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见十三,是见凌国的使臣。”慕容离随口道:“你不是想出去走走,机会来了。”
磬宜公主被带了回去,凌国的使臣却是要留下来善后的,毕竟磬宜公主干出的事情,着实不算是小事儿。
而连同将磬宜公主带回去处置的圣旨一同来的,便应是要使臣将顾念卿骗到凌国去的圣旨了。
不错,凌国的摄政王,确实是有这等本事儿的。
顾念卿便这般迷迷糊糊的被慕容离带进了宫中。
凌国使臣正在沉思,应是如何提出来,好叫燕帝答应,容许顾念卿与慕容离一同回访凌国。
但磬宜公主方才在燕国皇宫中闯了祸,若是再提出回访,会不会叫燕帝觉得,这是他们凌国的陷阱?
顾念卿与慕容离走到殿门前,慕容离却是忽然停下了步子,将一直带在身上的玉簪取出,系上了一条红绳,仔仔细细的绑在了顾念卿的腰间。
顾念卿不解:“怎么了?”
她瞪圆了双眸的小模样极是可人,慕容离左右扫视了一番,直至宫人们都低下头来,他方转回来,低头在顾念卿的唇上亲了一口,低声道:“待会儿莫要说话,一切都交给我。”
“好。”虽是不知晓慕容离要做什么,顾念卿仍是乖乖的点点头。
她相信慕容离不会害了她。
慕容离吸了一口气,牵紧了顾念卿的手,缓步走了进去。
“离儿与王妃来了。”燕帝正在与使臣说着话,见着二人进来,连忙差人看座。
顾念卿行了礼,与慕容离一同坐下,正与使臣面对面。
使臣一眼便看到了顾念卿系在腰间的玉簪,面上的神色便愈发的复杂了。
他在凌国为官,自然是知晓那玉簪便是凌国皇室之物。上头刻着的“云”字,不正是摄政王的小名?
顾念卿对上使臣的目光,善意的笑了笑,双眸中浮上星星点点的血红色。
使臣身躯一震,心中的某个猜测被证实。
怨不得摄政王忽然要派他到燕国来,怨不得磬宜公主往日在凌国极是受寵,到了燕国,却是不能与顾念卿对对抗。
这分明便是一个“小摄政王”啊!
使臣的神色变幻,终究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拱手道:“燕凌两国素来交好,昨日臣收到摄政王来信,正是有意请求离王与离王妃回访我凌国。”
使臣话一出口,燕帝脸色一变。
磬宜公主在燕国闯祸了,被他给收拾了一顿。难不成是凌国的摄政王,要将离儿与顾念卿给请回去,好替那磬宜公主出气?
“这……”燕帝沉吟一番,委婉道:“离儿与离王妃怕是抽不出身来,这朝中的事务素来是由离儿来搭理的,朕近来龙体抱恙。”
使臣叹气,果真如他所想的一般,只怕燕帝是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请求了。
但若是不将这“小摄政王”给带回去,只怕他也无需回去了。若是今日留下的人是鹿岳,依着鹿岳与离王府的交情,应是能请得动二人。
慕容离淡淡的扫了使臣一眼,捏了捏顾念卿的手,问道:“卿卿可想要去凌国?”
凌国地处严寒之境,眼看着秋季将至,到了凌国,应是能赶上雪景了。
顾念卿是有些想要看雪的,事实上上回在圣峰城救下慕容离的时候,她便应是停下了看雪,只是情况紧急,方不得不舍弃了这一想法罢了。
“王爷想去吗?”顾念卿仰头看着慕容离,眸中满是对他的信任。
“去。”慕容离毫不犹豫。
不仅仅是为着卿卿的身世,更是因着他能在卿卿的眼中,看到深深的渴望。
“离儿!”燕帝有些不满,高声道:“朕说了,你不能去。”
何人知晓那凌国的摄政王是不是当真如磬宜公主那般的无赖?若是当真如此,届时岂不是只能任由凌国人欺凌?
燕帝的脸色有些阴沉,连着开始迁怒于使臣:“使臣这是何意?磬宜公主暗害朕的公主,如今贵国摄政王的意思,是要朕将离儿送过去当质子?”
不是燕帝多想了,而是三国间看似是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流汹涌,说不得慕容离与顾念卿便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皇上误会了,微臣与摄政王的意思,不过是请离王殿下与离王妃去凌国赏赏雪景,感受一番凌国的风土人情罢了。”使臣解释道:“并无将离王殿下拿作质子的意思,若是皇上信不过,微臣可以立下字据,若是离王殿下少了一根汗毛,凌国愿皇上处置。”
燕帝愣了片刻,任由他处置,若是离儿当真出事了,他要凌国的国土,那摄政王也答应?
“不必了。”慕容离淡淡道。
他转头看着燕帝:“父皇,儿臣此行非去不可,凌国摄政王与儿臣有些旧交情,儿臣相信,他不会伤害儿臣。”
便是敢伤害他,卿卿亦是不会答应的。
顾念卿只当慕容离是想要了了她的心愿,感动之余,却是不得不谨慎了些。
“父皇,字据还是要立的。”顾念卿站起身来,对着那使臣微微福身。
第469章 舍不得()
使臣大惊失色,连忙躲开了,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啊离王妃。 ”
顾念卿疑惑。
使臣却是后怕不已,若是叫摄政王知晓,“小摄政王”先拜的不是他,而是自己,只怕摄政王能剥了他的皮。
“好——”燕帝神色复杂。
他是愈发的管不住自己的儿子了,离儿自幼便极有主见,便是他想要阻止,亦是不可能的。
待到立下字据后,使臣方愉快的拿着字据,一溜烟的出宫去了。
燕帝却是望着慕容离,道:“你非去凌国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他可不信是凌国摄政王与自己的儿子有交情这一说。
“去了却一桩大事。”慕容离抿了抿薄唇,低头看着顾念卿那张精致的小脸,道:“若是要得到凌国摄政王的支持,有一人可比磬宜公主有用。”
燕帝无奈。
说了跟没说一样。
“莫要被人算计了,带着朕的暗卫。”燕帝自知阻止不了慕容离,便唯有替他安排好一切。
慕容离点点头,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从宫中出来后,顾念卿便拽着慕容离的衣袖子,低声问道:“夫君要去凌国,可是与我有关?”
她猜到了些许,只是却是并没有多确定。
那神秘男子祭拜外祖父与外祖母用的是凌国的酒,先前她曾差人去查过了,却是毫无踪迹。难不成如今是有结果了?
“夫君将玉簪取出来,可是为着给那使臣看?”
使臣见着她行礼后,却是大惊失色,难不成她的父亲的身份,竟是叫使臣都觉得畏惧?
“嗯。”慕容离拽着顾念卿的小手,轻轻松松的将她搂上了马车,将她放到自己的膝上坐着。
“凌国的摄政王,应是卿卿的父亲。”
“什么?”顾念卿眨眨眼,颇有些回不过神来:“可是那玉簪上刻着的‘云’字,分明与摄政王没有任何关联。”
她早便查过了,凌国的摄政王与皇帝,名字中皆是没有“云”字。莫说是名字,便是字都无啊!
“他确实是卿卿的父亲。”慕容离捏着顾念卿的小手儿,声音低沉,带着独有的清冷:“应是小名,相传凌国摄政王幼时身体不好,凌国的皇后便给他取了一个‘云’字的小名,因着鲜少有人知晓,故而卿卿查不到。”
他亦是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方是从一个凌国的老臣口中得知,那玉簪当真是摄政王的东西。
如此一来,倒也就说得通了。
顾念卿伏在慕容离的肩头,闷闷道:“他为何要杀了外祖父与外祖母?他为何不来找娘亲?”
若是摄政王不曾杀了外祖父一家,娘亲便不会遇着顾相了。
若是他早些来寻娘亲,娘亲便不会死在相府的争斗中了。
“想必,杀人的不是他。”慕容离揉了揉顾念卿的脑袋,道:“去了便知晓了,卿卿若是问他,他定会告知卿卿一切的。”
说不得所谓的容家灭门,不过是一个误会。
亦或是……夺嫡的牺牲品。
慕容离低头看着顾念卿,决定不将这些告知她。
半月后,凌国都城。
顾念卿与慕容离共乘一骑,四周皆是侍卫,将人群与二人隔开来。
无论身份如何,这一对儿璧人在一处儿,总是难免会引人注目的。
何况他们还是燕国的王爷与王妃。
“这便是燕国的离王殿下与离王妃?当真是好气度!”
“可不是吗?那王爷瞧着,可是比都城中的贵公子还要贵气几分呢!”
“自然是如此的,这可是王爷。”
“不过离王妃的容貌,似乎有些熟悉啊……”
“……”
顾念卿老老实实的窝在慕容离的怀中,因着已是离王妃,便没了往日当姑娘时的拘束,一路走来游山玩水,慕容离虽是不想旁人见着了王妃的绝世容颜,却也不会拘着她。
此时顾念卿正无忧无虑得很,只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凑到了慕容离的耳边,低声道:“夫君,他们说我的容貌很是熟悉。”
这些时日以来,慕容离没少打听凌国摄政王的事情,顾念卿自然也知晓,她的身世亦基本是定了下来了。
纠结在心头的事情有了着落,竟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顾念卿咬着下唇,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慕容离的手。
白衣男子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的百姓,不动声色的拍了拍顾念卿的手腕,在她耳边低声道:“卿卿,一切有我。”
顾念卿仍是紧张不已。
近乡情怯,她的故土虽不在凌国,但她父亲在凌国呀!
若是不出意外,今夜她便能见着传说中的摄政王了。既是父女,她与摄政王的容貌应是极为相似才是。
一切终于便要撕开面纱,容家为何会被灭门,她娘亲为何会见着一个与她父亲一模一样的男子,在容家的门外说了那些话?
还有……他怎么舍得她与娘亲在相府中受苦?
顾念卿僵直了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四周善意的百姓笑了笑。
一阵喧闹声响起。
“天呐,她真的很像摄政王!”
“难不成她与摄政王有什么关联?”
“便是没有关联,这等绝色的美人儿,亦是叫人觉得欢喜得紧。”
“……”
围观的百姓中不乏有年轻的男子,慕容离微微的醋了一番,捏紧了顾念卿的手,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荡漾开来。
顾念卿似乎暂时的将心中的紧张压了下去,整个身躯都靠在了慕容离的怀中。
二人倒是闲适了,只是跟在后头的使臣,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小摄政王”从燕京出来后,便与离王一路游山玩水,仿佛二人不是为着来凌国,而是借着来凌国的机会,将路上的山山水水都逛了个遍一般。
摄政王心中着急,却又不敢催着手中宝,唯有对着可怜的使臣大人好一番臭骂。使臣大人自然是不敢迁怒于“小摄政王”的。
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都城,“小摄政王”似乎又不大愿意进去了。
使臣大人是如何看出,顾念卿是不愿意进去的?
顾念卿面上虽是带着笑意,只却是借着四周的喧闹,与慕容离咬耳朵:“夫君,我不想去了,咱们回京可好?”
她有一瞬甚至想,不要去问什么身世了,也不要再管容家灭门的事情了。
就此与慕容离调头回京,前尘久怨便当都不曾发生过。
使臣走在二人的后头,便正巧将此话听了个正着。
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若是叫摄政王知晓,手中宝都到了都城了,竟还是调头又回去了,只怕他是要脱一层皮了。
慕容离叹气一声,举起头来揉了揉顾念卿的脑袋,黑马平平稳稳的朝前走,极有灵性。慕容离趁机将顾念卿的发髻给整理好,道:“卿卿当真舍得?”
顾念卿抿着红唇,舍得吗?
自然是舍不得的。
前世她便是无人想要的孤儿,今生虽是自幼丧母,只到底还有一个顾长安陪着。何况原主留下的记忆中,娘亲素来温柔,她亦早将那温柔的女子,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外祖父一家被灭门,岂能是说算便能算了的?
便是可以不管容家灭门一时,总也该为娘亲讨个公道才是?错付终生,等不到心上人的救赎,最终唯有郁郁而终。
“舍不得。”顾念卿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些时日被慕容离养得有多出了些肉的小手,吸了吸鼻子,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可是我害怕。”
她害怕的事情太多了,若是摄政王当真杀了外祖父一家,届时她应怎么办?
若是摄政王将她骗到凌国来,不过是为着彻底的灭口,她应怎么办?
“不怕。”慕容离搂着她,道:“凡事有我与你一同,卿卿怕什么?若是外祖父一家当真是摄政王杀的,便是拼上本王这条命,本王亦会帮着卿卿报仇的。”
“可是我不想夫君死。”
四周的喧嚣,顾念卿似乎都听不到了。
她只听到身后的慕容离说:“卿卿忘了,你我是要一同死的。我不怕死,我怕卿卿不开心。那人不要你,我要你。卿卿要勇敢一些,不要害怕。”
我不怕死,我怕卿卿不开心——所以从燕国到凌国,他默默的给她支持,在她想要回头的时候,握紧她的手先前。
那人不要你,我要你——所以当初哪怕是千夫所指,终究还是娶了她。
顾念卿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傲娇的哼了一声,道:“夫君又胡说,我才不要死,夫君也不要死。若是摄政王当真想要杀了我,我便与夫君一起逃好了。”
身后目睹了一切的使臣表示:呵呵,摄政王不会杀你,只会杀了我这倒霉蛋。
瞧瞧这百姓中隐藏了多少摄政王的暗卫,寻常百姓是瞧不出来,但那些隐藏其中的暗卫,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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