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儿,顾念卿是相府所剩的唯一的姑娘了,母后知晓你稀罕她,只相府中的姑娘素来……母后不能叫这般一个女子,成为你的王妃。”
给顾念卿一个侧妃的位置,已是她开恩了。
“那母后以为,哪般的姑娘方能成为本王的王妃?”慕容离危险道。
他的自称已是从“儿臣”便为“本王”,可想而知他是如何的气恼。
太后亦是冷笑不已,便是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为离儿好的女人,内心不知是如何的恶毒。枉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是改邪归正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她太过疏忽,竟是叫这般一个女人给蒙骗了。
“皇后,皇上中毒,于情于理,都与你有关联。这段时日你便不要再随便走动了,免得又坏了事,皇帝可没那性命给你再来害一次。至于离儿的事,自有哀家做主。太子的大婚便快要到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太自卑的事儿。”太后轻飘飘的瞥皇后一眼,漫不经心道。
什么?
皇后猛地抬起头来:“母后……”
太后冷冷的扫她一眼。
“皇上,臣妾……”知晓太后主意已定,皇后颇为不甘心:“皇上,臣妾都是为了离儿好啊皇上。臣妾这些年来,何曾亏待过离儿一次?皇上,便看在臣妾这些年……”
“闭嘴!”燕帝不耐烦的打断皇后的哭诉,道:“母后所言很是在理,朕以为皇后还是应在寝宫中避避风头,毕竟此次皇后闯下的祸,还当真不是简简单单便能掩盖下去的。”
如今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顾念卿便要成为离王侧妃。
顾念卿是什么样儿的人?
从前亦不过是个草包美人,人人位置不齿,如今她的名声虽有好转,只又如何能配得上他最是优秀的孩儿?
便是侧妃亦不行。
何况,何况顾念卿还曾是太子的未婚妻,如今成了离王的侧妃,岂不是在与旁人说,离王在捡太子不要的破鞋?
只是皇后的计划太过周密,待到他们反应过来,一切竟已成了定局。
慕皓天将失魂落魄的皇后扶起来,深深的望了毫无波澜的慕容离一眼,心中微微泛酸。
为何他看上的东西,最终都成了慕容离的?
皇后走后,慕容离便跪倒在燕帝跟前,道:“事情既已是无法挽回,还请父皇答应儿臣一个请求。”
“离儿说吧,父皇什么都答应你。”燕帝心中有些愧疚,仿佛他亏待了心爱的女子留下的孩子一般。
“儿臣想要顾姑娘当儿臣唯一的王妃。”慕容离道。
“不行!”太后瞪了他一眼,敲打着桌案,高声道:“离儿,你将会是燕国的皇帝,你的王妃便是今后的皇后,一国之母,顾念卿她还这福分当得起。”
“若是不行,儿臣这便放出消息,儿臣不能人道,不能娶顾姑娘为妻。燕国的太子是四皇兄,儿臣不过是一介闲王,顾姑娘亦不会在意一个皇后的位子。”慕容离轻声道:“儿臣便只求父皇一次,卿卿是儿臣唯一想要的。”
太后腾地站起身来,走到慕容离跟前,目光中满是不赞同:“你已经得到她了,她是你的侧妃,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孙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在此生遇见她。”慕容离薄唇微勾,眼前闪过那女子时而狡黠,时而却有娇气十足的模样。
“你……”太后无奈又气恼,却又不知应如何说服一头热的慕容离。
慕容离直直的跪在地上,坚决不已。
他既无法挽回,便唯有给她最好的。如此方能安心。
“不行。哀家不答应,你……”
“皇祖母以为,除去卿卿,这燕国还有何人会愿意嫁与一个残废的王爷?皇祖母应是知晓的,孙儿所剩时日无多。”慕容离将面具取下,下巴上已是能见着淡淡的青色。
待到他再站不起来那日,他的整张脸都会是这般诡异可怕的模样,除去顾念卿,他当真想不出来,还有何人能面对他而不心生畏惧。
太后最是见不得的,便是慕容离拿自己的身体说事儿。
幼时他便常常这般胡闹,只后来离京后再回来,便便了一个性子一般,不再胡闹,亦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向她提旁的要求。
“孙儿知晓,皇祖母觉得卿卿的心思太重,只皇祖母亦是能看出来,卿卿从未利用过孙儿,倒是孙儿对她多有隐瞒。孙儿此生已不能给她一个人人艳羡的夫君,便唯有给她旁的女子没有的地位。”慕容离摩挲着桃木面具,目光悲凉哀伤。
他知晓自己能站起来的时日亦不多了,若是能在这之前将她迎进门来,该是件多叫人欣喜的事儿。
“都别说了,朕答应你便是。只自明日起,离儿每日都要上朝。朕的江山,本便是给朕最是宠爱的儿子留的,你也清闲了这些年,是时候承担自己的责任了。”燕帝挥挥手,有些疲倦。
他今日方醒来,又闹了这般一出,早便乏了,只事情还未了结,方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慕容离点点头,重新将泛青的俊脸遮住,伸手扶着太后:“皇祖母,孙儿送您回寝宫。”
太后冷哼一声,却也不曾甩开他的手。
“父皇好生歇着,这几日有儿臣替您看着前朝,又有四皇兄帮着儿臣,总还是能应付的。”慕容离对着燕帝道。
只慕皓天如何会帮着他?
不恨他都是轻的了。
燕帝亦是知晓的,慕皓天自慕容离有疾后,便已被立为太子,名正言顺,自是心高气傲。此番燕帝已是显然要将皇位传给慕容离,他如何能不恨?
但即便是再恨,亦无济于事。
他亏欠了那女子的,总该是要补回来的。
“你啊,哀家当真是不知,顾念卿哪里好了,你竟只见着她一人?京中贵女这般多,偏生你竟是瞎了眼。”太后哀叹一声,絮絮叨叨的念道:“此番阿媛姐姐应是满意了,她素来是极看好顾念卿那丫头的。只哀家这心里头,总归是不大痛快的。”
并非她不喜欢顾念卿,而是顾念卿太过优秀,她总担忧自己的孙儿拴不住那等灿烂明媚的女子。
什么顾念卿配不上慕容离,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
能与皇后周旋的女子,又生得一副好模样,绣工了得,为人善良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还有自保的能耐,说不得还能替她保护慕容离,咳……
只这般一个姑娘,又如何是她的傻孙儿能守得住的?
何况,相府中素来是极乱的,夫人小姐总爱与外男……若是顾念卿也是这等叫人不齿的女子,岂不要伤透了她孙儿的心。
“从前皇祖母总盼着孙儿与阿璟快些长大,如此便不用再这般操心。如今看来,便是孙儿再大,皇祖母还是要操心的。”慕容离并不在意太后话中的不满,只小心的扶着她往寝宫走去:“孙儿便是眼瞎了,只见着她一人了,卿卿她会保护孙儿的。”
晚嬷嬷在一旁掩嘴而笑,旁的男子哪个不是说会保护自己的妻子,只离王倒是有意思,却是想着叫妻子保护自己。
“奴婢倒是觉得,离王殿下的眼光方是顶顶的好。”晚嬷嬷忍不住要替顾念卿说一句公道话,瞥了一眼太后脚上的绣鞋,那姑娘还在里头夹了些羊绒,便是冬日里走在雪地上,亦不会觉得寒冷。
“便你话多。”太后嗔了她一眼,道。
第256章 罗氏丑闻与离王重病()
慕容离抿唇一笑,不再说话。
顾念卿出了一口恶气,书语与书沁回来后,便忍不住同她说起离王府中的下人们被下药后的惨状。
顾念卿虽有气,却不止害人性命,不过是要叫慕容离知晓她心中的怨气罢了。那一大包药丸里头,多为些无关紧要的小毒药。
便是最厉害的,亦不过拉一天的肚子罢了。
“小姐,你是不知晓,容留大哥本想着喝水,奴婢与书语一人将他引开,一人在茶水中放了一颗药丸,容留大哥后来跑了好多趟茅厕。”书沁手舞足蹈,道。
顾念卿方从太史令府上回来,见着两个丫鬟,心中不免有了些温暖。
那泻药是一大包要药丸中最是厉害的,书沁与书语却偏生放到了容留的茶水中,可见这二人是知晓她的意思的。
她便是在同慕容离示威,非要他来同她道歉不可。
“卿儿何时也变成这般任性不讲理的女子了?”鹿岳捧着一杯热茶,轻抿一口,鹿眼中满是柔和的笑意。
他从离王府回来后,便一直呆在顾念卿身侧,仿佛是在担忧她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儿一般。
事实上,她最大的想不开便是拿慕容离的亲近之人出气。
鹿岳隐隐觉得,顾念卿同慕容离之间的关系,许是已不是当初那般简单。她对旁人下毒,却是从不曾想过要叫慕容离吃些苦头。
闷闷的苦笑一声,鹿岳揉揉眉心,许是他想太多了。
“我何时不讲理了?若是我当真是不讲理之人,早便将你给轰出去了。我堂堂一个相府的嫡女,却整日与外男厮混,亏得旁人没有多想,如若不然,我还非得拿一个面条挂死在房中了。”顾念卿面无表情的摩挲着手指,目光冰冷。
她淡淡的望了外头一眼,眸中满是惆怅。
她确实不讲理,只她却是爱极了这不讲理的自己。
为何要用这世间的条条框框来束缚自己?还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还能更痛快些。
“如此倒是本将军的不是了。”鹿岳装模作样的拱拱手,捏着嗓门道:“小生多有叨扰,还望大小姐莫要介意。”
本小姐才懒得同你介意。
顾念卿憋着一口气,本还以为慕容离定会来寻她算账,只等到入夜,竟还不见有人前来。
她瘪着嘴,很是不悦的躺在榻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揪那红眼兔子,只手指却只摸到了柔软的锦被。
顾念卿撇撇嘴,将锦被拉过头顶,窝在被窝中闷闷不乐。
此时离王府中。
容留提着一盏灯笼,与一众下人正站在湖边。
入冬后,离王府中的小湖便结了冰。此时那层薄薄的冰面之上,一只被涂成墨黑色的红眼兔子玩偶却是孤零零的躺在上头。
慕容离自宫中回府后,便见着府上的大部分下人皆是中了轻微的毒药。这其中最是凄惨的便是容留,据说他已是跑了无数次茅厕,险些要把双腿跑断。
此时容侍卫正抖着双腿,咬着牙提着灯笼,脸色铁青。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容侍卫觉得自己便是那无辜的池鱼。
府中的下人喝了解毒茶,多半已是无碍了。只不知是何人,竟是见着小湖上头竟是扔了一只玩偶,那玩偶正是先前慕容离费了好大力气,方描出样子,叫府中的绣娘做出来的。
慕容离望着湖中央的布偶,心中不由苦笑。
下人们手中拿着长长的竹篙,只却是将那布偶挑的更远了些。
慕容离抿抿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径直的走向湖中。
“王爷,不可!”容留眼明手快,忙伸手将慕容离拦下:“王爷,这湖中的水太过冰冷,王爷的身子……”
“无碍。”慕容离眸中一片深沉。
容留下意识的手收回来,四周一阵抽气声,慕容离已是一脚迈入湖中。
湖水冰冷刺骨,慕容离“嘶”了一声,咬牙朝着湖中央的布偶走去。每走一步,湖边的薄冰破碎,湖中的冷水涌到腿上,一片麻木。
慕容离一步一步的朝着湖中央走近,湖水莫过膝盖,最终已是到了胸前。
他伸出手,稳稳的将布偶抓在手心,方露出一抹微笑。
守在湖边的人一整颗心却似是放在油锅上头一般,每一刻都是煎熬。
慕容离回到岸上,便有下人急忙将大氅给他披上。
慕容离捏着布偶,声音虚弱:“替本王收好。”
将布偶朝容留怀中一塞,慕容离脸色苍白的笑了笑,双眼一黑,容留忙伸手将他扶住。
“王爷!”
一阵慌乱。
次日清晨。
京中出了两件大事。
其一便是太史令府上出了丑事儿。
“天呐,这竟是真的,当真是龌龊得很。”
“这罗太史的府中,当真是这般乱?怨不得那嫁到相府的继室会是这般水性杨花的模样。”
“却是叫人看眼了,我这是头一回听得这等传闻……”
“……”
茶楼的说书先生有了新的话本讲,手中捧一杯热茶,声音跌宕起伏:“却说今日清晨,那太史令府上的丫鬟下人们听到了怪异的声音,正是自后院中传出来。这是什么声音?正是罗太史与自己的妻子女儿正在一房之中,行那苟且之事……”
其二却是关于离王。
听闻今日清晨,离王府的下人到了外头采买,却是说漏了嘴,原是昨夜离王为着将府中湖里的一只布偶捡回来,竟是亲自走进湖水中。
这不,现下正在府中躺着说是得了风寒。
顾念卿懒趴趴的坐在暖阁中,书沁与盼归兴致勃勃的说着这俩最新传闻,她却是连眉梢都不曾动一动。
顾念卿的左右两侧,坐着的正是少年将军鹿岳,及弟弟顾长安。
按说顾长安本是打算今日与姐姐一同离京,只一张圣旨,却是生生的将姐姐留在了燕京之中。
顾长安便临时改了行程,若是慕容离不来同姐姐认错,他便一直在府中等着。
若是过了三日还不来,他便非要带着,带着鹿岳打上门去。
总归他是有过揍皇子的前科的,便是今后不考功名了,亦要好好儿的教训慕容离一顿。
鹿岳则是来守着,免得顾念卿听了身侧丫鬟的话,对慕容离心软了。
事实证明,鹿岳是想多了。
顾念卿只抿一口热茶,声音中满是慵懒随意:“都是我干的,有何好惊奇的?”
罗太史与妻子女儿在房中苟且,不过是她昨日撒了一把药粉罢了。
燕帝既是不会惩戒这一家子,她便替燕帝来惩戒。罗太史府中发生了这等龌龊事儿,便应是要回老家种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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