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媗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深了,她看着缦胡轻轻地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裁素院是属于内院,而内院里的一切事宜都该是夫人说了算的吧,你现在来这儿指手画脚的是在表示对夫人的不满?”
梁媗每说一句话,缦胡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到梁媗的话说完后,缦胡刚刚还白里透红的粉嫩肤色,早已经变为十分难看的惨白了。
虽说缦胡现在是梁羡房里的大丫鬟,但她的生杀大权其实是握在了沈氏手里的,而且不止她,在镇东大将军府里除了那些随着韩氏和杨氏等几个姨娘一起进府的丫鬟婆子外,在梁家里可以说是所有丫鬟婆子们的生杀大权都是握在了沈氏得手里的。
只要沈氏一句话,那她们或被重新变卖、或被赶出梁府、或被人牙子重新带走等所有对于她们最下等的结果,不过就是沈氏动动嘴皮子的事罢了。
而不要看缦胡现下是在梁羡身边显耀非常,可只要沈氏一句话,那她的结局可就定了,到时就算梁羡想要救她那都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时代,“孝”之一字何其重,要是梁羡被抓住了他为了一个丫鬟违反母命,私自藏匿或私相授受的话,那梁羡这辈子的名声可就完了,到时他也完全不用再去考虑功名和从仕的事了。
但就以梁媗所认识的那个梁羡,别说缦胡对他可能根本就是一个一点都不重要的人,就算他真的是喜欢缦胡的,可只要一牵扯上了他的未来和功名,那在这件事上,梁羡也只可能做一个选择,那便是牺牲缦胡。
而如果就连梁媗都能这么清楚的知道梁羡得选择的话,那就更不用说是缦胡了。
因而此时在梁媗的话才一说完后,缦胡的脸色可是顿时就变得极其难看了起来,她连忙就对梁媗行礼道:“三小姐,奴婢万万不是这个意思,还请三小姐放过奴婢吧,千万不要对夫人说起这些。”
“哦?那我就还真不知道了,不如你自己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梁媗一面抬头看着紧闭的正屋方向,一面不疾不徐的对缦胡问道。
“奴婢、奴婢是………”缦胡正在急得满头是汗的时候,在梁媗的身后却又忽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它们可谓是救了缦胡一命啊。
因为在这脚步声一出现之后,梁媗便赶忙转头看去,在看清那脚步声正是青茼扶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往这儿赶来的时候,梁媗便连忙丢下了缦胡,亲自就迎了过去。
“墨老,你总算来了。”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梁雍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冲突()
但梁羡现下不在这儿,可不代表他一会儿也不会再过来,梁羡竟然都已经敢算好了在梁老爷子和梁思玄都不在府里,沈氏又带着梁婳和梁姷去了赢王府的当下动手做这番事的话,那他又怎么可能不会有万全得准备的?
只是就算梁媗现在都还不知道梁羡这般到底是要干什么,可他千算万算,却始终算漏了一点啊,尽管如今的镇东大将军府里的确是三个主事者都不在,可还有一个人,他比之梁思玄和沈氏,说不得还更有威望呢。
梁媗随即就又派了个小丫鬟去往鹤寿斋的方向等着念湘,而她则陪着墨公一直进到了正屋里,只见梁茂果然是人事不省的昏倒在了里间炕上。
“快,拿我的药箱过来。”
墨公一看到炕上人事不省的梁茂的脸色,便连忙向青茼伸手道,青茼也不敢怠慢,赶忙就将手上的红木药箱递到了墨公的身边,让墨公以极快的速度便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几根银针,向着梁茂的头上、脸上便慢慢的捻了进去。
不一会儿之后,梁茂的头上便已扎了好几根银针了,但随之而来的,梁茂原先那气到晕厥的紫黄面色,也慢慢的就消褪了下去,神色立即便变好了不少。
梁媗在一旁看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直到最后墨公收手后,梁媗才从青茼的手上接过了茶水,亲自递给他老人家,“墨公,茂儿的情况怎么样了?”
墨公笑道:“真是幸好你够机灵的,请我来得早,恰好在这小子断气前赶到了,要是你派的人再晚找到我一步的话,那到时就算是我也回天无力了啊。”
墨公捋着长长的胡须笑道,而梁媗此时也终于才放下了心来,她连忙就像墨公感激的道谢着,但墨公却只是不以为然的大笑几声后便摆了摆手,示意梁媗不必如此挂怀,然后在开了一个药方交到她手上后,便就告辞,满嘴说着要回去观棋了。
梁媗此时自然是不能离开裁素院的,因此在像墨公又连连告罪几声之后,就也只得嘱咐青茼好好的送墨公出去了,而她自己则是把孙妈妈叫了过来,让她去抓药了。
“这是墨公开的药方,你赶紧亲自去药房抓了回来。记住,路上可不要耽搁了,墨公在走之前可是叮嘱过药汤要在什么时辰喝的,切记切记啊。”
“是,老奴知道了,三小姐请放心。”
孙妈妈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刚刚梁媗出现在裁素院时,孙妈妈就已经对她是感激非常的了,更何况刚刚听梁媗和那位老大夫的对话,孙妈妈是已经猜到这位老者,极有可能是沈家那边的人了。
而能被沈氏挂在嘴边的人,那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孙妈妈对梁媗的感激自然就又更上一层楼了,此时听得她的吩咐,孙妈妈也立刻就应了下来。
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梁媗递来的药方,孙妈妈行了一礼后便连忙去抓药了,而梁媗则是走到了梁茂的身边,低首看了他一会儿后,她便在炕沿坐了下来。
在梁家的这个儿郎里,梁茂和梁雍的容貌还真就是最相像的那两个了,此时看着梁茂闭目昏睡的模样,梁媗都是不由自主得就想起那只小老虎来了。
也不知道
雍儿现下是在南兰溪畔里干什么呢,是正在呼呼大睡,还是又在吃东西了?也不知道关妈妈会不会拦着他点,不然到了晚上的时候,那小老虎可是又要饱得吃不下晚膳去了呢,
梁媗只要一想起梁雍,嘴角就是会不由自主得翘上去,她在心底不禁又失笑了一会儿。
但在目光一触及炕上那昏睡得人事不醒的孩童时,梁媗嘴边的笑容就僵住了,这个孩子不过就只是比梁雍大哥一两、岁罢了,可他们如今却已经早已大不相同了。
现在的梁茂,比起以前那个任性胡闹的孩子,实在是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今的梁茂,在他身上早已看不见孩子的稚气了,如今的梁茂有时候安静得都让人有些担心了。
梁媗坐在炕边,看着梁茂昏睡着的面庞,微微地出起了神,直到院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时,梁媗才醒了过来,朝屋外守着的小丫鬟询问是怎么了。
“回三小姐的话,是大爷来了。”小丫鬟低声禀道。
终于来了啊,梁媗在心底叹了一声,但却也并未起身,反倒是在看了炕上的梁茂一眼后,便就吩咐了下去,“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梁媗虽不知道梁羡到底是要干什么,可现在梁茂明显是该好好静养的时候,她自然就不能让梁羡进来对他做些什么了。而且现下沈氏和梁婳都不在府里了,若连梁媗也不管梁茂的话,那怕是再没人能拦住梁羡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梁羡都是镇东大将军府的庶长子,在梁思玄和沈氏都不在的时候,按理说他就应该是权利最大的那个了,因此刚刚缦胡也才能那般的耀武扬威。
梁媗心里想着事,注意力却也没放过外面,而在隐隐约约的喧哗之中,梁媗的确是已经听到梁羡的声音了,他依然还是那样笑呵呵的声音。
可在这时听起来,梁媗却总是觉得刺耳的很,也不知道承平爷爷这时是到哪儿了,能不能赶在梁羡的耐心用尽的时候,要硬闯进来之前赶到?
梁媗低眸看着炕上那个此时已经很像只是睡着了的孩童的面庞,先前也不知道是发了多大的火,与梁羡是为什么吵了起来,梁媗现在是都已经可以很清晰的看见那被他自己咬破了的嘴唇,那应该是很疼的吧。
想也没想的,梁媗在心底又轻轻叹了一声后,便从自己的香囊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梁媗平时都随身带着的明玉膏,这全都多亏了某只总是活蹦乱跳、上蹿下跳的小老虎,梁媗老是怕他什么时候会因为顽皮而不小心擦破皮,所以随身也总是带着明玉膏这种外伤药。
平时也都是但凡在梁雍又因为顽皮而磕着碰着后,她便帮雍儿涂抹的,而这种明玉膏因为所用的材料是上好的珍珠和好几种名贵的草药一起混合制成的,所以向来价格就不菲。
能用得起它们的人本就不多,但因了其对于外伤的效果极好,所以在建安之内还是极其有名的,它别说是应付一些小的磕伤淤青了,就算是各种刀伤剑伤。明玉膏也是能止血生肌的,那就更不用说只是一点小小的咬伤了。
梁媗丝毫不心痛的就把手里的明玉膏轻轻抹在了梁茂的唇上,不一会儿后,那原先还赤红翻皮、满是创伤的薄唇上,便就已经红润温润起来了。
梁媗见到这么快就有效果了,心里也是有些微微开心的,但屋外的喧哗之声在这时却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到了最后,梁媗甚至都已经听见梁羡的声音竟已经到了屋外廊下。这么近的距离,梁媗这下也终于能听清楚外面到底是在说什么了。
“大爷,请你不要再上前了,三小姐吩咐过,三爷现在需要好好静养。”
“是要好好静养啊,但茂儿好好静养时,我就不能去看望他了吗?这是谁定下的规矩,难不成也是三妹妹?”
梁羡根本就不以为然的语气,让得在里屋的梁媗都能够听得是一清二楚,看来梁羡这是要铁了心进来看看梁茂的状况啊,看来到底还是躲不过去,得出去一下了。
梁媗起身,刚理了理衣袂,正准备出去会一会梁羡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忽然就在院中响了起来,“大爷此时不是该正在太学里,与二爷一般的读书学习吗,怎么会在府里的。”
梁媗与屋外的梁羡都同时就是一愣,但梁媗随即而来的便是高兴,可梁羡却在沉了沉眼之后,才转身对来者笑道:“承平爷爷,你怎么过来了。”
承平老管事面色温和的站在了庭院中,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老者一般,但这里的人却谁都不敢小瞧了这位承平老管事,他们甚至在以最尊敬和敬畏的目光看着他。
这可是承平老管事啊,是那个每当梁老爷子生气发火了,梁思玄和沈氏都不敢靠近时,唯一却还能留在鹤寿斋里的人,这样的承平老管事,谁不尊敬?
要知道梁老爷子在镇东大将军府里就是天、就是最大的那个,他老人家要是发怒了,那就连梁思玄和沈氏都是要避其锋芒的,而承平老管事却是一点都不害怕的。
在每当梁老爷子发怒时,承平老管事还反而是梁思玄和沈氏的指路灯,只要承平老管事开口,那梁思玄和沈氏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去面对梁老爷子的怒火。
不然还真是没人敢在老爷子的气头上出面的,有好几次要不是有了承平老管事的帮助,那梁思玄和沈氏怕都是要吃大排头了的,就比如那一次胡斯的事。
最后要不是承平老管事帮忙,那梁老爷子说不定还要怎样给梁思玄和沈氏排头吃的呢,梁思玄和沈氏也才是对承平老管事最尊敬的那两个人了。
毕竟就算有些事是现在的梁媗已经知道,但梁思玄和沈氏还不知道的,但梁思玄和沈氏所知道的,而梁媗不知道的那一部分是更要多了许多的。
因而比起梁思玄二人,梁媗还是要不清楚承平老管事在镇东大将军府里到底有多重要的位置。
但尽管如此,梁媗此时最起码还是知道一点的,那便是承平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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