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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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归-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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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娘点点头,将东西收进怀里风风火火走了,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瞧我这毛手毛脚的,连姑娘头上的珠花也能弄丢了!

    苏氏问了柳嬷嬷,得知继母穆氏和三妹苏宸娘在松涛院里与老太太说话,舅老爷则在外书房与楚阔商量事宜。

    母女二人简略梳洗一番,便相携前往松涛院去给楚老太太和穆氏请安。

    几人见了礼后,楚老太太仿佛当这几日的事未曾发生过一般,穆氏也不曾过问半句。

    “坐吧。”楚老太太让丫头安了座,倒没命人将楚玉凝遣走。

    “玉凝,来三姨这儿坐,几年不见,你竟已长地这般高了。瞧这脸蛋儿精致得宛若画里仙童一般。”

    一屋子人中约莫也就只剩苏三姨苏宸娘能对着楚玉凝谈笑自如。

    楚玉凝腼腆地对她笑了笑。

    “谢谢三姨,玉凝有伤在身,陪着母亲便好。”

    苏宸娘便朝她挤出个和善的笑,随手拿起案几上的茶碗喝茶,却再不问一句,她这伤是从何而来。

    楚玉凝冷眼瞧着,楚老太太仿佛老僧入定般微眯双眼,而继外祖母穆氏则微阖双眼,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是谁都不打算先行开口?等着苏氏自己按捺不住?

    楚玉凝这般想着,将手放在苏氏膝头蹭了蹭。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便也如楚老太太等人一般,把自己当个局外人,淡定地坐着饮茶。

    屋中便这般诡异地静默了约莫一刻钟。

    楚老太太毕竟是这松涛院的主人,再静下去,她脸面挂不住。

    因而,她放下手中转着的佛珠,睁开双眼,看着苏氏,“我已与亲家老太太商议好,你清白已失、名声有碍,已当不得楚府当家主母。前朝多少贞洁妇人都是一根黄粱木吊死,搏个清白名声。你既不愿走这条路,不若我在京郊捐建一座庵堂,你便在那处剃度修行,为父母亲人祈福,如何?”

第015章 处置() 
“老太太说我已不适合当楚府主母,是否有代老爷休妻之意?”苏氏八?14??不动地端坐椅上,脸上似笑非笑,双眸清泠泠地看着楚老太太道。

    “此事不会大肆宣扬,你且放心。”

    苏氏挑眉笑,“照老太太之言,倒是我得了便宜?”

    楚老太太不愿与她打嘴皮子仗,只哼了一声算是作答

    苏氏则依旧是一副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模样,“若老爷写下休书,与我解除婚约,则我与楚府再无一丝干系,那便多谢老太太的好意了,您的这座庵堂还请留着供奉其他大佛,我无意前去。

    “你不去庵堂,难不成还想着招摇过市、丢人现眼?”一直作壁上观的穆氏忽然开腔道。

    “难不成不去庵堂便成了招摇过市,丢人现眼?”苏氏一脸好笑的神情,“如此说来,母亲您和三妹妹从金陵到京城,可是招摇了一路呢!”

    “果真是丧妇之女,简直不知廉耻,毫无教养!”穆氏被气了个仰倒,忍不出反唇讥道。

    “我亲娘确实死地早,不知您在说这话的时候,又是何身份?”苏氏沉下脸,拉起楚玉凝起身,“不管二位老太太打地什么主意,楚夫人的位置我可以不要,嫁妆,你们休想动半分!”

    苏氏说着,低头对楚玉凝神色温柔道:“玉凝,咱们走!”

    “慢着!”楚老太太用力一拍圈椅的扶手,显是被苏氏冷硬的态度给气到了。

    “怎么?老太太还想似在庄子里那般,找几个粗使婆子硬压着我不成?”

    “娘?”楚玉凝轻轻扯了扯苏氏的袖子。

    苏氏视线往院中一扫,果见几个粗使婆子正蓄势待命。

    “呵!”苏氏冷笑一声,抿唇立在当地。

    看来不让楚老太太把招使出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既不愿在家庙修行,在府里也可。今后,你便安生于秀峰院修行,已为你寻了位德高望重的师父。既是修行,那屋中一应摆设便不合适,已替你撤了去。玉凝以后就好生待在自个儿的院子里,若担忧娘亲,与她一道做个伴也可。”

    楚老太太三言两语,将自己打算说尽。

    竟连强抢儿媳嫁妆之事,也扯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且还暗含威胁,倘若苏氏不从,便将楚玉凝也一并禁锢于府中。

    到时,便不是苏氏一人形如****,连楚玉凝也被楚府所舍弃了。

    只不知这是楚老太太一人的主意,还是楚阔也默许了的。

    “儿媳若不从,老太太打算如何?”尽管极力按捺,苏氏仍忍不住冷冷出口问道。

    “此事乃我与你母亲一起决定,已无商量的余地。”楚老太太目光平和地看着苏氏,宛如看着一只毫无抵抗之力的蝼蚁。

    “玉凝,咱们走!”苏氏冷哼一声,拉着楚玉凝便往外走。

    母女二人走出老太太的松涛院,四个粗使婆子赶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苏氏视作不见,拉着楚玉凝正欲拐上前往二门的小径,一个粗使婆子快跑两步拦在二人跟前,“老太太已有吩咐,夫人当即刻回秀峰院修行,无事不可踏出院门一步。”

    呵!竟这样禁了苏氏的足!

    “让开!我是这府中的主母,难道你们眼中便只有老太太,没有我不成!”苏氏怒意冲天,气得涨红了脸。

    “请夫人恕罪。”粗使婆子宛如一蹲大山,堵在母女二人面前。

    苏氏恨恨瞪了那婆子一眼,“玉凝,咱们走!”转身,愤愤回了秀峰院。

    四个粗使婆子也跟了进去,只在院子里守着,并不进正屋。

    “夫人?这是做什么?”柳嬷嬷迎面遇上这种阵仗,惊声问道。

    苏氏并未作答,寒着脸走进正屋。

    将正屋里仅有的插瓶、茶壶等物事一应往地上覆去!

    楚玉凝跟在苏氏后面,拿起一个瓷瓶,毫不犹豫摔到地上!

    不过片刻功夫,凡是目力所及的东西,都被母女二人酣畅淋漓地砸了个痛快。

    “夫人!”柳嬷嬷不知发生何事,在二人身后拦都拦不住。

    楚玉凝视线一扫,在夺宝阁上发现一个漏网的针线盒子,忙踮起脚尖,一把将其塞到柳嬷嬷手里,而后握着她的手狠狠往地上砸去。

    “嬷嬷,祖母要我娘在秀峰院里出家修行哩!这房中的一切,可不都成了身外之物?自是要砸了干净!”

    “这。。。这可如何是好?”

    柳嬷嬷急地围着母女二人团团转,苏氏和楚玉凝砸累了,围坐在桌前,下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直喘气。

    “嬷嬷,刚气急,把茶壶也给砸了。您去给我们倒些热水来。”楚玉凝撒娇地扯了扯柳嬷嬷的袖子。

    柳嬷嬷正着急呢。

    然见母女二人面上不见急色,兀自抹了把泪,哽咽着出去了。

    花了好大的精力才要来了一套茶具。

    新接手库房的管事磨磨蹭蹭拿出一套半旧的茶具,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太太可是吩咐下去了,府中茶具只剩这么一套,再若不小心被砸了,小的可变不出来了。”

    柳嬷嬷沉着脸,一声不吭地走了。

    与这种人打嘴官司,她嫌丢份。

    去到大厨房,就连那打开水的婆子也没个好脸色。

    柳嬷嬷回到秀峰院,见到摆在母女二人面前的饭菜,那憋了一路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嬷嬷您可别哭!”楚玉凝忙不迭拿手帕给柳嬷嬷擦泪,摁着她在饭桌前坐下,“您学学我奶娘,奶娘拿饭回来还乐呵呵得,说不是初一十五,难得吃到一桌素菜呢!”

    柳嬷嬷没好气地瞪了田妈妈一眼,“也就你心大!”

    奶娘替楚玉凝传了趟信,约莫猜出苏氏母女的打算,故而看得比柳嬷嬷开,“喜也一天,乐也一天,有夫人在,总不会让咱们饿肚子,嬷嬷您且放宽心些吧!”

    这秀峰院里,现下也就柳嬷嬷和田妈妈能进到正屋里来。

    苏氏便让田妈妈也坐了,四人不分主仆,吃了顿素食宴。

    饭后,苏氏和楚玉凝丢下满屋的狼藉,歇午觉去了。

    柳嬷嬷被田妈妈强拉着去后罩房歇下了。

    一觉醒来,日近黄昏。

    楚玉凝揉了揉眼睛,身旁苏氏已不在了。

    房间里已被不声不响地收拾干净。

    一应之物也制备齐整。

    只那桌上摆的是最次的煤油灯,立在梳妆台上的插瓶,也是最劣质的瓷器。

    楚玉凝勾唇一笑,轻手轻脚地阖衣下床。

    趿着鞋子,正欲去外间,却听见父亲满含祈求的声音。

    “莞娘,你且委屈一段时日,待我去说服母亲。”

第016章 目的() 
楚玉凝脚下一顿,心绪复杂地立在当地。

    自重生回来那一刻,她14便清楚,她终究会在父母之间做出抉择。

    然,她已陪了父亲两世,母亲却一直孑然一身。

    虽然第一世她使父亲费尽心神,更险些耗光二人之间的父女情分,然父亲心中终究是有她这个女儿的。

    第二世更是对自己关怀备至,说是既当爹也当娘也不为过。

    父亲总会再娶,会有一个对他呵护备至的女子取代母亲的位置,迟早也会有其余子女伴他膝下。

    而母亲除了她,则一无所有。

    楚玉凝很清楚,在这个世道,失身对于女子意味着什么。

    第一世,薛永怡因落水被兰舟所救,二人因此缔结婚约,自己深受刺激,做出偏激之事。

    第二世,兰舟再次救了薛永怡,自己也因此方寸大乱,以致早产加难产。

    哪怕母亲毫发无损地被父亲救回,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便会有闲言闲语,何况母亲一身的伤,并非什么事情都未发生。

    楚玉凝知晓,发生了此事,错不在母亲,亦不在父亲,然这个世道便是如此。

    现下,父亲显然已无法接受不再是清白之身的母亲,他身为御史,方才那般低声下气的一求,已是他几经思虑,所能做到的极限。

    楚玉凝了解楚阔,源于二人三世父女之情。

    而苏氏与他同床共枕十载,说是与他心意相通也不为过。

    果然,她在听闻此话之后,瞬时便红了眼眶。

    “老爷心底十分清楚,我并非不能为了你忍,而是这府中根本便容不下我!”声音哽咽,泪水随之而落。

    “莞娘!”

    楚阔沉沉叹息,上前一步,欲将苏氏揽入怀中,却被苏氏避过了。

    “老爷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我现下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了,您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苏氏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不!我的莞娘不脏!脏的是那没人性的盗匪!”楚阔抓住苏氏挣扎的手,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那些被俘的劫匪已交代,那盗匪头子向他们许诺过,干完这一票后,给每人五百两银子,而后各自散了,便金盆洗手,做回普通人。”

    楚阔将头搁在苏氏肩膀上,神情凄苦。

    “官兵在那座山头附近搜了三日三夜,在一处断崖旁发现了一只掉落的靴子,经指证是那盗匪头子的,料定他已掉下去摔死了。”

    此案就此了结,然那幕后黑手却再也查不出来了。

    “莞娘,我对不住你。”

    楚阔收紧手上力道,将苏氏死死环住,有两行热泪自他眼中滑落,无声无息地没入苏氏浓密的发间。

    “还有净房那次,是我一时受了刺激。我不是有意伤你。”

    沉默良久,楚阔将头埋进苏氏颈间,哽咽着说道。

    夫妻二人抱头哭了一通,待情绪平稳之后,苏氏轻轻推了推楚阔,离了他怀抱。

    “老太太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

    她肿着发红的泪眼,笑看着他,“我现今确实已当不得这楚府的当家主母了,便是你愿意,她老人家不会愿意,族中更不会愿意。你若要继续在官场走下去,便不能被扣上不孝的帽子,也不能失了族里的支持。你若觉得委屈了我,那便将休妻改为和离吧。”

    楚阔却只是兀自流泪,摇头不应。

    苏氏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成亲近十载,却是首次见他在自己面前哭得不能自已。她拿出帕子,替楚阔擦着面上的泪。

    “那便以一月为期。若这一个月里,你能劝服老太太,我便留在府中。若不能,咱们便和离。”

    “莞娘。母亲素来固执,你可否将时日再宽限一二?”楚阔低声求道。

    苏氏到底不忍心,再次落下泪来,“你既知晓老太太固执,一月之期与一年之期,又有何分别呢?”

    “好!那便一个月!我会想办法劝服老太太的。”楚阔看着苏氏的眼道。

    到底不愿被楚玉凝瞧见他此时的形状,楚阔许下承诺后,便匆匆往外走了。

    楚玉凝在内室静坐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走到外间,默默蹭到苏氏身旁,环住她的腰。

    “玉凝莫伤心。日后即便我与你爹和离了,他都会是你爹,这点永不会变。你也当孝敬他,不可心生怨怼。”

    楚玉凝点了点头。

    夜间,母女二人默默用了晚膳。

    第二日,或许是楚阔昨夜的劝说起了作用,老太太院子里的董嬷嬷亲自来到秀峰院,叮嘱丫头小厮,将屋中一应摆设恢复齐全,而后将新库房的钥匙奉了上来。

    那被楚老太太花了极大功夫请来的师太,也被请进院子,且对着苏氏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看来老太太不过面子上做了个妥协,好对儿子交差,那心中的主意,可没打算放下。

    苏氏闲来无事,便拉着楚玉凝在屋子里抄经,女尼见了,也没说什么。

    此后数日,二人便安安静静待在院子里,楚阔下衙后,也常来秀峰院与楚玉凝母女一道用膳,却从未留宿过。

    这日午后,楚玉凝和往常一样,在苏氏的教导下,在房中练字。

    田妈妈忽然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夫人!不好啦!三姨奶奶被姑爷冲撞了!现下正去找老太太要说法呢!”

    苏氏握着毛笔的手一顿,眸光横了田妈妈一眼。

    田妈妈立时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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