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赵玉只给他看了一眼，便立刻收起了手机，然后狠狠地瞪了杨建恩一眼珠子。
“好……好……”这一下，杨建恩终于放了心，遂稳了稳心神，对赵玉说道，“好吧，我说！我全都说……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要从那个叫米柔的女人，住进了我的出租屋开始说起！
“一开始，我当然知道她是做那种行业的，并没有把她当一回事！可是……后来……后来……”杨建恩沉吟了几秒，低下头说道，“后来，有一次我去她家收租，她却很直接了当地跟我说，她没有钱，但是可以用身体来偿还房租……
“我是一个老光棍……很难抵挡住那种诱惑，所以就跟她发生了关系……
“一开始，只是发生关系，但是……”杨建恩忽然面红耳赤地羞愧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从肉体竟然过度到了灵魂，然后……然后就渐渐有了感情……
“那种感情，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我知道，她是做那种行业的女人，但是，她给我的安慰，却绝对不仅仅是生理上的！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话很少，但心灵却有了沟通……”说话时，杨建恩陷入到一种痴迷的状态，“我……已经被她深深地迷住了！
“只可惜，我们的温存是那么短暂，没过多久，我就失去了她的联系……怎么也找不到了！
“房子也没说退，我也没有再往外租……直到九个多月之后，她……她……”杨建恩咽了一口唾沫，悲恸万状地说道，“她竟然从天鼎大厦的楼顶跳了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未满月的婴儿！”
在杨建恩供述罪行的时候，赵玉眼睛不眨地盯着他，观察着他的细微动作表情。
“得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杨建恩继续说道，“我的心情一落千丈，好像我也从高处坠下，跌落谷底，摔了个粉碎一般！
“我知道，米柔的生活一团糟，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那样草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还有孩子……
“唉……”杨建恩的眼角，不经意地滑落下几滴泪珠，他声音颤抖地继续说道，“我特别特别想要搞清楚，在她失踪的那九个多月之中，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的孩子，又是谁的？
“她的死……会不会是有人谋杀了她？
“她……真的不像是那种会跳楼的女人啊！”说到此，杨建恩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说道，“所以……我就在暗中，悄悄地调查了米柔跳楼的事情……
“起初，传得最为沸沸扬扬的，就是关于川兴集团董事长沈文滨一说，”杨建恩说道，“有人传言，因为米柔怀了沈文滨的孩子，想要母凭子贵，以此要挟沈文滨，随后把沈文滨惹毛了，所以派杀手杀害了米柔！
“但是，经过调查，证明这种说法纯属谣言，如果沈文滨真的想要杀害米柔，根本不可能在自己的天鼎大厦动手！
“再说……警方已经调查过了，确认沈文滨没有嫌疑。
“于是，我又接着往下查，很快，一个叫做牛金奎的老瓢客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这个人的名声特别不好，据说，还有那种扎安全套的变*态癖好。
“然后，我又打听到，在米柔生完孩子之后，曾经和牛金奎大吵了一架，我这才闹明白，米柔是因何受了那么大的精神创伤！
“她肯定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孩子一定是富豪沈文滨的，可等孩子生出来之后，却发现孩子竟然是牛金奎这个老混蛋的！
“巨大的心理落差，促使米柔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这才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警官，”说到这里，杨建恩的脸色完全变了，变得阴冷狠辣，狠狠说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让这些促使米柔跳楼的人，付出代价了！
“不管米柔是什么身份，脾气如何，性格怎样，但一个孤零零的女子，就那么凄凄惨惨地抱着孩子跳了楼，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那些促使了米柔悲惨的一生，造成了她跳楼自杀的人，不能就那么坦坦然地活着，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吧？
“世人皆有鬼性，善恶终要补偿！
“我一想到，米柔死了之后，会化作一个含冤恶鬼，在阴间飘荡，无**回往生的场景，我的心就犹如刀绞一般！
“所以……”杨建恩把拳头攥的咯嘣作响，凶戾地说道，“我要替米柔主持公道，让这些对她犯下罪孽的人们坠入阴间为她赎罪，好让米柔能超脱鬼道，早日进入极乐世界！”
第1890章 往事（）
“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到我的头上，”杨建恩继续说道，“我把出租屋整理了一下，又出租了出去……
“随后，我便开始准备我的复仇计划，确定复仇的目标，其实……从一开始……”杨建恩看了赵玉一眼，然后眼含幽怨地说道，“我已经准备利用《鬼王录》来实施本案了，若行鬼道，以鬼及身！
“把死人打扮成魔鬼的样子，可以加快他们在阴间赎罪的进程，让米柔早升极乐，而且，还可以镇压亡魂，避免他们死后化作厉鬼对我不利！”
“你……”听到这里，赵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和《鬼王录》，还有陶玉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系？”杨建恩微微抬高唇角，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我和陶玉兰没有任何关系，但是《鬼王录》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哦？
一句话，让赵玉顿生疑惑，越发不可理解。
“川西人无人不知大名鼎鼎的陶玉兰，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徒弟——齐升荣！”杨建恩言道，“而齐升荣……是我的干爹！！！”
哦？
赵玉认真观察着杨建恩的表情，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似乎，他并没有扯谎的意思。
赵玉已经知道齐升荣是陶玉兰的徒弟，却并不知道，他还是杨建恩的干爹！
“我父亲是跑大车的，母亲死的早……”杨建恩回忆道，“小时候，我父亲经常把我寄托在齐升荣家，由他们老两口照料，后来久而久之，便顺水推舟，认他们作干爹和干娘！
“那时候，我经常住在齐升荣家里，有时候一住就是几个月，几乎跟他的亲儿子没什么区别！
“后来，在他的熏陶下，我又进入了剧团学习和演出，可以说……我受到齐老爷子的影响，比我父亲更深！
“而且，我也知道很多关于齐老爷子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陶玉兰和那本鬼王录……
“老爷子经常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还给我看过那本被他珍藏至今的《鬼王录》！
“他说，陶玉兰就是他的师父，他曾经跟随陶玉兰学过艺。
“后来，陶玉兰因为鬼王案被警方逮捕，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本《鬼王录》就落在了他的手里，一直被他珍藏至今……
“除了唱戏以外，他还懂得很多关于鬼道轮回的知识，我从小受他熏陶，也就耳熟目染地了解了很多，后来还沉迷其中……
“你们看到我家墙壁上的鬼王画像，那些都是我画的，不信人死变鬼，却认鬼道轮回，世间有道，鬼道亦是道……”
接下来，杨建恩讲了一大篇跟鬼道有关的东西，赵玉实在听不下去，遂示意他继续说鬼王案的经过。
“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但是……后来出了一件事情，还是让我们产生了隔阂……”杨建恩继续讲述道，“可以说，我们两家可以称得上是戏曲之家！
“除了我父亲以外，其他人都是唱戏的……
“齐升荣的儿子比我大两岁，也跟我在同一个剧团，我们两个情同手足，后来各自找到了对象，也都是演川剧的演员！
“更巧的是，同一年，我们家有了阿美，而他们家则诞生了齐浩……当时，齐老爷子笑开了花，一直想要撮合我们，要我们订娃娃亲，让两家亲上加亲……
“只可惜……唉……”杨建恩摇头叹道，“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这一切！
“十多年前的某一天，剧团在宜川有场重要演出，剧中因为没有我的戏份，所以我没有跟他们同去，我的妻子则和齐浩的父母同坐一辆汽车赶往宜川！
“结果在中途遇到了山坡落石，汽车坠入了山崖，全部遇难……”
哦？
居然……是这样！？
赵玉心中惊叹，此前，他只知道齐浩的父母遭遇了车祸，却没想到，车上竟然还有杨建恩的妻子……
“家中横遭巨变，对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我一直想不明白，”杨建恩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失去了至亲，但我们应该更加紧密才对，可不知为什么，从那以后，齐老爷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们一家越发疏远，一直到后来，几乎都断了来往……
“我尝试过和老爷子改善关系，但全都被他冷漠地拒绝了……从那以后，虽然我们两家住得那么近，但彼此之间却很少再有来往……
“直到齐老爷子去世之后，就更加形同陌路了……
“这……这就是我和《鬼王录》，还有陶玉兰之间的关系！”杨建恩说道，“老爷子死后，那本《鬼王录》一直存于他的孙子齐浩手中……”
赵玉仔细地听着，看到杨建恩发生停顿，担心他在思考扯谎，急忙催促道：“那么……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哦……”杨建恩回过神来，说道，“还是，还是继续说米柔吧！为了给米柔报仇，我已经做好了利用《鬼王录》来犯案的方法！
“我觉得，我那么做，也是对祖师爷陶玉兰的一种呼应，听我干爹说，陶玉兰当年并非无故杀人，也是有着一定原因的！
“在他的印象里，陶玉兰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并非杀人狂魔，他之所以犯下了鬼王案，只是想要讨回一个公道，至于什么公道，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那个时候，我干爹年纪尚小……他只知道，那些被陶玉兰杀死的人，全都是罪人，陶玉兰用鬼道讨命，要他们为自己的恶行忏悔赎罪……”
“还是……”赵玉看到杨建恩又要跑题，急忙提示他进入正轨，“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接下来，你就开始杀人了？”
“不！”杨建恩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杀过人，杀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按照鬼王案的死法去杀人？
“我当然很纠结了，酝酿了很久，最终还是很难下定决心！说实话……到了最后的时刻，我其实已经动摇了，毕竟……米柔跟我非亲非故，只是那种……那种特殊的关系……我值得……值得把我的后半生全都搭进去吗？
“然而，天意弄人，鬼祚命运……就在我最为纠结的时候，另一件事的发生，却让我重新下定了决心！
“而这件事就是……”杨建恩抬头看了赵玉一眼，坦坦然地说道，“我女儿竟然和王震离婚了！！！”
第1891章 杀人理由（）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的亲家，就是赫赫有名的川凯集团老总王立凯了吧！”杨建恩继续说道，“我的女婿，就是现任董事长王震！
“早些年，我女儿的确算是嫁入了豪门，连我这位老丈人也跟着沾了光，曾经还住过玉宛亭的300平别墅！
“但是，好景不长，在以川兴沈家为首的打压之下，王家很快没落了，川凯集团被逼得走投无路，公司卖了大楼，连给我的别墅也卖了，只能又住回了这间老房子，甚至还要隔出两间往外出租……
“再后来……我女婿还莫名其妙地被人打断了腿，我的老亲家王立凯，也因为压力过大变成了疯子！
“最后，两个孩子，竟然还离了婚……
“唉！其实……”杨建恩说道，“他们两个离婚，也都是无奈之举，并不是他们感情出了问题！
“王震这孩子，还是挺有良心的！
“他看到川凯集团即将面临倒闭，所以和我女儿高调离婚，其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我女儿保住一部分财产。
“在离婚协议上，他几乎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分给了我家阿美，而他手里，则只剩下了一堆不值钱的空壳股份。
“当阿美告诉我，他们已经离婚的那天，阿美哭得伤心欲绝，她告诉我说，一旦川凯集团倒闭，不仅仅是倾家荡产那么简单，王震本人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经济纠纷可大可小，以川凯公司的巨额债务，如果沈家那些人到时候还是死抓着王震不放的话，那么王震可能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我家阿美深深爱着王震，因为离婚的事情，她日渐消瘦，茶饭不思，叫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能不心疼？
“我这个人不太懂得做生意，平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一提到沈文滨这个人，却不得不让我把王震的事，和米柔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巧！
“所以，一个神奇的灵感，很快从我脑中碰撞出火花，继而渐渐成型！”杨建恩忽地睁大眼睛，眼光烁烁地说道，“我在想，如果我把这两件事情结合起来，一起处理，会是怎样一种效果呢？
“如果我能以鬼王案的高调方式杀掉沈文滨，同时又能有效地打击川凯集团的主要竞争对手，那么……会不会收到一举两得的奇效？
“到时候，既能让那些欺负了米柔的人付出代价，又能让我女婿王震的川凯集团起死回生，让我女儿重新回到原来的富家生活……
“那，你说，这件鬼王案……岂不是太值得去做了？我……我是不是，已经没有不动手的理由了？是不是呢？”
赵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建恩的细微反应，发现他的眼神迷离，神经亢奋，似乎已经进入到了一种自我陶醉的状态。
看来，不管他的供词有无水分，至少这个人的精神状况也是有着一定问题的！
“川西鬼王案影响甚广，至今人们还能记住陶玉兰的名字，所以……如果我模仿他的方式去杀人，那么自然会把人们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