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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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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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子期小心翼翼的捧着沈辛夷侧脸,颤微微的替她抿去了唇角血迹,便将自己轻轻地埋于了沈辛夷的颈间。

    “嗬,好一个孝女。你若想孝顺,且别在这里,咱们爷儿们可都是石头心肠,瞧多了这个。”那当头狱卒口中发出阵阵嗤笑,斜目轻瞥了旁侧里围观的狱卒。

    有得了眼色的狱卒,忙不迭上前两步,便要拖拽子期。

    邵子期被那狱卒一拽,身子便猛然一颤,险些要将沈辛夷摔落在地。她抬手抱紧了沈辛夷的肩膀,抬首瞪向众人的双眼之中满布鲜红血丝,滔天的恨意自她眼眸深处迸发而出,皆化作把把利剑,飞射而出,几乎要将在场的狱卒割肉去骨。

    那狱卒被子期的眼色所震,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拉扯子期的双手便尬尴的立于半空之中。

    那当头狱卒被子期的神色所逗,口中发出一阵沙哑的嘲笑之声道:“小丫头,你也别瞪我。要寻人报仇,也得找对路子。咱们做狱卒的,都是听着上面的旨意办事。你既是犯了事,到了这个地界,就得遵着这里的规矩来!”

    那当头狱卒这话说得倒也精巧,只可惜子期终是年幼,阅历尚浅,未曾听出那当头狱卒的话中之意。她冷冷一笑,大声质问道:“说到底,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怎活的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那当头狱卒也未曾料及子期会反问与他,他面上一愣,出口之言却越发冰寒入骨道:“你且别激我,我可不是什么菩萨、圣人,也没有那些个好心肠。自打我入了这行,就没想着自己个儿能善终。现在,就算是那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见了爷爷我,也得恭恭敬敬的给爷爷端杯茶吃!”

    子期被那狱卒面上的凶光一震,虽说心下发憷,却仍旧梗着脖子,狠狠地瞪着那当头狱卒。

    那当头狱卒见子期这般模样,也懒得计较。差了那歪鼻狱卒将子期摁于石台之上,自己握了那长柄烙铁又细细烧了片刻。

    子期被那歪鼻狱卒狠狠地摁于石台上,她细嫩的肌肤死死的贴在冰凉的石面上。一股鲜血独有的腥臭之气自她的鼻尖缓缓涌入肺中,带起阵阵微麻的刺痛。她睁大双眼盯着那狱卒手中烙铁,心中的恨意却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那烙铁自子期眼前稳稳地掠过,带起一阵焦糊的烧灼之气。未及跟前,子期便感觉阵阵热浪翻滚而来。子期阖目掩下双眸,任由那烈火将自己烧灼成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声遥遥传来,打断了那当头狱卒的未尽之举。欲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六回 意外来客() 
上回书说上天入地求无门,峰回路转一线间。如今接续上文,接着分说。

    且说子期满面皆是滔天怒,眸燃烈火恨如刃。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当头狱卒,恨不能将此人的音容相貌印入骨髓、永世不忘。

    那当头狱卒浸染此行数载,早便见惯了这世间的生离死别,也不欲与子期分争。他抬手提了那长柄烙铁,冷冷地盯着子期道:“若有恨,且找对主子再报。我生来便是个腌臜命,可受不住姑娘惦念。”

    “皆是蛇鼠一窝罢了,你又能比他们好个几分。”子期冷哼一声,面露讥刺的瞪了那当头狱卒一眼。她深知今日身上烙上的官奴印记,自此之后便成了自己永生永世难以磨灭的耻辱。虽说子期心底仍有几分惧怕,却不欲在这些狱卒面前落了下乘,索性阖目敛神,掩下自己心间的万般不甘。

    “倒有两分烈性,只可惜借了个女儿胎。”

    子期听那当头狱卒一言,眉间轻动了两下,缄默不语。她甚至能感受到旁侧烙铁带起的灼灼热浪几要将她吞没,而另一侧她紧紧贴于石台的身子却是阴冷无比。子期心底不禁冷嘲一声,叹道:凤凰浴火自重生,半边炽狱、半边寒牢也不过如此罢了。

    可事已至此,业已是覆水难收、木已成舟,眼见那烙铁带着如雷之势便要落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有一声自外猛然传入,将那当头狱卒的动作定在了当地。

    只听一男子远远地便在高声叫道:“这处地界是谁当头的!咱们爷儿大驾至此,也不知出来迎着。若是腔子上的猴头松了,自有人替你摘了去。”

    那当头狱卒见有人在他的地界上大放厥词,自觉落了面子。一时间也顾不上子期,随手将那长柄烙铁一扔,大声喝道:“哪个王八羔子,敢在老子的地界上闹事,且出去瞧瞧,看看到底是谁摘了谁的猴头!”

    子期见那当头狱卒住了动作,心底忍不得长舒了一口浊气,眸露担忧的瞧向瘫软在地的沈辛夷。怎奈这般声响之下,沈辛夷仍未有半分转醒之意,倒落了个生死不明之态。

    这边狱卒怒气冲冲,那边来者却是意态自得。未等那当头狱卒带着手下的兵子行至门口,便被方才出言之人堵在了此处牢房门前。

    两方人马觌面相逢大狱间,言未出口势先弱。那当头狱卒一见来者虽着便衣,但端的是仪态非凡。不说这面上瞧着眼生,可到底是难知底细。再者,都道这圣京城下皆黄衣,三个王爷七个官。那当头狱卒能爬到如今位置,也算是有几分眼力。遂未等来人开口,自己方才的势头却陡然落了三分。

    来者三人一见那狱卒,便有一衣着鲜亮的男子上前,上下打量了那当头狱卒一眼,哼道:“你便是这处管事的?”

    那当头狱卒不知三人来此何意,也不敢轻易得罪,压低声音道:“正是小的,不知尊驾是什么路子?”

    方才说话那人昂首冷哼一声,语调讥讽道:“廉王爷的驾,你小子还不紧赶着接着,倒累得我家王爷过来瞧你。”

    那当头狱卒一听是廉王爷大驾,心底却是一凛。他慌忙跪倒在地,小意赔笑道:“奴才请廉王爷金安,方才是奴才有眼无珠,不知是王爷尊驾来此,倒是失了礼数。”

    “免了。”廉王轻抬折扇免了那狱卒的礼,面上挂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道。

    那当头狱卒见廉王面色平平,一时也摸不准廉王来此究竟有何用意,遂小心翼翼的问道:“这牢中难免腌臜,王爷若是有事嘱咐奴才,还是移步外间说话的好,免得污了王爷的衣裳。”

    “不妨事,不过送个人过来罢了。”廉王不以为意道。

    那当头狱卒一听廉王此言,却是一愣,恭谨问道:“不知是什么人物,还累得王爷亲自来此。王爷只管差了来支应一声,奴才管保将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廉王手下一随从见这狱卒越发刨根问底,心底不喜,从旁说道:“不过是个街上的毛贼,鬼迷心窍的撞到了我家王爷手里了。爷一时气不过,便顺道送了来。怎的,你这大狱里不甚宽敞,连个贼人都装不下了?”

    那当头狱卒喉头一哽,赔笑道:“不是奴才不知事,实在是奴才当不了主。这上头下了令,奴才才敢关人。王爷这……”

    廉王面上一乐,笑道:“本王上赶着办回好事,倒吃了你这一通抢白,好个狗胆!”

    那当头狱卒一听,跪倒在地道:“王爷饶命,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

    “这贼人本王既是带来了,就没有再带回去的理儿。这人你先关着,赶明儿本王与上头说一声便是。”廉王见那狱卒为难,便取了一折中的法子。

    “王爷……”那当头狱卒不想担事,婉言便想推辞。

    廉王狠瞪了他一眼,沉声喝道:“怎么,本王的面子也不给。”

    “奴才遵命。”那当头狱卒见廉王动了怒气,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好奴才,起来罢。”廉王赞了一声,又问这狱卒道:“方才在外间便听到这边鬼哭狼嚎之声,可是提审什么犯人。”

    那当头狱卒颤巍巍的立起身来,恭敬回道:“不过就是几个官奴正在烙印,赶明儿便要带出圣京,择远发卖了。”

    “哦,这倒有趣,本王生到这般岁数,倒还没瞧过这铁烙之刑是何模样。今儿可巧碰见了,可是要开开眼。”廉王眸间兴色一闪,颇有兴致道。

    廉王这平白一句,倒叫众人吃了一惊,连他身侧的随从也从旁劝道:“王爷,这牢里脏污,实是不合王爷身份。再者,那铁烙之刑也不过是些寻常刑罚,没什么瞧头。王爷还是……”

    “本王都不嫌,你小子倒挑起理来了。”那廉王猛然截断自家随从的话,冷哼道。

    “不是奴才挑理。谁知这牢里关的都是些什么人儿,万一有哪个不知事的冲撞了王爷,奴才可就,可就……”那随从可怜兮兮的回道。

    廉王瞧他这般模样,反倒冷哼一声,抬手指着那当头狱卒道:“你前面带路!本王今儿还就不信了,这小小的奴儿能把本王怎么着了!”

    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廉王意外来此,究竟是何用意,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七回 众目睽睽() 
如今且说那当头狱卒一听廉王如此说道,面上却是骇然失色。虽说自古以来,这官奴身份卑贱,微若尘土,但也不是何人都能随意践踏的,更莫说自己这腌臜物件。加之,这邵子期与沈辛夷本是定国公内眷,谁知是否与这廉王沾亲带故。若是叫廉王瞧见了自己方才所为,不念旧情,尚可应对一番。若念旧情,自己就算不剥层皮去,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当头狱卒通了内中关键,自是不肯放廉王进去,赶忙上前挡了廉王的路道:“都是些腌臜物件,若是脏了王爷的眼,奴才可担待不起。”

    “是本王要瞧的,关你何事!”廉王见又有人上前挡路,语调颇为不耐道。

    “王爷三思啊,奴才……”那当头狱卒颤微微的挡在廉王面前,就是不肯让路。

    那廉王随从见劝不动自家王爷,便不再多言。如今见这狱卒这般墨迹,也失了耐性,上前一脚便将他踹了个底朝天,冷言呵斥道:“王爷的路你也敢挡,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奴,奴才不敢……”那狱卒生受了这下窝心脚,疼的直喘凉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带路!”廉王袖子一甩,轻呵道。

    那当头狱卒见廉王动了薄怒,也不敢再耍心思。忙不迭爬起身来,躬身替廉王引路。“王爷请,这牢里阴森,王爷且请小心脚下。”

    待这一行人走至方才施刑的牢房,便见沈辛夷侧卧在地,不知生死。邵子期却被狱卒掣肘双臂,动弹不得。邵子期瞧那廉王眼熟,方要张口说话,却被身后的狱卒掩了口鼻,只能于喉间发出一两声小小的呜咽。

    那廉王一见沈辛夷躺于地下,双眉微凝道:“怎的,不是铁烙之刑吗?这个怎么还躺下了,可是闹了人命出来?”

    那狱卒见廉王发问,小心翼翼的凑至廉王跟前,干笑道:“王爷见笑了,不过是女人家身子弱,受不了这个。王爷若是不信,一瓢凉水下去,准保醒过神来。”

    “不必了。”廉王侧首四下打量了一番,似是未曾认出沈辛夷与邵子期两人。他缓步走至旁侧的黄泥墙,打量的着挂在墙上形形色色的刑具。

    那当头狱卒见廉王并不在意,也恐他秋后算账。忙对自己手下施了个眼色,便有两个狱卒上前,将瘫软在地的沈辛夷拖了出去。

    廉王面露好奇,这边瞧瞧,那边走走。忽然,他停至那烧铁的炭炉旁侧,自提了那打官字印的烙铁出来,细细的打量了两下,疑问道:“就是用这个烙印子?”

    那当头狱卒也算知机,上前奉承道:“王爷大智,可不就是这个。”

    “唔。”廉王随意应了一声,手中却握着烙铁并不松手。仿佛自己得了什么新奇物件,欢喜的撒不开手去。

    那当头狱卒眼珠子一滚,言语间颇有试探之意道:“正巧这里还有个丫头未曾烙印,王爷可是要试试?”

    廉王只垂首打量着手中的烙铁,并不接那狱卒的话茬。

    那狱卒以为自己会错了意,赶忙息了声响,猥琐的缩了回去。却不料廉王忽指着自家的仆从道:“你来试试。”

    廉王这平白一道命令下来,那随从也是一愣。却因着是自家主子的命令,也不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将钳制子期的狱卒替了下来。

    “大爷请。”那狱卒早便得了自家老大的眼色,一见有人上前,便诚惶诚恐的将子期交与那随从手中,自己却垂首退至了旁处。

    廉王身侧的随从都是习武之人,钳制子期一个小丫头自是便宜。也未见那随从用了什么大力,子期便乖乖的叫他定在当地,动弹不得。那随从瞥了自家主子一眼,单手钳制住子期,另一只手便握了廉王手中的烙铁。

    这行刑之事,事关那狱卒自身的差事,万不可有一丝差错。虽说他有意卖廉王的好,可真到这个时候,他自是不肯放松一下。抬着脖子便要瞧廉王的随从行刑。却不料那随从位置选得刁钻,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内里究竟是何景况,他竟是一点儿都瞧不见。

    那当头狱卒有意动了动身子,却恰好廉王口中高喊着“可怜”两字转过身来,又将他挡了个严实。

    “爷。”当头狱卒赔笑道。

    正当那当头狱卒想另择位置之时,随着子期一声尖利的哀鸣,一阵皮肉烧焦的独特气味自廉王身后缓缓飘来。那当头狱卒又歪了歪身子,见子期那处一道青烟徐徐消散于空中,方才放下心来。

    “唔……”子期却似是承受不住这烙印之刑的剧痛,她紧紧捂着小臂,慢慢的瘫软在地。她口中狠狠喘着粗气,几乎都要背过气去。隐于乱发之间的小脸,却瞧不出是何表情。

    那当头狱卒见完了事,从旁谄媚道:“爷,既完了事,这人奴才便差人押回去了,也免得污了爷的眼。”

    廉王冷冷瞥了那狱卒一眼,未曾表态,自己却缓缓背过身去。

    那狱卒一见廉王此举,却越发摸不透廉王何意。一时倒愣在了当地,不知该作何种反应才是。

    这时,廉王身侧的随从上前一步,一边自袖内塞了些银钱与了那狱卒,一边耳语道:“这丫头皮子细……”

    那当头狱卒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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