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这时才注意到门外的九戒,九戒庞大的身躯极具视觉冲击力,看起来似乎整个门都装不下九戒。
九戒顶着个亮澄澄的大光头,身上的僧衣倒是换成了大码T恤,一脸憨厚的笑。
“哦,这是我同学,姓九,叫九戒,我请他来玩两天。”
九戒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道:“伯母您好,俺叫九戒。”
“好好好,快进来。”李母笑眯眯道,“这孩子长得真壮。”
李长弓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之前吩咐过了,不然万一九戒说漏嘴,有些东西不好跟家里人解释。
“爸呢?”左右看看,父亲并不在家。
“你爸跑乡下送货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李父靠开货车帮别人拉建材为生,年轻时候经常跑外省,年纪大了,精力有些不济,便在家里跑生意。
“你们先坐着,我去买点菜。”
“妈,我和九戒去就行。”李长弓将东西放好,走出房间道。
“行,你们去吧,我正淘米呢。”说完后李母又悄悄道:“买几个好菜,你身上钱够不?不够我给你拿。”
“没事,钱够。”李长弓点点头,招呼九戒下了楼。
不一会儿,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李母吓了一跳,说:“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家里冰箱小,吃不完可就都坏了。”
“没事,九戒饭量大,我们仨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吃得多。”李长弓不以为意,拍拍九戒的大肚腩。
九戒摸着脑袋嘿嘿傻笑,师父就是好,从没饿着过自己。
李长弓帮着把东西提进厨房,李母打开一瞧,尽是些大鱼大肉的,还有一大口袋包子,这么多东西少说也有个两三百。
“这怎么这么多包子啊?”
“这是九戒的,他信佛,只能吃素。”
“那这些大鱼大肉呢?这价钱可不便宜啊。”
“没事儿,你们平日里清汤寡水的,我回来了也给你们买点好吃的。”
李母有些心疼,忍不住教训儿子道:“这日子是细水长流,你这孩子一点都不会持家,今天中午这一顿花的钱就够我和你爸吃上几周了。”
要的就是这个机会,李长弓神神秘秘道:“妈,你过来,我给你说个事。”
“啥事?”
“我上个月买彩票中奖了。”
“嘁。”李母撇撇嘴,一边转身拿起菜刀准备切肉,一边漫不经心道:“中了几十块还是几百块啊?”
“一千万。”
“一千啊。”李母正想说什么,整个人忽然呆住,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看着她的儿子。
“你。。。刚刚说多少?”
“一千万。”李长弓淡淡道。
“啪。”李母将手里的菜刀放在案板上,在围裙上擦擦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
“没发烧啊?”
“妈!”李长弓苦笑不得地推开李母的手,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存折。对于父母老一辈人来说,存折自然比电子产品上的信息可靠得多。
李母心里咯噔一下,儿子平时也不怎么开玩笑,看这样子,莫非真中奖了?
翻开存折,看着一连串的0,李母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李母带着颤音问李长弓:“这是几个0?”
李长弓拿过存折,指着存折数道:“1、2、3、4、5、6,六个0。一千万扣去个人所得税,这里是八百万。”
“你看,报纸还报道过。”李长弓又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剪报,瓜州市上个月确实有一个投注站爆出千万大奖,李长弓便顺手拿来用用。
“还有这个。”李长弓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彩票。这玩意是李长弓网上找了张照片后随手PS的,只要日期、开奖号码对的上就行了,骗过爸妈肯定是没问题的。
李母拿着手机和报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终于相信儿子中了大奖,八百万,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电话里不好细说,我这不也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
“还有别人知道这事吗?”
“没了。”李长弓诚实地摇摇头,别人只知道他有五千万,可不知道他有八百万。
李母警惕地朝厨房外望望,小声道:“那你怎么还带你同学回来啊?”
“人家家里有钱,这几百来万的人家还看不上呢。”
嗯,九戒家是少林寺,少林寺确实很有钱,这么说没错。
李母这才稍稍放心,毕竟九戒那么大的个子,万一起了歹心,一个不慎就是灭门惨案,由不得她不小心。
李母掏出手机,“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
“妈!”李长弓赶紧拦下,“爸他开车呢,您可千万别让他分心。”
“对对对。”李母将手机紧紧握住,念叨道:“不能分心不能分心。”
见母亲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李长弓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他就因为这种考虑将五千万缩水为一千万,可他还是没有料到这一千万对父母的冲击力竟如此巨大。
也许是因为他经历种种事后眼界变高了,并没有将这点钱放在眼里的缘故。
李母这样,饭自然是不能做了,李长弓怕她切到手,便让母亲干些其他活,自己亲自上阵,使尽浑身解数炒了几个还算过得去的菜。
炒完菜,李父也回来了,一家人加上一个九戒在一起吃了顿饭,只是在饭桌上李母一直魂不守舍,除了刨白饭就是刨白饭,惹得李父大为诧异,最后还是李长弓看不下去,挑了几筷子菜,暗暗示意一番,李母状态才勉强好了点。
用过午餐,李长弓把九戒支去睡午觉,拉着满肚子疑惑的父亲和依旧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的母亲进了房间。
出示存折和照片之后,李父震住了,李母虽已经知晓,但看着存折上一连串的0,还是一个劲地发愣。
李父毕竟是男人,沉稳得多,他问:“你怎么突然想到买彩票?”
“那天出去,没有零钱坐公交车,旁边恰好有家投注站,我就顺手买了张,换了点零钱。”李长弓面不改色道。
“这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我是一个人去的,在寝室人多眼杂,领了奖之后我就搬出来在外面租房子。”
“嗯。”李父点了点头,虽然他没什么文化,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识不少,经验也不少,儿子这样做才是稳妥的做法。
“这钱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捐一百万出来,给家乡修修路,盖盖学校之类的,再给你们二老两百万用来养老,剩下的五百万我打算毕业后自己创业用。”
“富贵不忘本,回报社会是对的,但这事不能声张,要匿名去做,财不可露白。”
“爸,你放心吧,这些事我知道。”
李母插话问:“要不咱们回乡下住几天,避避风头?”
李父摇摇头,“你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听我的,当做啥事都没发生过,日子该咋过咋过。”
“另外我和你妈都还年轻,你不用操心我们。钱,我们不要,你拿出去闯闯,趁年轻多见见世面。”
“爸,这不行。”李长弓急了,自己费这么大功夫不就是为了让父母日子过好些,哪能把钱全拿走。
李长弓坚决不同意,一番话之后李父只好松口。
“这钱我们给你存着,到时候给你买房子结婚用。”
李长弓只能无奈应下,看样子这事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总得要父母有个接受缓冲的时间。
李父又捏着报纸看了看,最后说:“你明天跟我回去,去给你爷爷奶奶,还有李家的祖先们上坟。”
第八十八章:泥石流()
李家的祖坟在山脚下,连绵地有好一片,大多数坟上长满了草,坟前随意拼着几块石板权作简易墓碑。,时间一久,石板看起来都像是成为了一个整体,只是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唯一例外的是坟林最前头的两座坟,两座坟一左一右,是爷爷奶奶的坟,坟前立着高大的牌坊形墓碑,上好的花岗岩石板上刻着请专人写的墓志铭,上面还刻有李长弓的名字。
这碑价值不菲,一般人也就一个光秃秃的土堆,当初李父也是咬咬牙才下定决心,掏了好大一笔银子请人打了这两座碑,立碑时还引得村里人都来看热闹,都说李家养了个好儿子。
国人祭祖上坟,一是心安,二是求保佑,三是怀念先人,同时祭祖也是兄弟姐妹间绝佳的联系感情的方式,更是一种对子女言传身教的教育,这也是孝道一代代传下去的枢纽。
李父立碑不外乎如此,李长弓从小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长大,孝之一字,早已深深融入他的血脉中。
“等过两年,你要是拿着那钱做出点什么成绩,就回来把咱们李家这些坟都修一修吧。”上完最后一锹土,李父拄着铁锹说。
“嗯,我会的。”李长弓点点头,眼前这片土地里的人都与他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联系,站在爷爷奶奶坟前,他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背过的两句话。
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
回城的路上,李父开着拉货的货车,李长弓坐在副驾驶座上,乡间的路有些颠簸,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李长弓说:“爸,你以后别拉货了。”
李父专心开车,随口说道:“不拉货谁来养这个家?你。。。”李父忽然想起儿子现在已经是百万富翁了,忽然止住话头,笑骂道:“怎么?有几个钱就看不起爸这个工作了?”
“不是。”李长弓摇摇头,说:“爸你天天开车往乡下跑,这路况也不好,有时候黑灯瞎火地你也跑。妈每天在家都提心吊胆的,每天晚上你不回家她就睡不着,我在外面也挺担心的,现在咱们有钱了,你就别拉货了。”
李父有些犹豫,开车拉货这活确实不轻松,年轻时天南海北到处跑,落下一身病根。现在年纪一大有时候确实也感觉精力不济,但为了养家糊口和考虑儿子的买房问题,只能咬牙坚持。
见父亲有些意动,李长弓趁热打铁道:“爸,比起挣钱来,我和妈更希望你能经常待在家里,好好养养你这腿,不然越拖越不好治。”
“行,我听你的。”李父终于点点头。
卸下肩上担了大半辈子的担子,李父轻松之余又有些茫然,自己忙活了大半辈子还抵不上儿子买的一张彩票,这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为了摆脱这种情绪,李父故意岔开话题,说:“诶,长弓,你上次给我邮回来那个毯子还真不错,一到阴雨天我就把腿捂上,开始还没什么变化,最近这些天竟然不痛了,效果真不错!那毯子是哪买的,价钱不便宜吧?”
“哦?”李长弓一推时间,便知晓这是玉蚕衣的功劳。
“不贵,才几百块,我也忘了哪买的。”
李长弓随口说了几句,将这事搪塞过去。
。。。。。。
苍河悠悠,回到家里,李长弓整个人都放松了,看书、追剧、玩游戏、下棋,见见老同学,李长弓的日子过得悠闲无比。
回报社会的事交给李父去办,李父整天上山下乡的,忙的不亦乐乎,按他所说他要调研实际情况,把钱捐给最需要的人,不能让这笔钱被某些人拿去中饱私囊。
通过联系得知,周小唯和秦时月两个小丫头跑到欧洲玩去了,周家现在有钱了,自然不能亏了宝贝女儿,两人给他发了一大堆路上拍摄的照片。陈薇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就没见她qq或是微信有过动静。
雨季到来,瓢泼大雨最近一些日子下个不停,乡间道路泥泞不堪,为了安全着想李父在家没有出去。静极思动,闲来无事李长弓也想出去走走,只是被这大雨堵着无法成行。
某天清晨,刚打开手机,某松鼠浏览器就推送出一条消息。
“某省旺河县重溪镇老林村发生山体垮塌,全村无一人伤亡。”
旺河县?李长弓眉头一皱,他记得旺河县就在苍河县沿江下游,不过两小时车程。
点进去,新闻报道中说这个老林村依山而建,却不懂得爱护森林,平日里乱砍乱伐,近日大雨下个不停,因无植物根系固定山体,最后酿此大难。
按理说这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可这山上住着一个护林员老头,山体坍塌前发现征兆,敲着锣地叫醒睡梦中的村民,全村180余人刚离开村子不到几秒钟,整个村子就被呼啸而下的泥石流彻底掩埋。如果晚了哪怕一秒,后果不堪设想。
文字下面是几张配图,几张照片年份跨度较大,有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所拍摄的老林村漫山遍野全是树的照片,也有零几年拍下的光秃秃的山头,一片黄一片绿,观之触目惊心。
还有的就是整个村庄被泥石流淹没的照片,一大片夹杂着石块树木等杂物的汪流中只露出几个小小的屋顶,随处可见散乱的建筑残渣,让人对大自然的伟力不由得肃然起敬。
当然还有这位护林员老头的照片,看照片似乎是灾难过后才拍下的,老人精瘦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泥水,衣衫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裤腿挽起,一只脚上套着只草鞋,另一只脚光着,兴许是一路跑下山时不知掉哪去了。
新闻接下来就是些什么当地政府组织转移安置村民,社会各界捐助之类云云的,放在以前李长弓也就这么一看就过去了,但一张航拍图却让他心中一动。
从高空看下去,整个老林村以及发生山体垮塌的山头呈现一大片黄黄的泥土颜色区域,区域之外被一片广袤无垠、连绵起伏的山势包围着,对比之下就像是人脑袋上突然秃了一块,显得格外难看。
泥石流发生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地势陡峭,没有植被根系固定倒是其次,平淡地势任你再怎么寸草不生也不会发生泥石流。老林村发生泥石流之后地势自然平坦了许多,但发生泥石流的只是一面,大林村人当年用斧子锯子“席卷”的可不止这么一小块,其余大片没有植被覆盖的地方依旧像个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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