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杨寿雁示意,随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荆词上前与杨寿雁对坐,心中颇为不解,这种关键时刻长姐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怎还有闲心理会她。
“崔郎君可有消息?”杨寿雁脸色平静开口荆词猝不及防。
“没。”她尽力保持面色平静,原来长姐都知道。
姜还是老的辣,杨寿雁并不知此事,一切不过是猜测。一句突如其来的随口问话,一个答案,证实了她的怀疑。
杨寿雁伸出手握住荆词的柔荑,神色柔和,满脸欣慰,“四娘,你终于回来了,不管你在外多久,终究是流着咱们杨家的血,做不到对杨家弃之不顾。”
对于这般举止的杨寿雁,荆词有些不适应,“长姐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是吗?那日应该是崔Ц嬷闾臃⒍吮浒桑磕愕谝皇奔浠馗嬷阒站炕故切南笛罴业摹!毖钍傺阄兆潘氖纸袅私簦溃骸案盖桌狭耍勖钦庖幌笛觯荒芸吭勖撬慕忝贸抛帕恕>4剩憧稍敢馕盖住⑽そ惴值P┑W樱俊�
“长姐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荆词摸不透她的心思。
“好,我要把你带入咱们杨家的内部群体你参与杨家的事务,与我一同发展壮大咱们杨家。”杨寿雁目光灼灼,定定地盯着她。
荆词诧异,长姐的话语太惊人,且太无道理。她一个未出阁的庶女,参与家族之事,简直是天方夜谭。
“长姐,你说笑呢,我既不是男子,且只是庶出的幺女,哪有资格参与杨家的”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杨寿雁露出一贯以来的笑,语气坚定。
荆词看着神色认真的长姐,长姐的确不是在说笑,但是她不明白,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和来此说?
“杨家能人众多,并非非我不可,你是长姐,府里还有才华横溢的二姐,聪慧的三姐,排不上我,杨氏族人更不会服气。”
“我说你行便行,至于别人,只需听从吩咐就行。”杨寿雁一双锐利的凤目凝视她,语气语义好不凛冽,杨家想把权利给谁就给谁,无需征得那些小虾小鱼的同意。
荆词沉默不语。
杨家竟莫名给她权利,权利虽诱人,但是她没忘记自己的初衷。她本意就是不想留在长安,只有外面的天高地阔最适合她。
“如今是关键时刻,东宫是倒定了,韦后又少了一个与她制衡的人,你难道想看到妖后乱政?若她掌控了朝政,死伤牵连无数,她同安乐公主都不是有治理天下的才干之人,此母女二人奢淫无度,只怕到时候会弄得民不聊生,突厥借机作乱天下大乱,你还能心安理得过悠然的日子么?”
荆词垂眸,有些无奈,“长姐说的是什么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的书还没读到狗肚子去。我虽然想过随心所欲的日子,若家国有难,我又岂会袖手旁观。”
说到底,她做不出那等自私事。
“那你就留在杨家,咱们一同想办法,制衡韦后。”杨寿雁出声催促。
见荆词仍旧犹豫不决,杨寿雁终于松口,“我知你心系江湖,等到江山有明君坐镇,天下安定了,你想离开便离开吧。”
荆词陷入沉思和犹豫,好一会儿,她终于应声,“好。”
此时不同往日,并非仅仅留在长安那么简单。荆词明白,介入杨家内部,进有多难,出便有多难,故而她不得不犹豫再三。
荆词的身影离去,余囍俯身为主子添茶。
滚烫的茶水缓缓流到精致的茶杯里,余囍随口道:“大娘子这几日这般忙,主子何必急于一时劝说四娘子呢?”
“武三思已死,萧至忠又突然转性,若真忙过了这几日再说,估摸四娘早就下定决心离开了。”杨寿雁清楚,荆词不是个安分人,一心想离开杨家,即便能牵制住她的人,她也会闹出许多事来,如今当务之急是牵制住她的心。
武三思已死,她不知她是何想法,总之杨寿雁不放心她。
“不愧是大娘子,趁着四娘子这几日分散了注意力,使她应承下来,若过几日再谈此事,就会让四娘子觉得大娘子当初出尔反尔。”余囍点点头,对主子颇为佩服,主子当时应承过四娘待到除去武三思,便来去自由,显然,四娘现在还不能走。
“谌儿近来如何?”
余囍闻言不觉讪讪,“李、李郎君在国子监表现得很好”
“我问你他怎么不回家?”杨寿雁蓦地有些怒气。
李谌自开春去了国子监念书,连月来一次都未回过杨府。
“派去的人说李郎君道课业繁重,不想被杨府人事打扰。”余囍低着头。
杨寿雁深叹,“罢了罢了”
她这个儿子,终究不理解她
杨府回廊。
衣着打扮一致的丫鬟们有序地缓缓来去,纵使天大的事发生了,她们只要各司其职就好,各人手中的活没出问题,天大的问题都不是她们的问题。
蕊儿快步走着,微皱眉头,时而举目四望,一个转角,恰好碰到了她想找的人。
“四娘子安好。”蕊儿福身,拦下荆词。
“如此匆忙,出什么事了?”
“二娘子有请”蕊儿犹豫了一下,上前附到荆词耳边,语气恳求,“二娘子正为太子之事忧心不已,四娘子您本事大,求您去打听打听太子的消息”
“叫二姐暂且安心,太子近来并无消息传来。”
“不,二娘要的是太子胜算的可能性。请四娘为二娘打探,做个预测。”蕊儿极力压低声音。
荆词眉头一蹙,此事谁说得准?
转念一想,二姐身为东宫的太子妃,乃众妃妾之首,若能更早知道局势,东宫众人才能更好做出反应。
“我尽力帮二姐。”
近日来韦后虽然一心揪出同谋,且愈演愈烈,但目光所及皆是前朝,暂未触及后宫,依这形势,估摸着不远了。吞精百发也失败!上原亚衣挑战。。。
第一百二十二章 垂死挣扎()
“我去一趟崔宅吧,”荆词应下,“你务必照顾好二姐。”
“奴婢知道。”
这几日荆词基本每日都往珏院跑,二姐还有两个月就临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二姐的担忧可想而知。
曾经的杨钰沛那般骄傲,仿佛世事都入不了她的眼,如今为人妻、为人母,纵使再骄傲美丽,也不过是一个为丈夫操心忧虑的妻子。
荆词骑马至崔宅。
近日来几乎日日都是这两点一线,她能为二姐做的,只有日日过来跟紧些消息。
门房见着来人,上前为其牵马。
“你家主子呢?”
“在书房。”
门房欲进去通报,荆词手一挥,“不麻烦你了,我自个儿进去就成。”
荆词是崔宅再熟悉不过的客人,且主子私下特地吩咐过,她在崔宅可任意进出,故而门房便由得她了。
书房。
大门未关,荆词便直接踏进去了。
右转乃一绣了寒梅的屏风,做工精致,用材富丽。
“这些钱足够你蓄养一批兵马了吧?”
屏风那面是荆词熟悉的声音。
“足够,在下代替大唐子民先行谢过崔郎。”
“别让我的银子白费才是最好的道谢。”崔в锲�
荆词赶忙悄悄倒退两步,尔后叫一声,“崔郎君”于是才往里头走去,“今日可有消息咦,李三郎也在?”她故作讶异,对李隆基的存在感到出乎意料。
李隆基眯了眯眼,待看清来人,星眉剑目间有一丝惊讶,却暗含一丝失落,“的确好巧,我今日登临崔宅与崔郎叙旧,不想遇到了杨四娘。”她这身打扮,又这般举止,他心里明了,她是熟客。
“杨四娘是熟客吧?”他忍不住出口问。
荆词抿了抿嘴,朝李隆基身后的崔ь┝搜郏飧鑫侍馑椿卮鸹蛐砀谩�
崔葱Χ挥铮淮蛩惆锼傻盟约河Ω丁K晕恢浪讲诺男《髅矗看蕃'既然让她在崔宅任意进出,自然就不打算向她隐瞒事。
“那个”荆词虽不喜李隆基的深沉,但知道他目前不是处在杨家的对立面之人,便心一横,索性直言,“崔郎君不是生意人么,消息灵通,我家二姐想探听太子之事,因此派我来向崔郎求助,这几天多来了几次,便熟络了。”
“原来如此。”
“她这两天快把我崔宅的门槛踏破了,真当我是千里眼、顺风耳啥事都知道不成?”崔弈蔚匾×艘⊥贰�
“崔郎可别自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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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词一口应下,“行啊。”
“我府上还有别的事,今日同崔郎也叙旧完了,就不多叨扰,改日再拜访。崔郎好生接待杨四娘即可,二位,在下告辞。”李隆基作揖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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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词亦朝他福身。
“两位留步。”
待李隆基走出书房,书房一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华舟当即退出去,叫婢仆传菜。
不一会儿,丫鬟们将餐食一一端了进来,放在书房屏风对面的几案上。
佳肴陆陆续续被呈上,菜色,完全不亚于杨府的餐食水准。不愧是商贾,所谓富得流油,大概就是从餐食上衍生出来的吧。
“你没有想问的?”
“啊,啊?”荆词的注意力从几案上的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上拉回来,晃过神来,“那个很抱歉,其实我进书房前听到了你们一两句对话。”
她自知理亏,低下头支吾到。片刻,听对方没反应,她便顺手倒了一杯酒,双手端起酒杯,“荆词莽撞了,我自罚一杯!”
尔后几口喝下,好不爽快。
“一个女子喝起酒来怎么这副模样。”
她抬眼,发现他神色与语气里皆没有怪罪她的意思,于是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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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拜访当真有一件大事要崔郎帮忙。”荆词正色。
“说来听听。”
“你能否帮我查查太子的现状,太子兵力如何?反败为胜的几率可大?”她甚为直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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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太子所率之部本不可靠,且太子此行发动兵变太过轻率,如今部下变节,太子逃往终南山,不过是垂死挣扎。”
荆词一怔,神色微变,“怎么会”他的意思是太子发兵前未思虑周全,这是兵行险招,一旦失败将万劫不复,这岂是儿戏?荆词实在难以置信太子会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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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隐忍多时,自从他当上太子那日起,一直被人虎视眈眈,那些人没一刻不想他死。如今愈演愈烈,狗急尚且跳墙,何况是人?可惜他还是太心急,做不到忍辱负重,斩杀武三思后更不该带兵入宫门,铸成大错。
“若他出事,二姐该如何是好?还有两个月就临盆”
“能瞒多久便多久吧,放心,太子妃不会有性命之忧,圣上是良善之人,好歹肚子里的是他的亲孙子。”
“圣上良善,那韦后呢?若韦后要她死,她活得成么?”荆词抬眼盯着他,情绪些微失控,语气愤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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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愤愤然被他一句话安抚下来,她蓦地愣住,末了,扯了扯嘴角,神色颇不自然地道:“自然。”
“吃菜吧,要凉了。”崔б恍Α�
“嗯。”
他人身前的菜不宜夹,这点儿餐桌礼仪荆词还是有的,纵使举止开放,但没有丫鬟布菜,她来来回回便只夹自个儿身前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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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完毕,荆词没有久留,赶着回杨府。
临走之时,崔退雒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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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的目的仅仅是宽慰。
荆词点头,如今她只希望二姐和腹中的孩儿能平平安安,旁的她不奢求。,。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食言了()
太平公主府。
后花园,池子上的一水榭。
余音袅袅,清脆的笛声飘荡在整座精美贵气的花园里。只是笛音颇为哀伤,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佳人站在水榭内,忘我地吹奏,形单影只,仿若天地间只剩她一人。
一曲毕,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笛子。
夏花再美再艳,无非是反衬她的失意,如今她什么也没有了,等着被那些人看笑话吧。她不由地抓紧了手,眉黛紧缩,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兄长,以后该怎么办,谁来为她做主?
“我说谁的笛艺如此高深,在此府邸的,也只有你了。”
一道柔和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二郎。”看见来人,美人忧愁的面容竟有了一丝笑意。
“你父亲与兄长去世,节哀顺变。”
武韵垂首,淡淡道:“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态。自小我与父亲和兄长便不亲近,他们这些年有多霸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人,甚至是罪有应得”她缓缓闭眼,神色颇为痛苦。
“你自小跟在武后身边,后来又同我们一起学习长大,你和你父兄是不同的。”
“阿娘早逝,自小父亲顾着自己的事从不曾管过我半分。记得小时候,我住在太平公主府,我得病昏迷了,郎中说我怕是熬不过那夜,长公主派人告知父亲请他来见我最后一面,父亲忙着自己的事竟然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好几天后,父亲才遣人来问我是否已去世”武韵说到此些微激动,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这种人,根本不配做父亲!二郎,我明明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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