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七招呼程灵慧坐下。让人把剩菜撤下,换上新的酒肉。
程灵慧哪里敢吃这些匪徒的东西。那酒不过略沾沾唇,推杯换盏间都让她倒在桌子上了。这避酒的法子还是五爷教的。不算高明的,最高明的要算逼酒。把酒喝进肚子里,从脚底板逼出来。这一招程灵慧也会,可她现在受了内伤,能不用还是不用。
牛七招呼那三个女子过来陪酒,却被程灵慧挡开。
这三个女子一看就和楼下那几个畏畏缩缩的不一样。一个个涂脂抹粉,看人眼睛里都发光。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这要是被她们上来在身上摸一把,恶心还是次要的,程灵慧的女子身份立刻就暴露了。
牛七目光沉了沉,向身边一人使个眼色。那人起身下楼去了,片刻走了回来,在牛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牛七点了点头。向程灵慧道:“兄弟,我这当哥哥的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见面礼。前日得了匹烈马,就怕兄弟训不服。”
但凡习武之人,对什么最感兴趣?
一,兵器。二,好马。
程灵慧也不能免俗。她虽然知道自己这会儿受了内伤,不宜驯马那些剧烈运动。可还是架不住心里痒痒,说道:“好马如名士,可遇不可求。能看看也是难得。”
牛七便引着她下了楼。程灵慧这才发现,厢房的尽头和楼房之间有一个夹道。夹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月洞门。牛七引着她进了月洞门。
门后是一个小院子,也有一座二层楼。不过比起刚才那座楼,这座小楼儿小巧多了。小楼儿左右也有十几间厢房。有一多半都亮着灯。除了月洞门门口有两个喽啰站岗,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别的人影。程灵慧心下警觉,站在月洞门门口不肯往前走,问道:“这也没有养马的地方啊?”
不期然刀疤脸从后面退了她一把:“去吧,这里养的马可是好‘马’。”原来,他看见程灵慧和牛七下了楼,一路跟来了。
刀疤脸力大无穷,他这一推虽然没用什么力气。可程灵慧受了伤,又没有提防,差点儿让他推倒。不由转过头,对他怒目而视。
牛七急忙打圆场:“老五说得是实话。保管兄弟你见了那马乐不思蜀。”
刀疤脸连连点头:“是嘞,是嘞。”
程灵慧也不能真把刀疤脸怎么样,转过头望向牛七:“没兴趣了。劳烦大哥让俺见见俺姐夫。俺回去好给人家一个交代。”
牛七道:“不忙,不忙。我还能亏待了咱姐夫吗?今儿个天也晚了,夜也深了。咱姐夫和咱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人家是娇贵人儿,这会儿估计早就睡了。就不要去打扰人家了。明天。明天一早,我一定让你见到咱姐夫的面。现在,咱们还是去看马吧。”不由分说,拉着程灵慧往小楼里走。
55、发愁()
这座小楼儿的一层也是个厅堂。陈设和前面的大楼可是天壤之别。锦纬绣幔,桌椅俱全。看样子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绣楼。
三人走进去,立刻有个五十来岁的婆子过来:“见过大王。”
牛七问道:“收拾的怎么样了?”
那婆子瑟缩道:“别的闺女都还好,就是……”
牛七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那婆子吓得双腿一软,‘扑通’就瘫跪在地上:“大王饶命……”
牛七不理她,引着程灵慧上楼。刀疤脸一路跟在后面。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二楼有一条走廊,左右各一个房间。两个房间里都亮着灯。牛七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向程灵慧道:“兄弟,请。”
程灵慧从门口望进去。只看见一个花梨木的博古架。透过博古架的格子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床帐,却不见一个人影。她不敢冒然进去,问道:“不是说看马,怎么到这里来了?”
牛七还没有说话,刀疤脸笑的一脸猥琐:“这里面可是有一匹顶好的‘胭脂马’。”
程灵慧又不是傻子,到了这个地步要还不知道他们说的‘马’是什么,就白长个脑袋了。摇头道:“这样的马,不看也罢。”
牛七道:“兄弟的事我这当大哥的也有所耳闻。这屋里的可是和旁的女人不一样。据说是开州紫金山书院大祭酒的千金。那长得绝对不比皇宫里的娘娘差。”他这话纯粹瞎扯,他哪里知道程灵慧的事,只不过是刚刚让人去找许良正打听了些皮毛。
许良正被官兵以诬告之罪抓到了开州府后,受了一顿皮肉之苦就被充了军。后来,苏侯爷认祖归宗登了大宝。大赦天下他才被放回来。没走到家就让土匪抓住,当了走狗了。程灵慧的事他也是一知半解。但是,秀雯他是知道的。
秀雯母子被苏同接走的事,在程家庄四里八乡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被谁接走就没人能说的清楚了。反正在口口相传中,她是被大官接走做官太太了。也不知道到底演绎出多少个版本来。
榆树沟离程家庄不远,这里的版本是,程灵慧娶了秀雯,不知道秀雯当时已经有了那大官的种,白白给人家养了五六年儿子。最后落个鸡飞蛋打,人财两空。程灵慧去京城,就是去讨说法的。那大官给了她一些好处,把她母子打发回来了。
许良正听到的当然也是这个版本。他当了土匪,并不敢怎么回家,也无从考证。牛七打发人来问程灵慧的事。他就真真假假一通胡说。
牛七什么人?生就的土匪种子。能做匪首,天生就比别人多几个心眼。他听说程灵慧自幼被家人当女孩儿养大。再看程灵慧清秀的模样,心里不免犯嘀咕。有心试探,可程灵慧一副不近女色的君子模样,他心里就更犯疑。
转念又怕是因为程灵慧原来的老婆长得好,寻常女子她看不上眼。怕自己万一莽撞了开罪程灵慧。他这么煞费苦心的留程灵慧,可是有大作用的。
刀疤脸可没有那些弯弯绕的心肠,一下子把程灵慧推进屋,麻利把房门关了。在外面扯着嗓子道:“二哥,你慢慢享受。兄弟咱给你守门。”
程灵慧翻身拉开门,怒道:“你胡吣啥?这事俺干不出来。”
牛七道:“我知道兄弟你是正派人,不能和咱们这些蛇鼠辈搅和在一起。你尽管放心。哥哥今天绝没有伤天害理的心思,只是想成全兄弟你一段好姻缘。那小姐放在咱这里,可是糟蹋了。兄弟进去看看,要是中意。日后寻个机会带回家去过日子,岂不是美事?”这叫啥?硬话软说。程灵慧要是敢不顺杆爬,那恐怕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刀疤脸在一旁帮腔:“二哥,你要是再这么扭捏下去,可就不像个男人了。咱倒是想起那小姐就流口水,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你要是不要,咱就不客气了。”
牛七摆手:“去去去,哪都有你。我都不称,你靠边儿待着去。”
刀疤脸道:“咱又没说谎。自打那小姐来了,兄弟们哪个不眼巴巴瞅着?”
牛七不理他,望向程灵慧:“兄弟,哥哥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发一次善心。要不,你先进去看看?”
程灵慧此刻自身难保,也不敢十分执拗。点头道:“好吧。”
刀疤脸见她答应了,万分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咱就是个守门的命。”
程灵慧呵斥道:“走你的,哪个用你守门?”
刀疤脸道:“吃不到嘴里,听听声儿还不成吗?你放心吧二哥,咱是不会偷看的。而且,咱在这里给你把门儿,还能防止那些兔崽子们来这里偷看。你不知道,咱们这儿惦记这小姐的弟兄可是不少。他们可不像咱说到做到,光听不看那是不可能的。”
程灵慧闻言,脸都青了。就算她真是个男人,可和人这个那个的时候,那么多眼睛偷偷摸摸的看着,也是不可想象的尴尬。
牛七笑道:“老五说的还真是实话。就让老五在这里给你守门吧。”说完拍了拍程灵慧的肩头,往另一个房间走了。
他刚进去,房间里就传出一个女子的低呼。只是不知屋子里是什么样的女子。
刀疤脸凑到程灵慧跟前,压低声音,满脸猥琐道:“那两个也是美人儿呢。二哥,你要是不急,咱们俩先去那边儿听听声儿?”
“滚。”程灵慧往后一退,退进屋里,用力关上了房门,这才觉得两颊发烧。
她站在门口轻轻吐了一口气。胸腹间闷痛的厉害,四肢酸痛,浑身脱力。
刀疤脸在外面叫道:“二哥,咋没动静了?”
程灵慧暗骂一声:“王八蛋。”强打起精神往博古架后走去。
博古架后是隔出来的一个小房间,靠墙放着一张千工床。这种床在寻常百姓家根本看不到。此刻床上正缩着一个被反绑住手脚的少女。少女的嘴里勒着一根布条,显然是怕她咬舌头。
察觉到有人靠近,本来目光呆滞的少女忽然疯狂扭动起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眼睛圆睁着瞪着程灵慧,目中尽是惊恐。
程灵慧示意她别出声,可精神接近崩溃的少女根本不理会。一下子从床上翻下来,额头磕到千工床的脚踏上,顿时冒出血来。
程灵慧急忙去扶她。少女更加惊恐,挣扎中双脚踹在程灵慧胸口。
程灵慧只觉得好不容被压下去的血气又翻涌上来,一张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少女发了疯似得把脑袋往脚踏上磕。程灵慧也顾不得擦嘴角的血迹,扑上去将她按住,‘噼啪’就是两掌。这两掌虽然留了力道,可也把娇生惯养的小姐打的头脑发昏。
程灵慧用力将她提到了床上。那少女回过神来,疯狂挣扎。程灵慧怕她再磕脑袋寻死,不得不又打了她两巴掌。少女一下子安静下来。
程灵慧松了口气。顺手扯了床帐给她裹头上的伤口。少女瞪着一双大眼,呆呆的仿佛一尊木偶。程灵慧暗骂那群匪徒:“一群造孽的畜生。”
刀疤脸许久没听到动静,问道:“二哥,你行不行?要是不行说一声,兄弟们乐得效劳。”话音未落,外面传来另外几声猥琐的笑声。显然现在不光刀疤脸一人。
隔壁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娇啼。有人叫道:“二爷,大当家都进入正题了,你倒是快些啊。”
刀疤脸的声音呵斥道:“干什么,都给爷老实点儿,谁他妈管不住自己的招子,老子帮他扣下来装兜里。”
另一人的声音不满道:“偷看大当家都没事,看看二爷怎么了?”
刀疤脸斥道:“你懂个鬼。咱二哥要是看上了那小姐,将来是要领回家过日子的。那就是咱的嫂子。他妈的,谁敢看咱嫂子一眼试试?”
外头的对话,程灵慧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她心里那个愁啊……
56、找借口()
程灵慧愁什么?
她现在可是在土匪窝,一个不慎,自己搭进去不要紧,常继文可怎么办?
如果她是个男人,大不了日后把那小姐娶回家。可她不是。虽然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天真少女,完全可以弄出一个以假乱真的假象出来蒙混过关。尤其是,眼前这少女已经神思混乱。根本不可能分出真假。
但是,就算是假的,这姑娘以后嫁人难免要被人诟病。
不能怪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那些有的没得。程灵慧自小儿是被当成男孩养大的。一点不比男人的担当少。对女子有着天然的爱护,怜悯之心。她现在为了保命,想地可是缺德的事。不给自己个理由,怎么下得了手?
程灵慧这里发愁,想起常继文也不知怎么样了。忽然灵机一动,只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常继文已经有四个小老婆了,也不多这一个不是?如果这姑娘以后嫁不出去,就让常继文娶了她就是。
主意拿定。程灵慧仔细回想常继文对自己时的样子。可是想了一会儿,除了常继文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鼓劲儿。一把撕开了那少女的衣服。
本来呆滞的少女,顿时又挣扎起来。程灵慧咬着牙,暗道:“对不起你了。”手下毫不拖泥带水……
门外传来刀疤脸压低的声音:“开始了,开始了……”
程灵慧强迫自己幻想自己现在是常继文。常继文也撕过她的衣服不是?
少女的眼泪越流越多,挣扎的幅度却越来越小。
门外传来刀疤脸的喝彩声:“二哥,好样儿的。”
程灵慧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巴掌,低骂一声:“常继文,你不是人。”她拿了一张薄被子把少女盖住,在她耳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连语气都是模仿常继文的。
少女无神的眼珠动了,看了她一眼就闭上了。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程灵慧看到她因为挣扎而开脱的额头上的布条,伸手想给她重新裹好。少女头一偏,避了过去。
程灵慧起身走到门口,隔着房门问道:“有没有伤药?”
门外顿时响起一片怪叫声。刀疤脸道:“有,怎么没有?”
程灵慧道:“借我一些。”
刀疤脸道:“你关着门,咱怎么送进去?”
程灵慧把门开了一条缝。外面顿时凑上来好几个脑袋,被刀疤脸一脚一个全都踢开了。刀疤脸递了一瓶伤药进来。程灵慧接过,说道:“谢谢。”
刀疤脸道:“你就是咱亲哥,说这个干什么……”话音未落,程灵慧已经闭了门。
她拿着伤药回到床边,帮那少女往伤口上敷药。那少女本来还要挣扎,程灵慧低喝一声:“别动。”那少女竟然真的不动了。只是眼泪流的还是很凶。
程灵慧又在房间里找到了女子的衣服。将少女手脚上的绳子解开,帮她穿上。顺手把少女口中的布条也解开了。坐在床边低声道:“你不要怨恨我,我们这样的处境也是身不由己。日后如果你嫁不出去,就到沙溪县、转水城、桥上村常家大院找我。我叫常继文,行三。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说完了,许久不见少女有什么反应。再一看,她竟是睡着了。
程灵慧摇头,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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