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化蛇反常坚持道。
展陶不乐意,小妹在这,他得谨慎一些,大概是猜想得到了证实,化蛇妖瞳发亮道,“你不是缺食材么,江下有大把的灵宝奇珍,就看你敢不敢伸手拿了。”
哇,激将法啊,可确实管用,展陶眼下正缺这个。
“小妹,你在江上等着,别去了。”这天地异变,谁晓得江下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想去。”牧小枝可怜巴巴道。
展陶转念一想,江上也不见得比江下安全,有化蛇在,应该没问题,他妥协道,“行吧,那下去后你得跟紧我。”
气泡下水,随着气浪揉挤成不同形状,气泡密封性极佳,可内部氧气有限,必须在耗尽前上岸。下水后的第一个想法是黑,永无止尽漫无边际的黑,然后是凉,渗入骨髓折胶堕指的凉,连意识都冻僵模糊了。
白色的浮游生物闯入眼帘,它们柔软而极具攻击性,是水母吗?为何有些眼熟?
第017章:巨人骸骨()
“噤声。”化蛇极度不安,脸颊边蹦出细小的鳞片。
气泡还在下沉,轨迹笔直速度均匀,就这样不知持续了多久,浮游白色生物逐渐淡出视线,江底深度惊人,暂时未有落地的迹象。
“那是……锅?”面对未知的事物,牧小枝有强烈的好奇心。
到底了?不,还没有,是暗礁?也不是,难道是山?江底地表蜿蜒绵长,行进处有突兀拱起,形成初具规模的山脉。江内视线受阻,之所以观察的如此真切,全然因为山脉在发光。是明亮稳定的光线,像玉石,也像月亮。山脉地基堆积着血色珊瑚与色彩鲜艳的石块,而山顶有数之不尽的未知仪器,形状与现代的卫星锅近似。玉光源自石头还是锅?
一只迷糊的鱼在气泡边游啊游,大概以为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展陶瞅它半天,觉得这鱼种挺神奇的,头跟牛似的,还长着对儿小翅膀。
“这啥鱼啊,能飞不?”展陶脑门凑近,跟丑鱼对视数秒。
“鯥,冬死而夏生。”化蛇语气甚是感慨,让人听着有会晤老友的感觉。
学霸牧小枝回过神,接话道,“山海经有载,是集鸟、兽、鱼、蛇特点于一身的生物,它们冬天长眠,夏天才会出来活动。”
“仙山成,百兽现。”化蛇情绪透露着喜悦,“久违了。”
江底孕育仙山,灵气汇聚生灵返祖,虽不及当年,但也称得上奇趣。展陶看的啧啧称奇,这鱼长的花里胡哨的,不知入口是否鲜美。化蛇怀旧情绪一过,哪里还顾得上老友不老友,在它眸中,这鯥就一移动的剁椒鱼头,畅想一番不由流出了涎水。
“快点啊,你盘中餐要溜了。”展陶出言提醒道。
化蛇一个机灵,察觉这事确实紧要,于是小手挥动几下,在大泡外壁分出一小泡来,把鯥给罩住。探险仍在继续,一路遇着不少硬菜,化蛇不嫌麻烦尽数收下。展陶结合食材,构想着做哪几道菜,他得好好发挥,这刚打捞的食材新鲜的很,浪费可惜了。
行至更深处,若不是有山脉玉光照明,怕是早黑的不见五指了,经过各种奇景异怪的视觉冲击,兄妹二人的心理承受力强了许多,饶是如此,当一座宫殿遗迹露出冰山一角时,二人照旧惊的呼出声来。经水流鱼虾磨损,再加上时光的侵蚀,宫殿早已不复当年神采,可即便是残骸,也能想象曾经富丽盛景。
沿着水底遗迹边缘游走,化蛇默声不答,看来它也不知这宫殿的来历。大殿之外有断壁残垣,顺石阶而上,可见铁血王座。王座不是空的,有人,自然不是活人。
是一架巨人骨骸,脊骨长达三丈,头颅如猛犸巨象,凹陷的眼窝似冰渊,足骨之下另有它骨,结合昔日影视形象不难猜想,它足下是一条类龙生物。龙,无可匹敌的力量象征,若能将其臣服于足下,可见这铁血王座之主地位何其崇高。
大概迷恋崇拜力量是妖物本能,化蛇并未驱使气泡停下,等展陶回神,他们已经离巨骨极近了。隔远自然不如近观真切,它太大了,难以想象这样的躯体,活动会是什么样子,说举手投足间地动山摇,也不为过吧。
巨骨虽死,可神魂尚存,即便千万分之一的力量,也能使弱小生灵胆战心惊。展陶和牧小枝只是普通人,与巨骨对峙,神识会收到冲击,有头晕想吐的感觉。展陶吃了佐木的【灵墟】,身体强度得到优化,副作用本该比牧小枝小许多,可现实是,两人反应差别并不大。这点存疑,不过注意力更多放在了巨骨上,所以忽略了这个事实。
待的愈久,神识受损愈大,展陶萌生走意,这时一道炽光从巨骨眉间射出,直奔这边来,严格来说,速度并不算太快,化蛇来得及出手阻止。它将蛇尾虚化,盘绕挡在展陶二人身前,诡异的是,炽光未曾停顿半刻径直穿透,没入展陶胸口。
如火星落入大海,瞬息湮没不见。与此同时,展陶眼神涣散,朝后倒去。失去意识后,化蛇将二人带出江底,接下来发生的事,他不知晓,也没空去了解。昏了后,他看到了世界末日。在旁述者口中,称之为【大洪水】或者【第一次清洗】。
那是大浪滔天昏天暗地的景象,洪水撕裂大地冲垮房屋,火山喷发烈焰倒灌云层,乌云拢聚雷鸣滚滚。人们尖叫匍匐在漂流物上求生,飞禽走兽乱窜,灾难夺走了它们的家园。身体跃上高空,以神之视角俯瞰大地,可见各州分裂,挪移至不同方位。一艘巨大的船乘风破浪,成了幸运生灵最后的避风港,在神的旨意下,它们承接了种族繁衍的重任。
“当罪积攒至定数,神会降下雷霆之怒予以制裁,当洪水清洗大地洗尽罪恶,万物将迎来新的生机。”旁述者如是说道。
原来是在做梦。很奇怪,做梦之人竟意识到梦境虚假,展陶在幻境中苏醒,与旁述者对话。他对眼前陌生的世界有诸多疑问,可出口却是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是谁?”
“你从何处来?”
旁述者长啸一声,喜怒不定道,“那你是谁?你又从何处来?这是人类探寻自我的终极命题,既然你不知,我又如何能知晓答案?”
“大洪水后,人类本性不改作恶多端,大地深受其害,如今【第二次清洗】已然到来,却不知盗火者身在何方,如若寻不到他,人类将临灭顶之灾。”
最后是泣声,哀婉而悲戚,嘤嘤咽咽又粗旷高远。
展陶彻底醒了,在自家床上,自家小妹靠床沿打盹,见身边有响动,她迷糊睁眼,随即欣喜道,“哥,你可醒啦,差点吓死我了。”
可能睡了太久,展陶有些懵,默了半晌问道,“化蛇呢?”
“上回入江它损耗过大,正在你体内休养呢。”牧小枝板着手指头道,“你都睡了两天半了。”
展陶沉默,牧小枝关切道,“化蛇说不能送你去医院,我把你身上检查了个遍,没见着任何伤口,你自己快看看,有没有受伤?”
展陶摸了摸胸口,他记得当时光线直接贯穿了那个位置,可眼下明明完好无缺。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引人警醒的梦罢了。”
第018章:道远()
金江一行风险与收益并存,除了那个未知的梦境,最大的收获当属大批量食材。据化蛇所言,金江底有仙山,后现代物种受灵力孕育,大多出现返祖现象。接近祖先,未受后来环境污染,自然肉质更加纯净鲜嫩,用来做食材是再好不过了。
初次试手就有这待遇,除展陶外也是没谁了。这不,一大早他就兴致勃勃去超市购置酱料、配菜,这是他第一次动手烹饪,准备工作得做的充分些。对待所有人生第一次都该慎重,毕竟没有重来的机会,第一道菜展陶打算搞一手糖醋鱼。确实,糖醋鱼只算得上家常菜,与食材本身相比略显逊色,不过考虑到经验尚缺,不可好高骛远。
平时兄妹俩宅家里,大多时候吃的比较随便,连酱油、食醋、蒜蓉都没得,所以展陶此行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做糖醋鱼,葱姜、笋丝、胡椒粉是调味必需品,对了,还有面粉,粉子糊的好不好,能不能糊出酸奶的感觉,都直接决定了糖醋鱼的口感。
自从决心往美食这块发展,展陶就日日研究各地菜系,在差异中寻共通,别说,还真被他找着了。粤、川、鲁、淮、浙、闽、湘、徽八大菜系,做法特色虽不尽相同,但无一不是对火候有极高的要求。可以说,即便配料做法相同,只要火候掌握上有差距,那就是两道全然不同的菜。
做糖醋鱼有个炸的过程,而炸能体现出掌厨者的火候功力,进而看出厨艺水准。有心选这道菜,也是对自个儿厨艺天赋的一次检验了。把酱料、配菜买齐了,回家着手正菜前准备工作。大致分三步,首先在鱼身上划刀,用盐,胡椒粉,腌渍十分钟。其二,切好笋丝、葱丝和姜末。最后,把面粉调成糊糊,这是个细致活,得有耐心。
展陶一边糊一边想,这做菜啊就跟修道一样,得沉得住气,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按节奏用勺搅动,使面汤均匀粘稠,诶,这就很舒服。正式开工,将鱼去鳞去肚洗净,洒少许盐,再将锅里加油烧至八成热,拍好生粉的鱼肚子朝下,入锅炸至金黄,并定好型取出。
炸鱼的油留用,将椒丝、胡萝卜丝、洋葱丝下锅稍微炸一下,取出控干油份,加入姜蒜,稍炒,然后加入白糖、白醋、清水,煮至糖完全融化。最后,将调好的糖醋汁淋在黄鱼身上就好了。摆盘抹手,大功告成,先不谈味道,光这糖醋鱼的卖相就挺不错,汤汁黏腻肉质白嫩,令人极有食欲。
“我也好想吃哦。”牧小枝趴餐桌上口馋道。
“别想了,这鯥灵力饱满,咱凡人承受不了。”展陶提个袋子,“不过我买了黄花鱼,这个可以吃。”
“哥,赶紧的!”牧小枝催的厉害,展陶没动,想让化蛇先试试口味,新司机上路技术不娴熟,所以对乘客的评价比较在意。
幼童样的化蛇正襟危坐,看着像私塾里的听话的小学生,它上桌机会不多,对人类进食习惯并不适应,吃便吃,讲那些规矩收着掖着作甚?不过想来今日菜够硬,有些脾气也忍着算了,很久没吃过鯥了,不知与记忆中的口味是否有出入?
用筷的动作有些笨拙,夹几次掉几次,展陶在一边看的心烦,好心帮它把肉一块块挑出来。滑溜一口吸进嘴里,肥嫩多汁的鱼肉入口即化,酸甜口感着实回味无穷。糖醋鱼精华尽在汤汁,汁液入肉三分,便可给味蕾带来酸甜矛盾的极致口味。
化蛇疲于伸筷,口腔中不断发出吧唧吧唧的声响,几个眨眼盘子便空了一半,这风卷残云的速度把旁观二人看的嗔目结舌。对于化蛇夸张的演技,牧小枝略表怀疑道,“有这么好吃吗?”
化蛇哪有空应她,大概觉得一块块夹太麻烦,它索性把半盘子倒进嘴里,腮帮子撑的鼓鼓,它一边嚼,苹果肌两边隐有红光闪烁。鯥灵力饱满,对妖物来说,消食入肚极有好处。别看这小小一盘,顶的上十年修行。食完,化蛇仰面长啸一声,其声稚嫩如婴孩啼哭,音浪刮出阵阵虚影,兄妹二人紧忙捂住耳朵免受其害。
“哥,我肚子都在叫了,你行行好赶紧去做饭啦。”牧小枝咽了咽**道。
展陶确实被化蛇搞的来了食欲,他戴好兜重回厨房,妖是吃好了,人还没吃呢。化蛇那边,食下鯥后,它收获不小,可需要时间来消化,将灵力转为己用。六点,迟迟开饭,因为远离了往日节俭的日子,展陶不吝惜地做了满满一桌。
“我开动啦。”牧小枝击掌,美滋滋地举筷向韭菜去。
一筷韭菜放入口中,只停留了半秒不到,就被吐了出来,牧小枝蹙着纤眉道,“哥,你放了多少盐巴呀,好咸!”
“不会吧?”展陶半信半疑地试了一口,果真,被他两口呸了出来。
“尝尝别的菜。”展陶紧张道。
牧小枝耐着性子尝了几道,要么盐、酱油多了,很咸很咸,要么炒的太焦,苦的厉害,反正是无一不难吃。
“哥,你烹饪天赋真的很糟糕。”牧小枝绝望了,放下筷子做出总结道。
那糖醋鱼呢?化蛇吃的贼香,这道菜总不至于太差吧?化蛇蹦出来,实话实说道,“并不好吃,我吃全是看鯥的面子。”
展陶不信邪,刚好那盘糖醋鱼还剩了点汤汁,他用筷抹了点放入口中。沉默了三秒,嗯,甜了一点,除此之外还是能接受的。看来,距离成为烹饪大师的路还很遥远。
牧小枝怕展陶气馁,好生安慰道,“上回不是捞了好多食材回来,哥,你拿去随便练手,铁杵磨成针,一定能成功的!”
这词用的有点邪恶,展陶烦躁地甩了筷子,“走,下馆子去!”
充实的暑假在厨艺精进中快速推进,两月一过,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展陶做梦都能瞧见溪旦大学在朝他招手,美好的画面一闪而过,重新填充的是小妹梨花带雨的脸。
他意识到,相伴十八年的他们,这回是真要分开了。
第019章:头舱福利()
机票是明早六点的,这意味着今晚就得睡过去,小妹说离别要干脆,绝不能拖泥带水,所以两人在家中分手就此别过。不舍自然是有的,不提兄妹情,同床共寝这么多年,论革命室友情也足够深厚了。小妹说,睡着睡着就习惯了,以后没哥在身旁铁定失眠。
展陶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别乱跑,千万注意安全。
没有太多煽情的话,展陶踩着夜色上路了,化蛇虚影飘在他头顶,像极了午夜幽魂。夏天的夜有蝉鸣,有蛙叫,除此之外安静的可怕。拦下一辆出租车,笔直开往机场,环城高速上冷清的厉害,特别是驶入机场高速时,基本都没人了。
下车后人有些燥热,展陶把领口敞开,拖着行李箱加快了脚步。机场大楼里光线昏暗,可能傍晚人少工作人员把灯熄了一部分,真节约啊,展陶心里想到。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把登机牌领了,早拿早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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