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木桌上有只大老鼠在啃着掉在桌子上的饭粒,看着我们都干了过来,他迅速的顺着大柱爬上了房梁。
“这大冬天哪来的老鼠!”大伯纳闷的不知道在问谁。
然而,我却又想起了昨天的梦。
吃完饭后,我跟大伯闲聊时讲出了昨天的梦。
“真的?”大伯将信将疑。
等到大伯给我看了老爷子的照片,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就是这老头!”我坚定的说。
大伯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那是你老爷子!快!跟我去偏屋里看看!”
我们走进屋里,什么也看不出。这时凤姐不知从哪借来了一把竹梯,塞进屋里往梁上一搭,大伯就迅速的爬了上去。
大伯在灰尘里翻来翻去,缺什么也没有。突然他看到横梁的那一头似乎摆着一个盒子。他快速下了梯,把竹梯移到墙边又怕了上去。
等他再下来时,右手已经抱着一个长盒子了。
我们慢慢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个老旧的二胡。大伯看到后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停了几分钟后,大伯安静地说:“老爷子生前最喜欢拉二胡,大洪水的时候家里变卖东西,他愣是没舍得买这个宝贝。”
我轻轻捧起这个二胡,弦绷得还是很紧,胡箱是用大竹筒做的,外面还绷着老化了的蛇皮。
还没等我看仔细,大伯又果断地说:“烧了它。”可是,他眼中的不舍被我看的明明白白。
夜晚,我和大伯在院子里烧掉了那把老旧的二胡,当晚,我记不得自己又做了什么梦,只是睡梦中隐约的听到,那远处传来的阵阵的二胡声。
第十六章 小年庙会()
老爷子托梦给我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眼看着正月十五也还有两天就要到了,可大伯那边还一直没有王道士的消息。om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毕竟在大伯家里没有在自己家里舒服,但又担心那个什么河神,我也只能暂做委屈罢了,可这河神倒是个什么讲究,也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
终于到了正月十四,明天镇上要举行隆重的庙会,王芝凤晚上便跑来,拉着大伯非要说明天要去看看,大伯拗她不过,便同意了,于是,我也要被拉着一起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来了庙会。按照镇上的惯例,一般由各村出的十几个游行节目,从西村开始,然后途径北村、东村,绕一个大圈,最后达到南村。西村匠人居多,游行的器具多出自西村能匠之手,比如舞龙舞狮的龙头狮头、踩的高跷、抬得花轿、打的打鼓,就连游行中各式各样的服装都离不开西村的裁缝铺。人们懒得搬来搬去的,索性就把西村作为游行路程的开端了。北村东村爱热闹的的村民,则会跑到西村去,从头跟着队伍一直闹腾到最后,而那些不喜欢热闹的则会等到游行队伍来到家门口,再会跟着看几眼。把南村作为重点,是因为南村山下有个庙,而且庙的附近热闹十分,卖吃的、卖玩的、卖衣服的,五花八门,尤其是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半个月没做生意的小老板们个个如狼似虎,看到路过的小羔羊,就会拉过来亢奋地给你推荐这个推荐那个,想躲也躲不开。被一路带引来的几乎全镇的村民们,都会到庙中花上十块二十块的求两柱平安香,以保下一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我打小就本是喜欢这热热闹闹的场景的,可是出去打工多年回来后,越来越觉得这些村民无聊、愚昧甚至可笑,自己被早已安排好队伍从一个地方领到另一个地方,然后又被饥渴的商人痛宰一顿,而且居然手里拿着这些价物不符、有用没用的东西乐开怀大笑,最后点上几柱黄香,才算功德圆满。若不是凤姐――我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习惯了叫她凤姐――非要拖着我爷俩,我是定不会在这冰冷的天气中靠着这群人的热情来驱寒的。
我看着游行队伍里的节目。排在第一的是锣鼓队,三排五列十五个人,清一色的老太太,没什么意思。紧接着是秧歌队,几个老妇人在路上扭三步退两步的,严重影响了队伍的前进速度,我看着就来气。后面跟着的人敲锣打鼓,乒呤乓啷咚咚锵,吓得我赶紧反方向走。舞龙,几个瘦弱老汉拿着棍子杵着大龙随意的晃悠着,那大龙就像是怀了孕一般小心的飘,一点神威都没有,我摇摇头,根本不想看。舞狮子倒是不错,几个小伙子舞得浑厚有力,气势眈眈,我停步看了一会。再往后是两辆小卡车,上面的姑娘不知道在吵吵什么,时不时往下撒撒气球花朵,大人们兴奋的捡起来拿给孩子们玩。又是一队锣鼓队,打的是震耳欲聋。其后跟着的是踩高跷的,我小时候最怕这个,长长的棍子猛烈的戳在地上,再看上面的人,五颜六色,飘来飘去,我有时觉得他们不是人,而是鬼,把自己骨头拉长了的鬼,在上面冷笑着看着低矮的人类。再往后就是花轿、骑驴、大型跷跷板什么的,无聊至极,最后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队人,拼命地往你怀里塞广告纸,我看到后,赶紧又回头去找队伍的领头去了。
我们跟着队伍傻傻的走过了西、北、东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时间,终于来到了南村庙下。周围的小摊位多了起来,人们推搡着,我很自觉地走在中间,让两边的人们护着我,以免被抓去掏空布袋里的钱。呵,忘记了,我并没有什么钱。凤姐则拉着大伯一个劲的往虎口上撞,撞完一个就跑去撞下一个,就这样没走多远,我就跟他们走散了。
队伍终于把我挤到了最后的终点站,庙。
我走近一看,大牌匾上大大的刻着三个字:河神庙。
我心里先是一惊,这庙竟然是个河神庙,小时候不记事,长大了后离开家又没有在意过,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寺庙呢。然后我又觉得可笑,真不知道这些人拜什么拜,应该拜我才是啊。我挺起胸膛,自豪看着这些挤着抢着去求香的人。
电话响了,大伯打来的。
“你小子跑哪去了?”
“走丢了,被挤到庙前了。”
“快他娘的给老子滚过来,王道士有信了。我们在路北边,一个卖0扇子的地方。”
我挂掉电话
暗骂道:大冬天的买什么狗屁扇子。
我找到大伯后,大伯着急要带我上山,就扔下凤姐一个人,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提着一大堆东西,我心里别提有多过瘾了。
王道士的道观在南山的西面,要去道观则需要从这山北的山路上绕过去,这个节日里又没有驴可以骑,我们只好一步步的走上去了。
此时正午,太阳照在身上,我们爬山辛苦,甚至都有些出汗了。
不知道顺着山路饶了几次,我们终于看到了白房青瓦,王道士的道观。
绕了这青色的围墙走了三面,才找到道观的正门,正门不大,是一个方形拱门,只见这拱门旁立着一块青石碑,上面用魏碑体刻着三个黑的大字:玄思贯。走近这围墙,里面甚是宽敞,左右对称摆着各式各样的石墩,其后墨松成林,像禁军卫士,高大巍峨。正前方看去,坐着一座青瓦黄梁朱体的大楼室,歇山顶稳扣其上,四角翼然,高台厚榭,气势恢宏,器宇轩昂,气势非凡。再看那楼前宽大的数不尽级数的石阶,让人望而却步。
我与大伯顺着石阶往上走了几步,一阵寒风吹过,那楼门前的大铜鼎的四角的黄铜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我和大伯同时抬头望去,只见王道士已立于那铜鼎之前了。
第十七章 激骗凤姐()
王道士没有引我们入观,他领着我和大伯从左侧的小路通向了后院。om
后院有一座简陋的凉亭,我们三人便坐在这破亭子下说了起来。
我将最近的事情统统告诉了王道士,他竟不以为然,提出要让我试上一试。
我与王道还有与大伯一同下了山。
庙会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有些零零散散的烧香人独来独往。
正好前方走来一个老妇人,怀中正抱着一个小巧的孩子,王道士命我上去一试。
我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朝着那妇人走去。
还没等到我走到跟前,妇人怀中的孩子扭过头来,大眼睛盯了我几秒钟,就如我所愿的放声大哭起来。妇人停下了脚步,抱着那孩子扭来扭去哄了起来。
我略带自豪的回过头来,看到王道士正在招手让我过去。
王道士有些慌乱:“若是那日那小河神发难附于身上,这日时可真是够长的。是需要做些法送走才可以,否则他会借你的身躯进行修行,被借躯者轻则整日夜难眠,重则恐怕就要被一点点侵噬最终丧命。”
我一惊,前段时间不正是如此么?整日不得眠,就算睡着了,也总会被各种惊醒。
我连忙说:“那就快做个法。”
王道士说:“法事简单,只是”
“别他娘的卖关子!”大伯打断了,这气势,真是对谁都不客气。
“只是需要一个人做引子。柳河身世来自河中,自为坎相,一阳陷于二阴,但又长于正北,阴,不得阴虚阳实,顾偏阴,这自然是河神的喜好。我们需要取一引子,为河神易主,等这小神再附之时,二人得煞,同时献上贡品示诚,他便会自动离开了。”
我和大伯似懂非懂。
“此引应为女性,生于农历十一月的夜明月细之时,长于北。没有结过婚的是最好的。”王道士又说。
“我们北村的有个寡妇,是十一月初三。”大伯小声说道。
“王婶?”我惊讶的问。
大伯点点头,表情有些凝重。
王道士抬头看了看天空,嘴里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然后突然回过神来对大伯说:“可以。”
我们经过了商量,决定明晚在玄思观的大殿中进行。
临走时,王道士又给了我一串帝钱,让我好好保管。
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去说服王芝凤了。
“王婶他会同意么?”回去的路上我问大伯。
“这娘们刁得很,能同意才怪!”大伯说道。
“那该怎么办。”我有些着急。
“骗她呗!”大伯胸有成竹的说。
我没有再接着问下去。真没想到,大伯竟然能为了我肯这样做,我觉得不可思议。
晚上回到大伯家,王芝凤竟已经在大伯家做好了饭菜等我们回去。
我和大伯饿了一天已经快不行了,看到这一桌子饭菜,手都没戏就赶紧坐下来要狼吞虎咽,而当我吃到嘴里时发现,菜都已经凉了,看样子她等了我们很久。
“凤儿,明天晚上我带河儿去南山的道观里求个签,保保平安,你就不用给我们做饭了。”大伯边吃边说。
王芝凤听到后明显有些不高兴,我默默地看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保平安去上什么南山啊,山脚下那个河神庙里烧烧香不就得了。”她嘟囔道。
“今天我听人家说了,这道观里面的签可准了。你看河儿才失去了爹,多可怜,要多请求神灵保护他才好。”大伯拿着筷子不停地指我。
王芝凤白了一眼我,说道:“那我家男人也没了呢,你怎么不给我也求个。”
“你个老娘们掺和啥。”大伯故意激她。
王芝凤果然刁横,直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然后大声吵吵道:“我怎么掺和了?给你侄子保平安不给我保啊!还有,你是什么意思,今天把老娘一个人丢下!爷俩合伙欺负我的是么!我告诉你,柳善,你睡了老娘你就要对老娘负责的!”王芝凤骂完以后气呼呼的转过身。
“你小点声,这左右邻居们都听着呢。”大伯小声对王芝凤说。
“让大家都听听,你是怎么睡寡妇的。”她又嚷嚷着。
看这架势,我是肯定拦不住了,我悄悄夹了一口菜到碗里偷偷的吃着,看着大伯。
“消消气嘛。我本来是打算带你去的,我也想给你求个平安。可人家说了要本人亲自去,我这不又怕你爬山累着么。”大伯说完,放下碗筷站起身来不停地摸着王芝凤的后背。
王芝凤转过身来一下子把大伯的手臂甩开了,她拿起碗筷又吃了起来。
“我明天就要跟你们一起去。”她赌气道。
大伯高兴地乐开了花,说:“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这南山求签可能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到时候你可要听我的啊。”大伯又嘱咐道。
那女人没有回答,只顾往嘴里塞饭。
这顿惊心动魄的饭终于吃完了,王芝凤收拾着残羹剩饭。大伯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他点起一支香烟,抽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来,他眯着眼看着我,好像是在向我传达胜利的喜悦和成功的自豪,我对大伯微微一笑,表示对他的敬佩。
王芝凤俯身擦着桌子,似乎还有些生气,一直没有和大伯或者我说一句话。大伯把烟叼在嘴里,猛吸了一口,右手猛地一巴掌打在王芝凤的屁股上。王芝凤的肥臀颤抖了许久。然后大伯和刚刚一样缓缓地吐出烟来,同样的眯着眼看着她,我看得出,这是色眯眯的眼神。
“别闹,孩子在呢!”王芝凤把头扭向大伯小声的说。
大伯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走出大伯的屋子,要回偏房休息,突然,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一条老牙狗对着我狂吠不止,它俯身在地,想要向我扑来,我倒不怕他,故意朝它走去,没想到它却怕了我,连忙往后跑,然后又转过身来对我俯身狂吠。大伯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随手拿起门边立着的扫把向它抡了去,大喊一声:“滚!”
那条狂立刻犬转身从院子里跑了出去,那狂叫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不一会就消失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院子里,照在我床前,一片祥和宁静的美好景象。我留在院子里多看了几眼,还没来得及融入其中着宁静,就被远处的烟花声扰乱了。
但我我心里还是开心得,总觉得石头终于要落地了,我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十八章 南山失神()
玄思观处在南村南山的西面,直至正午才会受到阳光的照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