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丢人。”
“那你……”她掂了掂喜袍。
阚七娘自然意会:“你有你的忙碌,我怕以后见面的机会少,又怕你以后跟别人更好,认识更好的裁缝,便先给你把这喜袍做了。”
练三生点点头,没有说话。
阚七娘又道:“他总会好起来的。听无惜说,他在意你在意得紧,又怎会轻易抛下你哩?我总会见到你们成亲的。不过,以后不准穿别人给做的喜袍,懂吗?”
练三生心中一暖,竟也开始憧憬起跟大魔王成亲的那天,他一定很高兴吧?而且他一定会脸红,就像当初她挑明了关系,咬了他耳朵一样。
练三生也知道阚七娘这是要报答自己,若用了他人做的喜袍,岂不是不接受阚七娘的报答?阚七娘实力不及练三生,能够报答的也只有生活上的这些事。
再者,这两件喜袍一看就知道费了阚七娘不少心思,练三生还从未穿过这样做工精细的衣裳呢。
她刚想给阚七娘承诺,就听见余四急躁躁地说:“可不!为了这喜袍,她堂堂一个武者,竟然给针扎了好几回。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精心去做衣服呢。”
余四的声音并不好听,这急躁躁地说话,显得刺耳。
但练三生并不觉得难受,竟觉得亲切。
“让你说话了?”阚七娘瞪了眼余四,余四便嘿嘿地笑。
练三生把喜袍收入天地囊中,把眼泪全都拭去,笑道:“好,如果我跟他成了亲,就穿这两件,而且一定请你们到场。”
阚七娘得到练三生的承诺,便喜滋滋地笑了,总算能够为“恩人”做点什么,也不至于心里过意不去。
练三生瞅着余四一直盯着阚七娘的后脑勺看,眼神里尽是情意绵绵,不知道大魔王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是否也这样看着自己呢?
她忍不住问:“那你们的喜袍呢?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啊?”阚七娘愣了愣,蓦地扭扭捏捏地拍了一下练三生的肩膀,羞红了脸,“你说什么呢,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说什么成亲。再说了,谁要嫁给他,他长得又不帅,声音也不好听。”
练三生揶揄道:“我又没说是谁,你怎么就激动啦!”
“你好坏噢!”应无惜捅了捅练三生的后腰,也贱兮兮地笑了笑,然后轻声道,“你看余前辈。”
只见余四一脸挫败,失魂落魄地念叨着什么,往风味大门外跌跌撞撞地走去了,看样子是大受打击。
“余四!”阚七娘震惊地看着余四的背影,有点不知所措。
从前是她爱别人爱到被负了心,后来被仇恨蒙蔽,一心只有修炼,远离情事。她从未经历过被别人一心一意爱着,不知道那是什么光景,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余四的情意,只能下意识地去抵触。
但看着余四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觉得心里被针扎了似的,很疼。
“还愣着干什么,追上去啊!你想喝我们喜酒,我们也想喝你们喜酒啊!”练三生推了下阚七娘。
阚七娘满脸通红,虽觉得羞臊、不好意思,却也追了出去:“这个挨千刀的。”
应无惜冲着阚七娘的背影大喊:“记得告诉他,你也喜欢他啊!”
阚七娘脚一崴,险些出师未捷先扑街,惹得练三生三人在原地笑个不停。
无命虽跟阚七娘、余四不熟,但也算是看出来了:“也是个傲娇的。”
应无惜双手挂在练三生肩上,整个人趴在她背上,还要伸出手去捏练三生的脸,笑嘻嘻道:“论傲娇,还没有人能比得过这位。”
“哼。”练三生顶了顶臀部,把应无惜从自己背上顶了下去。
无命拍了拍自己的手,眯眼笑着说:“成亲诶!听说我爸跟我妈成亲的时候,被我奶奶抢了亲,然后我妈又当着奶奶的面抢了叶倾涵阿姨的亲。”
练三生和应无惜听得一头雾水,无命却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兀自咯咯笑。
见二人完全意会不到自己的梗,要解释起来也诸多麻烦,无命只能笑道:“哎呀,我的意思是,我从未参加过什么正经婚礼,等仇若狂好了,你们得立刻成亲,让我沾沾喜气。”
练三生心里一阵悲伤,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
应无惜嘿嘿道:“是啊!成亲是什么样子的啊?我也没正经参加过呢,你说,会怎样呢?”她捅了捅无命的手臂。
无命拍手大笑:“当是设宴请客,拜堂成亲,然后送入洞房啦!”
应无惜:“在洞房里面会做些什么呢?”
无命笑得更贱了:“揭盖头,喝交杯酒!”
应无惜:“若狂把三生抱上床!”
“落床帘!”
“脱衣服!”
“啪啪啪!”
“小三生出来啦!”
练三生转悲为喜,哭笑不得地在二人脑袋上都赏了一拳:“你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一个个没经历过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应无惜、无命:“难道不是吗?”
“是是是。”练三生嘴上应着,脑子里忽地闪过无数红彤彤的画面。
喝完交杯酒后,她坐在床上,娇羞地搂住大魔王的脖子,右腿攀上大魔王的腰,然后直接一勾,把大魔王勾入怀中——
啊!
天雷地火,红帐摇曳!
练三生光是想想,就觉得脸上臊得慌,赶紧清清嗓子:“快把我带去药星,然后你们麻溜地滚去试炼星。”
无命:“哎哟,这就忍不住要见新郎官啦!”
练三生拧住无命的耳朵:“走不走?”
“走走走……”无命委委屈屈地嘟囔,“我堂堂云来小小姐,两大帝尊的掌上明珠,竟然被你拧耳朵,哼!可恶!”
到了药星,练三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仇若狂,但——
思念是一尊药鼎,
她在外头,
他在里头。
第578章 颂歌破境()
也是,这才离开几天,他哪有那么容易就从药鼎里面出来?
被困在药鼎之中,没有任何意识的“大魔王”。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但对于练三生来说,却是满腹的心酸。
此时并没有看见东池漓,只有帝天凌自己一人在药屋里忙碌。
帝天凌也没有跟练三生说话,他真的很忙,就坐在一个药鼎旁边,一边思考,一边往药鼎中加药,还要控制药鼎的火候。他不仅要盯着仇若狂的状态,而且无命的命实际上并没有被根治,帝天凌还要研究给无命的丹药,再加上一些多多少少的事,让帝天凌焦头烂额。
不过,即是以药起家的,帝天凌便看起来竟也有条不紊,没有半点无所适从。
药屋外。
“我先在这呆着,你们去试炼星吧。”练三生打发着无命和应无惜。
无命看起来有些勉强:“三生,我爸不喜欢有人打扰他。”
“放心,我不会去打扰你爸的。我就在药星呆着,不一定是在药屋中。”练三生拍了拍一脸担忧的应无惜,“况且我在这里,也不会出什么事,你们就放心去吧。”
既然练三生都这么说了,不愿意把修为落下的二人,便去了试炼星。
走回了药屋中,帝天凌依旧没有从忙碌中抬起头,看一眼练三生,就仿佛练三生根本没有存在于这空间里一样。也正是如此,练三生知道自己呆在这里,根本一点忙也帮不上。
练三生只能再走出药屋,望着蔚蓝的苍茫天穹,吹着夹着湿气的濛濛清风,心中空荡荡的。
在药星漫无目的地走着,生机盎然的草在随风摇摆,为什么这么旺盛的生气不能分一点给仇若狂呢?可这些草啊,又能生长多久?
草地的另一方,并没有那个满嘴跑火车,实际内心很羞赧的大魔王。
不知不觉中,练三生竟走到了应为我的坟前。
坟茔并不大,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显得非常的渺小,却也有一种超然世外的洒脱出来。葬在这个地方,是真真不错的,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坟茔的主人,曾经在其他道界多么的翻云覆雨吧。
“不知道我怎么就来了这里。”练三生在墓碑旁坐下,叹气,“你我深仇大恨,我本来是一句话也不想说的,但我很想说话,倒倒心里的酸水。跟他们说的话,怕给他们负担,我的事,又何必他人跟着一起苦恼呢?所以,你是个死人,不如你听我说吧,反正你只能听。”
然后练三生就把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全倒给了应为我。
“我现在的对手是道尊了,你算什么呢?我是不是很厉害?你要是再活几年,我能扒了你的皮,连你骨头都敲碎,谁让你作恶多端呢。不过看在无惜面子上,我不会这么做的。”练三生苦笑一声,“可是不管实力成长再快,我也拿大魔王没有半点办法,就连灭生帝尊也……”
此时此刻,一阵风来,四周草木摇曳,练三生仿佛受了刺激跳起来叫道:“好你个老东西,死了还这么坏,你是不是在笑?你肯定在笑!”
接着练三生就破口大骂了半个时辰,骂了个酣畅淋漓,躺在地上喘着气:“几乎把我这辈子的脏话都骂完了,而且只能骂你一个,不能骂到无惜,骂你是猪,那无惜不就是猪女儿?害我绞尽脑汁,以前怎么都没发现骂人这么累呢?”
过了一会儿,渺渺的歌声飘荡起来。
“恨世间恨天恨地恨不逢时,怨欺怨捉弄怨此身不由己,何来苦叹何来仇怼何来失意……昔日江湖风情胜海,刀剑落下馀感慨,谈笑波浪吟说自在,所缘处处有精采。”
躺在地上的练三生骤然睁开眼睛,所缘处处有精采……
似有明悟,她盘腿坐好,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抓着她的祖魂,在往什么地方而去,而在去的路上,是一幕幕曾经发生过的事,就连一些快被练三生淡忘的事,也清晰地显现出来,像在这迷蒙的路上演示着皮影戏。
万物万事不过一个“缘”字,她所经历过的事,也都是缘。她经过这些“皮影戏”,这些皮影戏就有一团火,快速地飘向她的祖魂。
走得越远,看得越多,练三生大喜大悲的意识就愈发地清晰,接收的“缘分”便愈发地多。
而在最后一幕皮影戏里,是雷神附时候的仇若狂在大战冥煜。
练三生想呐喊什么,但祖魂直接冲向雷神,穿透而过,皮影戏中的雷神破散,化作点点白色火焰,汇聚向祖魂,祖魂似乎产生了质变。
祖魂停下来了,前方有火光,又听得见水声。
拨云见月般,练三生看见了三朵白色的巨火,像火莲般在幽幽地飘着,而在火的下面,是一片湟漾着的无穷无尽的金色命海。
道火,这三团巨火,赫然是道火!
是缘境才会拥有的道火,练三生竟然颂歌破境,踏入缘境了!
缘境修为越强,道火便点燃得更多,练三生刚踏入缘境便点燃了三朵道火,再一度赢在起跑线上。
而练三生的祖魂已经彻底蜕变成了道魄!
练三生好生激动地站起来,大声呼叫了几声,还指着应为我的坟茔,大笑道:“没想到让你见证了我破境,也算是你的荣幸。”
但笑了一会儿,练三生叹了口气,就走了。
好像也并没有多开心,破镜为缘,却也代表着她肩上的责任越来越多,面临的事情也近了。
在练三生破镜的那一刹那,耀眼的白光从她的身体周遭迸发而出,像一颗太阳,药星的人具皆看见,也都感觉到了那骇人的气息,了解缘境的武者都知道有人入缘了,不了解的也知道云来界又出现了一位大能。
而练三生当时沉浸在命海中看道火,并不知道自己迸发出了光。
许多人赶往白光迸发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只发现一座小小的坟茔,再无更多消息,只能败兴而归。
当练三生回到药屋的时候,帝天凌终于抬眼看了一眼练三生,笑了笑:“恭喜入缘。”
练三生点头:“谢谢。”
短短几个字的对话,帝天凌又开始忙碌,他早便猜到破镜之人是练三生,所以当下见面也没有惊讶。如果练三生的成就可以用传奇来形容,那么帝天凌和东池漓便是史诗,又何须来惊叹。
练三生走到大魔王所在的药鼎前,轻声道:“我得去长天道了,你会来找我吧?你看,这是我们的喜袍,七娘的心意,你——”
她才刚将喜袍拿出来,赫然有一缕黑色火焰从鼎中窜出,瞬间将喜袍吞没。
第579章 他回应我了()
还未等练三生反应过来,帝天凌就已经刹那出现在练三生的身侧,诧异地盯着药鼎沉思。
“怎么了,怎么回事?”练三生摸不清楚情况,甚至内心还有些生气。
这可是阚七娘辛辛苦苦为他们缝制的喜袍,这药鼎里的灭生焱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受控制就出来烧掉了喜袍,还两件都烧了?
练三生该怎么向阚七娘交待!
她有些埋怨帝天凌没有控制好灭生焱,但是帝天凌可是在救仇若狂的命,练三生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呢。
暗暗叹了口气,练三生决定去给阚七娘道歉,并且说自己是想用喜袍唤醒仇若狂的,只不过失败了。
帝天凌紧皱眉头,并且摇了几下头。
练三生看得是心惊胆颤,立刻把喜袍的事抛在脑后,紧张兮兮地唤:“帝尊?”
“你方才对药鼎做了什么?”帝天凌转过头来,问练三生。
练三生赶紧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发誓。事关他的命,我可不敢胡来。”
“不应当啊。你没有动药鼎,鼎火怎么会动,鼎内的生息之水也不稳定,仇若狂也并没有醒转的迹象。灭生焱除了我和无命,也无人能左右才是。”帝天凌百思不得其解,他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药鼎,道,“练姑娘,时止。”
“啊?哦哦哦!”练三生愣了愣,方才醒悟过来,她正要给药鼎继续施加时止。
鼎火却忽地又窜动起来。
“等等。”帝天凌伸手拦住练三生。
二人抬头往药鼎上方望去,只见一股红色气流在上方凝聚,缓缓地聚成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