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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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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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去。如今瞧来,倒是显得空荡些了。”

    子期细细打量了一番,倒是由衷赞道:“我瞧着倒是好,这样一弄倒显得宽敞亮堂些。再说那些花草有什么好的,也不过是种来与人瞧的罢了。既占地方有没有什么用处,还得累的亲自侍候它。”

    穆鸿一顿,朗声笑道:“你这性子,还是和原来一般,像咱们隆真儿女无二。如今你来了,只管按着自己的喜好收拾便是。”

    子期闻言,心底便是咯噔一声,面上却轻笑道:“哥哥却是说笑了,叨扰几日便就罢了,哪里能赖在哥哥这里,没得给哥哥添麻烦呢。”

    穆鸿听出来子期的言外之意,剑眉一挑,语气颇为霸道道:“你是我妹妹,孤身一人的,还能到哪处去?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便是,有哥哥养你。其它琐事,又哪里需要你担心。我若是未曾寻到你也就罢了,既是寻见了,自是不能叫你再受那些苦楚的。”

    “哥哥,不是……”子期无奈道。

    穆鸿挥挥手,认真说道:“丫头别担心,我手下还是有两把子力气的,养个人自是不成问题的。虽说不能叫你过上原来的那般富贵日子,但衣食富足还是不成问题的……”

    “哥哥……”子期嘴唇开合了两下,打断了穆鸿的未尽之言。她默然片刻,终是涩然说道:“哥哥的心意,我却是领了。可,可我如今的身份实是尴尬。无事尚好,若有一日事发,没得牵连到哥哥。时至今日,哥哥肯看顾我一眼,我已是欢喜。我不想因为邵家之祸,平白给哥哥招了祸端。”

    穆鸿垂首瞧着子期瘦弱的身体,轻叹一声,他微微俯身平视子期的双眸道:“丫头,这普天下,又有哪个哥哥会弃了自己的妹妹。你只需记得,你的背后永远有我便是。旁的事情,不用你挂心。我穆鸿,从来就不怕祸端二字。”

    子期眸中水色轻闪,茫然若雾道:“为什么?我们毕竟是……”

    言及此处,子期喉头一梗,非亲非故四字终是没有说出口,她不愿伤了穆鸿的好意。

    穆鸿似是未曾听出子期话中的凄凉之意,心中之意顿时便脱口而出,未有一丝犹豫道:“因为你是我的丫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我穆鸿认定了便是认定了。”穆鸿爽朗一笑,清扯着子期的耳朵道:“再说,我整日里不在家,丫头就当替我看房子可好?若是再啰嗦,索性就把你扣下来做个烧火丫头!”

    子期被穆鸿眼中的真诚所感染,唇角也勾起一抹灿然的笑意,顺着穆鸿的话头道:“若真是这般,我岂不是拣了天大的便宜。”

    穆鸿见子期真正卸下防备,胸中浊气瞬时畅然而出,从旁凑乐道:“丫头,可是说好了,一应衣钗饭食尽数管够,讨月钱嘛,却是没有的。”

    子期哪里不知穆鸿有意打趣,昂首笑道:“哥哥这可是讨了个白工呢。”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早已月斜中天,穆鸿替子期寻了屋子休息。穆鸿本想将自己的屋子让与子期住,怎奈子期说什么都不肯占了主屋。穆鸿只得简单收拾了间厢房与了子期,替她烧了洗澡的热水,又寻了一身干净衣裳方才作罢。两人互道了晚安,暂且各自歇下,自是一夜无言。

    待次日清晨,子期睡醒之时,便见穆鸿已在中堂摆下了早饭。

    子期因着连日奔波,早已困乏,却不料昨夜一时睡死过去,今早倒是起的迟了许多。如今一见穆鸿坐在桌旁等她,面上登时羞了个通红。嗫喏道:“真是该死,倒累得哥哥等我。”

    “我素来早起惯了,倒是你还多睡会才是。”穆鸿随意摆了摆手,并不在意。他抬手将桌上倒扣的粗碗拿开,笑道:“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便各样都寻了些。你试试,看能不能吃得惯。”

    “有什么吃不惯的,填饱肚子就是了,倒是你准备了这么多吃食。”子期净了手,笑着坐于穆鸿旁边。又见那桌上摆满了各色吃食,连细巧的点心都有几样,子期不由凝眉打趣道:“那里就吃得了这么多。”

    穆鸿递了一个小巧花卷与了子期,笑道:“自小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子家喜欢什么也不知道。这便多买了一些,你自管拣自己喜欢的便是。”

    子期笑着接过,忽听穆鸿这般说,又忆起他寻姐一事,便问道:“记得当日你是来京寻亲的,令姐可是寻到了?”

    穆鸿有一搭无一搭的扯着手中的吃食,微微摇首道:“圣京这般大,哪有这么容易。探访了这么久,还是一点消息皆无。”

    子期见他神色落寞,只得安慰道:“都说这北城消息多,多问问总是会有的。”

    穆鸿点点头,复又爽朗笑道:“我也是这般才选了这北城落脚。如今既是寻不到,怕是不到时候,再细细探访就是。”

    子期见他瞧得开,也就未曾再劝。两人各自说了些别后之事,方才共讨今后诸事。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九回 鸿雁归兮(二)() 
如今且说子期与穆鸿两人说了些别后之事,子期方知这穆鸿自那葡萄园一别后又历了何种事宜。

    原来,穆鸿从那日自云骞别院离去后,因着不识圣京的风土人情,加之未有旧友亲戚可做倚靠,在行事上难免多有不便之处,便一直独身一人浪迹在这圣京城中。就这般,穆鸿居无定所的晃荡了月余之久,方才对这圣京有所了解。

    茫茫人海,那寻人一事本就艰难,怎奈穆鸿一无门路,二无头绪,到底不是短时间内便能轻易了结的。穆鸿只得安下心来,另做一番长远打算。恰好这北城人多口杂,消息最是繁杂,穆鸿又有意探听消息,便索性在这北城租了一所小院,暂做落脚之地。也是因着这般阴差阳错,才有了昨夜穆鸿相救一事。

    那穆鸿自北来京,一路上自是耗费了不少银两。穆鸿又打算行长久之计,心道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远之道,便仗着手上有几分功夫,自镖局内得了个跑镖的差事。只是如此一来,一月间倒有半月的工夫不在家中。虽说那跑镖的差事大都辛苦,可那穆鸿镇日间与那些镖师混在一处,倒是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只可惜他姐姐一事,因着年岁相隔太久,一时间倒是没有什么确凿消息。

    穆鸿言及此处,怜惜道:“我若是早些知道消息,去那押解之路上寻你,你也不用受这些苦楚。”

    子期微微摇首,叹道:“寻到了又怎样?不到押解之地,那些差役是不会放人的。”

    穆鸿早便听了子期所言,深知这押解之路艰辛,顿觉一股豪气直涌上心头,以拳锤桌道:“那我便把你抢出来!”

    子期倒是被他逗得一乐道:“又不是土匪,抢什么抢。”

    “总不能瞧着我家丫头受苦罢。”穆鸿语气颇有不忿道。

    子期见他这般较真,面上一愣,幽幽说道:“若叫你抢了出来,还不若叫他们皆以为我死了。”

    穆鸿本就是为了逗子期一笑,如今见她神色郑重,也收了玩笑之色,小意问道:“汉家的女儿大多养在深闺,可既是这般,在这圣京城中,也必有与你相熟之人。丫头,你既是逃出来,如今冒险回京,只怕不是为了不舍二字罢。”

    “哥哥倒是瞧人瞧得通透。我冒险回京,却有所图。”子期苦涩一笑,徐徐说道。“我邵家有此祸端,实是因人栽赃陷害所致。不过就是因那一时之快,致使我邵家家破人亡,而我身为邵家之女,如何不去报这血海深仇!”

    穆鸿脸色一沉,叹道:“令尊之名,我早有耳闻。虽说不知这内中隐情,却也觉得当日之祸实是来的突然。”

    “哥哥都道是这般,却叫我如何甘心!”

    “丫头,你既打定主意择了这条路子,你可知这内中的艰难。”

    “哥哥要阻我复仇之路?”子期面色猛然一边,她眼露精光,死死的盯着穆鸿。“哥哥若是觉得此路不妥,我这便离了此处,必不会给哥哥招揽祸端。”

    子期出口之言甚是坚决,短短一眼,却将她的态度全然坦于桌面。

    穆鸿朗然一笑,自壶内倒了一盏清水递与子期,挑眉道:“这世间众人既是认为子期已死,丫头想是缺了一张新的户版罢。”

    穆鸿话中的庇护之意甚明,子期闻言双眸便是一亮,连那穆鸿手中的杯盏都顾不得,开口笑道:“若依哥哥的意思,我该当如何呢?”

    穆鸿将手中的杯盏在子期面前晃了两晃,笑道:“自是替你寻个新的身份。”

    “哪有这般容易。那萧帝生性多疑,在这户版一事上,可是盯得死死的。”子期接过杯盏,眸中光亮渐次淡了两分。

    “上位者有上位者的眼睛,咱们百姓有百姓的路子。”穆鸿抬手轻晃了两下,坏笑道。

    子期见穆鸿如此胸有成竹,便猜他必是有别的法子,便追问道:“哥哥快同我说说。”

    “天机不可泄露。”穆鸿双手一摊道。

    子期好不易寻到一线生机,又怎肯轻易放弃。少不得百般缠磨穆鸿,必是要他说出个一二。

    穆鸿推脱不过,只得将实情吐出,他语调颇为无奈道:“左右不过是银钱铺路罢了。那些录入户版的官吏,官位不高,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油水可得。个顶个的都伸着脑袋要寻肉吃,正巴不得有人送上门去。这种事情,本就是私底下的营生。他们也恐捅到上面,吃罪自身,皆是瞒得死死的,不是熟人,也不敢轻易出手。若是小意打点好了,不过就是他们笔下之事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子期听穆鸿提到银钱一事,两眼一眨,面上挂起一抹窘迫之色。

    穆鸿方才不愿说与子期听,也是怕子期担心银钱一事。如今见子期这般模样,自己面上倒先挂起一抹委屈之色道:“不想说与你听,就是怕你不自在。这下倒好,就算到时了了事,又平白叫你多操一份心。”

    “我不愿欠人情谊。”子期锁目于穆鸿脸侧,执拗道。

    “你怎么这般倔强。”穆鸿轻叹一声,“哥哥帮助妹妹,不言相欠二字。”

    “可我……”此时的子期早已心倦,那条遍布荆棘的复仇之路一如巨山一般,沉沉的压在她的身上,叫她不堪重负。可这世间人情最是难清,子期不愿再轻易相求别人。今日的她,虽得自由,却又另锁了一副镣铐于身。子期不想多携一份情谊上路,她恐自己还不得。

    穆鸿瞧见子期眼中的无奈之色,却不忍她一个女子独自忍受煎熬,遂笑道:“既然你不愿,那便这般罢。反正要与你另做一个身份,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亲妹妹。这样你我之间,再不能谈欠与不欠了。丫头,大仇未报之时,可愿意从我穆姓?”

    子期未曾想穆鸿做到这般,呆愣道:“你又何须至此。”

    “谁叫我正缺个妹妹呢!”穆鸿眉毛轻挑,朗声大笑。“你若是再做推辞,可是瞧不起我穆鸿!”

    “哥!”子期懊恼道。

    穆鸿抬手扯了扯子期的耳朵,语调亲昵道:“好丫头,快想个名字出来,我这几日便将此事了了。要不你黑户的身份,我确实不安心。”

    子期见穆鸿这般坚持,也不好再扫他的好意。子期扫目于窗外的青天,笑道:“不若就叫剪昔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三十回 暂别前尘(一)() 
上回书说穆鸿爽直认亲妹,子期易名别前尘。如今接续上文,接着分说。

    且说那日穆鸿应了子期另择身份一事后,未有几日,便已将诸事打点妥当,兴高采烈的取了一份新的户版交与子期。

    子期自穆鸿手中小意接过,瞧着手中不过巴掌大小的册子,双手颤抖不已。那户版上恭楷所书的“穆剪昔”三字,恍若利刃一把,将她的前尘种种尽数斩落烟尘之间。子期轻手摩挲着“穆剪昔”三字,喉间哽咽几不成言。

    穆鸿见子期这般伤感,轻言宽慰道:“丫头,汝意已决,便放手一搏罢。”

    子期默然颔首,她抬首凝目于穆鸿双眸,清浅一笑道:“哥哥,自今日起,我便是穆剪昔。戏锣已开,我再无回头之路。”

    穆鸿轻手揉了揉剪昔发髻,将腰间佩刀猛然横于身前,语调坚定道:“手中长刃,当护你安平!”

    剪昔眸光一颤,她微微蹲身行礼,那些虚于表面的谢辞却是再也说不出口去。

    穆鸿见剪昔不似原来那般客气,方才舒心一笑道:“就是这份爽利,才似咱们隆真儿女。以后就咱们兄妹二人在此,且别弄那些虚的客套。”

    “依你便是,我的好哥哥。”剪昔挑眉一笑,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穆鸿见此桩事情已了,便问剪昔道:“既有了新的身份,今后之事,你有何计较?”

    剪昔凝眉细想了片刻,便道:“如今,家兄生死不明,难料祸吉,邵家也算只余了我一人苟活在世。虽是苟活,我又怎能失了邵家风骨。当日之事,我已万分肯定家姐与家父必是含冤而死,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瞧着我邵家背此污名,受尽万民唾弃。如今,我邵家家破人亡,那栽赃陷害之人实是可恶!实是该死!我恨不跌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可……”

    言及此处,剪昔双眸猛然一阖,幽幽长叹道:“这几日间,我也想了不少。虽说报仇二字早已在我心中扎下了深根,难以剔除,可终究只能逞一时之快罢了。就算大仇得报,又能如何?他们……必是回不来的,可他们肩上所附污名却永生永世不会消散。而我身为邵家子女,又怎能无所作为!”

    剪昔双眸猛然一睁,眸中精光大作道:“我要为邵家正名!”

    穆鸿未曾想剪昔小小年纪,眼光竟是如此深远。就算是成年男子,也未有几个会有这般见识。穆鸿被剪昔眸中的光华所震,登时就是一愣,不由自主道:“丫头,你可知道。这正名之路的艰辛,远比那复仇之路要难得多。”

    剪昔双眸晶亮,未有一丝惧怕道:“纵粉身碎骨,我亦不悔!”

    “好丫头!”穆鸿也正是因着剪昔这般爽直的性子,才愿与她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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