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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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婚-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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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谁。

    岂料豫王一挥袖子,将酒碗摔下,四溅的残汁粘上他的袍角:“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事不谈也罢。”

    宁璃臻来不及劝阻,苦笑道:是信任到不许任何人猜忌,还是不信任到容不得半点质疑和推敲?

    谁知道呢?

    豫王盛怒之下出了房门,外面的波斯舞娘已经换成了一段评戏,正讲到那日曹植做下七步诗,那评戏人甚是专业,直说得众人泪眼汪汪,却又竖耳倾听:“······直说那曹植七步成诗,步步哀戚,字字泣血······”

    宁璃臻忽地想起曹植那首脍炙人口的名句: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知曹植那日是何心情,但是此刻十分应景,十分应景!

第九十二章 姑母还是姑姑() 
素池一大早就来了素渊的房门前,却没想到碰上了迎面出来的素娅。

    素家的姐妹虽然常常来往靖国公府,但是却不是任谁都能来素渊的书房,素娅出现在这里又是所谓何事呢?

    素娅看起来心情不错,寒暄热情,“阿池起得早?”

    “不及四姐,四姐来看望爹爹?”素池大概能猜到几分她的来意,素渊抱病在家有一段时日了,可是只是素娅来看望是不是太不重视了?若说无事,素池是不信的。

    “是,也不是。”素娅卖着关子,不隐瞒,不解释,只一双眼看着她,等她问下去。

    “四姐不愿讲,便不讲。倒是有一桩与四姐有关系的事情,要给四姐报个信。”素池脸上的梨涡浅浅,一副不知事的模样,她倒是不卖关子:“前儿姑姑忽然问起我,四姐和五姐的生辰八字,我还说等回来禀告了婶母,就一并拿给姑姑看。看我这记性,若非遇到四姐还真是忘了。”

    素池不是故意刁难,只是素娅这几次见她态度确实有些变化,素娅的心思,素池猜到几分。要说阻拦,素池不至于,但要说成全,素池未必愿意去白白花这个心思。

    素娅面上一白,说话也不大自在:“贵妃问我的生辰做什么?”素娅虽然是问句,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女子的生辰八字十分紧要,除了择婿还能用来干什么?素池与太子的事情已经在金陵传得风风雨雨,自己也是迟早躲不过去的。贵族女子皆是这样,花团锦簇,锦衣玉食,只可惜命运赠送的礼物从来都价值不菲。

    “这我就不知道了,姑姑兴许是随便问问。”素池说得不经意,微微笑着。

    随便问问?贵妃得有多无聊才能问到自己身上啊?素娅自然不信,她知道素池的意思,也不别扭,当下与素池耳语几句。

    素池了然,带着笑容走进素渊的书房,素渊倚靠在椅背上,手里在看文书,一副懒散的模样,见素池进来,也不抬头,只是问道:“见着素婧了?”

    “爹爹这书房,从前可不见女客。”素池挑眉,声调微扬。

    “这话听着有些酸。”素渊听着不置可否,他提笔然后取出一张空白纸来,一边语重心长教导她:“素婧也算是你姐姐,哪里称得上客?你可知她为何而来?”

    素池乖巧地上前磨墨,任由素渊说教,前些日子为着素岑的事情她和爹爹有些不快,称不上谁对谁错,却到底她是晚辈。

    “四姐说,是为大姐调养身子的事情。”

    素池没有把话挑明,早在之前谢彧就暗示过素池:素姚有意调养身子为豫王殿下诞下世子,素池只放在心里,并未做什么,现下看来爹爹有意插手。

    “这本该是你的事情,你看如何处理?”素渊一向将后院的事情交给素池,此刻又有意考较女儿。素池从小就机灵早慧,这次聊城之行,素渊对于女儿更加满意,对内操持家事是一把好手,对外也能当机立断,确实是可用之才,倒不枉费多年细心调教。只是素池这对待亲戚的态度耐人寻味,旁人都说她亲切没有大小姐架子,但是却待谁都是同一副面孔,有着不合年龄的淡漠和老练。

    “大姐成婚都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孩子。只是豫王殿下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姬妾,却从未听到过怀孕的好消息,孩子的事情恐怕是得随缘。”素池未出阁,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这么多年无子,其中肯定有问题,有没有孩子还得两说。

    素渊扯了扯嘴角,“并非你消息闭塞,而是你大姐手段不错,能将偌大的豫王府后院变成她的一言堂,也确实有能耐。”金陵贵族谁哪个公子房里没个侍妾通房,但是总不能在大婚之前搞大了肚子,所以豫王成婚之前是不能有孩子,后来素姚进了府,府里就不会有孩子出生了。

    素渊还没说完,正好桑榆敲门,素渊扣桌子两声,桑榆进门行礼,在素渊近旁耳语几句。素渊面色一僵,接过桑榆手里的纸条,说话却是对着桑榆:“你且和阿池讲讲这几年豫王府后院的事。”

    素池心里腹诽,看看桑榆何其能干,一个眼神就能会意,想起自己身边的未鸣不禁叹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哪!

    桑榆将一些陈年往事细细道来,素池这一听,当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姑娘是知道的,但凡素家的女子嫁入皇家,便没有能诞下孩子的。私下瞒着素家怀了孩子的,也没有能平安生下来的,昔年的素太妃、当今的贵妃都没能将辛苦得来的孩子留住……”

    桑榆讲起从前,似乎感慨良多,素池却突然打断了他:“姑姑?姑姑有过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桑榆自知失言,立刻转头去看素渊,素渊手里还拿着桑榆方才给递的消息,眉头紧锁。素池没有探头,只微微斜着眼睛瞅了瞅,看不清写了什么,字条很窄,想必是用的蝇头小楷。

    素渊在桑榆犹豫的面色中点点头,才一字一顿,斟酌良久:“十五年前。”

    素池细细思索:十五年前,贵妃不是还在允恩寺带发修行么?佛门幽居,怎么还有了孩子?素池秀眉一拧:“一派胡言!”

    桑榆见她不信,下意识就解释:“十五年前,贵妃确实在允恩寺生下一个女儿,只是一出生就夭折了。”

    素池自然不是真的呵斥,这么一诈,竟然当真诈出了贵妃生女的往事,这么看来,方面确实有那么一段隐情在其中。桑榆已经低头不敢再看素渊,素渊斥了一句:“愚蠢,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

    桑榆已然抬不起头,素渊也不唤他起身,转过来又教训素池:“你倒好,小聪明成日总用在这些小事上,回去转告阿岑:可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素渊转着手里的纸条,面上阴郁。

    素池没想到素渊一下子把话题转到了素岑身上,自从素渊去看了大哥的伤势,便不对大哥有什么重话,这又是怎么了?这纸条上说了什么?

    素池还没来得及探个究竟,话题又被素渊扯回来了:“阿姚平日里看着精明,现在豫王不过向伏家抛个橄榄枝,她就手忙脚乱了。自古以来,拿孩子傍身的女人有几个笑到最后的,这事你和墨狄商量商量,多盯着些。”

    “孩子有没有全看爹爹一句话,爹爹却拿话来为难我?”素池磨墨的手一停,眼光落在素渊方才手边的奏折上。

    素渊也不避忌,眼神示意她拿去看看。

    素池不扭捏,一目十行,认真思量,果然是校场一案的案宗。素渊用笔将重点勾出来,卷宗写得平实,看不出偏向。

    素渊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仰着脸靠在椅子上,“你来这儿,是来为谁做说客?”

    素渊的声音里满是疲惫,甚至还不乏失望,素姚一心要为豫王产子,素姜也不是个省心的,难道真的女生外向?

    “自然不是。”素池毫不犹豫,一口回绝。

    素渊略略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太子殿下虽于我照顾颇多,然豫王与素家亦是姻亲,女儿心中纠结,爹爹何尝不是进退难决。又岂能因私交乱了朝纲法纪?”一番话大义凛然,保持中立。

    “陛下说你性子像你姑姑,你却把阿姚那套刀切豆腐两面光学的青出于蓝,官腔不错,值得嘉许。”素渊看她,眼中促狭有笑意,言语间轻松了些。

    “爹爹还没说,这案子如何料理?”

    “这就急了?太子殿下给了你多大的好处?”素渊好像认定了她会偏帮太子。

    “哪有主审官这么武断的?所谓捉贼拿脏,敢问爹爹,证据何在?”素池在一旁坐下,笑吟吟的模样。

    素渊不以为意,成竹在胸:“这有何难?先做出一个合乎理想的假设,再找到与之相关的论证,难道不是证据确凿么?事实是怎么发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素池转转眼珠,心下一动,张口就想问:陛下是如何想的?

    素池没开口,一抬头素渊果然盯着她,叹口气:“女大不中留!看看你副这样子,心口不一,你若真是担心太子,那么大可不必操心。”

    素渊皱皱眉,不想理她,坐直了身子继续整理卷宗。素池又站在一旁磨墨,细细思量素渊的话中音。这么说,陛下要打压的是豫王?

    素池目不斜视,认真磨墨,素渊接连写了半个时辰面上也不理她,却暗暗注意到她磨墨的手臂逐渐迟缓。到底是心尖上宠大的女儿,素渊哪里舍得苛责,语气还是有些冷:“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在我这里杵着做什么?去你大哥那里看看,嘱咐他:药别急着停,不该插手的也别插手。”

    素岑自从那日受了杖,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素池看得心惊,偏偏要他修养,连床也不许下。一身的伤痛没让素岑皱眉,倒是素渊配合素池的禁令让素岑有些闷。他不似素池久在金陵,多年习惯了东奔西走,这小小院子里四角的天空哪里能够满足?

    听到素渊的逐客令,素池启唇一笑:“这哪里用得着爹爹说?我方才就是从大哥那里过来的,看着他吃了药才来的。”

    素渊下意识看看天,初春的天亮得不早,此刻还有薄雾,而素池已经在这呆了大半个时辰了,倒是起得早啊!他轻轻止住素池磨墨的手,示意她早些回去:“你姑姑那边你走动勤些,若是遇上太子,这些事情你权当不知。”

    “姑姑……奥,不,我是说姑母要我离太子远些……”素池往日伶牙俐齿,今日却磕磕绊绊。

    素渊拍上她额头,“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不是不习惯么?从前我都是唤姑姑的,可前日里姑姑却让我改口,称姑母。左右不过是个称呼,说起来却绕口。”

    素渊微眯着眼睛:“她还跟你说什么了?”话音里的不满很是明显,隐隐有几分危险。

    “也没什么,就是嘱咐我有空的时候多进宫看看她,但是不能趟东宫这趟浑水。”

    素池回去的路上心思百转,这段被陛下、贵妃和素家隐匿的前尘往事,究竟有什么秘密?

    素池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惊涛骇浪不能言语。

    素渊看着素池走出去,虽然是背影,但是一举手一投足又分明是世家千金的做派,姿容高贵,仪态优雅,稚气渐渐褪去,显露出这皇朝最尊贵的女子的几分模样。

    素渊手里的纸条几乎粉碎,声音里的怒气已然难以遏制:“你告诉墨狄,让他去查。我倒是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挑着风风雨雨?”究竟是素岑,还是素姜?答案不难猜,素渊却坚持想探个究竟。

    不知死活。

第九十三章 天作之合(上)() 
“这么说,这校场人命一案,国公要办的是豫王党了?”易牙坐在素池对面的椅子上有些不可置信,素池一来便将自己从素渊那里得到的消息与易牙一齐交流,集思广益总是有所收获的。

    “爹爹言下之意确实说,这是陛下的意思,可我总觉得这事十分蹊跷。”素池今日来这陶丘戏社,特意换了马车标记,有些事情不必招摇。

    “蹊跷?”易牙不明白她的意思,他虽比素池多了些耳目,素池却比他更能接触到这些事件的核心人物,比如太子,比如豫王,比如负责主审的靖国公。

    “倒不是说这事情本身,我是觉得爹爹的态度有些难以捉摸,虽说在这时候保持中立是明哲保身之道,但是这段时日以来素家对东宫的态度忽冷忽热,莫不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素池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步,步步迟缓。

    易牙也跟着站起来,起身换了杯茶,“姑娘可知道,市井里对素家如今是何看法?”

    素池疑惑的眼神瞥过来,易牙笑了笑,言道:“坊间传言,太子殿下被陛下斥责,幽居东宫以自省,素氏阿九思念成疾。靖国公担心年轻男女耳鬓厮磨,做出些出格的事,这才与东宫渐行渐远。而太子殿下惦念佳人而不得,便对素家生出许多不快来。”

    素池一愣,哭笑不得,干脆在椅子上坐下:“易牙呀易牙,你怎么又做回了编话本子的老本行,只是这情节可以再丰富些。”素池不以为意,只以为易牙在开玩笑。

    易牙却面色不改,直到素池的笑容散去,素池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僵硬:“这是真的?”

    “传得有板有眼,假话说多了,都成真的了。”易牙确实是如实转述,对于素家的事,他因为素池的原因格外关注。

    素池顿时觉得这里的点心今日也不怎么入得口,“这话怎么会有人信呢?”

    易牙正了正神色,“初闻此言,连我也是深信不疑的。”

    这些年关于太子殿下和素家九姑娘的流言不少,谁都知道按着惯例联姻都是迟早的事,朝堂上的事情老百姓看不明白,但是风花雪月的故事在茶肆酒馆流传甚广。”

    素池觉得太阳穴有点疼,这情形和她想得好像不太一样,一直以来她虽然和太子殿下走得近,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从小长大的情谊自然非同寻常,可这要说男女私情又是万万不能的。

    小时候素岑待她最是体贴,甚至还带了宠溺,身边的丫鬟婆子总是捧着她,可是幼时无趣,只有素岑能带她出去转转,给她带些新奇的小玩意。后来,两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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