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够了。”
三代目和团藏异口同声的说。
“到此为止吧,”在短暂的沉默后,三代目断然下了定论,郑重道:“宇智波一族和此事没有丝毫干系,老夫相信这一点,其他人也是如此。”
宇智波银惊讶的望着他,眼神一凝,淡然道:“身为维护村子治安的警务部队队长,对于此事如不能澄清,我们也无脸再去逮捕其他犯罪者。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劳烦诸位再耐心片刻,听属下报告完毕——”
“无需如此,我们认可了。”转寝小春绷着脸:“现在可没时间听这些废话,团藏,炎,他们也认可了。进入下一个议题吧,九尾人柱力该如何处理?”
女人在干脆起来的时候,往往比男人更善于决断。宇智波银心知再用这一招来拖延时间不奏效了,也顺势把资料合拢起来:“那么,天亮之后,还请诸位跟上忍班诸君以及日向、油女等家族的首领说明这一点了。被怀疑到这个地步,我们一族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三代目心头一震。
“这一点,没有问题。老夫可以亲自向其他家族说明,进入下一个议题吧,关于警务部队的改编和人员的调动问题——”
团藏淡淡的接过了话语权。
长桌的另一边,宇智波银呼吸一滞,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在这之前,还是先讨论我们一族的族长该如何处置的事!”他愤怒的低声道:“警务部队的改编?富岳他……他是宇智波的首领,没有他在场,无论得出什么结论我们都不会接受的!”
………
时间,失去了概念。
无论是在漫长的讨论和反复的争吵之中失去了声音的会议;还是反复着昏沉清醒的状态,失去了自由的囚徒;亦或者是在失去了妻子之后、亲手把儿子变成了人柱力后,悲痛吞噬了清醒的父亲,都被即将逼近的时间所抛弃了。
但更多的人,紧紧的凝视着天空,计算着时间,计算着命运的脚步声。她无声无息的来临,却被人画下了行迹,在清濛的黎明的天空,随着清脆的木屐声缓缓而来。
比如说药师天善。
自从九尾事件突然冒出来,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那是“意外”。足以颠覆一切计划的意外。
大事不妙,就要早作打算。最好的出路无非是立刻远远离开木叶,带着野乃宇一起,以他们的本事未必走不掉。毕竟如今他们都是优秀的忍者而不是无力的孩童,未来不见得就是死路一条。
但他衡量了许久,反复的推演着男人的计划,甚至连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也计算在内,最终,却选择了赌男人能赢——赌那个把自己赔了进去,多半这条性命也得搭进去的家伙,最后能赢。
这个念头,在听到四代目在天亮之前前往了会议室,加入了最重要的一环之后,变得更加沉稳而坚定。
“纲手姬回来了。自来也也回来了。”
温柔的女人用罕见的凝重表情推开了门,望着窗边的天善,又看了看床上安静下来的孩子。她轻柔的视线怜爱的落在孩子起伏的胸口上,视线微微一滞,低声道:“他没事了。”
天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就在昨天夜里,佐助退烧了。
那个男人却没办法知道了。就算他想要告知,如今也什么都做不到了。
这一天,木叶分外热闹。
纲手姬自出生开始就是被当做公主对待,脾气大了一点也无所谓。要说别人是看她可爱让她几分,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谁让她有一个天下第一的祖父呢,连千手柱间都甘愿被孙女儿当马骑,其他人哪里还敢说什么。
生前疼爱有加的祖父,死后居然被徒弟挖出尸体研究——纲手姬回到木叶村第一件事就问团藏在哪儿,直接去会议室掀了桌子,其他根部又气又急想要救出被纲手姬暴揍一顿的团藏,自来也出手轻描淡写的拦了,面对后辈很有风度,说:这事儿你们管不了。
政治拉锯战中途砍了,宇智波银看得两眼发直,三代和转寝小春门户炎傻了眼。纲手姬豪气万丈的扔了资料正漫天飞舞,他们三人原本不愿意相信,团藏也是初代的学生,如何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等纲手姬揍完了,三代的直属暗部也从根部拉回了初代的尸体。
黑漆漆的棺材上还留着千手家的家徽,一代忍者之神死后落了这个下场,叫人不忍目睹。四代目是半路上来主持会议的,此刻也没了存在感,站在旁边木然不动,只淡淡看了宇智波银一眼。
再然后,一切在两小时之后尘埃落定。
自来也和纲手姬留下取代了转寝小春和门户炎的位置,三代还在伤心之中,眼见大局已定,只顾着抽烟不说话。四代目拿出的警务部队改革方案一致通过,银也一改之前的愤怒,冷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方案。那本来是很久以前就和银商量过的,每个细节都一再研究,确认无误之后就很快答应了下来。
自来也和纲手姬更不必说,三代原想要看看年轻人私下里商量好的,学生们都这么豪爽,他叹了口气,也就认可了。
宇智波家这么好说话,自来也知道必然有后招等着。是以方案一通过,当先就直白的说了:“九尾人柱力只能由村子处置,这一点不必再讨论。”
四代吃惊的看着老师,自来也安抚的望着他,又看了看三代。
三代只得苦笑了。
事到如今他怎么会不清楚,请回了纲手姬和自来也,就是奔着团藏去的。
团藏看不惯宇智波,哪里知道人家也看他不爽得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哪里会让他们重重提起,轻轻放下,等时间消化一切?
自来也实在是聪明的很,宇智波要和团藏还有两位长老掐架,就必须要争取四代的支持。如今四代既然答应了,宇智波家将来也会投桃报李,对村子以及爱徒来说有益无害;而在宇智波的要求下把团藏和顾问削弱了,水门这个火影就做的更稳更自在。
三代也无法不认可这一点了,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这天傍晚,根部忽然被扒了泥土,资料尽数暴漏在四代的桌上。同时在火影大人的桌上的还有两位顾问手下能调遣的忍者名单,从此以后,只要火影大人不授权给两位前辈,他们就只有咨询和商议之类的权利,不得涉及具体人员的调遣。
团藏抱病休养,一应职务交由其他人负责。
根部乱了一阵,又慢慢安定下来,四代大人很是大方的同意了几个要求追随团藏大人的成员的要求。闹了一阵之后,根部又有了新的主人,只不过这一次是受了三代目的委任暂时代理,暂时也是静观其变。
反倒是宇智波家,奇异的安静了下来。要交接的事务如此之多,大家反而不怎么急于动手,再怎么说,首先是要成员先接受这个消息,才好慢慢动手的。
尘埃落定之时,需要解决的,就是新任的九尾人柱力了。
宇智波家做出了让步。
“那也不算让步,”自来也喝着酒,自顾自的晃了晃杯子,凝重的视线落在了对面的爱徒身上:“至今为止,我也见过几个封印不力的人柱力,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在村子里放了个尾兽级别的敌人,就算是宇智波,也没办法处理吧。”
“已经没用了,那个男人。”
第95章 part95()
说来;五大国之中;人柱力一向是形同双刃剑般棘手的存在。
仰赖其可怕的战斗力;各国勉强保持了平衡的局面。一旦失去人柱力的存在,其他国家就有可能冒险进攻谋取利益,尽管人柱力本身就有可能暴走和失去意志,各国仍然不舍得这意义重大的棋子。
水门并不认为老师是这样的人。
他很清楚;自来也并不是不满于人柱力的不稳定性,更多的是对于宇智波富岳做法的不满。无论是初代的事件上;还是引三忍回村这件事情上;很难让人不产生反感。
如果是从前;或许他还会用家族之类的理由解释一番。如今;这种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就像宇智波一直是他的庇护;也是村子慎之又慎的理由,而如今宇智波家也放弃了他,尽管这个结果是他本人的意愿,对于……
自来也咳嗽了一声。
水门也清醒过来,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那毫无疑问是刚刚出生的鸣人的哭声,连自来也也不由跟了进去,望着摇篮里小小的婴儿。
小鸣人在父亲的臂弯里慢慢止住了哭声,湛蓝的眼睛里一派婴儿的无辜与纯粹。
“……鸣人,波风鸣人。”自来也喃喃道。
“是漩涡鸣人,老师。”水门温柔的纠正他。
鸣人好奇的望着自来也,自来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又看了看他。
那毫无疑问是水门的孩子,稀疏柔软的金发,蓝汪汪的眼睛,不怕陌生人的望着别人。才刚刚出生就成为了人柱力,却对未来的坎坷艰辛一无所知,纯净而柔软的躺在父亲的臂弯之中,好奇的吚吚呜呜嚷嚷着。
那天晚上自来也直到深夜才离开。
不是离开波风家,而是离开木叶。
临走之前他甚至没去看看纲手姬,那个强横的女人对于祖父被这样对待恼恨不已,决定亲自选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重新安葬。当然,除了她自己,谁也别想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何况见面也无话可说,总不能对纲手姬说,他又新写了多少多少东西,在这个无趣的世界里漫无目的穿行,去过多少大蛇丸的秘所,惩罚折磨过多少为他所用的悲哀之人,却没有见过大蛇丸一面。
大蛇丸不愿见他。
他是个异常薄情的人。绳树遇难的雨夜,他对纲手姬微微一笑;断死之后,也仅仅是冷言冷语;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也好,年轻时耳鬓厮磨的恋人也罢,说不要了,就真的是长长远远的不想见、不相闻。
自来也走的很干脆。
当木叶之人发现公寓再度空了,惊讶遗憾了一阵,也就习以为常了。
废墟之中又生出了新的建筑,残骸收拾干净,时光又卷来了秋天深深的寒意。
木叶陷入了奇怪的平和之中,这种平和就像是梦境里光怪陆离的光影,让人看不清脚下是不是要一脚踏空。
玖辛奈下葬之后,又过了几天,水门才想起来,忘了什么。
提醒他想起来的,是有一天止水奇怪的表情。
暗部的忍者总是戴着面具,大部分的时候,脸都是藏在面具后面的。像宇智波止水那样,因为警务部队即将编入新成立的部门而暂时到暗部里担任火影大人的警卫工作,是非常罕见的,也因为如此,他的面具也不太合适,趁着别人没看到时,悄悄扶了扶。
正在这时,水门叫了他一声。
他正在把这个月要向火之国提出的预算案做完,然后是送给顾问大人那里过一遍,对于两个缓过神来心里颇不是滋味的老前辈来说,如今四代目这番安抚也算颇为受用了。
啪塔一声,面具掉在了地上。
不仅掉了下去,还碎掉了。
水门怔了怔,望着那个肤色白皙的少年脸上慢慢浮起一丝近乎羞恼的怒意,又化为强行压抑的镇定和面无表情,少年黑色的服饰越发衬得那冰冷的表情高傲不群,隐约的,锐利如刀刃般的痛楚忽然击中了胸膛。
那里越跳越快,快的几乎跳上喉咙口,扯着血肉筋络碎骨一跃而出,好让急雨般鼓点般的心跳彻底消失。
“火影……大人?”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止水呆住了,过了半天才勉强捡起坏掉的面具,疑惑而不安的站了起来。
很多时候,四代目大人实在是个好脾气得让人觉得过了头的好青年。
好脾气不是坏事,但是加上个“太”,很难说是好是坏。
在战场上,他又绝对不是感情用事而拖后腿的那种人,什么时候可以温柔,什么时候不可以,他很清楚那个边界在哪里。
这就是战场。
胆敢跨出边界的敌人,就算素不相识也必须斩杀;波风水门曾经以为这就是忍者的极限了,素不相识、毫无瓜葛的人为了村子和国家的利益不死不休的战斗——直到此刻,连并肩战斗的过去的好友,也成了战场上的敌人。
“……还好么?”
囚室里一无所有,既没有禁锢四肢的铁链,也没有到处都是的符纸。四周都是墙壁,没有透光的高窗,也没有流动风的通风口,它就像一个厚实的罐头倒扣下来,把男人牢牢的扣在了里面,除非外面的人打开,否则无法从中逃脱。
听到略带担忧的轻语,男人睁开了沉重如铅的眼皮,定定望着昏聩之中的光芒。
要多么艰难,才能握住一束光呢?
微弱的笑意浮上了苍白的唇,男人点了点头,嗓子里沙哑得就想要烧起来,连说话的力气也早已不剩下了。
“外面一切都好……”过了片刻,水门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宇智波家也是。和你想要的一样,团藏前辈和小春顾问他们如今都不便出面了,还有鸣人他……”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那些“外面的事”。
鸣人,宇智波,还有三代他们,自来也,纲手姬……这些人的名字在那些破碎的句子里反复出现,好像水门记性退化成了七八十岁,说着说着,就连男人也神情柔和下来。
深受痛苦折磨的,究竟是谁呢?
“够了。”
男人认真的说,眉眼又柔和下来,甚至有了几分温柔的暖意。
水门想道,是的,已经够了。
没办法逃避了。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想要这样的结果。”男人慢慢伸手,撩起了袖子,露出了那个残缺的封印,声音依然是沙哑而疲惫,带着些许轻微的愉悦:“水门……我就是这种不要命的人,结局一定不会好,可纵然折堕地狱,你露出这种表情怜悯我,也不能忍受。”
那沙哑的声音分外动听。
闭上眼,微微抬起头,白皙的颈侧边只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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