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后退了几步,半张脸出现在那个缝隙中,面无表情,只是死死地看着我。
真他娘的把我吓尿了。我腿一软,又倒回了那个沙发。
我赶紧翻起身,跑向了里屋,把门死死地关好,我把里屋的电视声音开得极大,震得自己都快聋了,其实聋了也倒好,至少听不见也少一些害怕。但事实是声音开得再大,都能感受到门外的动静,此时我已经快要疯掉了。
我坐在被窝里面,裹着大棉袄,想用心的看电视,可总会不自觉得看一眼门,因为我总会觉得,那个门缝下面也许会突然出现一双脚的影子,它不会敲门,也不会进来,就死死地站在门口。
“不!不!不!”我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我把视线挪回到电视上,认真的盯着电视。
就这样惊恐了一夜。
窗外似乎再次热闹了起来,小孩子又在放起来爆竹。我从被窝里面出来,浑身酸痛,大概是昨天跑的太猛了。我走出屋子,打开了门。
阳光照在屋子里,寒冷的空气再次吹过我的脸,我感觉清醒了许多。
李大妈正好出门,应该是准备串亲戚,被我撞了正着。
“李大妈,早啊。”我喊了过去。
“呦,小河也起这么早。”她边走边打招呼:“我这急着出门呢,先过去了。”
我点点头。呵,又躲着我。
又一个晚上没睡,我居然还清醒着,看着这阳光明媚的天气,我打算趁着大好时光睡上一觉。
“柳河!”突然有人叫我。
原来是大伯,奇怪,大伯怎么这么早来了。
“东西准备好了么,去给你爸上坟了。”
“不是初三么?”
“人家说了,今天是好日子,明天不宜祭祀。”大伯说。
还好我昨天就去置办了东西,要不今天又要被骂死了。我心里想。
“你这眼圈怎么这么黑,昨天晚上干嘛去了。”大伯居然关心起我来。
“没什么。”
“那就快点收拾一下,我们出发。”
父亲是火化掉的,骨灰就放在南村远郊上上墓地,我和大伯起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毕竟是节日,已经有不少人来烧纸钱了,这些人有老的有小的,有的在哭,有的在沉默,有的则在和墓地里的人对话。记得以前土埋的上坟只烧纸钱,如今真是五花八门,用纸糊的房子车子手机手表,就怕逝去的亲人在那边过得不好,有的人家比较西方化,墓碑前就放着几束鲜花。
父亲的墓地在山上,我们要走往上登一段路才行。走到一半时,我觉得鞋子里掉进了东西,搁着我的脚底板难受,我停下来坐在台阶上,脱掉鞋子往外倒,只见那个原本绑在脚踝上的红绳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我准备在系上去,却手笨起来,怎么也系不上了。
大伯呵斥我让我快点,我赶紧起身继续往上走。
第十四章 寄人篱下()
墓地终于到了。om
大伯蹲下来摆置起来,我在一旁规整纸钱。看着嵌在石碑上的父亲的照片,难过的心情油然而生。
“老弟,河儿来给你烧纸了。”大伯对着墓碑说。
据说上坟的时候,刚到墓前要跟过世的人打招呼以说明来意,不然上来就是一顿点火,惊到亡灵就不好了。
大伯说完我赶忙凑过去,蹲了下来,然后把两边的蜡烛点上。大伯清扫了墓碑摆上祭品之后,和我一起烧起纸钱。
火焰轰轰的响,没有人说话。
旁边的那家人家突然大哭了起来,我望了过去,这种环境真是叫人感到悲伤,父亲走的突然,我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上,想到这里,愧疚和悲伤一起缠绕在我心头,使我默默地滴下了眼泪。
眼泪落在火盆边,“呲”的一声消失不见了。
“你儿子来看你来了。”大伯又对着墓碑说,好像父亲能听到一样。
我还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等到纸钱燃烧殆尽,大伯给父亲敬了一杯天地酒,我跪下叩了三个头。
“我们要走了,兄弟。”大伯临走时又对着墓碑唠叨了一句。就在这时,燃烧了三分之一的蜡烛突然灭了,一缕浓烟顺着烛芯向上飘着。
父亲应该是回去了,我心里想。
我和大伯中午在南村的一个朋友家吃了顿午饭后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我跟大伯讲述了昨晚在西村发生的事情。大伯掂量着,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我忍不住了。
“那晚我们从河坝里跑出来后你匆匆忙忙的走了,王道士跟你说了什么?”我问。om
大伯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大伯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袖珍的白玉葫芦拿给我看。我还没看自己,他就赶忙夺了回去。
“王道士给我的,可以收我的阳煞。那晚你进门时惊了那河神,当时他就趴在你的背上。王道士让我赶紧离开,实在是因为担心那个受惊的小河神犯难取了你性命。”大伯说道。
“那”我欲言又止。
大伯好像猜到了。
他说:“听你这么说,应该还在你身上,你又丢了帝王钱,他出来难为你也是应该的。”
“怎么办。”我小声的紧张的问大伯。
大伯摇摇头道:“你暂时跟我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
当晚我就在大伯家住下了,我们晚上商量对策。
我说:“要不去再去找一次王道士吧。”
大伯摇摇头:“据说王道士去了青城山,要过了年头才会回来。”
大伯最近脏话说的是越来越少,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了。
“那我也不能一直在你家住着呀,那万一”还没等我说完,我就被屋外琐碎的动静打断了。
“万一什么?”大伯不耐烦的问。
我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人在偷听我们说话。我又站起身来,顺着窗户往外瞅,什么都没有。
“万一他娘的什么!”大叔一脚踹在我腿窝,我一下坐了下来。
“没什么。”我看大伯厉害起来就嘟囔着没说。
我再次抬起头来看大伯时,大伯眼盯着屋外。
“怎么了?”我问。
大伯好像没有听到,站起身来,像丢了魂一般屋外走去。
跟大伯在一起我感到安稳的多,可他现在这模样跟丢了魂似的,吓得我紧张得盯着他走去的方向。
“柳爷~”娇媚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让我感到身体一麻。
妈的,原来是王芝凤,我心里暗骂道。
大伯乐呵呵的笑着。
这王芝凤的男人死的早,去城里打工,结果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脑袋着地。王芝凤看都没去看,直接叫人家给火化了。工地上送来了骨灰和抚恤金,她把骨灰往灵堂一放就从没管过。大伯跟她有来往,应该是在年前她家改房子去帮忙的时候。
“你这老娘们大半夜跑来找死啊?”大伯笑眯眯的骂。
“人家想你了。”王芝凤一边用手指戳着大伯的胸口,一边小声的说,她还顺便瞟了一眼我。
即使声音小,我也听到了,看到她瞟我,我赶紧移开了眼光。
“这是你王婶。”大伯自豪的跟我介绍。
我点点头,当是打了招呼。
“这孩子还真是可爱!”王婶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摸着我的头看着我。
她身上的香味阵阵飘来,使得我浑身发热,十分不自在。
“我那偏屋里有张旧床,你晚上收拾一下,睡那里吧。”大伯对我说,然后又看了看王婶。
我立刻答应了。
一直走到偏房,我心里还在不停暗骂:这寡妇骚起来还真拦不住,看我不把身上的鬼放出来吓死你。
推开房门,拉开找了半天的灯绳,我终于停止了气愤,改为了一种无奈。
屋子空空荡荡,灰尘落满了屋子中间唯一的方桌子,而右侧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窄小的木头床。
没有了,屋里仅有这两样家具。
“哎。”我自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咳起来。
我用了半个钟头,才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然后铺上了一股霉味的厚褥子厚被子,直到在屋里点上一支熏香,我才感觉好了点。
我坐到床上,“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再看大伯屋里的灯灭了,我才钻进被窝里。偏屋里极冷,我攥在被窝里不敢动,生怕透进一点寒气。
没一会,大伯那屋子就传来了王芝凤的叫声,我心里又开始骂她了。
睡不着,只有辗转反侧,但每一次转身,都伴随着吱吱呀呀,再加上那边的啊啊哦哦,我愈发的烦躁起来。
又是一个难眠夜,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我起身穿上衣服,坐在小院子里看着月亮,直到大伯他们安静下来,我才回到那破旧的木床上。
第二天清晨,我竟然五点就被外面亮光照醒的了,我看看表竟然才睡了四个小时。可再躺下意图来上一个回笼觉,却怎么也不可能了。
我只好打开床头的窗户,伸出头来大口的呼吸着寒冷清新的空气,又望着这安宁灰亮的天空,竟觉得有些美好。
此时的世界一片安宁,只有屋外那不怕冷的麻雀叽叽叽地不停叫着。
第十五章 寒屋一梦()
要过完年,才可以上山。om所以,直到正月十五的这些天里,我都要住在大伯家,住在这偏房中。中午吃完饭,我跑回家中取来了自己的被褥,铺在小木床上,瞬间舒适了许多。我还带来了耳机,热水袋和洗漱用品等,准备长时间住下。下午,我找到一家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又找人捶背剪头发。直到傍晚,我浑身轻轻松松清清爽爽的回到大伯家中,心里想着晚上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好好睡上一觉了,这段时间过的实在是太劳累了。
这个偏房靠北朝南,是用黄泥和红砖搭积出来的,四角有着四根梁柱,日子太久了,以前的防蛀漆都掉光了,现在已经斑驳得不堪入目。
房间里面倒还宽敞些。往上看去,几根粗梁和许多细梁歪歪扭扭的拼搭在一起,干枯十分,看上去就像沙漠戈壁中某突然出现的动物尸体的肋骨一般脆弱和吓人。那横梁圆柱能看得到的的侧面上积满了灰尘,应该很久很久都没有清扫过了,只要稍有清风一吹,便会哗哗啦啦的全落下来。
墙上的白色的腻子已经泛黄,有的地方已经漏出了土黄色和砖黄色相间的墙体,有的地方鼓翘了出来,看起来就好像里面包着某种东西。有一片墙面被烧的漆黑,恐怕之前是灶台的地方吧,但还好床边稍微干净一些,那里原来贴着几张发黄了的旧报纸,上面还印着我住进来那晚已经把它们撕了个精光,因为上面布满了蜘蛛网。
房间的地面自然是水泥地了,只有桌前和床边有些平滑,其他全是坑坑洼洼的,并且落满了土尘。床头的小窗子倒还看着有些崭新,虽然是那种靠半截钉子和窗框夹住玻璃片的里外推拉的老式窗子,但一闻就是才油漆过了一遍的,窗户的插销和把手一点都没有锈迹。om整个房间看起来就想一个古建筑,至少我觉得像。
在如今的时代,能再找到这样的还要住人的房子,恐怕是很难的了。
大伯晚上去喝酒,回来时给我带了饭菜。已经睡着的我被大伯猛的敲门声吵醒。已经半夜十一点了,我哪里还吃得下,饭菜就被放在了桌子上。
我回到了小木床上,又昏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个老人给摇醒了。
这个老人又瘦又矮,黑黢黢的。他咧开嘴不停的对我笑。
我就问他:“怎么了?”
那老人不说话,指着自己的嘴又不停的摇头。
原来他不会说话。
老头扭过身,指着房梁的黑暗处,然后又转过身来又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前胸,我看着他,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他又重复了次,我也在努力的思考着。只见他一点也不着急,嘴角永远挂着笑容。
“你让我帮你上去拿东西?”我恍然大悟。
老头了呵呵的点着头。
我刚刚穿上衣服准备起来,老头就消失不见了。
我慢慢的睁开了眼。
是个梦,如此真实的梦。
看着窗外还是黑乎乎的,我转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头晕乎乎的。一个晚上醒来了两次,怎么可能睡得香。
已经快要到午饭时间了,我穿起衣服走出偏屋,阳光照在身上,温暖无比。
大伯正在堂屋坐着,王芝凤也在,她在厨房做着饭菜。
“醒啦!”大伯看到我冲我喊了一句。
大伯看起来今天心情不错,大概是因为王芝凤来了吧。
“睡得怎么样啊?”大伯问我。
“总是做梦,睡不好,还是想自己的床。”我达到。
“那小房子是你老爷子以前的屋子,老爷子喜欢晒太阳,你看,那的太阳照得最舒服了。”
老爷子?我突然想到了那个梦里的老头。
“哪个老爷子?”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大伯则瞪起眼来,说:“哎?还哪个老爷子?我和你老子的爹!”
原来是爷爷。
我心里想,大伯直接说是爷爷不就得了?
我再一想,我并没有见过他,何况我是我爹捡来的,叫老爷子也合情合理。
这么一想,把那个梦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到了正午,阳光照进了院子里。我和大伯还有王芝凤坐在院子里吃饭,大伯在阳光下显得老了许多,许多银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再看凤姐,细嫩的脸蛋,一点也没有岁月的痕迹。
说实话,这寡妇做饭还真不错,自己在家没少琢磨。我心里悄悄的笑着。
突然,我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响,我还端着饭碗就跑到门口看,昨天随手放在桌上的饭菜摔在了地上。
这时候大伯也端着碗跟了过来。
只见那个木桌上有只大老鼠在啃着掉在桌子上的饭粒,看着我们都干了过来,他迅速的顺着大柱爬上了房梁。
“这大冬天哪来的老鼠!”大伯纳闷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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