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要你能守住杨家,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荆词不觉抿嘴,似在犹疑。
“将来你招郎君入赘,生下孩子姓杨,名正言顺地成为杨家继承人。”
荆词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到底,其实这只是长姐和祖母的争斗,她不过是她们二人撬动对方的力量罢了。即便到了将来,还不知这两个老谋深算的人会如何对待她。
好一会儿。
荆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且行且看好了。
她们有她们的目的,她亦有自己的私心。
老太太见她如此,笑意浮上沧桑的面容,“好!你这段时间要尽心学习如何家业、如何同人打交道,这一点大可从大娘子身上去学,杨氏学堂的管事是我的人,你有需要尽管去找他,他会全心全意地辅助你。”
“是。”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丫鬟进来通传,大娘子和姨娘们来了。
“请进来。”
“是。”
片刻,美艳贵气的杨寿雁和几位气色极好的姨娘三三两两走了进来,一同福身问安。
荆词亦起身朝她们福身。
“大早上的,你们怎么来了。”
“四娘来得更早呀。”有姨娘道。
老太太抬首示意请入座,“老了,睡不着,叫晚辈过来陪聊。”
“原来如此。”
“今日我请姨娘们一道过来,是想问问祖母关于寿辰的意思,您的八十大寿将近,你看看是如何办好?”杨寿雁含笑,一双美艳的眸子看着座上的老太太。
“是啊,不知不觉就八十了……”
“按理说,八十该大办一场,祖母觉得在咱们府里后花园摆宴席如何?”
“嗯,”老太太点头,沉默了片刻道:“这次寿宴就交给四娘去办吧,就当是历练。”
众人看向老太太身旁的荆词,诸人神色各异,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四娘上回协力婠娘办过年事,这两年也为大娘办了不少事,桩桩颇好,这回便全权交给四娘张罗得了,我看好她。”老太太道。
荆词闻言起身,“荆词定当竭尽全力办好祖母的寿辰。”
“阿琪——”
一婆子走了进来,朝老主子福身。
“你好好协助四娘办理寿宴。”
“老奴遵命。”阿琪嬷嬷福身领命。
…………
筎院。
黄昏,渐渐起风了,一阵一阵自院子里刮进来。将近入夏,这风已退去春日的乍暖还寒,丝丝透着暖气,舒爽得很。
荆词在桌案前,细细浏览着纸张上的名册,这是寿宴要请的宾客名单。朝中众多官员的女眷皆在册,其中还包括太平公主、长宁公主两位皇室中人。
“四娘,这是奴婢参照十年前老夫人寿宴置办的物件拟写的册子您过目。”青女递上一册子,上面工工整整写满了字。
“想不到青女的字写得还不错。”荆词忍不住夸赞,待细细看完后,点头道:“就照这个办,把册子再拟一份,交由小厮去置办。”
“好。”
荆词不忘道:“记得留一份作为底。”
“奴婢明白。”青女领命走了出去。
这些天要确认宴请名单、购买物件、布置场地……还有许多细碎的事情需要荆词处理,她一时之间忙得不可开交。幸亏青女读过书,识字心细,能为荆词分担,芳年则有着极强的行动能力,做事利落。
这两个丫鬟,荆词是缺一不可啊。
“四娘,小厮们在整理花园,搬了些花出来,可是遭到了胡胡小郎君的纠缠……搞得花园的奴才被迫停工了。”
呵!又是长姐那刁蛮的小儿子。
“咱们去瞧瞧。”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迎接宾客()
一秒★小△说§网。。】,无弹窗!
杨府花园。
还未看见人,远远便传来稚嫩的怒骂声。
“谁敢动一下试试!你们这些狗奴才……”
荆词闻声不禁皱眉,加快了脚步。转角后,她终于看到几个小厮间站着一个十岁男童,插着腰一派神气,嘴巴里大声骂着难听的话。
“住口。”
胡胡转头看向突然降落的一道声音,见是荆词,立马剑拔弩张,抬首指着她的鼻子嚷到,“你凭什么管我!”
荆词一脸平静地笑了笑,“我不管你,我只管我的事。”
“我不管!我的秋千不能拆,另外这盆花我喜欢,我要了!”
胡胡平时不常来杨府,但一旦来了,总会闹得天翻地覆。杨寿雁的小儿子,又是胡家的独生子,宝贝得很,杨府婢仆无一不怕。
“你的秋千不会拆,只是暂时挪开,等到祖母的寿宴过了,再搬回来,至于这盆花……”荆词看向他脚下艳丽的四季海棠。
“四娘,这花名贵得很,花匠房的奴才花了好大心思才栽培出来的,一共就那么几盆。”跪在地上的小厮道。
荆词扯了扯嘴角,“胡胡,你已经十岁了,为一盆花大吵大闹,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亏你还是将士的儿子,简直丢人。”
“我才不管丢不丢人,我东西一定要得到手。”十岁的孩童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糊弄。
“总有东西是你得不到的。”
“得不到我就抢!抢不过我就砸了!谁都别想得到!”胡胡扬起头瞪着荆词,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模样。
“你这是欺行霸市,欺行霸市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而且还会遗臭万年,不仅是你,还有你的父母妻儿都会遭受世人诟病。如此,你也不怕吗?”
“我说不过你,反正秋千和花你们一样都不准动。”
荆词见状,缓缓来回走了几步,轻叹,“果真啊,李谌和胡胡果真不是一个级别的,一个在国子监上进求学,抱负远大,一个在后院青睐花花草草,好没出息。你若喜欢花和秋千,便在这呆着吧,日日夜夜守着,一辈子做一个腻在内宅没出息的糊涂无赖。”
“你、你——”胡胡蓦地大怒,竟然一脚踹向那盆四季海棠,花盆颇沉重,只是稍稍踹得抖了抖,“有什么了不起!爷不稀罕!”说罢转身跑到秋千上坐着,鼻孔哼着怒气。
荆词扬了扬手,示意小厮将花搬走。
“四娘,那这秋千……”小厮凑到荆词耳边,悄声询问主子的意见。
荆词小声地道:“等他走了立即拆掉,丢出府去,千万别让他寻回来。”
小厮担忧,“那胡郎君会不会闹翻天啊?”
“丢都丢了,闹有何用?”
“是、是。”小厮垂首连声应下,这四娘也是绝啊。
荆词瞟了眼秋千上的胡胡,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喜欢就要得到?呵,孩子不好好教,便会染上如今世间这种不正的习气。
…………
接下来几日荆词埋头忙碌于寿宴的张罗。
“四娘,这是寿宴的菜单,您过目。”
荆词接过一张纸,上面罗列着许多菜式,王母饭、玉露团、汤浴绣丸、烤羊炙、八仙盘、金粟平、婆罗门轻高面……
“不错,这个婆罗门轻高面届时要装点装点,不能就那么端出来,味道好卖相差也不行。”
“是。”
不需多日,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如期而至。
荆词除了要忙活各种事宜,更是要站在府门迎接陆陆续续到来的宾客。她今日穿了一身华丽的女式男装,戴了帽冠,站在府门口倒也不突兀。
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惹得一道来的宾客不禁纷纷侧头一探究竟,有的人认得,遂低头先进门。
荆词见着来人,嘴角扯了扯,作揖道:“见过太平公主。”
“杨四娘,多日不见,可独当一面了。”满身奢华贵气的太平公主看着她,皮笑肉不笑。
“诚然,浴火重生,肯定与以前不同。”荆词亦扬着嘴角,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太平公主盯着她,抬了抬手,身后小厮连忙把厚厚的一摞礼盒呈过来,“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多谢,”荆词看了看身边的小厮,示意收下,“太平公主里边请——”
看着华丽美艳、富贵无比的身影踏入府门,荆词不禁呼了一口气。这等皇室人,美丽精致的面容,简直就是一张面具,言语间,亦能杀人于无形。
“荆词——想不到是你在张罗。”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钱之语下了马车快步走上前。
“你瞧,张罗得还不错吧?”
钱之语四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不错不错,咱们杨四娘还真了不起啊。”
“祝老太太万寿如意、富贵安康。”这时,一妇人走了上前,这妇人乃阿逸的生母,钱府的宫姨娘,她与钱之语是一同来的。
“多谢宫娘子。宫娘子、之语,里面请——”荆词笑着朝钱之语和宫姨娘抬手。
…………
将近迎接了一个时辰,宾客终于陆陆续续来齐,府门内案上的礼品堆积如山,小厮正慢慢整理。
今日前来贺寿的除了两位身份显赫的公主,还有朝中的各级官员的内眷,毕竟是老太太的寿辰,来的基本是内眷。
杨府后花园,布置得一派喜庆,宾客喧嚷,由杨寿雁张罗。
老太太银丝发髻上插满了璀璨夺目的朱钗,一支步摇随之轻轻晃动,额头上贴了花钿,布满细纹的唇上点了绛唇,富态华美,主人公寿星意味非常明显。
四周皆是喜庆热闹,荆词累得够呛,如今只想好好休息,再无力应付。于是她悄悄朝了人少处走去,假山后面是一处空地,荆词发现胡胡的秋千竟然出现在这里。
跟着荆词的芳年也很讶异,“不是丢了吗?怎么在这?”
一旁路过的小厮赶上上来道:“奴才们丢的时候无意间被胡小郎君发现了,他大吵大闹的,后来被阿鲁嬷嬷撞见,便说放来这里,胡小郎君这才罢休。”
“随便他吧。”荆词正劳累着,只要不影响寿宴,他爱怎样就怎样。荆词说完,直接朝秋千走了过去,一坐到秋千上,靠着绳子舒了长长的一口气。
“怎么又是你!”
一声稚嫩的怒吼适时响起,旁边的芳年被吓了一跳。
秋千架上斜斜靠着的荆词无动于衷,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我累了!你爱怎样怎样,这个秋千我今日坐定了。”
胡胡叉着腰,似要喷出火来,“你——”他本来就一肚子气,今日她主动送上门来,就别怪他不客气。
“我会功夫,你打不过我,别自不量力。”荆词有气无力地道,全然没留意旁边快气炸了的孩童。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的心意()
一秒★小△说§网。。】,无弹窗!
“可恶!”胡胡双眼怒瞪,咬牙切齿。
“我告诉你,这个世上,大把的东西你喜欢却得不到。得不到的说明不是你的,得放手。”荆词一边缓缓说着不觉晃荡起秋千来。
“可是这个秋千明明就是我的!”
“是么,现在我坐着,归我了。”她一脸无所谓。
“你——”
芳年忍不住笑了出来,主子的强盗理论太厉害了。
胡胡见状,火冒三丈,生气地扭头离开,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他,简直是罪该万死。
“四娘,他会不会去告状啊……”
“今日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上哪告啊。”
芳年点点头,说得也是。
未过多久,一抹小身影悄悄爬上假山,双手搬着一块大石头,艰难地爬上假山,试图从上往下砸下去,目标是坐在秋千架上的人。
“呀——”
…………
荆词抬眼,“什么声音?”
“好像是胡小郎君的声音。”芳年道。
紧接着旁边传来哇哇大叫。
眨眼间,一抹高大矫健的身影降落在荆词面前,手里还夹着一个奋力挣扎的男童。
“薛二郎?”荆词讶异。
薛崇简一把丢下奋力挣扎的胡胡,“这是你们府上的孩子?太恶毒了。”
“他又闯什么祸了?”
“方才我见他抱着块大石头偷偷摸摸爬上假山,欲对你砸石头。”
“什么!”芳年失声尖叫,“胡小郎君,你好歹毒的心啊!竟然想杀人!”
“我讨厌你——”被丢在地上的胡胡爬起来,卯足了劲儿朝荆词撞过来,结果被薛崇简一把抓住。
胡胡使尽浑身力气张牙舞爪,试图对控制住他的薛崇简拳打脚踢。
瞧着他发了狂的疯癫模样,荆词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细小的手臂,用力扣住,板起脸厉声道:“你若再敢胡来,小心我拧断你的胳膊。”
“哇——哇哇哇,你们都欺负我……”他的脸涨得通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们没欺负你,是你在欺负我。”荆词盯着他,正色道。
“呜呜呜呜……”胡胡埋头大声哭着,像在释放憋了许久的委屈。
“不准哭!再哭我就拧断你的脖子丢到曲江喂鱼!”
“呜、呜……”
“还哭!”荆词粗鲁地抬起他既委屈又倔强的小脸。
“……”
他终于被逼得止住了哭声。
荆词瞪着他,“我告诉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杨府不是你的,世界更不是你的!你若敢胡作非为,总有人教训你!”
胡胡不住地一抽一搭哽咽,眼眶还噙着泪,拼命忍着不敢哭出声。
“听到了么?”
他哽咽着点点头。
“回答我!”
“听、听到了……”
荆词这才甩开他的脑袋,“一边玩去。”
薛崇简亦放了手,胡胡抽搭着缓缓离开……
“想不到荆词也有这么凶巴巴的时候。”薛崇简负手淡笑。
“那得看对什么人。对了,薛二郎,多谢你那日救了我,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命丧黄泉。”
薛崇简轻叹,“那日之事,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家母……”
“我听闻太平公主鞭打你了,是否伤得很重?”
“实不相瞒,那日之后,我被家母软禁至今,得知她今日上门拜寿,我才悄悄溜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