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譬如现在,他笑看着自己,但也仅仅是笑看着而已,脑子一丝一毫杂念也无。
沈含章脑中明明白白浮现出三个字:老狐狸。
她盯着萧权曾看的时间也太长了些,便是连王太后都察觉到异端,想到她今日所颁布的圣旨,王太后不自禁的咳嗽了一声。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生平第一次自己拟圣旨,竟然是宣一对姐弟入宫。想到前朝时期,也曾有那么一位皇帝,在自己的后宫里放了一对姐弟时时伴驾,王太后的眼神就有点变了。
“你是如何知道穆家表姑娘和表公子的?”王太后皱眉问道。
沈含章实实在在的回答道:“听别人说起的啊,之前不是有宫人在传,穆大人家有个姑娘力气很大吗?朕很好奇,一个姑娘力气能大到哪里去?朕想看看她能不能徒手把太液池旁边的柳树拔起来。”
“至于沈含祯嘛,姐姐有异处,弟弟肯定也有过人之处,不如一起叫人来看看。”
王太后:“”
这是把人当做杂耍看了吗?
只不过真的是这样吗?萧权曾看着沈含章的眼神,带着些微的打探。总觉得哪里有很深的违和感。
沈含章光棍的很,不怕他们怀疑,毕竟她现在是一个皇帝,而且这个皇帝身材太过特殊,就算有人想要假冒,也很难仿造出来。
而一般人,是不会想到,堂堂的真龙天子,竟然会糊里糊涂的换了芯子。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被这两个人打量,沈含章依然是腿软。如果两个人同时生气的话,她估计直接会吓死。
话说,王太后好像把之前的事情忘记了,她是不是该庆幸没有替死胖子背黑锅?
正想着,王太后抬起下巴点点她手中的奏折,沉声道:“说说看,怎么回事?”
萧权曾自然是知道沈含章手中拿的什么,他此时来找王太后,所为的也是这件事情。
因此他也很有兴趣,想要知道小皇帝会怎么辩解。
他挑眉看了一眼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的沈含章,随即将眸光对向了王太后。
两人眼眸中的意味虽不尽相同,却是殊途同归。
当然,王太后心中是震怒的。毕竟任何一个女人,被这么多文人学子讥讽成“牝鸡司晨”,都会生气的。
牝鸡司晨
没有人授意,这些年轻的国子监学子,敢写出这样的诗这样的词,而这个人
也许就是她这个,一直憨傻的唯唯诺诺的儿子。
010 朕熟悉的地方啊()
沈含章晕过去了。
在王太后的连珠炮的炮轰下,成功的一头栽倒在地上,别说是近在咫尺的萧权曾了,就连王太后,都感受到了来自大地的震动。
两人:“”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由八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将沈含章抬回了宫殿。太医令带着五位太医联合会诊,得出的结论是
“回禀太后,陛下他是饿晕的。”林太医脸都憋得有点青。
王太后凉凉的看他一眼,成功的让林太医白了脸之后,才道:“不管如何,你们且在这里守着,等陛下醒过来再确定一次。”
随即,自己重新回文轩殿,萧权曾自然是同她一起。王太后并没有坐轿辇,而是同萧权曾并行而走。
身后一众随侍人等,皆是落后两尺左右。
王太后抬眸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吐气道:“这孩子长大了。”
萧权曾沉默以对,并没有发表看法。
王太后本也没有想让他说什么,而是继续说道:“十二年了,哀家代替他掌管着天下整整十二年,不说国泰民安,但起码百姓得以温饱,外族不敢侵犯。却没有想到最后得了个牝鸡司晨的名号。”
她的声音瞬间冷厉,脸色也阴沉下去,“他越是装晕回避,哀家便越是要让他看清楚。治理一个国家不是那么简单,不是依靠几个书生的嘴皮子就可以的。”
大理寺呈上来的奏折写到,这些学子是被人煽动,而领头的那个名叫周成的学子是杜如晦曾经的学生,杜如晦又是天子之师。
且不说周成还同宗正寺卿柴敬有所接触。
甚至于,柴绍不惜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取了玉玺,迫不及待的颁了圣旨招穆青的外甥女入宫。
为了看杂耍,骗的是谁?
“你继续命人查着,哀家想看看,除了穆青和柴敬,他还有没有笼络了别人。”王太后冷声道。
萧权曾躬身行礼,“臣遵旨。”
很快到了文轩殿,萧权曾请辞,王太后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最终是没说什么。
待王太后和萧权曾走了,沈含章就悄悄的睁开眼睛。但是她没有声张,而是继续的躺在床上装死。
真是吓死我了。
让她辩解?她连奏折上面写的哪个是哪个都不清楚,用什么辩?更何况,王太后都已经认定是小皇帝干的了,她说啥也白瞎。
再不走,她耳朵就要被王太后那一句句狠辣的脑中想法给震聋了。
于是当那句,哀家让他们一个个跪下唱征服响起来的时候,沈含章果断的晕过去。
虽然下场是浑身疼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碾了一样?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但相比于心理上的迫害和压迫,沈含章宁愿选择肉疼。
作为皇帝的第二天,沈含章再次有惊无险的度了过去。
可惜让人悲哀的是,当天晚上她被迫吃了好多东西。一边吃一边泪流满面。
没有办法,面对着六个虎视眈眈、生怕她再次饿晕的太医,沈含章根本拗不过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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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就对上了夏淑妃那张美艳的脸,不仅仅是她,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相端庄不苟言笑的女吏,拜夏淑妃所赐,沈含章晓得这位是先帝跟前伺候的马姑姑。
再后面还有一个拿着自己头踢过来踢过去,独自玩耍的小孩,这位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夭折的小皇子。
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脸色苍白眼神哀戚,手中正捧着几片花瓣喃喃自语。这位是前朝最后一位公主,死于多愁善感生性敏感。
这四位,是皇宫一众鬼怪当中,身份比较高贵的,因此可以跟随夏淑妃进入皇帝的宫殿,欣赏皇帝的英姿。
不用怀疑,夏淑妃用她的美貌,征服了整个皇宫内的鬼。
对此,沈含章唯有呵呵。
她已经没什么好尿的了,只能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只钉在夏淑妃的脸上,好歹不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但是
救命啊!
敢不敢不要把自己的头踢到我怀里来,我一点都不想和你玩游戏啊喂。
金光闪闪的宣政殿,这些鬼无法进入,最后只能排排的站在那里,含情脉脉的目送她。
沈含章:“”
有多少人能够看清我眼中的泪水?那不是因为困顿,而是因为我怕的深沉。感谢早朝我爱你,可以让我暂时远离这水深火热的世界。
柴绍不及天明,便被明珠和翡翠唤了起来,他必须同穆青一同入宫。
临走的时候,明珠恋恋不舍,哪怕姑娘疯掉了,但依然是她最爱的姑娘。
翡翠却是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朝着柴绍跪了下去,明珠一看也连忙跟着跪倒在地。
“求您多多照应我家姑娘。”翡翠求道。
柴绍回首看她一眼,不置可否的摆摆手,咬着牙道:“朕会的。”
朕会特别的非常的好好的照应她的。
这么想着,柴绍掰了掰手腕,发出“咔吧”一声脆响,那是体内的洪荒之力在呐喊在歌唱,在迫不及待的冲出来肆虐人间。
他随着马车,一寸一寸的靠近那座宫墙,原本淡淡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他的地方、他的战场,哪怕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要逃离,向往着外面自由自在的世界。但柴绍知道,他不能。
身为柴家人,身为这数万万百姓的王,他不能丢下他们更不能背弃祖宗。
朕回来了,哪怕现在是根豆芽菜。
朕所熟悉的宫殿啊,你们感受到朕那无与伦比的气质了吗?你们也肯定在欢呼和颤抖吧。
柴绍微微掀开车帘,朝着那座屹立了千百年的宫墙招了招手。
穆青前去上朝,而柴绍的马车则缓缓的驶入了后宫的方向,最后在同武门前停下,他跳下来,不小心把地面砸了两个深深的脚印出来。
众人:“”
柴绍选择无视,大刀阔斧的继续走。虎虎生风、步步生辉。
每一条路他都很熟悉,每一条他曾经都走过数百遍,便是闭着眼睛他都可以畅通无阻。
曾经朕以为,外面的天空比较美。等阴差阳错的出去这么一遭之后,朕才知道,最美不过是这里。
护送他的几个人,眼见柴绍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了起来,互相傻了眼。
这人疯了吧?
不然怎么会边跑边向两边招手呢?
011 第一次“亲密”会晤()
柴绍的目标笔直而明确——大圣宫,那里是他的寝宫,有他最怀念的龙床。
两天没有在上面打滚,朕的心都要荒芜了。
但是吧,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他连大圣宫的宫门都还没摸到,就被挟持着到了圣元殿。这里是他的书房,也是“批阅奏折”的地方。
一圈人围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柴绍抬起下巴,露出一个睥睨天下藐视众生的眼色,生出手指在身前的小桌上戳了个洞,随即吹了吹指尖上的碎屑。
顷刻间,一圈人退散的干干净净。
柴绍哼哼的笑了两声,这才起身在大殿里转起圈子来。不时从墙壁或者柜子的夹缝中掏出什么东西,珍视的凝视片刻后,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这是他整个青春的见证,从五岁到十七岁,他几乎每天都要到这里报到。或习字看书或听太傅宣讲,治国良策、御人良方,诸子百家诗词歌赋,他都曾涉猎过。
彼时,他是太傅口中最上进也最具有天赋的皇帝,虽然年幼但将来必会成为一代明君。
可惜呀可惜。
柴绍不置可否的哂笑两声,太傅那个时候并没有告诉他,并不是人人都想他成为一代明君的。
朕当时还是太过年轻啊,柴绍看着手中稚嫩的字体,不无感叹的想到。
朕的青葱岁月啊!
圣元殿也是先帝的书房,马姑姑的半生几乎都是在此度过,死了之后也徘徊着不曾离去,继续以幽魂的姿态追随着先帝,直到先帝驾崩魂归升天,她则开始守护柴绍。
曾经柴绍并不能看到她,她也毫无作用,只能默默的跟随左右。等后来看到了,马姑姑才算真正发挥了作用。
马姑姑一直飘在他的身后,随着他的动作眼神变得越来越怪异。
这个女人怎么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似乎想起了什么,马姑姑最后看了他一眼飘了出去。
柴绍似有所觉,略微偏头感受了一下,无声而笑。朕的马姑姑吆,请相信您的感觉和判断。
如此独一无二的朕,岂能是那个豆芽菜轻易扮演的了的?
沈含章下朝后,便匆匆忙忙的准备回寝宫,奈何被王太后叫住带到了文轩殿,接受批评和再教育,及至韩式将奏折分门别类的理好等着王太后批阅,她这才得以拯救。
她走的时候,艰难回首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禀笔大夫,不巧正好对上他的眸光,只他很快低头错开,恭恭敬敬的在王太后批阅好的奏折上盖上玉玺。
沈含章脑中九曲十八弯的转了转,出了大殿的时候不自觉嘿嘿嘿的笑起来。
落在别人眼中分外的猥琐。
脑补完,她这才想起正事,再次匆匆忙忙的往寝宫赶,没几步就被告知人在圣元殿,她又往圣元殿跑。
跑?哦,对不起,是挪?
最后,累的气喘吁吁的沈含章屈服于身体的**,选择了坐轿辇。
不用怀疑,给她抬轿辇的八人,个个身强体壮孔武有力,即便如此也都累的憋红了脸。
沈含章觉得好羞耻。
这种羞耻在推开门的刹那,看到柴绍正用着她的芊芊玉手,掰扯着一只烤鸡往嘴里送的时候,转变成了滔天的怒气。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沈含章咆哮着、挥舞着粗壮的胳膊,蹬蹬蹬的朝着柴绍扑了过去。
结果被柴绍一根手指头给戳停在半米外,根本不能近身。沈含章双眼冒火,狠狠的瞪他,“不准再吃了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说原先只能是心痛,而现在实打实的看到自己这么的暴饮暴食,沈含章的心开始爆炸了。
明明她纤腰酥胸大长腿,是个极具美艳很有风情的姑娘来着。可就这两天时间,仅仅两天,她的腰就被这死胖子搞粗了两寸。
沈含章看着紧紧绷住腰身的裙子,眼泪都要喷涌而出了。
心痛欲死,大抵如此。
她很不满意,柴绍也很不满意。他虽然现在比沈含章要矮上许多,但那眼神始终是高高在上的。
他斜睨着沈含章,很是生气的回击:“朕还想问问你这根豆芽两天对朕做了什么?朕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瘦弱不堪?英俊的脸颊都凹下去许多。”
“朕警告你,你要是敢糟蹋朕的玉体,朕分分钟诛你全族。”
沈含章涨红着一张脸反唇相讥,“英俊?拜托你搞搞清楚,就你这猪头一样的脸,拎出去切吧切吧都够几百个人吃一年,到底哪里英俊了?走出门别说小孩了,鬼怪都要被你吓的退避三舍不敢出现了。”
“知不知道,照镜子的时候每多看你一眼,我都要吐一次。”沈含章声音大的差点把圣元殿的房顶震塌。
对于竟然敢有人当面诬蔑于自己,柴绍气的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目眦欲裂的瞪回去,嘴巴上吐出的话更狠更毒。
“要吐的那个是朕才对,你这刁民身无二两肉,瘦的跟琵琶骨一样,抱起来绝对硌死人。你觉得会有男人愿意娶回家一把骨头吗?朕觉得将来你只能嫁给狗了。尤其是这里”柴绍另外一只手托了托胸口,“这平平扁扁的玩意儿,算是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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