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滔天、民不聊生的末世之景。
“无知小儿,华夏鼎盛时期村镇何止数万。”
“嘿嘿,不好意思,我对华夏的历史不了解。”展陶抓了抓脑勺悻悻道,说来惭愧,华夏文明上下五千年,其珍品瑰宝文化数不胜数,作为龙的传入实在不该予以漠视。
咦,房间门不是关着?是谁在讲话?
刹那,展陶汗毛耸立,弹起来朝后一喝道,“谁?!”
不看还好,一看险些尿崩,一个体型庞大,近乎占据屋内大半空间的怪物赫然现于眼前,怪物不仅会言语,兽瞳也在冷不丁地瞪着展陶,细细一看还颇有灵性。只见它睥睨着瘫软在地的可怜人儿,瞳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喉腔里忽然传声道,“后世竟把我传画成这副鬼样,何来我本尊半分王者雄风?”
展陶艰难回头,望向电脑显示器,妈呀,咋一毛一样,这翅,这头,百度词条的配图非常还原哇。一人一妖大眼瞪小眼,展陶持续尖叫了约莫半刻钟,喊到整个人脱力,喉咙嘶哑发不出声来才停下。
化蛇兽瞳里尽是戏谑之意,蛇尾缓缓盘绕扭动,募地尾尖一段弹射出去,一把缠住了展陶的身子,它故作暴戾发狠道,“小鬼,你叫够了没有?”
展陶吓得直哆嗦,心中还有空琢磨着,这妖怪言语还挺人性化的啊,忘了好奇心害死猫这茬,展陶面朝这尊妖气腾腾的大妖,有了刨根究底的心思,问道,“你怎么会说人话?”
化蛇,“……”
一个多小时后,展陶把适才交流得到的信息汇总整理道,“你是说,你没有记忆,说话行动全凭本能?”
化蛇答,“不能说完全没有,我拥有的记忆,是已被封存的记忆,起码……我记得自己活了很久很久。”
眼下化蛇的言语,已经完全转化成了现代白话用语,见化蛇对己身不造成威胁,展陶也乐在其中,毕竟文绉绉的,吾啊汝啊的交流起来也不方便。
“我累了,灵力需要进入你体内才能恢复,去床上趴好,臀部记得撅起来。”化蛇语出惊人道。
“什、什么?”展陶吓的结巴了,撅臀?进入?这是要干吗?人家女主播是用鳝,他这是要玩蛇?还是那种长达十多米,粗半米的那种?
由不得展陶拒绝,一股无形的力量使他腾空,束缚他趴在床上摆好羞耻的姿势,入身前化蛇不忘提醒道,“我醒后要进食,你记得给我抓些老鼠备作食物。”
“怕是没这命了,看死后投胎能不能转世成一只猫,那样比较有希望。”展陶嘴中嘀咕道,脸色煞白煞白的,他也是强,临死前都不忘发挥吐槽功力。
“啰嗦。”化蛇不再犹豫,化作一道黑雾涌入展陶体内。
屋内沉寂了半分钟,展陶翻过来,四处望了望,头上冒起了无数个小问号,“这就结束了?”
没有想象中欲仙欲死的折磨,反倒让展陶莫名有些失望,他发了会儿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走到墙壁落地镜前,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光滑的胸前背部肌肤,左看右看,和以前一样,啥也没发现。
“难道在下边?”展陶念叨一句,迟疑了半晌,还是把裤儿褪了下去。
很快,他把最后遮羞的那事物也脱了,这样背过来能看的更加清楚。在他屁股,噢不,尾椎骨的位置多了个十分酷炫的纹身。一个青绿交接,张牙舞爪的妖怪,正活灵活现地印在他臀上。
“酷毙了,就是位置有点尴尬,不能拿出去显摆。”展陶叹了口气,真的很失望的样子。
门外“哐啷”一声,小妹回来了,展陶心情复杂地推开卧门,迎着小妹走了过去,牧小枝看着他,叫了声“哥”。然后安静地放下书包,找到遥控调到肥皂剧频道,坐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见这点没变,展陶知足又欣慰,起码他能确认,眼前这人依然是她的小妹,只是暂时生病了而已。
展陶尝试和牧小枝交流,可难过的是,小妹仿佛成了智能程序,除了对某些固定提问有反应外,超脱系统设定之外的一概无响应。陪牧小枝看电视到深夜,无聊的剧情使展陶睡意正浓,呼呼不知眯了多久,醒来时小妹已不在身边。关了电视,回到卧室,特意买的大床即便容下两人也不显得拥挤,展陶躺了很久很久,望着天花板发呆,心思翻涌,睡意却不知飞向何处。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喊了声,“小妹。”
身边没有回音,只有平静均匀的呼吸声。
沉寂数秒,展陶忽然开口,如同自语般喃喃道,“捡你的时候你身上什么也没有,你的名字是我起的,生日也是我定的,你自愿叫我哥哥,可我必须承认,你比我成熟比我优秀,在以后的日子里更多的是你照顾我,小妹这个称呼不合适,你应该是姐姐才对。”
“你常开玩笑说,这是你欠我的,你把好的都让给我,偷偷打工给我零花钱,我却愣头青似的拿你辛苦钱去上网打游戏买手办,我觉得我这人确实挺混蛋的。所以,我会把你治好,这是我的承诺,这是我欠你的。”
第004章:救人或杀人?()
不知不觉中,自巨变初始已然过去一周,展陶逐渐习惯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作为唯一的【清醒者】,他很孤独。“清醒者”是他自创名词,用来区分自身和其他受控制的人类,另一种则是【主角】,比如佐木,凌驾于这场游戏之上的特权者。是的,展陶发现了,这个世界对那些所谓的【主角】来说,是一个可肆意玩弄享受的游乐场或者说屠宰场。
它是一个由真实世界改造的游戏,所有鲜活的人类都成了程序化的NPC,这里容忍杀戮犯罪,无需克制自律,身为【主角】可以尽情做你欲望驱使的事情。对于【主角】,展陶了解不多,不知他们从何而来,也不知这巨变是否出自他们之手。这一周来仅有的进步是,展陶学会了隐匿,他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呆滞一些,举止动作也变得僵化,他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以至于和他同班的佐木再没看出他的异常。
同时,展陶也在观察,看校内除了佐木之外,是否还有别的【主角】,大概一个地方的【主角】数量受了严格限制,一周下来他没有任何收获。就在这周的尾声,最后一节化学课,展陶本以为将和往日一样平静度过时,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教室前方墙壁上悬挂的广播,忽然在上课时间响了起来,是一段中古世纪的国外交响乐,展陶在哪听过,可忘了曲名,只知道它与战争相关。诡异的是,音乐播到激昂之处,教室内的同学募地挨个弹了起来,那场景跟集体诈尸似的。展陶愣了几息,赶紧也跟着站起来,室内只有佐木还吊儿郎当的坐着。
这还没完,随着交响乐的演奏,一个个的行动了起来,极有秩序的排成队列走出教室,展陶夹在其间心中慌的很,也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出教室时,展陶留意到,佐木没跟过来,大概这事与他无关,只是看他脸色十分悻悻然,似乎对此不满。
除了他这班,其它班级也发生了同样事情,人潮汇聚在广场,再而涌去体育馆。体育馆分三层,每层都有篮球场,也只有这地儿能容下这么多人。展陶本以为会出现其他管理者,可并没有,这奏乐仿佛有某种魔力,驱使引导着人们行动。
每人都带了纸笔,他们盘腿就地而坐,忽的场内腾起一张金色光幕,幕上有诸多繁杂古怪的符号文字,奏乐停了,几百人的体育馆陷入死寂,只听见唰唰的落笔声,人们表情虔诚对幕上内容进行抄录。虽然抄录内容不详,展陶也看不懂,考虑到有被监视的可能,他只好依葫芦画瓢地瞎写。
几百人坐成方阵,魔怔般地抄录诡异符号,这场景光想着都令人生寒,更别说展陶是身处其中,还好只是抄写,没有更怖人的事情发生,不然他真要尖叫逃跑了。展陶一边抄,同时也在一边猜测这些符号的含义,如果符号是文字,那它并不高明,因为这种文字尚未脱离象形字体的层次,不过也多亏这样,才有揣测其意的可能。
抄录仪式大致持续了两个小时,展陶的翻译工作有了新的进展,他翻全了其中一段,更难得的是,他对这段提到的典故有印象,是《庄子》里的秋水篇,里头庄子和惠子展开了一段关乎鱼快乐乎的辩述,争论过程十分精彩,且蕴含深意。
抄录原文是华夏经典,那么说明,这奇形怪状的符号,是典故的外文译本,可这文字究竟属于何种文明,展陶心中没了主意。让华夏人抄录本国文化,说明外来侵入者是想把文化翻译后,再输送回他们的国度中去,这是绝对的文化侵略,对华夏历史将造成不可磨灭的损害。
看来除了武力上压制,还试图在精神上进一步控制,这行为可真卑劣,展陶黯然想到。突然,一声“砰”响,身边有人倒下了,展陶惊愕望去,发现一己班同学鼻孔冒血,瘫在地上无人理睬,血流不止,猛烈异常,很快面上血糊一片。
不是只有他,紧接着,球场上不停有人倒下,形态各异,但无一不是鼻孔流血。展陶很想大声质问,这是怎么了,可他不敢,他只能压抑住恐慌,伪装成镇静的模样。展陶视线在乌泱泱的人堆里搜索着,还好,牧小枝没出事,糟糕,楚鹏鹏他?!
视野里一胖墩儿的背影摇晃,看着像随时要倒的样子,对这宽厚的背展陶再熟悉不过了,除了他那贪吃零食的死党外,还有谁能长出这样的身形?也不顾危险,死党有难他考虑不了那么多,展陶在人群中飞速匍匐前进,等摸索到楚鹏鹏边上时,人已经没了意识。
“兄弟,你振作点啊,你长这么胖,不能这么容易就嗝屁了啊,这世上还有好多美食你尝都没尝过呢!”展陶推搡着楚鹏鹏的“熊体”,见食物诱激法都无法奏效,他知道自个儿死党是真不行了。
半年前一天晚上,楚鹏鹏高烧近四十度,整个人烧糊涂了,死不肯下床去医院,当时展陶就是用这个法子刺激他的。眼下楚鹏鹏失血过多,脸上都没了血色,展陶想替他捂住,可效果甚微,必须马上送去医务室止血,不然楚鹏鹏有生命危险。
不再犹豫,展陶背着楚鹏鹏就往外冲,这无疑是大胆到找死的行径,可情况紧急,他只能寄希望于不撞见佐木且附近无人监管了。平时看着胖,背身上才能充分感受到其重量,楚鹏鹏这至少直逼两百了,展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能背的动他,要知道在宅男的字典里,强壮可是个罕有词汇。
一脚踹开医务室的门,展陶雷厉风行地把楚鹏鹏平放在床上,一边大喊着,一边找到卫生棉堵住他的鼻子。洁白的棉花迅速染红,红转暗红再近黑,楚鹏鹏愈来愈虚弱,展陶的心情急躁至顶点,跑到楼上终于把医生给找到了。
“救人啊!”展陶揪着医生的领子大喝道。
医生冷漠地看着他,眼神里空洞洞的,没有一丝光彩,开口道,“现在是上课时间,请遵守学校规定,回班级上课。”
展陶一窒,随即吼道,“我兄弟的血止不住,你帮帮我!”
医生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展陶近乎绝望,胸腔里升起灼人的火焰,他从桌边摸来刀片,怼在医生喉咙处,刀片贴在皮肤上,很快渗出了血点。医生虽然丧失了人性,但其肉体和正常人类并无差别。
“你不救他命,我就杀了你。”展陶喉腔中发出接近绞碎的音调,他话中带着威胁,而眼中杀意尽现。
第005章:被识破后的协议()
“你果然是主角。”一个慵懒中夹带着戏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刀子坠地,展陶松开医生,背对着佐木,他的心脏跳的比电子音乐的节拍还快。转身的一刹那,展陶调整好了情绪,状态转变为前所未有的惫懒。被佐木怀疑察觉甚至是识破,这些展陶都曾一一设想过,也制定了应对方针。安逸使人消沉,为了活着,展陶在慢慢变成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人。
“放轻松,就算你杀了他也没用,别忘了,他无法感受到任何痛楚,自然也不会恐惧,你威胁他没有任何意义。”佐木冷笑道,“何况把【杀戮权限】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实在有够浪费的。”
展陶不知道佐木口中的【杀戮权限】是什么,可他主观意志上很清醒,他必须继续演下去,如果被佐木识破并非【主角】的事实,他将小命不保。
“我该怎么做?”展陶的语气中没有求助的意味,而是非常强硬的,命令般地说道。
佐木错认为展陶终于肯承认身份了,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道,“加特文字会对他们的精神造成侵蚀,负荷过大可能致死,【买家商店】的人畜医疗包可医治,你只需花3加特购买即可。”
展陶眼珠剧颤,加特,他压根没有这玩意,那楚鹏鹏岂不是没救了?
“你运气不错,昨晚玩的太嗨,差点把那女人给弄坏了,所以特意多备了点。”佐木抛了个喷剂给展陶,告知道,“朝面部喷就行了,用量不要太多,三分之一就成。”
展陶接过,手指摸了摸喷剂冰凉的外壳,颔首道了声谢,随即一路小跑下楼,这时楚鹏鹏已经完全昏迷了,展陶生怕错过了救治时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按着喷剂就往楚鹏鹏脸上糊。喷剂内填装的是半透明的液体,这液体稠度极高,湿答答地黏在脸上,看着恶心极了。
焦急地静等了片刻,见楚鹏鹏没有转好的迹象,展陶急的大汗淋漓,佐木悠哉悠哉过来,狐疑地扫了展陶一眼道,“修复需要半个小时,你是新手?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展陶不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压迫,佐木咧嘴狞笑道,“咯咯,恐怕你还没尝过这里女人的滋味吧,告诉你,男人太粗糙了,不如女人柔润,等你享受一次,就会知道那感觉有多美妙。”
佐木露骨的话,使展陶胃里一阵翻搅,直犯恶心想吐。在【主角】的主观意思上,人畜并无区别,所以才会诞生人畜医疗包这样的卖品名词。
可能太久没见着同类,佐木变得有些话唠,他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