见男人发话,冷冷的看了小青鸾一眼:“听着没有?还不快去?不过可听好了,你寒云叔怜香惜玉,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可怜你。明日起来继续蹲着,边蹲边给我唱词儿。”那小姑娘收起架势,脸上堆着害怕,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也不敢多说话,就到一边老老实实的坐下,动也不敢动。

    云宛珠睁大眼睛,瞪着身边的男子:“寒云?你是,你是…。”那男子温暖的笑开:“正是在下。敢问姑娘大名?”宛珠摸摸胸口,心想:这就是那鼎鼎大名的四公子袁克文了,袁世凯的这位二皇子可是当世奇才,怪不得能这昆曲馆里碰见,他可是名动天下的大角儿,难不成他就是两个大角儿的一个么?今日这是怎么了,奇遇不断。

    “袁先生,我叫云宛珠。”“簪上明珠,宛转明媚,云姑娘人如其名,真是玉骨冰姿。”

    那位被唤作碧凉的旦角儿坐到妆台前,嘴里嘀咕道:“真是个浪荡作风,见到好皮相的,一个不放过。”云宛珠听了她的嘲讽,虽不是说自己,可是感觉头皮发麻,心里有些气愤,便转过头对袁克文说:“寒云先生,是我打扰了,累你被说,实在是抱歉。我看我还是走吧。”袁克文见宛珠面上挂霜,急忙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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