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块头少年一巴掌拍向身后的家仆，气急败坏地吼。
那家仆被打得一阵头晕，忙站稳了，“少爷，小的看得真真儿的，秦壮那小子就是进了花楼。身后还跟着和他差不多个子的一小白脸呢。”
沈李楠左看右看，又是对着身后带来的几个家仆一阵拳打脚踢。
“来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小爷找？找到秦壮那小子，给爷带到面前来。小爷要让他当众给小爷念那篇文章！”
家仆们忙四散开去找了。
躲在暗处的狐小涂：“……”
特么的这个沈李楠也忒小气了！
叶芝小声，“秦壮，你怎么得罪沈李楠了？”
“说来话长，咱们先出去再说。”
其实吧，这事儿，真不是她的错。
第252章 死人啦（）
这个沈李楠，和万良飞是好哥们。就是那个曾经被她一脚踹在屁股上给踹了出去的万良飞。
之后万良飞叫了这个沈李楠来堵她。说是要报那一脚之仇。
狐小涂当然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答应了帮他们写十日的功课这才完事儿。
只不过呢，她素来就不是会吃亏的主儿。
那日沈李楠的功课，是他们夫子布置下来的。作一篇文，称颂古今文人名流。
“沈李楠让你写，你没写？”
猫着身子穿梭在花楼躲避沈家下人的叶芝好奇地问。
狐小涂挠挠头，支支吾吾。“写了……不过就是写错了一个词。”
“什么词？”
“一丝不苟。”
“这么简单，你还能写错？再说，不过是写错了个字，沈李楠怎么这么小气？哼！”叶芝很气愤。
狐小涂则是更尴尬了，“其实吧，是这样的——”
她可不是那种乖乖地受欺负的类型啊，见来了机会，便琢磨着怎么对付这两人。
夫子让他们写古今文人名流，她就说服沈李楠，就以他们夫子为原型。称颂他博学多才，教书育人，时乃有大智慧的人士。
实际上，便是变相的拍马屁罢了。
沈李楠高兴地应了。
等到交上功课那日，夫子让他们将所作文章当众朗诵。
轮到沈李楠时，这货信心满满地站起来。拿起狐小涂今早刚交给他的文章，洋洋得意地念了起来。
“吾生平最敬重之人，乃林夫子也…………”
洋洋洒洒一大段，虽说都是废话，但是果然是将林夫子哄得眉开眼笑，很是愉悦。
到尾声时，沈李楠越发得意。忍不住提高了音调：
“对吾来说，每日最大的享受，便是坐在这里，看着林夫子在上面一丝不挂地为我们传教授业——”
“噗！”
叶芝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
“他、他说了啥？”
狐小涂幽幽地看着她，“据说，当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沈李楠这货还浑然不知。以为是自己文章太过出众，惊艳了众人！”
“……”叶芝咳咳咳，勉强忍住不大笑出来。“那个，不过是口误罢了。夫子应该不太会介意吧。”
狐小涂却是冲她狡黠地眨眨眼，“那个……你不知道，林夫子是个女夫子吗？”
“……”叶芝沉默了一会，郑重地拍拍她的肩。“我有点理解沈李楠为什么要追杀你了。”
“……”
当众对夫子不敬，说出那般羞辱淫！秽的话，实在是有辱斯文。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夫子。
那天林夫子是哭着跑走了，沈李楠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这件事更是传得整个学堂都知道了。
他爹把他叫回去，狠狠打了一顿。打得他三天没有下床。
然后一能下地，就开始到处找狐小涂，要报“一丝不挂”之仇、
狐小涂囧。
哼哼，谁让他想欺负她来着？她狐小涂是这么好惹的人吗？
猫着身子偷偷摸摸在来来往往的大腿里钻来钻去。好不容易绕到了楼梯口，刚一起身，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
“啊——”
一声惊叫。
狐小涂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抬起脚猛地一踹。
“骨碌骨碌骨碌骨碌——”
只见一物滑溜地滚了下去。
咚咚几声闷响之后，倒在一楼一动不动了。
“额——”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视线齐刷刷投上来。
“死、死人啦！”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下一刻，轰的一下，整个花楼炸开了锅。
所有人惊慌失措地往外跑，好像里面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似的。甚至有些人，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只听得有人喊死人了，便想也不想，拽起自己的裤裆拉开房门就往外冲。
“诶你还没给银子呢，想白嫖啊！”
花楼姑娘穿上衣裳，拔腿追了出去。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嫖客们拽着裤子，姑娘们拽着他们裤裆。一边跑，一边哇哇地大吵。还有的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直接光着个身子就跑出来了。一路上，五颜六色的衣裳掉了一地。
那白花花的身子，看得叶芝直往狐小涂身后躲。
狐小涂：“……”
这什么情况啊？怎么的这会儿发展成了她是杀人凶手了？
“秦壮，好啊，终于给小爷我找着你了！”
狐小涂咯噔一下，直叫不好。拉起叶芝就钻进人流里往花楼外跑。
跑下楼的时候，隐约踩到了一软扑扑一物。伴随着某种可疑的闷哼声。不过她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这个，逃命要紧。
一直跑到了花楼外，人们已经四散跑掉了。只剩下花楼的一些姑娘们，衣衫凌乱地围在门外，对发生了什么一片茫然。
“秦壮，你他妈给我站住！”
身后沈李楠带着他的家仆紧追不舍，让狐小涂好想骂娘。
特么的这人有病吧，等她师父来了，一定要让他把他好好揍一顿！
身旁来来往往的百姓们都涌向了花楼，说是里面出了什么命案要去看热闹。一个个的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好像是去看什么人文景观似的。
看个尸体，看场凶杀，比看戏还起劲。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心理。
“二公子——”
迎面遇上一人，正挑着根扁担。扁担两端是两大捆柴火，看起来是刚从城外回来，要往他家去送。
“侯邑，你来的正好！”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看沈李楠带着家仆已经近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二叔，这些人要打我，你快救我！”
说完，头也不回就跑了。
留下侯邑老实巴交一男人，挑着柴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一会儿，沈李楠和五六个家仆就到了。
沈李楠喘着粗气问：“你是秦壮二叔？”
“这……我……”
侯邑结结巴巴。
沈李楠没耐心了，一挥手大喝一声，“妈的，今天和秦壮有关的小爷我通通不放过！来人，给我揍他！”
他指着侯邑。
那几个家仆有些犹豫，但看侯邑长得老实巴交，又穿着普通的，顿时胆子大了起来。
第253章 被雷劈了（）
那几个家仆有些犹豫，但看侯邑长得老实巴交，又穿着普通的，顿时胆子打了起来。
围住侯邑，挥起拳头就抡了过来。
五个家仆，几乎是一起扑了上去。
“打架啦！打架啦！”
大街上响起小孩子们幸灾乐祸的叫喊声。
啧啧，今天城里，还真是热闹呢！
…
府尹大堂
秦力很头痛。
看着堂下站着的自家二弟，还有她身后怯怯懦懦连头都不敢抬。打扮得像个腼腆小公子的叶芝，手就直扶额头。
“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
说话的是一名四十左右，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她是花楼的老鸨，人称凤姐。
今儿她的花楼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不仅许多客人睡完姑娘趁乱逃走。花楼里的东西也是被抢的抢，拿的拿，如今是一片狼藉。要想恢复营业，还不知得几天呢。
最要紧的是，他们花楼里死了人啦。
这事儿可是事关人命，她当然得来报官了。
“大人，您家兄弟今日在我们花楼惹下大乱。还踹死了人。这让我们以后怎么做生意啊？大人，您可不能因为他是您兄弟，便徇私偏袒！”凤姐一指狐小涂，语调悠悠转转还不断到处抛媚眼，看起来实在是辣眼睛。
秦力还未言语，又一人叫了起来。
“秦大人，你也要为小爷我做主啊！您看小爷我这些伤，都是秦壮那小子指使你家下人打的！”
说话的是沈李楠。不过和刚才气势汹汹到处追杀狐小涂时不同，他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一个猪头了。
整张脸，就没一块好地方。衙门外面，还躺着五六个同样变成猪头嗷嗷叫的家仆。
都是被侯邑一个人揍的。
秦力：“……”
这小子这一天到底干了啥？
“九千岁驾到！”
外面传来公公尖细的嗓音。
凤姐和沈李楠脊背一凛，觉得尾椎骨开始冒寒意。
这九千岁，没事来这儿做什么？该不会，仅仅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堂堂九千岁也要管？
而那边，一听到她家师父的名字。刚才还耷拉着脑袋恹恹的狐小涂嗖地一下就精神十足了。抬头挺胸，嘴角已经露出胜利者的弧度，
转身，看到那个紫色的身影迈步进来。却是带起了一阵寒风，阴测测的，很不妙的赶脚。
狐小涂缩了缩脖子。
颤巍巍对上她家师父的眸子。
呜——目测看来，她家师父是生气了！
而且，是生了很大的气！
“九千岁——”
秦力行礼，暗地里松了口气。
心想，这棘手的事情，推给九千岁就是了。
九晔帝君目不斜视，脚步带着让人窒息的力量。一步步来的狐小涂跟前，居高临下睨着她。好一会，薄唇掀起，危险的嗓音自喉间逸出。
“去逛花楼？嗯？”
“……唔。”
狐小涂小心地点了点头，头垂低了些。
九晔帝君鼻间逸出一声冷笑，“不仅逛花楼，还一次找了四个姑娘陪酒？”
“……”
卧槽！谁这么缺德啊，这种事都打小报告？
她又弱弱地应了声，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九晔帝君的眼神更危险了，好似眼底在闪着幽幽的火光。
“狐小涂，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嗯？”
得！连她本名都叫出来了！看来她师父真的是气坏了！
狐小涂脑袋都快垂到地上去了，她好不怀疑，要是这里没别人在，她家师父一定会把她拎回去对着她的屁屁就是一顿揍！
“呜呜——我错了！”
她可怜巴巴抬头，那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硬是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见她师父无动于衷，脸色依旧难看得很。
眼珠子骨碌碌滚了两下，想也不想，一下子扑到了九晔帝君身上。
小小的身体挂在他身上，两只纤细笔直的腿牢牢夹住她家师父精瘦的腰身。胳膊抱着他的脖子，紧紧地不肯松手。
“师父，我错了嘛！你就原谅我一次！好嘛？好嘛好嘛……”
撒娇中。
这里蹭蹭那里蹭蹭，很容易地就把九晔帝君原本的怒火给蹭下去了。
他无奈地看着胸前的小徒儿，还像当初那只红狐狸似的。做错了事就知道和他卖萌撒娇，但他偏偏每次都抵抗不了。
“下来。”
“不嘛，你不原谅我我就不下来！”狐小涂气呼呼，继续往他脖子里蹭啊蹭。
九晔帝君闷哼一声，身体某处果然有了反应。
他无奈，“你当真不下来？”
“就不。”
九晔帝君一把将她扯下来，在他面前站好。
狭长的眸子微挑，带着几分邪气和妖孽。淡粉色的薄唇微微勾起，一字一句：“虽然本君不介意你与我亲近，不过这等事，还是关上房门你我私下里做比较好。本君，还没有当众表演的欲望。”
“啥？当众表演？”
狐小涂歪着脑袋，反应迟了几秒。
随即感觉到很不对劲，就好像有几十道火辣辣的光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左看看，右看看，她石化了。
但见整个府尹大堂，包括她哥，叶芝，凤姐，沈李楠，还有一屋子的衙役，全都用那种被雷劈了的表情盯着他们。
双眼圆瞪嘴巴大张，一动不动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东西。
狐小涂眨巴眨巴眼，慢慢低头。
嗯，现在她的胸是平的！
所以，她刚才是作为一个男的，跳到了另一个男的。不，半个男的身上，对他磨磨又蹭蹭，各种撒娇挑逗还被所有人都看到了吗？
狐小涂嗷的一声跳起来，没脸见人了。
“咳咳——”
秦力红着脸，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所有人都是如梦初醒的状态。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他们在做什么？
“大人，这——”
凤姐和沈李楠开始头冒冷汗。
直觉上，他们知道，今天这事儿估计得吃闷亏。
九晔帝君一个冷眼扫过去，两个人立刻簌簌一颤。差点站不住。
“你说，怎么回事。”
这话是对狐小涂说的。
狐小涂好不容易才从她刚刚当众弯了的事实中缓过来，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沈李楠，在花楼追杀我。要不是侯邑功夫好，我早就被他们打了！”她指着他那猪头脸。
九晔帝君想都没想，冷冷：“哦？他敢打你？来人，将他拖出去，打一顿。”
有侍卫进来，拽起沈李楠就往外拖。
沈李楠哇哇大叫：“饶命啊九千岁！我根本没碰到他一根头发！”
第254章 他不应该躺在你脚底（）
“你该庆幸没碰到我一根头发，要不然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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