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怡调出输入框,用意念在框里输着文字,“兰舟身体与常人构造不同,心脏位置长偏了两厘米,事宜流矢并未射中心脏,而是胸腔。”
“滴!系统设置中,请稍等。”仿佛等了一个世纪之久,当听到这久违的滴声响起,薛永怡险些喜极而泣。
山茵关外面,兰舟正在努力抑制喉咙中不断往外溢出的腥甜。
他知道那支箭射中了自己的心脏,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他也知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或许他很快就要死了。
以前百般求死而不得,现下当它终于来临的时候,他并没有自己预料中那么平静。
甚至心中未曾生出一丝高兴或者欣喜的情绪。
这是他一力促成的战场,这里的每一个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都将命系在了他身上。
然而他这个主将就要抛弃他们先行离去了,他有些不敢想象,当自己死掉之后,这些士兵会怎么样,鞑子的铁蹄会不会践踏着他们的尸体,撞破山茵关,那些城里的百姓是否会仓皇逃亡,她又会如何?
会否不顾一切地拿起武器以卵击石般与那些鞑子拼命,会否哭瞎了双眼?
“不能死呵!至少现下还不能!”他在心里对自己如此说着。
然而胸腔中汩汩的血液流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情况不容乐观。
血液流动不畅,直接导致身体供氧不畅。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出现缺氧症状,他觉得自己很快便会睡过去,而这次沉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或许他永远都醒不过来。
不甘啊!
原来死往来临的时刻,他心中充斥的竟是满满的不甘。
兰舟,这些年,你真是白活了。他在心中鄙夷着自己。
就在此时,他清晰地听见体内骨骼移动的声音。
发生了何事?
他不由低下了头,不经意间,就这般睁开了双眼。
胸口的位置疼痛依旧,那颗残破的心脏却不知为何重新恢复活力,在他体力强有力地跳动着。
这是。。。。。。逃过一劫了么?
亦或,作者大发慈悲地施舍了他另一条命?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次,他定会努力珍惜!
用力拔下胸口的箭,兰舟扯了截衣裳下摆,三两下将中箭的地方堵住,再次投入到厮杀之中。
待将所有的鞑子都吸引到城楼之下,他忽然吹响脖子上挂着的号角。
那是撤退的信号。
马上的鞑子听闻这响声,脸上是愈发兴奋的神情。
原来大懿的士兵如此不堪一击,这些年来,他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山茵关将他们阻挡在大懿王朝之外。
简直没有天理!
这一次,他们一定要将马踏进这片传说中富地流油的土地!
“撤!”兰舟朝同伙发出一声命令。
当先往缓缓开启的城门跑去。
那些骑着马的鞑子比他更快,几乎在城门裂开一个细缝的瞬间,就当先往内奔去。
“刷刷刷!刷刷刷!”就在此时,城楼之上,一阵又一阵的箭雨如冬日飞扬的雪花,漫天落下。
这箭与寻常的箭不同,箭尖燃着火,且专门往马身上射。
眨眼之间,铁甲裹身的鞑子们猛然发现,他们的坐骑身上被射成了窟窿。
而且这火插入皮肉竟没熄灭,而是就此燃烧起来,很快,城门之下,变成了一片火海。
楚玉凝和薛永怡退避在约莫三百丈的地方,二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一个个鞑子,被烧成火球的癫狂骏马拖着四下逃窜,而他们的脖子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就这样生生脱离了身体,宛如被人抛弃的蹴鞠,哧溜一下,落到了地上。
山茵城外,兰舟挥手指挥众位将士站在特定的位置,随着他挥手发出一个指令,分四处站着的北疆将士身下的土地忽然下降,几乎是眨眼之间,他们降落到了地下,而后那空出来的一块土地,仿佛凭空长出来一般,变成了一片平地。
城门之外的那些鞑子显然没有那么好运。
他们被城楼暗洞中飞出的,比寻常弓箭威力墙上百倍的箭弩,刺穿身上的铁甲,穿胸而过。(。)
第163章 救治()
楚玉凝和薛永怡站在离城门较远的地方,对于眼前所见的情景,震动不已。
人命在战争的厮杀面前,是如此地脆弱。
前一息还威风凛凛宛若胜券在握的鞑子,眨眼之间变成一个个火球,死状惨烈。
城楼之上的大懿士兵,手持火箭,手法娴熟,目光坚韧,对准目标,毫不留情。
楚玉凝只看了一会儿便撇过了眼,转而一脸地看着薛永怡,“薛姐姐,你感觉如何了?”
将胃吐空,又捡回了兰舟一条命,薛永怡觉得自己整个人也活过来了。
至于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她强制自己将注意力转向别处,朝楚玉凝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比之方才好了许多。”
楚玉凝将她扶起,二人避到远离战火喧嚣的地方。
“兰小哥儿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薛永怡吐地浑身没有力气,被楚玉凝搀扶下,缓慢走着,细声朝楚玉凝道。
楚玉凝睫毛微颤,朝薛永怡露出一个笑容,“有薛姐姐这句话,兰舟他一定会没事的。”
二人相视一笑,忽然薛永怡微微皱了皱眉,“怎不见二皇子?”
楚玉凝四下望去,只见二人所骑的两匹马因受惊的缘故,跑到远离城墙的山头,正在距她俩约莫十几丈外的山莱河边吃着草,只瞧地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而二皇子朱由旭则连人带马,不见了踪迹。
二皇子身份最贵,他若有个差池,永安王可不好朝西隆帝交差。
“姐姐,你说二皇子会往何处去?”楚玉凝又四处仔细瞧了一遍,确然不见二皇子的踪影。
二皇子么?
薛永怡勾了勾嘴角。
朝城楼上某处指了指,“楚妹妹,你瞧,那道人影瞧着可像二皇子?”
楚玉凝眯眼往城墙是上看去,然隔地太远,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至于是谁,实在难以看清。
她摇了摇头,“辨不清模样。”
薛永怡微勾了勾唇,指着那道人影道:“你看那身衣裳。”
这般一说,楚玉凝几乎立时确定,城墙之上的人,便是二皇子了。
因为唯有他,大冬天穿一身雪白的狐狸毛,也不怕在雪地里,闪瞎人眼。
隔地太远实在看不清朱由旭在做什么,只约莫辨别地请清他面朝城楼的方向,正和一个大懿守将说着话。
依然不见永安王的身影。
“楚妹妹,这场战役约莫很快就要结束了。看阵势应该是我们赢了,但想必多少会有一些护卫受了伤,你说我们留下来,给那些伤员看完伤势,再回去可好?”薛永怡在楚玉凝耳旁轻声说道。
楚玉凝点点头。
她也想确认了兰舟的安危之后再离开。
这般在原地等了近一个时辰,待侍卫将战场清理完,将伤者从死伤者中寻出,送到城墙底下的帐篷里,楚玉凝和薛永怡也跟了上去。
不出意料,他们在救治伤兵的帐篷里看到了兰舟和永安王。
兰舟被一个大懿士兵搀扶着,楚玉凝和薛永怡进去时,军医正脱了他的外裳,楚玉凝几乎一眼就看见了他被心血染头的中衣。
用力咬了咬唇,她搀扶着薛永怡,缓步往他走去。
待距离他约莫两丈远时,永安王先行发现了她俩。
当即便沉下了脸,“你们来此处作甚,简直是胡闹!”
楚玉凝没有辩解,垂头站在了当地。
薛永怡安抚地拍了拍楚玉凝的手臂,不卑不亢地面带永安王,一脸正色道:“听闻兰小哥儿出了山茵关,我与楚妹妹想着,一场恶战或许必不可少,便想着来山莱关,略尽绵薄之力。”
永安王看了她一眼,毕竟是才治好山茵城外村名瘟疫的大功臣,自没有法子给人脸色看。
“多谢薛姑娘,此处有军医便可。”永安王略微缓和了语气道。
薛永怡四处看了一眼,忽然走到一个正在给断了条胳膊的士兵包扎的军医道:“若能寻到胳膊,或许我可以试试,将其接上。”
“当真?”此话一出,那正强忍着痛的士兵,眼中立时焕发出狂喜的色彩。
薛永怡看着她,“得看看,能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寻到。”
“能,一定能!”帐篷外那些受伤不重或是未曾受伤的士兵声音洪亮地答道。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将被各种武器斩断的四肢,放到各自主人的跟前。
楚玉凝看着这种情景,猛地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睁开,将目光锁定在兰舟的伤处,再不敢往别处偷瞄一眼。
薛永怡瞧见一场战役下来,竟有七个人不同程度残疾。
她强忍着胃部的翻腾,先行检查了一遍这些人的断肢。
有那被利刃一刀利落斩断的,约莫还能够接地回去。
至于伤口血肉模糊,破损太严重,她则无能为力了,再则,时间也是一大因素。
最终,她指了指三位士兵,“他们伤口相对来说太轻,可以治愈,其他恕我无能为力。“
那些被点中的士兵,脸上立时露出狂喜之色,然很快笑容便被敛去,专为对同伙的惋惜。
“好了!时间紧急,能救回一个是一个,想想那些没了命的!”永安王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帐篷里响起,眨眼间,便将帐篷里沉闷的气氛,驱赶一空。
薛永怡请了一位军医打下手,腾出一间空帐篷,将伤者抬了进去,其余人则在外等候。
“我来给你帮忙。”兰舟忽然站起了身。
他的胸口刚被洒了厚厚的一层药粉,用绷带缠着,除此之外,上身别无一物。
薛永怡朝他点点头。
当先一步走进帐篷里。
“薛。。。。。。”那声“姐姐”卡在了喉咙口,楚玉凝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背影,默默垂下了眸。
兰舟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清道:“军营重地,但凡出现战争,便是这般血腥和残酷,若是看不下去,便早日回城吧,以免让王妃担心。”
楚玉凝抬眼望着她时,他已然转身走远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永安王,果然一语不发,便朝外走去。(。)
第164章 失踪()
“你要去何处?”永安王出声将她唤住。
“恐母亲担忧,儿先行回城。”楚玉凝朝永安王笑了笑,往山莱河畔走去。
永安王未再说什么,只叮嘱她一路小心。
“哎,山茵妹妹,等等我!”不知何时从城墙上下来的朱由旭,在楚玉凝身后唤道。
帐篷里,永安王身旁一个副将看着二人骑马离去的背影,低声道:“王爷?”
“派队人暗处保护二皇子和郡主安危,将二人平安送到将军府。”
“是。属下领命!”
永安王看了一圈帐篷里的伤者,对那几个显得尤为垂头丧气地道:“不过丢了条胳膊或是腿,想象铁柱,连命都没了!”
铁柱就是那个为了去搀扶兰舟,而被鞑子一刀砍下头颅的大懿士兵。
听了永安王的话,一个士兵闷闷地道:“铁柱的媳妇儿去年才千里迢迢一人赶来了山茵城,听闻正有着五个月的身孕!”
永安王听了沉默了一瞬,“不管是你们还是铁柱媳妇儿,只要是在本王手下当兵,本王都会想法子替你们谋一个出路。”
“小六。”永安王看着那出生的士兵道:“待会儿,你将铁柱媳妇儿的住址告知何伯。”
那被永安王叫出准确编号的士兵,不由眼含热泪地看了永安王一眼,大声道:“多谢王爷!”
永安王朝他点点头。
“其余人若有什么困难,或者对于日后有何打算,尽管跟何伯提,本王尽量一一满足。”永安王目光特意在那一个身体已残,不宜再待在战场上的士兵身上停留片刻,而后往帐篷外走去。
此疫,他们并未将所有的鞑子都剿灭,而是留下了三个俘虏。
其中一个便是这次进攻的首领。
在鞑子军中,应该是个类似前锋类的小角色。
阴暗潮湿又寒冷的地牢里,被铁链绑着四肢的鞑子首领正在用胡语骂骂咧咧,“格老子的,有本事松了老子,老子一刀一个,把你们一个个都剁掉,或者给老子个痛快,死了后,又是条好汉!”
自被俘到现在,他已经骂骂咧咧了近一个时辰。
永安王一眼不发地看着他,在他喘气的空荡,冷漠出声问道:“说出你们勾结的汉人的名字,我会给你一个轻松点儿的死法。”
“哼!没种的汉人,难怪这么多年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原来是自己人关起门来内斗了!我们勾结的人可多了,比如你手下那九个副将里,就有三个被我们收买了,但我偏偏不告诉你名字!”
那鞑子首领看着永安王,嚣张地哈哈大笑,仿佛被锁住手脚的并不是自己,仿似自己才是这世间的主宰。
“呵!”永安王发出一声低笑,对一旁行刑的侍卫道,“让他瞧瞧咱们汉人刑具的厉害!”
侍卫领命称是。
每过一会儿,空旷的牢房里,便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声,和弥漫着皮肉被烤焦的糊味儿。
“你身下的坐骑可就是被这般活活烧死的。”永安王冷冷地看着他,对侍卫道:“再用些别的。”
“是。”侍卫说着,将端来一桶滚烫的上面漂浮着辣椒油等物的热水,将鞑子首领的头按了进去。
热水烫破面上的皮肤,被滚烫的辣子浸透,那鞑子首领刚张嘴欲呼,辛辣的气味儿滚入食道,刺激着口鼻,而他的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紧紧按着,动弹不了分毫。
那种痛楚,比之皮开肉绽的皮肉伤要痛苦万倍,加之口鼻被堵,呼吸不畅,简直比死更难受。
行刑的侍卫估摸着时间,一手提起鞑子首领的后颈,将他从桶里提了出来。
鞑子首领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猛力咳嗽,一张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他抬起双手,用力搓着自己的脸,嘴里发出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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