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章咬了咬嘴唇:“季大人是个好男人。”
“如果一切都过去了,夏妃奶奶能够和他在一起还是不错的。”
“就是你,非得要告诉他这些个事情,他根本没有知道的必要啊!”
柴绍淡淡的抬眸:“当然有。”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觊觎朕的夏妃奶奶,他今日若敢有一丝丝不怀好意的思想,朕必定不会放过他。还好,他并没有。”
他冷哼了声:“但即便如此,也配不上夏妃奶奶。不过,若将来夏妃奶奶真的对他有所好感,朕也不会坚决反对。”
至少季传胜今天表现还是不错的。
沈含章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给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女儿呢!”
“朕若真的嫁女儿,只会比这个更严厉。”
柴绍想了想,眉心狠狠皱了皱:“朕觉得还是不嫁比较好,哪有男人能配得上朕的女儿。”
沈含章:“……”
她无语的撇撇嘴:“说的好像你有女儿似得。”
柴绍斜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很快就会有了。”
沈含章打了个哆嗦。
她再次从座位上弹起来:“哎,我还是回去继续找杜方他们打牌了。”
说完就蹭蹭蹭似一阵风般飘走了。
她才不会让柴绍发现她害羞了呢!
原来即便变成了鬼,也会羞耻到脸红呢!
沈含章摸了摸小脸,漫无目的的往大圣宫飘去,但飘着飘着脸上的红晕便消失了。
这里以前很热闹的,她若这样出来晃的话,兴许会遇到小炆柏滚着脑袋到处跑,或者韩大树两兄弟在追着夏妃奶奶跑,又或者是司空信和曹振子两人在掉书袋……
马姑姑倒是不喜欢到处跑,她只爱蹲守在圣元殿里,那是她所钟爱的地方。
沈含章睫毛闪动,有些难过的停下下来。
脑中的记忆还如此的清晰深刻,可现实却早就已经改变,恐怕……之前的种种场景再也不复存在了。
她走着走着,便觉得腰上一紧。
紧接着整个人……魂,被什么东西给牵扯束缚住,随后一切场景都不受控制的正在远离她。
沈含章睁大了双眸。
却原来她正被什么东西带着朝宫外面飞去。
她使劲的挣扎,心中更是默念着柴绍快来救她,然而一切都徒劳无功,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皇宫越来越远。
像是能够感受到她的远离,沈含章的身体刹那间变得非常虚弱,连呼吸都微不可查。
同时,玉葫芦发出青色的光芒,将身体完全罩在其中。
翡翠和萧惠群双双被这副场景惊到。
“去喊陛下。”
萧惠群立刻说道。
边说她边去探沈含章的呼吸,发现虽然免得微弱,但依然还在,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忍不住瘫坐在地上。
柴绍来的很快。
他环顾一下四周:“豆芽,出来。”
“杜方,你们全部出来。”可待杜方、幽幽公主等人出来后,却说并没有在玉葫芦内见到沈含章。
柴绍脸色骤变,他迅速的在宫内找了一圈,依然发现不了沈含章的身影之后,快速的朝着殿外跑过去。
从大圣宫道圣元殿的路上,寻不到她的身影。
或许她贪玩,去了别的地方呢?
柴绍每寻找完一处地方,心中的惊慌恐惧就变得越大。
及至天都黑了下来。
依然找不到沈含章的身影。
“陛下,陛下,您已经在宫里找了一天了,您告诉奴才到底在找什么,奴才帮您去找。”小桌子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却强打精神的模样,害怕的不行。
柴绍推开他:“朕自己找。”
两个人自从相识,几乎就再也没有分开,朕怎么可以丢了她。
柴绍脚步虚浮,最终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陛下,陛下……”小桌子忙接住他的身子,吩咐道:“把陛下抬回宫里。”
翡翠和萧惠群在大圣宫门口眺望,最后却等来了昏厥的柴绍,待他被安置好之后,翡翠对小桌子说道:“去请艾太医和高太医来。”
“你自己亲自去。”
小桌子‘哎’一声,一溜小跑便冲了出去。
翡翠浸了手帕,给柴绍把额角的冷汗擦去,她不安的看向萧惠群,说道:“姑娘不会有事吧?”
萧惠群眸光坚定。
“一定不会有事的。”
玉葫芦还在守护着她,她一定会没事的,她现在不见了……想必一定是贪玩跑去哪里躲起来,和他们开玩笑呢。
待她回来,定要好好训斥她。
萧惠群不断的在心中做着心理建设。
艾太医和高太医两人来的很快,他们分别给柴绍和沈含章做了检查,高太医道:“陛下只是气急攻心暂时昏厥,没有什么大事。”
但艾伦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他不断的试探着沈含章的脉搏,却发现她的脉搏时断时续,就在早晨他方方给她把了脉,那个时候她的脉搏已经强健了许多。
而这种现象……却更像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面对着萧惠群和翡翠两人殷切的眸光,艾伦终究还是说道:“情况不太好。”
这时,柴绍醒了过来。
他猛地翻身从床上坐起身来,眸光灼灼的看向一旁的沈含章,说道:“什么不太好?”
“艾太医说您的身子不太好,需要调理一下。”萧惠群接话道。
“含章一定会没事的,您别着急。”
她想了想,又道:“现在只有您能寻到她,若连您的身子都垮了,那谁来找她?”
翡翠跟着点点头:“陛下,请您保重身子。”
如此才能救我们姑娘。
柴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闭眼回忆整个白天所看到的一切,说道:“朕大概知道她去了哪里了。”
他挥挥手示意艾太医和高太医下去。
然后起身,带着小桌子再次走了一遍大圣宫至圣元殿之间的路,果然有几处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
只是他每次都匆匆走过,并没有发现。
青城子……
柴绍的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
你最好不要伤害到她,否则朕必定让你后悔来在世间走一遭。
“给朕传令下去。”
柴绍眸中冰冷而弑杀:“全程封锁,寻找宫中逃犯青城子。”
小桌子一愣,随即道:“是。”
“全程封锁?”
王太后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冷笑道:“他有什么资格下令封锁全程?”
“真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
然而,布公公却叹了口气。
“然而,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此时已然全部关闭了。”
“什么?”
王太后一惊。
布公公无奈,他道:“巡城营白先伦是陛下的人。”
万万没想到,他们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竟然会是柴绍的人。
“怎么会?”
王太后脸色变了变,出声道:“随哀家去大圣宫。”
(。)
243 你中有我()
“你在胡闹什么?”
王太后咄咄逼人的看着柴绍。
柴绍淡淡的将写完的白笺翻过来,不甚在意的说道:“儿臣并没有胡闹。”
“没有胡闹?”王太后冷笑,“无缘无故封锁全程,你竟然还说自己没有胡闹?”
“还要十天便是科考的大日子,有多少贫困学子外宿在城外,你可知这个举动会让他们产生什么样的心里压力?还有这城内城外的百姓,进不得出不得,将会如何惶恐?”
王太后嘴角带着深深的嘲弄:“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民之道?”
“科考前日,朕自当恢复城内正常往来,母后不必担心。”柴绍不紧不慢的研磨,低着头看着桌上自己的影子,眸色冷淡而疏离。
“前日?”
王太后冷笑,“哀家不会纵容你胡来。”
“你今日白天神色慌张、行动疯癫,这也还罢了,顶多就是恢复以往不求上进的模样,哀家可以不同你一般计较。但封城这种大事,你千不该万不该自己独拿主意,甚至……”
“哀家来时已经下了圣旨,撤了白先伦的职位,解除了封锁令。”
“其实哀家本不必来此,但念着母子情分,哀家来规劝于你……”
隔着一张桌子,王太后微微弯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尺,但其隔阂却深不可测。
“有些事情,不要太过自作聪明。”
现在就想推翻她多年的经营,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些?
想要在朝堂之上发言,随你。
想要威胁命官战队,也随你。
想要捏住科考,真正收纳天子近臣,呵……那也要看看,那朝堂之上的发言是否有人遵从,那些命官会如何抉择。
王太后甩袖,步履稳健的往外走。
柴绍却忽然喊住她。
他说道:“母后,您老了。”
王太后倏然转身,怒目而视:“你说什么?”但凡一个女人,总是无法容忍别人说她老,就算她自己总是不时调侃,但自己说无所谓,别人绝对无权置喙。
柴绍唇角微扬,重复了一遍之后说道:“此时的你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雷厉风行。”
“若您对待儿臣像对待父皇一样,现在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刹那间,王太后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他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了什么?
不不不,他不可能会知道的?
就算他明知道自己和萧权曾有染,会知道自己曾经有孕,但是绝对不可能会知道那件事情的。
王太后的瞳孔一点点紧缩,随即又逐渐恢复正常,她喉间动了动,清了清嗓子,说道:“时候不早了,该歇着了,明早还要上早朝。”
柴绍垂了眼皮,应了声‘是’。
心中却是充满了嘲讽。
朕怎么会不知道?朕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此时此刻,无论您在想什么,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这些年您却甚少会在朕的面前心中泛起如此大的波澜。
是朕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吗?
并非……
恐怕还是当年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母后的内心吧!
柴绍起身,将王太后送出殿外,待她走出很远,才扭身回了房内,重新书写着未完成的信件,一封又一封。
而王太后则回眸,对着明亮的大圣宫打了个寒颤。
他那样说,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吗?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思绪混乱的回到了文轩殿内。
萧权曾尚等在那里。
王太后魂不守舍的瞧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方才她正准备去大圣宫,萧权曾便赶到了这里,提议她不如先写下罢免白先伦的圣旨,再去震慑柴绍。
萧权曾丢下手中的书,抬眸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王太后摸了摸脸颊。
随后来到萧权曾身边,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老了?”
萧权曾先是一愣,随即似笑非笑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柴绍今日说我老了。”
她脸色有些恍惚:“非但如此,他还说我已经没了当年的雷厉风行。”
萧权曾眸光微凝:“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在想他是什么意思?”王太后回忆起柴绍当时的模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大概是我想多了。”
“嗯。”
萧权曾安抚的握了握王太后的手:“别乱想。”
“当年的事情,知情人只有你我以及布公公,除此之外再没有第四人,柴绍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你安心便是。”
“希望吧。”
若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那不仅仅是她,恐怕整个王氏一族都将从此湮灭。
如果她……败了的话。
王太后心中忽而涌上一股无力感,这是在以往从来没有过的,她竟不知道,原来内心深处,她其实是觉得自己也许会失败的。
她勾勾唇,散去这乱七八糟的心思,道:“这几日哀家总觉得心中甚乱,你若无事便先回去吧。”
萧权曾握着她手的动作微微一滞:“好啊。”
顿了顿,他身体前倾:“这段时间太忙,我已许久未曾与你亲近。”
他沉了声音,带着浓浓的渴望。
“但是我今天很累。”王太后推开他的身体,皱着眉心说道。
“臣知道了。”
萧权曾笑了笑:“过不几日便是科考,吏部那边有太多事情需要臣去做,这几日便不再进宫了。”
“封城这件事情,恐怕不会是一道圣旨就能阻止的,待明早起来再作打算吧。”
萧权曾说完之后,朝着王太后拱了拱身,便大踏步、毫不留恋的往外走去。
本该明月高悬的天空看起来却又黑又沉,如同不详的征兆。
心中总是有不太好的预感呢!
这些年兴许是太过顺风顺水了,以至于才更凸显此时此刻的不顺畅。
他行走在夜幕之下,嘴角挂着苦笑。
是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萧权曾知道,自从他彻底的摒弃了萧惠群之后,心中的情感变得愈发的冷冽,就好像所有的温情都被人抽走了。
如此,也挺好的。
他扭头朝着后宫群殿看过去,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启步离开。
又是看着风平浪静,其实却暗潮汹涌的一夜。
不仅仅对柴绍和王太后来说是如此,对沈含章来说更甚。
却说她飘啊飘,生平第一次俯瞰了整个盛京,若不是诡异的前方让她感到恐慌和无助,她都快要沉浸在这壮丽开阔的景色之中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变成了小耗子一样在地上走来走去,那些或高大或壮阔的建筑,看起来则像是一个个的小盒子。
这奇妙的视角,让人颇为惊奇。
飞啊飞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飞的这么慢,沈含章越是走,心里越是没底,这到底准备把她带到哪里去啊?
难道是直接升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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