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已至此,她对于要护霍钰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也只得作罢。“好吧,那我先回去,你要好好照顾他,如果有什么事,到宁王府找我。”
沈衣到底要掩饰什么?霍钰有秘密可以随身带着,又可以被随时发现么?
我带着疑惑走出明月楼。刚出大门迎面就遇上了皇甫宣。
他站在原地看着我走出来,低头一笑,那笑里所含的意思倒是丰富多了。见我看他笑又不明就里,他抬头示意了一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明月楼的招牌,忽然就明白,他在笑什么。
“堂堂郡主也来消遣?早就听闻明月楼大名鼎鼎,竟连郡主都吸引来了。”皇甫宣半侧过身,对身后的人低声交代了什么,随在他身后的四五个人低头绕过我们,走了进去。
“明月楼,是我东伏乐尧城出了名的歌舞坊,南埕国君是我东伏贵客,既然是到明月楼消遣的,就别因为我耽误了心情吧。”我眼下一肚子的疑惑,只想避开这煞星,上一次在他面前失态哭得狼狈的样子我还记得,确实是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无妨。”皇甫宣见我要走,竟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只胳膊就这样横在我面前,他似乎是在耍我,“本来无聊,东伏待客的使官就提议来此的,原来是歌舞坊。可是眼前就有了新乐子,还去什么明月楼。”
他的话里带着些挑衅的味道,我刚想要开口去他争辩,惊觉口中酒味尚浓,立刻闭嘴,低头避过他要走。
他转过身,又挡住了我的去路。伸手指着我的嘴巴,坏笑着点了点头,似是发现了什么。“你竟然喝酒?”
我碍于面子,有种被现场抓包的糗,只得伸出手,半掩住嘴,“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这实在是很没底气。
大半夜的,昭华郡主女扮男装居然学人逛歌舞坊,还喝得满嘴酒味。说出来也的确是够骇人听闻的了。脸上不由得青一阵红一阵,快有些挂不住了。“你想怎样。”
他耸了耸肩。
是在拿架子?还是。。。。。。皇甫宣看起来是那种立场中立,朗然大方,可是这样子实在是让人拿不准,他是想要要挟我一番,还是真的像他此刻的态度那样,无所谓。
当真是无所谓?我试探着他的表情变化,一点异样都没有,就径自朝前走去。
“如果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
如果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样?!我瞬间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转过身看他似笑非笑的站在那儿,十足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心一横,眼一闭,一个健步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他摊开双手,半举在左右,竟是一脸的不知情状,“这是,东伏的待客之道?”
我不得不放开了手。沉了一口气,刚刚的脾气已经消失的荡然无存了。“如果你是为了之前说的那件事来的,那么现在我只能说,你确实说动我了,我还在考虑,但是现在不能给你个答案。”
“怎么了。”听到我这么说,皇甫宣并不是我意料之中的那种得意,他确实说服我了,可是在命运的选择之间我在犹豫,我放不下东伏,又不想就这样一辈子被困与宫廷,他反而好奇我为何动摇。“你是想要妥协了?”
我摆了摆手,也算是回答。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妥协或者不妥协,我最终的结果都是个输。
霍钰问我,是什么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知道,但是改变不了。
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东伏不作任何挣扎就被吞噬。
至少,东伏不该是毁在我手里的。
“你怎么还在。”走了一路,慢慢觉得累了,连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正四处查看想要找出现在自己所在的位置,才发觉,皇甫宣竟然站在离我并不远的地方,背着手看着我。
“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发现,一开始觉得好玩,后来发觉你一直都没注意到,就开始有点担心,你这样子要是遇上了刺客,岂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皇甫宣踱步走了过来,天色很暗,看不清他在说这话时的神情。
“你的功夫很好么?听闻南埕人并不善战,皇甫一族皆是文人出身,你又没带着人,真遇上了刺客,还不知道谁救谁。”走了这一路,想了很多,有些事想通了,有些事没想通,但是这一路走来心里都清净多了,坦然多了。
“如果,你和我之间,没有父辈订下的婚约,会不会成为朋友?”他就站在我面前,却偏过头去看向一边。
“会。”我应声,一定会的,“但是,东伏将亡,借兵南埕,你却让我在你南埕宫中苦等三日都不露面,友情也会走到尽头的。”
皇甫宣忽而笑了出来。他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我这个答案,“果然,你还是因为这个生了我气的。”
是么?我因为这个生了气的,“也许吧,说一点都不生气是假的,理智上明白你做的没错,可其实,我气的也许不关你的事,东伏对上的是北韶,在经历两次宫变之后,实力差距太大,我当时一心想报仇,四处碰壁,眼见东伏背水一战失力,我不得不绝望。”
可是现在呢?现在,东伏依旧没有实力对抗北韶,就算再一次打起来,谁会帮东伏呢,“你回去吧,今日是卫太后的寿宴,南埕国君若是缺席恐怕不太好看。”
太后寿宴之后,还有太多事要处理。
“今日之后,我就快离开东伏了。”皇甫宣的话里有着告别的意思,似乎还有些不舍,但我并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或者是我感觉错了。
“嗯。”我点了点头。很多事在我一个决定之内,也许明日之后,我们此生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再见面,是敌还是友,都说不清。可是在我晃了一会儿神之后,发现皇甫宣站在原地没有动,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陷入沉思了多久,可是抬起头就看到,他还在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话还没说完。“怎么?”
他噗嗤笑出声来,伸手摘掉我发髻上的一根簪子,唯靠一根簪子束起的头发,哗地就铺散了下来。
“你干嘛?”我反应慢了一下,伸手去夺时他已经收入袖中,我这披散着头发的模样实在狼狈,一手箍着发髻,一手想要讨回簪子。“你拿我的簪子做什么?”
“我要回去了。”他转身就走,留我在原地气得直跺脚。“睡个好觉。”
第33章 故人又重逢()
太后寿宴。
歌舞升平的场面,四下热闹非常,完全看不出,伏宫内刚刚经历过什么,可惜,太后及西夷在行宫发生的事,已经在使臣们之间传开了,宫里宫外议论纷纷,霍钰和我已经尽力将传言压制,却还是有人不停在说。
“西夷国君到!”殿外忽传通报。
伏昂不安地看向我,我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努力沉住了气。
西夷国君在一行人的拥护下走进了殿里,落座于一侧。“来得晚了些,幸好还是赶上了,我母后特别交代带来了些西夷的礼物赠与太后。”
“西夷国君有礼了。”伏昂表现的还不错,并未失了分寸。
听闻西夷国君名为卫逞,算是个少年英雄。在其舅父摄政王的强大压制下登基,听说半年前杯酒释兵权,在其舅父摄政王的鸿门宴上,卫逞夺得西夷大权,这皇位坐的名副其实,如今看来,难怪英姿飒爽,也算是个人物了。
卫逞只是侧目间无意看到了我,却似乎很惊讶。“昭。。。。。。华郡主?!”
我向他颔首行礼,一切恭谨。
“如果这是因为看到昭华郡主还活着,也未免太过惊讶了。”霍钰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却说中了我心里的猜测,连他也能明显感觉出来的差异,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我带着一肚子疑问看向卫逞时,他却不再看我,反而是耐心观看庭中歌舞,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而已。
我有一种不安,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
我看向霍钰,霍钰看向庭中,伏昂看向我。
似乎大家对这场莫名的危机有所察觉。
“南埕国君到!”殿外再传通报,大家将目光纷纷转移到门口,皇甫宣身着一身淡紫锦缎,腰间是一条银白锦带,说话间,他不急不缓的负手朝庭中走来,我见过了他淡若清风事不关己的模样,如今他一副贵气雍容的模样,却是我从没见过的。
他走到庭中,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就落座在卫逞一旁。
刚还觉得卫逞少年得志,这眼下有了比较,倒觉得皇甫宣的五官更为精致深刻一些,有如玉雕,论年龄自然是皇甫宣更长一些,可是岁月似乎优待了他,比起卫逞稍显稚气有些苍白消瘦的面容,皇甫宣的有些成熟好像恰到好处,皇甫家世代文人,皇甫宣身上的淡淡书香,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添几分味道。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观察入微。在他转过头来看向我的时候,我却刻意低下了头。西夷、南埕已经落座,那么接下来就是北韶了。
他会来么?
还有,我希望他来么?
如果宇文政出现,我要说什么?怎么做?
霍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退却,我想要逃避面对,霍钰的胳膊却在身后拖住了我,挡住了我的退路,我有些心急,看向他想要求个解脱,霍钰却轻轻在我肩膀拍了拍。
“听闻东伏人杰地灵,更是上至皇室下至平民人人善武,此次前来东伏,倒是让我觉得耳目一新,与我南埕极大不同。”皇甫宣径自开口却自称是我,是在满庭外宾面前,对伏昂放低了身段,“此次借东伏卫太后寿辰,更是来相商关于。。。。。。”
“南埕国君此番受邀前来,朕深感荣幸。”伏昂却让皇甫宣的话说到一半,就抢去了先机,伏昂微微侧过头看了看我,“此次太后寿辰,全凭阿姐一手操办,可谓是用尽了心思,太后如今身体抱恙,东伏**之事全权交由阿姐做主。如今,阿姐已过女子适婚的年纪,待太后寿辰之后,朕将全力为阿姐操办婚事,而阿姐未来的夫君,朕已择定,东伏霍钰霍将军。。。。。。”
霍钰?!
我跟霍钰同时都惊呆了。
“别乱说话。”我将声音压得很低,凑到伏昂耳边,用只能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呵斥他,霍钰心里有人,我并不想因为宫廷的势力斗争,导致我成为霍钰和沈衣之间的困难。
“我以为你跟霍钰情投意合才会形影不离的。”伏昂面色不改,连嘴都没动,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音量特别低的字来。
“你别管,但是霍钰不行。”我再一次警告他。
“原来阿姐是女子的羞怯,好,此事之后私下再议。”伏昂故意笑得很夸张,想将这一回掩饰过去,可是这样的说法,确实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假象,无论他再怎么想装大人,都是一副孩子气,连说话方式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感觉,我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明明是跟卫逞看起来相似的年纪,怎么差别这么大。
“霍将军。”一侧忽有人来低声通报。
我只看到侍卫在霍钰耳边说了什么,可是厅内歌舞声不小,正好掩去了他们的声音,发现我在看,霍钰也只是点头笑笑就带了过去。
“北韶。。。。。。”
仅仅听到这两个字,我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四肢有些僵硬。
“北韶太傅大人到。”
我本来已经绝望,闭上双眼像是等待斩首的行刑,这句话却意外成了我的救命符,不亚于行刑现场,突然传来的刀下留人。果然,只有那位太傅大人缓缓走进庭中,躬身行过礼后就退到一边,落座于南埕西夷两位国君的对面。
是失望么?
我不禁自嘲,果然,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尴尬,难堪,我还是在期待着想要看见他,明知道他不会来的。东伏对北韶称臣,已是北韶附属的一部分,太后寿宴北韶既然派遣使臣前来已经算是给足了面子了,堂堂太子,又怎么会亲身前来呢,胸口像是被重重撞击过一样,沉闷得呼吸不过来。
置身伏宫,还惦记着那个人,更何况是这样的期待落空,都让我觉得,更加愧对东伏,有东西竟模糊了视线,我侧过脸去不想被满庭的人发现,却迎上了霍钰,霍钰似乎懂了,没有过问,没有任何表示,好像他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给了我空间让我去缓解。
“朕有些醉意,各位不妨先喝着,阿姐陪朕去走走。”伏昂起身,留下太后及满庭的宾客,径自从一侧走了出去,我以目光示意霍钰留下注意庭内的事,转身随伏昂走了出去。
“你不喜欢霍钰么?”甩开了众人,伏昂腾地转过身,直接了当的问道。“我看你们俩天天同进同出,眉来眼去的,难道不是互相有意思么?论年龄,你们刚好般配,论家世,霍家世袭将军之位,霍钰有年有为,和你一起奋勇征战,你二人若是成亲,虽然可以稳定朝内势力,但是毕竟有感情啊,不会太不幸的不是么。”
“小昂,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是我跟霍钰不是你想的那种感情。”我们是战友,是性命相交的兄弟,知道他身边有沈衣的时候,我虽然羡慕过他们的感情,却没有一刻是嫉妒过沈衣的,我很为霍钰开心有如此佳人相伴。
“阿姐,你明知南埕来者不善,你若就此澄清,他或以联姻借口要挟于我们,然后呢?你知道,我不愿为了东伏牺牲你,就算你和霍将军现在没有那种感情,但是以后日子还长,也许慢慢就有了呢?”伏昂如此解释,急得团团转,“那皇甫宣,看起来就不像是个能托付终生的人,如今他**美女如云,即便是为了巩固东伏南埕的势力而让你联姻南埕,也不过是东伏交给南埕的一张保证书,说好听的是他皇甫宣娶你为妃,不好听的话你就是东伏押在南埕的人质,他**那么大随便把你往哪里一丢都好,只要有你做人质,东伏就不会叛变和南埕的契约投奔北韶的势力。”
我点了点头,“能明白这些,小昂也算是长大了,但是你要相信阿姐,不到最后,阿姐也不会牺牲自己去保全东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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