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倔强地趴在地上:“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才跑出来,我还得等个人呢。”
“等人?等你个猪头!除了我、谁还会理你?”万拖鞋举起了巴掌。
“切!前两天有个神仙给我托了个梦,说只要我跑出来、就来这片林子里等他,他不但可以让我免挨那一刀,来世还可以做人呢。”
“”
“也是好事,那你等着吧!我先走了,记得待会自己回去。”万拖鞋真的走了。
黑子点点头:“知道了。”
万拖鞋和万小玲都不信,这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对猪而言,这黑子八成是中邪了。
“等老子回去把家伙找出来,正好拿来练练手艺!”万拖鞋仿佛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回屋换裤子的他却把万小玲给忘了,光着个屁股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哪去了?”
“在外面挂着呢!”万小玲的回答把他的脸变成副猪肝,他一时蹲也不是、站也不是,情急之下顺手就抓了一个拨浪鼓在那挡着,下面两个垂垂还一晃一晃的。
“哈哈哈!”万小玲魂都要笑散了。
“滚!”
万拖鞋又回到了那片树林,万小玲化作一团阴气围在他的肩上,找了个坟头躲了起来。
第四章 夜审九品官(一)()
黑子还在老地方郁闷的趴着,时不时地抬起鼻子嗅嗅空气,或者是背起耳朵听听动静。直到傍晚时分,一个又哑又沙的声音才从地下传来,“黑猪、你压着我啦!”
黑子连忙站了起来,转了半圈,哼哼唧唧地动起了嘴巴:“仙人,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你赶快现身吧!我要是再回去晚了,主人非宰了我不可。”
“再等会、再等会!我的肋骨散了,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还“仙人”?猪都把你压成这样,怎么混的?就在万拖鞋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黑子起身的地方像出豆芽似的,站起个人来。
插雉黑帽、蛋绿光脸,一身绿色盘领常服的前后各有一方“补子”,仔细一看、原来是鹌鹑!万拖鞋并不陌生,那地上“长”出来的就是曾经威名赫赫的大明朝九品文官,只见他方步两出、指着猪头就骂:“憨货!本官好不容易使动那兽医让你去传宗接代,你却误了本官的大事!睡在老夫身上也就罢了,还敢如此聒噪!”
“啊?仙人、难道做人之前非要去爬回木头?黑子实在是够不着啊!”猪头光想着做人了。
“你!你你你”仙人被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抖了半天,憋出一句:“好好、好!我再使那兽医给你重新制个合适的。过来,老夫看看。”平掌隔空一台就让这两百多斤的家伙立了起来,反反复复地验看一遍,吩咐道:“回去吧,事成之后再来见我。”
“叹过光年尽,功名寸未立。书生成枯骨,机缘猪身负。可笑、可叹哪!”望着远去的猪屁股,九品甩袖回头,正要遁地而去的当空,忽至一柱金光、整具魂魄连同地下那副白骨一起被拔了起来。
“收!”万拖鞋颠了颠手里那个平常用来舀水的大铜碗,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样,厉害吧?”
那个能呼风唤雨的道士又回来了,万小玲的心里一半是恐惧、一半是激动,从回忆里逃出来的她随口答道:“厉害、厉害!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就化了。”
被放出来的正九品像被火烤过的青辣椒一样,软塌塌、糊曲曲地缩在地上。万拖鞋踢了他一脚:“起来!”没动静?死了?
“别装了,你已经死了几百年,有意思吗?”还是万小玲聪明。
九品明白,自己是让道士给拿了,索性缩在地上耍起了无赖:“老夫认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嘿!皮子痒、老子今天要是问不出个一二三来,老子就不姓万!”扁担、火钳、煤炉、马凳、砖头、菜刀、盐巴、辣子凡是能用的全都搬了过来。
“你干什么?”万小玲。
“老子多少年都没干过这个了,让他尝尝!”万拖鞋好像又变了一个人。
“休得无礼,退下!”万小玲往那自信地一坐,示意他让开。
“咦?”万拖鞋虽然觉得非常颠倒,但还是乖乖地让朝了一边。
“这老头穿得和戏里的一样,是个什么官吧?”地上没反应,万小玲朝万拖鞋挤了挤眼睛。
万拖鞋心领神会:“回夫人,此乃旧时九品主簿。”
“噗嗤!”万小玲一笑:“那主簿是管什么的呀?”
“禀夫人,也就是管管粮马、户口、文书而已。”
“哟!原来还是个读过书的,这么大岁数了,睡在地上,怪可怜的!”
地上的无赖抖了起来,万小玲接着吟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赖在地上。哈哈哈!”
“青辣椒”何时受过这等奚落,“噌!”的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村妇!为何如此讥讽老夫?”
万小玲轻瞟一眼:“请坐、上香!”
“是、夫人。”万拖鞋很快地把香钱纸火准备停当,还多余地添了只鸡腿。“嗒!”打火机一点,弓着身就退了回去。
九品诧异的看着这一幕:一个道士被一个女鬼摆布得如此服帖,自古未闻、自古未闻也!管它的、先吸两口再说吧。
万小玲轻轻地叩了下杯缘:“老大人怕是很久未进过这人间烟火了吧?不急、慢慢来,慢慢来。”
九品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心想:“反正是这女鬼说了算,大家一路货,怕个鸟鸟!我倒要看看她想干什么?”正襟危坐、干咳两声道:“汝等请本官前来,究竟何事啊?”
都这般模样了,还“本官”!万小玲狡默地抬起眼睛问道:“民妇有一事不知,不知老大人可否如实相告?”
“且道来听听。”九品像模像样地答道。
“老大人为何与那黑猪亲近?”万小玲直截了当的问道。
九品抖了抖官服,翘起了二郎腿回道:“无可奉告。”
“既然这样?”万小玲把那堆香钱纸火往后一扒,厉声吩咐到:“小万子!”
“喳!”万拖鞋揪起九品就要上刑。
“夫人且慢!容老夫再想想、再想想!”九品打的是能拖一时是一时的主意。
第五章 夜审九品官(二)()
得到万小玲的示意,万拖鞋又把他放了下去。“老大人且听民妇慢慢道来,你我同为这山中鬼魂,成仙不得、投胎无门。我纵有这会点法术的家奴后生相助,却也过得好生艰难。如若大人有那奇方异术能向始善终,还望不吝赐教,民妇自然会令这家奴后生来日多方孝敬。”万小玲又把那堆香钱纸火推上前来。“但凡不然,相信老大人也知道我这家奴后生的手段,恕我不能奉陪了!”说完、万小玲站起来飘到了他的身后。
万拖鞋虽然对万小玲一口一个的“家奴后生”很不满意,但还是很配合地奸笑了两声。
“罢了、罢了!这刁妇糊弄不得,明明是有事相求,却绑我而来。何苦这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唉!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啊!”心里已打定主意的九品问道:“夫人说话可算数?”
“老大人放心!”万小玲手三指一搓,万拖鞋心领神会地又抱了一大堆纸钱扔在了他面前。
九品脸上的狂喜转瞬即逝,又干咳了两声:“夫人、请听老朽细细道来,猪、彘也,豕也。彘乃是人受了酷刑死后的轮回,豕乃檐下之畜、需繁衍万千,因而有“宝”,无“宝”为豕,有“宝”为家。老朽无“宝”、既无家,也无冢,更无从享受后人的祭祀。只是这寻常男子阳气太重,黑猪至阴,老朽不得已才寻那猪儿帮忙了个心愿而已。”
“老大人这般年纪怕是儿孙满堂了吧!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九品略微尴尬了一会、平静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当年我等书生为了迎合那九千岁,以求仕途坦荡、平步青云,挥刀自宫者不计其数,老朽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哦”万小玲和万拖鞋同时惊嘘道。
“夫人莫怪、老朽虽然自宫,可宝贝从不离身半步。如今已把这宝贝和毕身的精力已托付给了那猪儿,只求它多子多孙,圆了老夫的愿。好歹也有个托梦的后生,不至于身无半文、无从打点,招了上官的冷落”九品还想着做官呢。
万小玲不想听那些无关紧要的:“那只是一头猪!”
“嘿嘿!一变十、十变百、百变谁说猪就不能投胎做人了呢?”九品仿佛算准了一样,戏娱地看了万小玲一眼又道:“不过、老朽这法子好像不适合夫人吧!”
万小玲忍住恶心,继续问道:“那老大人又是如何到了这万家山,如何得到的法子呢?”
“说来可气!老朽做官的时候,正值九千岁和左大人两虎相斗,衙门先后接到东厂和吏部的密令,指明要为左大人寻一处百年后的出云之地,上官一看便知凶险,无非是要做成那大逆不道的口实,奈何东厂如狼似虎,怎敢得罪!便把这要命的差事甩给了老朽这个不阴不阳之人,老朽也正是为此累死在这山中的。龌龊的是两个相随上山的衙役,不帮老朽入殓不说、还把老朽全身上下刮得一文不剩,无钱买路、连家都回不了啊!呜、呜呜”九品说到了伤心处、居然抽了起来,顿了片刻才续道:“三天前这山中阴气大盛,老朽有幸遇到了宫里的一位公公,是他教老朽的。”
“哪位公公?自何方来?到何处去?”万小玲再追。
“不知道、真不知道!今天这阴气就不见了,老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九品不像是在说假话。
万拖鞋虽然对这老官迷非常不屑,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同情他,正踌躇拿他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万小玲冷冷地吩咐道:“收了吧!”
“刁妇!汝母婢也”九品还没骂完,万拖鞋就让他消失了。
万小玲玩着指甲:“这种人、如若托生,自然又是一个贪字。小万子、把这些收了吧。”
“?”
万拖鞋的角色还没换回来,万小玲又问道:“你说、那老东西说的阴气咋来的?咋就不见了呢?”
万拖鞋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一拍大腿:“对!应该就是这个!”
“这个?”万小玲看着那铜碗上密密麻麻的字,觉着是、好像又不是。
鸡叫三遍,万拖鞋打早就去找胖婶了,他觉得很有必要说服胖婶把“黑子”给宰了,“找个什么理由呢?”
第六章 广场恶遇()
“胖婶!胖婶、你起床了吗?”
“叫魂呐!拖鞋、找我啥事?”
“胖婶,昨天我看见你家的猪在外面吃着死耗子了!还吃了好几只呢!”
胖婶一惊、差点没从床上翻下来,“小声点!你这挨刀的蠢货。老伴、赶紧起床,杀猪去!”
猪吃了药死的耗子,早晚也是个死,不如乘着别人不知道,尽快杀了、洗了、做成香肠卖了,还能挽回一大笔损失,胖婶就是这样想的。
很快、“黑子”就成了万拖鞋谎言下的冤魂。临了、胖婶还送来一条猪尾巴给他当做“封口费”。“先煮一煮、水倒了,再炖了吃!”胖婶怕他中毒,小声地交代道。
“我骗你的!”万拖鞋说完就跑。
“万拖鞋!”胖婶撵着他飞遍了整个村子。
吃饱喝足,万拖鞋又想起了水妹。家里的积蓄也快用光了,为了银子、万小玲和他闹了很大的别扭,家里自然没鬼收拾。地里也种不出什么“金元宝”来,万拖鞋很想出去找份事做,可他没文化,确切地说是没文凭。“找着了水妹又怎么办呢?没钱事事难啊!我就不信了”正在想办法的他好像又听见了什么,不过这回听懂了。
“拖鞋哥!你不要怕,我问你个事。”
万拖鞋掏了掏耳朵、问:“谁呀?我怕你个球、说吧!”
“拖鞋哥、我是霸王,最近我家亲戚好几个都不见了,是不是村里人又下药啦?”
“哎呀!老鼠!”万拖鞋吓得缩到了床脚,举着个枕头尖声道:“我警告你啊,离我远点!不、不然,我真打了!赶紧从我家搬出去,没、没有的事!”
“拖鞋哥莫惊慌,搬我是不搬了,你家现在挺好的,还有猪骨头啃,总之、以后我不给你添麻烦就是了,谢谢啊!”老鼠说完,大模大样地走了。
说走就走,万拖鞋换了双布鞋,出了村、下了山,搭上班车进城去了。
“禀公公!那个千年的王八犊子走了。”地下那个声音遗憾地叹道:“就差一天、一天啊!”
傍晚的广场边,一块红布、一把木椅,五六个酒杯大小的竹桶。刚做完按摩的老人惊疑地看着他:“行啊!年轻人,有两下子嘛!下次就找你了、给!”客人舒坦、我有“银子”。虽然是满头的大汗,但万拖鞋觉得自己比那老头还要舒服。
突然、其他小贩像见了鬼一样撒腿就跑,“万小玲来了吗?没有啊!”正在纳闷的万拖鞋被悄悄摸过来的一胖一瘦两个黑衣人给夹住了。
“生意不错嘛!交钱了吗?!”瘦黑衣人问。
万拖鞋确实不明白:“啥钱?大哥、我手艺好着呢!要不要试试”
“费什么话!”胖黑衣人说着就去抢他的椅子。
“干什么?”万拖鞋紧张地拉着椅子:“这是我的!”
“我艹”胖黑衣人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肚子上,痛得他窝在地上直冒冷汗,瘦黑衣人扯开那只仍然抓着椅子不放的手,疯狂地当着他的面就把椅子跺歪了。万拖鞋刚要站起来,“啪!”胖黑衣人一巴掌扇得他在原地打了半转,紧跟着后面又是一脚,踹得他一个扑爬就撞在了花台上,“咚!”的一声闷响,再想站起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又倒了下去。就在胖黑衣人正要跳上去踩他脑袋的当空,一阵穿云裂石般的旋风霎时而至,两个黑衣人就像被扔到锅底的虾米一样,弓着身子横翻了个圈,又重重地摔了回来。
“恶吏!你们再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娘吃了你们!”万小玲出手了。
被飞沙走石卷在中间的黑衣人头一次亲眼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撑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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