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跟她在一起,是真的。
他和她又和好如初。
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他以为她会在他身边茁壮成长,他会细细的,慢慢的告诉她,人心险恶,与人相处要处处留防。
可惜他还未来得及一步步让她按照自己设计的阶梯走,东篱就出现了。
这位从小长大的邻家小妹,他怎么能不了解。
三叔最爱的一个女人为他生的孩子,东篱从小就是掌上明珠,要什么三叔都给,再加上东篱本来的心机,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亲眼看见她当着继母的面用水果刀割破自己的手腕,然后下一刻三叔开门,东篱就哭着扑过去,说继母要杀她。三叔气的当场就要杀了那个女人,是他从外面冲进来,拦住了三叔,放走了那个女人。
然后东篱就开始笑。
东篱的伪装,他一开始就知道。
只是不愿意去揭破罢了。
从小到大,他对东篱都是相敬如宾,他知道东篱喜欢自己。为了让这位千金大小姐转变心意,他曾用过很多方法,让一些优秀的男生主动接近东篱,抑或者说服三叔送她去德阳的教育好的学校读书,这样距离远了,那种感情就会淡。
可惜他没有想到,东篱最终还是说服她爸,让她转到辉中来。
东篱到学校,接近的第一个女生就是海儿。莫寰宇怎么能看不出她的居心,所以他开始渐渐的远离海儿,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对她的保护。
、70。 咫尺天涯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家里。
我睡在自己的床上,换了套衣服。看着静静的房间,拉开窗帘,一室阳光倾泻下来。我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这时候是下午,对面窗子里的那家人还没有回来。只有晚上,他们家的灯才会亮。楼下米婆婆的丑丑趴在地上晒太阳,一切都是那么安详。
我晃晃脑袋,似乎那是个梦。
梦里面我被绑架了,又被释放了。
是关于莫寰宇。
有撕裂的疼,从脑海深处袭来。忽然痛起来,不知道是哪里痛,我缓缓的蹲下身子,抱紧自己,再抱紧一点。
“海儿!你醒了?”,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我猛然转头,看见琳一脸高兴的跑过来,抱着我肩膀大叫:“哈哈!你终于醒了!”
我有些木然,愣愣的看着琳:“怎么是你,你怎么在我家里?”
琳看着我,忽然想到什么,脸色沉下去:“昨天莫寰宇给我打电话,我来接的你,把你送回家来。看你一直没醒,也不敢惊动你父母,我给他们说这几天陪着你玩。你父母也没回来过,所以,你睡了一整天了,这个时候才醒。”
原来是这样。
我恍然一悟:“这样看来,昨天发生的是真实的,不是梦。”
都是真实的…
他是黑社会的人…
东篱是他的老大的女儿…
我与他,真的是两个世界。
不知怎么的,眼泪就一滴一滴的掉下来,砸到地板上,摊开一个圆。
琳在旁边安安静静的,良久推了推我:“别哭了,就是一个臭男人,不值得。海儿,你那么好,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更好的么…
可是我不稀罕呢…
犹记得观音岩那天游玩,天高海阔,那时看着他的笑容,我就知道,天高海阔,不及你…
我那么想要靠近你,我考试放水,以为可以接近你…
番茄的阻挠,我也义无反顾…
可是,我怎么这么傻,你的世界跟我不在一个平面上,我要怎么跨越,才能跨越过去呢。
“啊!他又来了。”,琳低低的说一声,看着窗外。
顺着她的视线,我转过去,从落地窗地面上看见莫寰宇,他站在下面,望着我。
“海儿!我只说一句话!”,他忽然大吼。
声音回响在这两面都是楼房的甬道里,震撼耳膜。
我心有所触,茫茫然的站起来。
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海儿,当断就断。莫寰宇,他不适合你。”
我回过头看着琳,却觉得她的声音从虚无缥缈里传来,当断就断,真有说的那么容易吗。
“不要去!”,琳大吼。
莫寰宇的声音再次传来:“海儿,你别下来!我就在这里说!你记得听话,你好好的读你的书,好好生活!一切的一切,我不曾后悔,你记得忘记掉!包括我!”
心弦猛烈的一震,我颤抖着站在窗边,看着周围楼房里又好奇的眼光打探出来,莫寰宇一字一句的说完,就走了。
轻轻的,不带走任何色彩。
而我的眼泪,却已经决堤。
“海儿!海儿…”,琳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只是看着莫寰宇消失的那个转角,一动不动。
那些青春的爱恋,那些年少的冲动,都消失了,在那个转角。
成绩出来那天,天气晴朗。
莫寰宇没有来学校,东篱也没有来学校。
只有赵坚帮着他看成绩,说到时候回去通知他。
给读者的话:
不好意思,等久了。
、71。 咫尺天涯2
老班拿着成绩单出来,一群人都围过去了,我和琳坐在自己位置上,不慌不忙,人头攒动间我似乎看见了东篱,她从我们教室经过,一个人。
心底有莫名的落空。
难道连这最后一次正式见面机会,也要缺席。
“哇!”,看成绩的人群大呼小叫起来,一浪接一浪,然后晁珠,就是那个平时特别讨厌我的晁珠,居然跑到我面前来大叫:“刘海!你超常发挥啊!疯了,考了552分!距离重本只有8分啊!”
我一愣,然后喜出望外,转身告诉琳:“哇!琳你听见了吗?我居然超出二本那么多,我…”,下意识的回身,对着后面的那个位置,我想告诉他,我考了好成绩。
可是却看到空空的座位,只有旁边的赵坚摇摇向我挥手:“海儿!恭喜啊!”
我笑笑,对他点点头。转身回来,琳就拉着我挤进了人群:“死海儿,考那么好,我沾点你的运气,进去看看我的成绩。”
我们也挤到人群中间来,老板正在发条子,一人一条,上面是我们的成绩,总成绩和各科成绩。老班看着我,然后把条子给我,显然我的那条他都留了很久了,然后再去找琳的。找了半天,抽了一根出来,琳拿着条子看,我就把她往外拉:“我们出来看吧,清静些。”
同学们陆陆续续拿了条子散开了,赵坚这才慢悠悠的走过来,从老班手里拿过两根条子,他看都没看,塞兜里。这就打算离开了,看着他缓缓经过我和琳面前,琳立刻藏了自己成绩条,严防他偷看。
赵坚朝琳做一个鬼脸,然后朝我笑笑,挥挥手:“走了哈。”
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忽然开口叫住赵坚:“赵坚!你…他为什么没来?”
赵坚站住,没回身,头发在风里飘,淡淡的几个字飘出来:“他在医院,不过吩咐了,不能带你去。”
我缓缓垂下头:“哦。”
琳的成绩上了二专,不好也不差,跟她预计的差不多。
可以不通过她爸爸的关系,进德阳的那所专科学院了。
我们寝室的最后一次聚会,约在三天后,去西岭雪山。
听说那里山顶积雪不化,像我们这种成年不落雪的中部城市人,对雪的向往是非同一般的。
虽然我不想去,可是看着琳期待的眼神,还是随着她们一起出发了。
一路上除了我们四个,还有肖邦和李晋平。
我们四个坐火车到成都,然后包了一个计程车去西岭雪山,本来琳的老爸想让自己司机载我们去,不过琳不同意,觉得总在大人监视下不自由。所以我们风尘颠簸到了西岭雪山都下午了。在一家农家乐吃了饭,找了旅馆住下来。我们四个女生两间房,两个男生一间房。
我本来没有兴致,到了房间就睡大觉。岑若她们几个兴奋得很,于是约着想打麻将,出去找了老板借了一桌麻将来。不过只有琳和岑若两口子,木琴和肖邦出去散步去了。所以我就被抓壮丁的拎上来。
木琴和肖邦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两人的脸色不好。
我们匆匆散了桌,回房间,四个人翁在一起问木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木琴没回答,摇摇头说:“我要睡了。”
于是我和琳退出来,回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由于这个不好的开端,导致于第二天整体的气氛都不高。我们选择徒步上去,沿着茶地坪、蛙潭、两溪口…这条路走。两溪口的瀑布上面都是一层冰,水在冰下面缓缓流,这还是夏天,能看到结冰,真的是很稀奇。几个人纷纷在此照相留影。
只有我和木琴、肖邦三人没照。
照相的人走后,我们三更加显得尴尬。
我不由向木琴移了一步:“不要这样闷闷不乐嘛,出来玩就开心点啊。”
木琴看我一眼,不说话。
那个眼神带着疏离和冷漠。我不由退了一步,小声问:“怎么了?木琴,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我话没说完,被她打断。
“不!我跟你不是!”,她说的斩钉截铁。
我睖睁,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有得罪她吧。
“跟我有关?”,我惴惴的问。
木琴冷冷一笑:“不要在我面前装娇嫩,我最讨厌装的人!”
我哑然。离开她几步,不靠近。
琳走过来,拖着我去照相,我跟着琳走开。我们到了远处的一地儿,琳忽然问我:“你怎么了,怎么跟木琴吵起来?”
我看了看琳,有些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十分讨厌我。”
琳皱皱眉:“晚上问问岑若,看看木琴是怎么了。”
我点点头。
、72。 咫尺天涯3
“喂,海儿!”,琳晚上从岑若她们那边回来,碰碰我的手,说:“不会吧,你也会发神。”
我看着她,尴尬一笑。
“你怎么不问我,去那边打探到什么?”,琳好奇。
我抬眉,看着她,张口想问,却又忽然想起晚饭那一幕,在饭店里,木琴的眼光时不时穿过桌子望向肖邦,下一秒必然是我。
如果我是木头人,此刻也懂了。
“她跟肖邦的间隙,跟我有关是吧。”,我黯然。
琳惊愕:“海儿,你看出来了?”
我轻笑,不说话。怔怔的看着窗外,繁星满天。是不是山上离天空近,所以星星也如此清澈。
琳叹口气:“唉,没啥,我跟木琴保证了。你心里绝对没有肖邦,是她吃醋吃过了头了。”
我点点头:“没什么,我不在意。”
如今的我,还在意什么。
以前我以为,有了那个人我就有了一切,现在那个人走了,我的一切也灰飞烟灭了。
“高兴点啊!哎哟喂,你们一个个跟怨妇似的!”,琳开始埋怨道。
我不忍,转过去,掏她胳肢窝,小妮子笑着躲闪。
我俩没玩多久,就洗漱睡觉。
这一夜,我沉沉的入睡,不曾想,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安眠。
第二天,我们爬到最高峰顶。火树银花的世界,漫山遍野入目的白,白的醉心,白的天成,天地万物都变得寂静永恒的白,透彻清明。
不知是谁最先洒出来的雪球,嘣的一声在肖邦的脖子上散落,软软的跌了一衣服的白。肖邦转头,发现鬼灵精怪的琳,忽然反应过来,蹲下去就捏雪球…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一群人个个都捡雪球,拿起就扔!
我本来往外围跑,可是不幸,肖邦的雪球瞬间及至,冷冰冰的感觉瞬间顺着额头侵袭下来,我冷得透心凉,赶紧把自己手上预备的扔过去!
肖邦一个弯腰闪过,蹲下身捡雪球,我见势不妙,赶紧开溜,雪地湿滑,冷不防摔了一跤,跌跌撞撞的起来,肖邦的雪球已经飞到面前,“啊!”,来不及尖叫,雪球又在我脖子上散开,我伸手去地上捡雪,冷不防看见琳和木琴围上来,两人一左一右围攻肖邦。
嘭嘭两声,肖邦挨得结实。
我们几个都开始大笑,随后肖邦跟木琴打起雪仗。
琳忽然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猥琐的得意,手心里一个大大的雪球忽闪忽闪。
我见势不妙,赶紧跑,顺着山顶的小道,忽然脚下一划,就溜开来。
“啊!”,那山道一路向下划,我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失声尖叫起来。
“海儿!”,琳在身后大叫,我只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我面前的路越来越窄,不断地荆棘树枝穿插过来,打在脸上就是一条血痕。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向下划着,越来越急…
这下面因为少有人来,雪都是蓬蓬松松的堆着,渐渐的我的脚下一堆雪,越滚越高,而自己的下落速度也减下来,我慌忙抓住从身边掠过的一堆绿草,那草长的柔韧,居然真的把自己的缓下来,浑身冷汗不已,我长长的舒一口气。
“海儿!”,琳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我正要抬头告诉她没事,忽然见琳一个趔趄倒下来,“啊!”的一声向着我冲来。
我忙伸手去拦她,可是她的坠势太狠,竟然带着我一路我俩滚了下去,这下可怎么好!
混乱中,我紧紧的拉着琳的手,大叫:“别怕!”,说着留意身边的环境,我们坠到了路边上,猛地一个势头滚下,我顺势拉住那一掠而过的小树,琳却被吊了出去,吓得“啊啊”大叫,我急忙提醒她:“抓住树,琳,抓住树!”,一面紧紧的拽着她,可是经过这一吓,我手上尽是冷汗,逮着她的手臂不断的下滑。
琳也察觉到了,我的力气根本不能拉住她,我一只手紧紧的拽着树,一只手死死的捏着她:“琳,抓住你周围的树,快啊!”。
琳这才反应过来,发现她伸脚处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忽然踩上去,另一只手抓住旁边的一个藤条。
“海儿…可以松了。”,她一面固定好自己的位置,一面向我点点头。
我这才轻轻放开她的手。
、73。 一无所有(本文完)
“琳,海儿,你们怎么样了?”,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冒出来。我俩齐齐抬头,看见木琴惊愕的面容出现。
大喜。
“木琴,快,拉琳上去。”,我大叫。
木琴看看旁边的琳,她显然有些支撑不住,额头的血管清晰可见。她一手抓着那脆弱的树枝,另外一只手却只能扯着一堆草,脚尖勉强的垫着一块石头上。
木琴伸出手,一把抓住琳的胳膊,使劲用力一点点的把琳拉上去,然后琳蹲在后面休息去了。木琴又伸出手来拉我,我把手递给她,抓住她的手臂一点点向上爬,一只脚就快要跨上来,忽然——手中一松——我直直的往后掉。因为双手都失去了支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下冲去。
混乱的瞬间,我看见木琴惊讶莫名的目光!
“啊!”
身体两边的风急速向上,刮起我的头发向上飞舞,混乱间,我看见琳和肖邦同时趴在上面,叫喊着我的名字,可是我听不见。
只听见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