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走来的尸魍还没来得及张开长着尖牙的嘴,就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嘁――,又是这些鬼东西。”
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些不屑,姜鱼只觉得面上一阵风吹过,一名与司空不大一样的少年冒然出现在自己身前。
没有印象中的咆哮声,少年凭空而现,月牙状耳环随着少年的动作晃动,银白色及腰长发用一条简单的白布条竖起,在腰间轻轻晃着,若不是少年的声音出现过,姜鱼真怕自己要把他误认为是一名绝色女子了。
半蹲下身子,少年举起握成拳的手,对着躺倒在地上像只被翻了面想要起身像只王八似的尸魍猛地锤去,就见尸魍心口出现一个洞,顿时没了气息。
“嘁――,真弱!”
这话是少年转过头说的,姜鱼自然知道说的不是自己,同少年一起转过头去,就见前几日被救的孩子站在地窖入口处。
第六十七章 藏(zang)灵人()
“嘁――,真弱!”
跟随少年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的却是前几日被救的孩子,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棉衣,双眼迷茫地看向少年,还带着一丝无辜。
随手解决一只尸魍的上丞连头都没有转,一个扫堂腿就将身后的尸魍踹翻在地,不给那只尸魍喘气的机会,带血的拳头再次穿透了尸魍的胸膛。
甩甩手,脸上带着嫌弃的上丞走回到恭承宣的身边,看着刚长到自己胸膛高的恭承宣,烦躁地抓了两把银发,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尸魍的血液,一头飘逸的银发被染红了半片。
看到上丞有些龟裂的面部,姜鱼很不厚道地喷笑出声,得到的是上丞一个又一个白眼。
在笑上丞之余,姜鱼的手上动作也没闲着,短刀时不时地刺进冲上来的尸魍心口,双眼不时瞟向酒楼前堂。
通往一品居后院的只有一扇小门,多亏尸魍打开了通风的窗子,这才能让姜鱼看到前堂的景象,在透过一具具尸魍的躯体与一张张桌子椅子的遮挡,好不容易看到那一身银白色的铠甲,不知怎地,姜鱼隐隐松了口气。
尸魍狂潮还未过去,北泽也没有回来,还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姜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近些日子有了北泽他们冲在自己前头,确实让她有些松懈了。
做事一向往最坏的方向想的她边动手边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做,全然不知自己正往前堂方向走去,就连季秋阳的呼喊声都没有听到。
既然北泽不在了,他们似乎也没有去双极门的必要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找个山林归隐?按照古代只能用冷兵器来看,估摸着能活到最后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但要是一直这样杀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啊!
苦恼地皱起眉头,突然觉得衣袖似乎被人扯住了的姜鱼下意识地将短刀递到左手上,直接割下了那块棉衣,一时间,棉衣中的棉絮落了一地。
让姜鱼这一系列动作吓了一跳的季秋阳手上还死死拽着被姜鱼割下的衣袖,想到刚刚要不是自己往后缩了一点,自己的手怕就要少几根手指了
“小鱼哥”
颤声叫出姜鱼的名字,季秋阳还没从刚刚那一幕中回过神,软着的手不敢再抬起,生怕姜鱼再次对自己动手。
正出神的姜鱼感觉到前臂有凉意传来,又听熟悉的声音就在自己身边,转过头去,就看到季秋阳被吓得发白的脸。
手下动作一顿,姜鱼来不及细想刚刚自己做了什么,拉起季秋阳的手腕就往地窖方向跑去。
她这个坏毛病真是改不了了,一出神就停不下来,刚刚刚回神就看到自己正好站在了木窗前,几只尸魍朝着她伸出了手,眼看着那一只只带有青黑色指甲的尸魍已经贴近自己的身体,幸亏季秋阳及时唤自己回神,否则连她都活不了。
几步跑回地窖口,见上丞与恭承宣还在,身后又有尸魍朝他们而来,姜鱼收起手中的短刀,“快回去。”
几人匆匆下到地窖中,关好木门,就听到地面上一阵脚步声传来。
躲在黑暗中的众人瞧瞧松了口气,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中缓过神来。
“恭家人?”
正当大家还在大口喘气之时,一直躲在地窖中的东慕啸突然开了口,黑暗中谁也看不到谁,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在说刚醒来的恭承宣。
“想不到恭家当真有本事拿到起灵珠,竟然还让一个孩子给吃了,不过看你天资极好,找到好的师傅也未尝不会成为好的藏灵人,只是不要到最后,藏灵人不要变成藏灵人才好。”
自说自话的东慕啸再没有开口,说完话后又闭上了双眼,徒留姜鱼等人不解刚刚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爹与二叔都说起灵珠丢了,更何况我也没见过起灵珠对了,你们把我承殊哥哥藏哪儿去了?为何承宣一直没有见过他。”
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拽住上丞的衣袖,前半句说话声还有些轻微的恭承宣突然大叫出声,一双大眼在地窖中扫视一圈,可地窖中实在太黑,根本见不到任何东西。
“什么承殊哥哥?”
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季秋阳的声音还有些抖,少年发育的声音确实不大好听,但在恭承宣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
“承殊哥哥?你不是承殊哥哥!你们这些骗子,还我承殊哥哥!”
喊到最后,恭承宣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不管不顾的在地窖中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根本就是小孩子性子的恭承宣吵得姜鱼等人即是无奈又是无语,她们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承殊哥哥在他们这,当初他们也没求着他来,这下好了,究竟要不要上去哄哄?
心里做起了挣扎,站在木梯旁的姜鱼也不管恭承宣能不能看到自己,蹲下身子正要开口,就听一声暴喝声响起。
“真是够了!!!”
一直站在恭承宣身边的上丞再也忍受不住他的小性子,干脆全身化作一道白光,直直飘进了恭承宣的眉心。
地窖中一下子被照亮,转瞬间又恢复了黑暗,让姜鱼等人有些适应不过来,反倒是一直哭闹的恭承宣,停下了哭泣声,显然是被吓坏了。
‘吱呀――’
头顶的木门声响起,吓得站在木梯旁的姜鱼一下子掏出腰间的短刀,正要做好准备攻击尸魍,就看到一张风尘仆仆的脸出现在地窖入口。
“起灵珠?恭家人?”
刚回来的北泽出口第一句话不是与姜鱼他们打招呼,而是趁着月光直对恭承宣的脸,声音中带出阵阵寒意,听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不到啊,原来我多日苦苦寻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你说,我该如何对你呢?!”
明明脸上还带着笑,北泽说出的话却让人感觉到了说不出的可怖,刚跳到地窖中的他直奔恭承宣而去,弯着腰身,有力的大掌箍住了恭承宣的下巴,让恭承宣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他。
“莫不是恭家小公子?果然如传言中所说”
嗤笑一声,看到恭承宣眼角挂着的泪珠,北泽放开抓着下巴的手,转而搭在恭承宣的双肩上。
第六十八章 调遣令()
手下的双肩隐隐有些颤抖,北泽面上的笑越发诡异起来,大开的地窖口正好给了他机会,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只见北泽单手拎起恭承宣的衣领,直接飞身将他带出了地窖中。
一时间寂静的夜空下只剩下受了惊的北泽的惊叫声响彻天际。
抓抓头皮,姜鱼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只好爬上木梯,将地窖门重新关上,北泽既然已经回来了,也就是说他们有地方可去了,至于那名还不知名的小孩,北泽自然会处理好。
腾飞在半空中的北泽无数次要把刚窜回自己体内的上丞再召唤出来,可无论他怎么将带血的手指放在眉心,都没见上丞再出现。
“嗤――想必你已经有灵了,怎么?想让他来对付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板,你的灵又会强到哪里去?”
北泽的话彻底打消了恭承宣的念头,他自小就受恭家最正统的教育,知晓的东西当然要比几位哥哥知道的多的多,灵这种东西本就罕见。
恭家藏书阁中有史书记载,灵自万物起,随万物消亡。也有史书上书道,灵乃上古神物,神圣不可侵犯,但史书说的多了,混淆了众人的听闻,导致最后谁都不知道灵究竟打哪里而来。
不过每本史书上都有说过,灵的强大与否是与宿主息息相关的,宿主强,灵强;宿主弱,弱到像那扶不起的烂泥,灵则会另择宿主,且越强的灵有权利选择是否与宿主同生共死。
这些东西,是恭承宣打记事起就一直不会忘了的,这些东西早已经刻画进自己的脑海中,哪怕是有一天自己真的傻了,他也不会忘了这些东西。
回想起史书中的种种,恭承宣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风,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太弱了,根本驾驭不住体内的上丞,若不然,将东西还给此人?
被抗在肩头的恭承宣内心百转千回,冻僵了的双手紧握成拳,一口白牙任他怎么咬磨都松不开。
恭王府,北齐唯一的异性王府,恭老爷子在前朝立下大功无数,如今恭王府王爷恭淮也是功勋无数,深得君主的喜爱。可哪里想得到,他与大哥辛苦保下的藏剑山庄,一夜之间竟是毁在昨夜刚死在自己短刀下的国公爷与眼前这座府邸主人的手中。
足下轻点,任由脚下尸魍扯下了衣摆的衣角,连日来奔波的北泽稳住有些晃的身子,跃进恭王府中,哪知自己足尖刚点地,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剑气。
箍紧肩头的恭承宣,掏出腰间的短刀,北泽想也不想就这样迎了上去。
‘哐――’
两股内力倾注到各自的武器中,原来什么都没有的空气突然漾起一圈圈的波纹,这让被抗在肩头颠簸不已的恭承宣想起傍晚时分第一次见到上丞的那一刻,心中越发坚定了不要把上丞让出去的决心。
“北公子的刀法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北公子在上京城晃荡了这么多日,这才想起将小儿带回,是不是太迟了些?”
恭淮收起手中的剑,周遭几把火把由远及近,恭王府的侍卫很快赶到,见到来人肩上扛着一小儿,看身形,定是失踪四日的小少爷,一时间侍卫们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将北泽层层围住。
认出站在侍卫前头的正是当日来藏剑山庄的恭淮,北泽嘴角勾起嘲讽。
“迟了吗?当日王爷同国公爷联手将我哥哥推出去,再来喊救命可都没觉得迟了,小辈不过是晚到了两日,王爷就等不及了?”
咬牙将话说出,北泽的眼眶幕地红了起来,像只发狂地野兽,此刻瞄准了猎物,正蓄势待发。
同样红着眼眶的恭淮在看到恭承宣被冻得发紫,还受了伤的脚底板心中那颗悬着的石头终于缓缓落地,没死便好。
“老夫也与你解释了多次,当日并非是我动的手,是北庄主自己硬要上的,你倒好,如今都追到上京城来了,想来刘国公那老儿也没逃脱你手,你开条件吧,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为了寻回儿子,恭淮费尽了心神,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见到儿子还活着,自然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要回儿子。
“嗤――”
嗤笑声响起,伴随着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北泽面上的嘲讽一丝不漏地入了恭淮的眼底。
忍下直接动手的冲动,恭淮对着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侍卫真要悄声离开,就听北泽开了口。
“小辈也不要什么东西,只要他。”
轻拍恭承宣的背部,得到的又是一阵轻颤,北泽收起脸上的笑,肃声道。
“不行。”
想也不想,恭淮立马出声回绝,眼底泛起寒光,就等着北泽带走恭承宣他能立即动手。
耸耸肩,北泽知晓这是件不可能的事,否则他也不会带着恭承宣回来,空出的手托着下巴,摩挲两下后,北泽面露为难,“那还要请问恭王爷,什么东西能与贵公子的性命不相上下,若是有,那小辈就不要他了。”
肩上的恭承宣一直没有动弹,只有自己对他有所动作时才会轻颤两下,以示他此刻的害怕,不会说话,性子也不讨喜,唯一有用处的只有体内的灵,可惜恭承宣本身太弱,要训练成一名强大的藏灵人,也要费上好些时日与气力,他才不想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老夫跟你走,你把宣儿留下。”
伸手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侍卫立马出声阻拦了恭淮的动作,见恭淮看向自己,立马以眼神示意此事万万不可。
“当真是父子情深,可惜小辈手上不得空,无法给王爷叫好,再且若是王爷跟小辈走了,着偌大的王府怎么办?使不得使不得,还是换一个好”,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的北泽终于舒展开眉心,笑道。
“听闻王爷手中还有龙卫的调遣令,不如拿那个换怎么样?”
北泽的一席话听的恭淮更是气不打何处来,龙卫的调遣令是什么?那是君主的半条命,也是牺牲了他恭家大半将士得来的,怎能凭他一句话说给就给?!
第六十九章 以人易物()
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出口便是向他要龙卫的调遣令,老话说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他倒好,也不怕吃的多了吃成了死胖子。
嘴边的白须被气得一翘一翘的,恭淮确实有些犹豫了,王宫至今没有沦陷全是因为龙卫的功劳,要是自己把调遣令交出去,岂不是要落得一个灭国之罪,此罪行太大,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起的。
虽然自己手中只有半块,但只要有这半块,也足以让王宫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所以这事,自己让不得。
“除了调遣令,这府中的东西任由你拿。”
双手一挥负在身后,恭淮面上平静,丝毫没有受到北泽的话而乱了心绪,调遣令不能给,儿子当然也要回到自己手中,若是必须从中二选一他绝不允许有这样的‘若是’存在!
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北泽身上,知道北泽此次是有备而来,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不被套进圈中。
江湖中人谁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