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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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旧事-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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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赶来买不到粮食的百姓越积越多。已经有人带头在外面喧闹。

    众人正在内堂发愁,忽然隔壁墙头露出一个大胖子的脑袋。冲着屋里压着嗓子叫:“常大人,常大人……”

    外面喧闹,他那点声音谁能听得到。那大胖子索性大喊一声:“常大人。”

    程灵慧耳力最好,走出来一看,不由一愣:“你不是死了吗?”

    大胖子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自己让人从墙头上又搭过来一个梯子。笨拙的翻过墙头,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气喘吁吁向程灵慧打拱:“大人,咱屋里说话怎么样?”

    程灵慧点头,做个手势:“请。”

    你猜这大胖子是谁?

    洛河口的耿万秋。

    程灵慧冒名顶替常继文在洛河口赈灾的时候,去他家勒索过粮食。故而对他印象颇深。耿万秋一开始捐粮食不是自愿的,可后来大家伙得了朝廷的封赏,还留下个‘高义千秋’的美名,高兴的找不着北了都。

    可是,忽然有人把他抓住。要他带头去告常继文。那做大买卖的人,哪个也不是胆小鼠辈。他假意答应,寻机逃跑了。觉出那些人不简单,怕连累家人。也不敢回家。

    他思来想去,知道洛河口自己是不能待了,可要去哪里呢?他就想到开州府了。因为他听说常继文是开州府人氏。自己这一跑,那就成了和常继文一根线上的蚂蚱。只有借常继文的手,斗倒那些坏人,他才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常继文就在隔壁开粮行,他是一早就知道了的。他认为常继文不做官了,是受那件事牵连。说明抓自己的那些人现在得势着呢。那自己就更不能露头了。所以,他都是躲着常继文的。常继文和他做了一年多的邻居,也不知是他。

    耿万秋说着,还有些为自己的深藏不露感到得意。

    程灵慧是个女子,现在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他也不纠结这些。说完自己的经历,开门见山道:“俺是想来帮忙的。俺店里还有一些存粮,就是只能支持个一两天。”

    常继文闻言大喜:“那就足够了。这一两天,我们总能想到办法。”

    程灵慧和耿万秋打过交道的,知道他是个爱财如命的铁公鸡,不见棺材不落泪,定然不会这么好心,无缘无故的拿出粮食来支援别人。问道:“你又什么目的,一并说了吧。”

    相比较于常继文,耿万秋其实也是和程灵慧更熟悉。知道她是个难缠的人。也不拐弯抹角,说道:“俺苟且偷生的藏在外面,实在惦记家里。俺想入你们家的股,跟着赚俩钱养家,顺便给家里捎个信儿,告诉孩子老婆,俺活得好好的,让他们别惦记。”

    耿万秋落到如今这一步,还真是被常继文连累的。常继文那桩案子虽然了结,可许多地方都是一笔带过的糊涂账。要说没有幕后黑手,谁也不相信。如今常继文辞官,那幕后之人自然就不再对他有威胁。可耿万秋不一样。在卷宗里,他已经是个死人。虽有些钱财,可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他要敢露头,说不得会遇上什么事呢。如今,他又雪中送炭,解了常继文的燃眉之急。入股的事自然好说。

    于是,让两个下人把耿记和常继文这边粮行后院相邻的墙,打开一个口子,就从口子里把那些粮食运了过来。

    粮行开门,程家庄的青壮们拥着常继文呼啦啦出来。那些带头挑事的人是吃过这些青壮的亏的,见状纷纷溜走。常继文向一众百姓抱拳:“对不住各位。伙计们连日辛苦,睡过头了。让各位乡亲父老久等了。”

    一众百姓探头看去,粮行内米面成山。哪里是别人说的卖空了的样子。当下也就平复下来。

    这一段时间,开州府各家粮行都跟常继文较劲,谁也不开门。所以,常继文这里的买卖十分红火。不独开州城里的百姓来这里买粮,周边村镇的人也来。连和南直隶搭界的,河南那边的人都来这里买。每天一开门,那买粮大军的队伍能排到开州城门外。因为有远路客人的加入,晚上粮行外面都是排队的人等着。

    再说一遍,常继文平价卖粮,不是赔本买卖。他是赚钱的。这么大的货物吞吐量。常继文三兄弟可是赚翻了。他现在的处境,用现代一句网络语言来说,就是痛并快乐着。

    至于那买粮人排的队伍,诸位可以想象一下春运买火车票的情景。

    常继文也并不是完全的鲁莽,愣头青。他也有自己的成算。他这里卖粮说是不限量,但是,每日只用五个伙计招呼客人。这五个人就是忙得四脚朝天,一天卖出去的粮食也是有数的。所以,面对那么庞大的买粮群体。他这个粮行才能支撑到现在不中断供应。

    期间当然也出过问题,就是知府病倒,没有官兵保护那几天,粮行被洗劫了两次。后来,程灵慧带着程家庄的人来了之后。那种危机就不存在了。

    常继文这边数钱数到手抽筋。别的商户也不见得就那么沉得住气。为了这次大赚,有许多人可是冒着很大风险的。有的把身家性命都压上了,有的甚至借了高利贷。当然也有就想趁机小赚一把,别人吃肉,自己喝口汤就行的。可眼见着,常家三兄弟要这么干下去,连口汤都不剩了。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而这时,知府的病神奇的好了。因为朝廷的赈灾榜文下来了。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开官仓放粮。虽然不知道用处有多大,可总算暂时不用看那些商家的脸色,更不用得罪常继文了。

    官仓一开,常继文这边压力就小了很多。

    谁知,本来一直负责支应江浙那边粮食运输的花如烟,这个时候发现有孕了。而且胎气不大好。贺昆是个憨祸,没有花如烟是无法独挡一面的。楚凤生长着个七窍玲珑的心,奈何生了副千金小姐的身子,也是不当用。常继文要坐镇开州府。没奈何,只能千般不愿,万般不舍的让程灵慧带了贺昆和陆大头去往江浙押运粮食。

    临走前一天晚上,常继文缠着程灵慧抵死交缠。又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再嘱咐。好像程灵慧要去赴汤蹈火一般。天亮时,反把他自己给累趴下了。一向浅眠的他,直到程灵慧走都没醒。

    程灵慧又不是第一次出门。再说还有走惯了这条路的贺昆跟随。一路上顺风顺水。

    可坏就坏在,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上。

    程灵慧现在无论怎么妆扮,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扮男子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算她穿着男装,常继文还特意让花如烟给她易容成平庸的模样,可那通身体态,还是很容易让人一眼看出是个女子。而且是一个饱满丰润的女子。

    现在的少女们,总以为越瘦越漂亮,其实不然。纤秾合度,丰肌玉骨的女子才更动人心魄。

    常继文开粮行是打算做长久买卖的,所以他一早在江浙安排了收粮的人手。因为正赶上中原大旱。也没空抽出手来支应开分号的事。但收粮还是不成问题的。江浙地区,稻米一年三熟。很是丰饶,如无意外也不用担心无粮可收。

    尽管如此,程灵慧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好不容易等粮食上了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疲乏。正应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古话。她也是在家里享受久了,才觉得辛苦。

    看看天晚了,也无心去看江上的花船灯火。钻进舱房里休息去了。迷迷糊糊睡去,忽听耳边隐隐约约有男女的嬉闹声。一开始还以为是隔壁花船上的声音,等了片刻,那声音越发清晰,竟然就在耳边。不由的一惊睁开眼睛。打眼一看,面前一片明亮的红粉颜色。有人影曈曈,看不清楚。只能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眼前的光亮。

    只见隔着珠帘陈设着一桌宴席。席上有男有女,一看就是个风月场所的花酒夜宴之地。动了动手脚,发觉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把椅子里。丝毫转圜不得。要是寻常女子,到了这时只怕早惊飞了魂魄。可程灵慧天生胆大,又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盯上了,着了人家的道。心里默默盘算着出路,眼睛往四周睃巡。

    自己处身之处应该是一艘颇大的花船。身后看不见什么情景,但两边都是封闭的船壁,像是个敞间。前面这一面挂着珠帘,两边角落里拢着幔帐。透过珠帘往外看。外面是个厅堂的模样。三面舷窗大开,窗上挂着茜红轻纱的纱帘。隐约能看见江面映着灯光的粼粼水色。

    厅中的宴席上,有三个男人,并五个女子。一边吃喝,一边肆意调笑。另一边,靠近舷窗的位置,坐着几个司乐的女伎。

    程灵慧见身边没人,试图挣开手脚的束缚,谁知竟然使不上力气。

132、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宴席中喝酒的一个男子忽然说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要是那么容易被你挣脱,那就不是我楚轻狂了。”竟然说得一口流利官话。

    姊妹们出嫁后,程灵慧已经很少在外行走。所以,她并没有听说过楚轻狂这个名号。但她往日的虎胆还在,当下问道:“咱们素昧平生,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那男子一把推开傍在身上的女子,起身走了过来。

    程灵慧这才看出,他的身材十分高大。隔着珠帘虽然看不清楚长相,但也可以看出十分年轻。

    楚轻狂在珠帘前站住脚步,隔着珠帘望着椅子上神色镇定的女子。忽然仰头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酒杯往身后一抛,掀帘走了进来。

    程灵慧这下看清了。这个楚轻狂大约二十四五的年纪,鹰钩鼻,吊眼梢,薄嘴唇,确实不枉‘轻狂’俩字,白瞎了一副肩平胸阔,长腿窄腰的伟岸身材。

    让程灵慧气闷的是,这人虽说是鹰钩鼻,可鼻梁挺直;吊梢眼,但眼眸狭长,黑白分明。配上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一张薄唇紧抿的嘴,还挺人摸狗样儿的。要不是程灵慧现在手脚被困,非把他打成猪头不可。这模样,也太对不起宵小的身份了。

    楚轻狂走进来,大手一伸就往程灵慧胸口抓去。程灵慧是被捆住了手脚,可她的性格是不会束手就擒的。身体往后一仰,连人带椅向后倒去。

    楚轻狂没抓住她的胸襟,手腕一沉就抓上了她的小腿,将她连人带椅,头朝下提了起来。

    外面的两个男子也不喝酒了,叫道:“楚大哥,快把你的美人儿带出来,给我们兄弟开开眼。”

    楚轻狂道:“急什么?”说着将程灵慧翻了过来。说道:“咱们打个商量。外面那俩是赵家兄弟。白天的时候我们哥儿几个在江上闲逛,无意中看见了你。所以,我们几个就打了个赌。赌你的容貌,要是我赢了,赢来的银子分你一半,然后把你好好的送回去。要是我输了,说不得要在你身上讨些利钱。”

    程灵慧道:“你要俺怎么做?”

    楚轻狂道:“也容易,就是乖乖露出你的真容来。”

    程灵慧道:“要让你失望了,这就是俺的真容。”

    楚轻狂长眼一眯:“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话间伸出手来在程灵慧脸上一阵磋磨。也不知他手上沾了什么,程灵慧只觉的脸上一片沁凉,忍不住咬牙打个哆嗦。

    外面的赵家兄弟催促道:“怎么还不出来?”

    楚轻狂看着程灵慧的脸,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先是低低的笑,后来干脆就‘哈哈’大笑。一手提着绑着程灵慧的椅子,大步走了出去。向兄弟二人伸手道:“你们输了,拿银子来。”

    赵家兄弟看了程灵慧一眼,纷纷摇头:“这算什么美人,我们不服。咱们只能算平手。”

    楚轻狂道:“说你们俩没眼力,你们还不服气。我这就找个人来裁决。看看这女子算不算美人儿?”

    程灵慧大概明白了,自己这是被人当成赌注了。你说她招谁惹谁了,正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世上的倒霉事,真的不是你不找它,它就不找你的。

    想明白了这点,程灵慧更加镇定,说道:“既然是这样,能不能教人给俺松绑?俺不跑就是。”

    “跑?”楚轻狂笑得无比狂妄:“还没有谁能从我手里跑掉呢。”说着也不见他拿什么兵刃,程灵慧只听到‘呛啷’一声轻响,身上的绳索就被割断了。她急忙把手脚脱出来。站起来活动了两下。

    她自幼受五爷教导,只要手脚脱出,自有解软筋散的办法。只是力气恢复需要些时间。

    楚轻狂招来一个随从模样的年轻人,低语了两句。那人去了不过片刻,就见楼梯上晃出一个人影。一道懒懒的声音道:“楚七,你要是骗我,我就让人把你扔江里喂王八。”

    程灵慧顿时愣住,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这声音不用看她都知道,来者是吴末名。吴末名在京城并无纨绔之名,那是因为他喜欢跑到外面无法无天。现如今在江浙出现,估计也干不了什么好事。

    这家伙还有个怪癖,喜欢喝人鲜血。想到这个,程灵慧就觉得全身发冷。

    楚轻狂整个人靠在椅子里,翘起一条腿放在傍边女伎的怀里。邪邪的笑道:“你看过再说。”

    吴末名走上来,环视道:“美人儿在哪里……”话音未落,看见静静坐在角落里的程灵慧,目光顿时像被胶着住了一般。

    赵家兄弟叫道:“不是吧,李兄,这样的姿色也能入您法眼?”

    吴末名只是望着程灵慧不说话。脚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一般。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伸手在程灵慧脸上戳了戳,自言自语道:“真的是活人。”说着伸手又想摸程灵慧的脸。程灵慧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自重。”

    吴末名的嘴角忽然漾起一丝笑容:“自重个屁。老子就不知道什么叫自重。”

    楚轻狂道:“李大公子,你先说说,这算不算美人儿?”

    吴末名脸色诡异,似乎平静的水面下正在酝酿一场风暴,说道:“老子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美人儿。”

    楚轻狂向赵家兄弟伸出手:“拿钱。”赵家兄弟似乎很忌惮吴末名,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让人递给楚轻狂一叠银票。估计得有两三万两。

    楚轻狂拿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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