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怡等那泼皮嚎够了,笑眯眯地,面不改色捉住他的手腕,“咔嚓”一声,将其回归原位。
而后,拿帕子神色淡然地擦着手。
“看来这位壮士身子好地很,并不需我等看诊。”文娘子看着那泼皮冷冷道。
“可不如此!”忽然从门外传出一把少年独有的低沉魅惑声音,接着一个穿着月白直缀长袍,身姿修长的少年,自门外进来,走到那泼皮跟前,伸出手中的折扇,夹到那泼皮腋下,不见他如何用力,那泼皮却被他轻轻松松驾了起来,往外走去,像扔一个无用的物件那般,被丢到医馆外面。
薛永怡神色微惊地看着那少年,“您如何来了?”
文娘子见这少年举止气度不俗,一身装扮简单中透出富贵,再听闻薛永怡对其使用敬称,便猜想,这人身份不凡。
“听闻薛姑娘开了医馆,成了坐堂大夫,自要亲自前来恭贺一番。”少年看着薛永怡,笑若春风道。
薛永怡微垂修长的脖颈,“此医馆是师傅所开,我不过在此帮忙,算不上坐堂大夫。”
“哦?”少年将目光投向文娘子,“既是薛姑娘的师傅,请受再下一拜。”
说着,躬身向文娘子行了一礼。
文娘子忙侧身避过,并还了半礼。
少年眉目舒朗,笑得风光霁月,“薛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您受这一礼是应当的。”
文娘子对着少年笑了笑,“医者救死扶伤本是天职。您太客气了。”
“她还缓解了困扰家母多年的头疼之症。”
少年含笑道,忽然轻轻拍了拍手。
从医馆外面,依次进来五个身穿统一藏蓝衣裳的小厮,人手一个托盘,那少年对文娘娘子长首一揖,“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请您务必收下。”
说着,命小厮将托盘摆到文娘子身后的长木柜上。
文娘子不由朝薛永怡看去。
薛永怡抿了抿唇,屈膝向少年行了一礼:“多谢。”
文娘子便也朝那少年点点头,“让您破费了!”
少年潇然一笑,“应当的。”
“薛姑娘且忙着,在下告退了。”少年对薛永怡点点头,又朝文娘子抱了抱拳。
二人目送着少年出去。
薛永怡咬了咬唇,忽然提起裙摆,追着少年的身影,到了铺子外面。
“太孙。”她声音极低地唤着身前的人。
“嗯?”少年立时转过身,一张能让无数少女目眩神迷的笑脸,出现在薛永怡面前。
“你可算是愿意理我了。”
“你身份尊贵,这种地方,日后别再来了吧。”
“你能待的地方,我为何不行?”少年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
薛永怡目露苦笑,“尊卑有别,您怎能拿自己与民女相提并论?”
少年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尖,挑起薛永怡的下巴,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她,“下次莫让我听见此类话,我不喜。”
(。)
第111章 异彩()
当天如意酒楼一律谢绝其余宾客,只接待苏府的贵客上门。
而苏14氏与楚玉凝穿上绣娘订做的衣裳,当日一早便乘着马车,来到如意酒楼前,迎接各府宾客。
这身衣裳甫一亮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断有人询问苏氏,这衣裳裁自何处,还有人觉得面料甚为别致,推测其为舶来品。
又有人暗中猜测,苏氏出自金陵忠义伯府,忠义伯以善于行商闻名于世,母女二人身上的料子极有可能便是金陵伯府所赠。
然,不论她们如何揣测,苏氏只温婉一笑,道是府中绣娘所做,别的并未多言。
苏氏在月子期间,由柳嬷嬷专门调养身体,整个人养得珠圆玉润,容光焕发,与一年之前,判若两人。
众人看着她的目光,再不是,这个可怜的女人,曾经被人****,却恬不知耻地苟活于世。
现下,她们瞧见苏氏,心中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是大懿王朝声名赫赫的战神,永安王的准王妃。
哪怕她名节被毁,清白不再,有个一个夫君,还独自生下生父不堪的孽婴又如何?
永安王乐意娶她,太子妃、宁王妃肯屈尊前去探望她,她们就不得不低声下气地逢迎她!
她们的身份再尊贵,贵地过太子妃去?
夫婿或是父亲手中权力再大,大地过手握兵权的永安王?
放眼整个大懿朝,有这底气的后宅夫人,还真没几个。
是以,这些前来道贺的人,即便脸上揣着热络的笑容,心中对于苏氏,多少都会存有些鄙夷。
然而,这些自诩出生名门,身份高贵的夫人小姐们,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苏氏,再不是她作为楚御史夫人时,文静内敛,腼腆端庄的模样。
她们不愿,却不得不被苏氏神采中透露出来的雍容大气所折服,被她身上流光异彩的锦衣华服所倾倒。
这般美艳张扬,宛若新生的苏氏,便是楚玉凝初次瞧见,也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
现下,她站在苏氏身旁,穿着类似款式却更显年轻朝气的衣裳,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眉眼精致,举止得体,于不知不觉中,已然光芒万丈。
薛永怡从马车里下来时,瞧见这样的苏氏母女,只觉得眼前似被什么东西给晃了一下神。
她几乎是立刻便低下头,目光不由自主看着自己这一身精心挑选,低调中透出些许奢华,典雅中略显活泼的衣裙,不显山不露水,却能让有心人一眼瞧出其别致。
现下,她忽然生出一股将它们从身上扯下来扔掉的冲动。
这身一群在苏氏母女跟前,显得太过小家子气,她那些小心机,与毫不遮掩的肆意汪洋相比,颇有些班门弄斧的狼狈感。
明明,苏氏母女身上穿着的衣裳,她闭着眼睛就能设计出来更美丽更光彩夺目的,若是穿在自己身上,必能引起更多的关注与目光。
薛永怡轻吸了一口气。
素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暗自捏紧。
罢了,自己的人设是行医济世、慈悲为怀的女医者,这个风头不出也罢。
她提着裙摆,在丫头海棠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盈盈款步朝苏氏母女走去。
“薛姐姐!”楚玉凝眼尖,先行看见了她。
连忙提着裙摆朝她奔去。
她这一跑动,使得薛永怡身后,几位刚下车的来客,立时暗自吸了一口气。
那衣裳。。。。
那衣摆上的蝴蝶,随着裙摆的飞扬,似在花朵上跳舞!
若这只能说明绣娘绣艺精湛的话,那么,那一只只蝴蝶,羽翼上下颤动,似在花间游走,那花儿一忽儿是花骨朵状,一忽儿含苞待放,那蝴蝶也随着楚玉凝的跳动,变幻着颜色,一会儿蓝,一会儿紫,一会儿红,简直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众人心中无不惊叹,这是如何做到的,未免太神奇!
楚玉凝恍若未觉那朝自己看过来的惊诧视线,亲热地拉着薛永怡的手,“薛姐姐,你来了!”
而后,对着走到近前的夫人小姐,屈膝行礼,热情道:“多谢各位远道而来,参加安哥儿的满月宴,还请里边请。”
说着,落落大方将人迎到苏氏跟前。
四下见过礼后,便有训练有素的婢女带着各府女眷往二楼雅间去,楚玉凝松开薛永怡的手,“薛姐姐,你且先坐坐,一会儿妹妹寻你说话。”
薛永怡点点头,含笑看着楚玉凝一身极尽华贵和张扬的衣裳,称赞道:“这衣裳的料子瞧着真别致,真不知苏夫人打哪儿请来的绣娘,竟能将花鸟虫蝶绣地宛若活的一般。”
她的话恰好说出了见识过楚玉凝衣裳变化的夫人小姐的心声,大家或有意或无意地放慢脚步,凝神细听着。
楚玉凝却调皮地将唇贴着薛永怡耳朵,语气轻快道:“可不止绣娘心灵手巧。还有义兄也功不可没。稍后,我再与姐姐细说。”
这衣裳兰舟竟还出了主意?
薛永怡心中闪过一丝狐疑,面上却不显,含笑应好。
若说苏氏母女的一套衣裳,在迎接宾客时,赚足了眼球,那么及至众人到达二楼雅间,瞧见房间里的布置,无不被其绚丽的光彩和奢华的布置所目眩神迷。
这也是兰舟与刘大管事一起鼓捣的。
雅间门前,摆放着两盆初春才开的灼灼桃花。
门窗上垂下一道透明的轻纱,上绣若隐若现的清浅纹路。
房间四处,亦被各色鲜花点缀,显得鲜活而芬芳。
不仅如此,每间房顶,纵横交错着两条细不可见的天蚕丝绳,绳子上挂着自海外舶来的风铃,风铃上点缀着各种闪亮地说不出名儿来的宝石。
微风吹过,细绳轻摇,风铃声响,宝石流光。
将喜庆的气氛点缀地恰到好处。
待婢女将如意酒楼的开胃甜点、正菜、主食一一端上桌,即便已参加过宴饮无数的夫人、小姐们,却有一种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瞄的窘迫感。
楚玉凝也是这才知晓,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如意酒楼的菜品,竟更换了如此之多。
有些她觉得略有些眼熟,却又有些疑惑。(。)
第112章 挑衅()
上辈子,她怀孕之后,口味变得尤为奇特,一时喜甜,一时喜酸,一时?14??辣,一时沾不得一丝荤腥,一时又喜煎炸,将府中厨娘折腾地够呛。
眼瞧着她日渐消瘦,兰舟面上担忧不已,每日在下衙后,都会把自己关在厨房里,琢磨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食物给她吃。
她每每问及出处,兰舟便笑言,是他曾经当乞丐,偶尔瞧见一些别致的吃食,便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做出来,结果便做成了四不像的模样。
楚玉凝不忍他回忆凄惨过往,每次都极给面子将他做的尽数吃下。
没成想,竟极美味。
这其中一个白瓷盘上,装着纯白如玉、上面撒了一些黄粒儿,闻着有一股桂花香味儿的糕点,瞧着便极为熟悉,像极了兰舟曾做给她吃过的。
她忍不住以眼神示意,便有婢女用筷子夹了一块糕点到她的碟子里。
楚玉凝夹起来,咬了一小口,满嘴的香甜滑脆,不是山药桂花糕,又是什么?
时人多以山药入药,或者加入排骨、猪脚等物里面炖汤,然无论哪种,俱是将其炖地滚烂,吃起来也是黏黏粉粉的。
这道山药桂花糕,既保留了山药的清甜,又融合了桂花的清香,吃起来口感更是爽脆,且唇齿留香。
很多席上的小姑娘被它白嫩点缀着点点鲜黄的颜色所吸引,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及至入嘴,那眼神快活地一眯,可见对这道糕点是极为满意的。
席上之人对于所备菜肴莫不赞不绝口,唯有薛永怡机械地将碟子里的菜肴夹入嘴中,心情复杂地尝着一道道前世吃过的稀松平常的菜肴。
这些菜肴,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人不曾见过,占了个新鲜罢了。
选材,并无过于稀奇之处。
原来,这个世界,她竟然还有同类人!
对于她完成任务,也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但无论如何,她得先弄清楚此人是谁才行!
若是无关紧要之人大可随他去,否则的话,她得想法子将人拉到自方阵营,为己所用。
心中打定主意后,薛永怡面含微笑地享受着桌上熟悉的美食。
宴席过半时,如意酒楼外面忽然想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众人纷纷停箸,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知发生何事。
没一会儿,柳嬷嬷走到苏氏身前,在她耳旁低声道:“夫人,亲家太夫人与舅夫人前来道贺小公子满月之礼。”
苏氏眉尖微微一蹙,然还是笑吟吟起身,向席间之人一番致歉,携柳嬷嬷往楼下迎去。
楚玉凝见状,也忙起身,向席间众人歉意地笑了笑,“请容玉凝失陪片刻。”
说着,追着苏氏的脚步,下了楼。
“娘。”下得楼梯,楚玉凝疾走两步,挽住苏氏的胳膊,“儿与您一起。”
苏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娘是小孩子不成?需得你时时惦念着。”目中满是宠溺与怜爱。
楚玉凝嘻嘻一笑,“是玉凝黏娘亲。”
母女二人相携着往屋前去,老远便见忠义伯夫人穆氏在临窗的桌前,抱胸坐着,儿媳宁氏和忠义伯的妾室袁姨娘则陪站在一旁。
来者是客,苏氏少不得带上一副笑脸,走到穆氏跟前行礼:“不知母亲和弟媳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随我上坐。”
宁氏和袁姨娘忙屈膝向苏氏行礼。
楚玉凝在苏氏身侧,也跟着苏氏向穆氏和宁氏等人行礼。
穆氏却不起身,只仰头斜睨着苏氏,将她上下打量,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姑奶奶生产之后,这日子过得是越发滋润了,瞧着倒比从前做御史娘子时,年轻了好几岁!”
简简单单的一句感叹,却包含了太多可供人浮想联翩的东西。
苏氏神色微不可见的一变,脑中瞬时滑过数张面庞。
“娘。”一旁宁氏低声唤了穆老太太一声,暗含警告之意。
穆氏立时竖起眉,怒瞪着她:“怎么,我连话都不能说了!”
穆氏毕竟是宁氏的婆母,宁氏一个做小辈的,哪敢忤逆长辈,嗫嚅着唇不再吭声。
“娘亲气色好,那是底下嬷嬷调养地好。倒是外祖母,瞧着神色颇有些憔悴,比着上次相见,似老了十几岁,莫非底下的人伺候地不够尽心?”楚玉凝在一旁面带关切,明知故问地看着穆氏道。
半句不提苏宸娘之事。
唇枪舌剑谁不会?
穆氏目光阴狠地看着她,“这可多亏了你的好娘亲!若非她,我的宸。。。。。。”
“老太太!”一直恭敬柔顺站立一旁的袁姨娘忽然出声,截断了穆氏的话,“侯爷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妾要‘照顾’好您,您面色不好,是妾失职。”
特意加重“照顾”与“失职”二字。
“哼!”穆氏冷哼一声,到底不再说什么。
有忠义伯亲自指派的袁姨娘看着,穆氏到底不敢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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