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临终之际,脑海里有个声音对她说,你这一世不择手段嫁给他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注定芳龄早逝,还害了一双儿女,刚出生便命不久矣!你信不信,你尸骨未寒时,你的夫君便会娶那命定之人为妻?意识将逝未逝之际,双手忽然被人用力握住,听得他急切的声音,“你若让我的妻就此离世,我便杀了她!没了我,你确实可以再造一个男主,但没了女主,你的故事要何以为继?”最终,楚玉凝还是与前世一样,死在了嘉宁六年,十月十五。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又回到了八岁那年,在一辆颠簸的马车里,娘亲打开暗格,将她一把塞了进去,“玉凝,捂住嘴巴,闭上眼睛,不要害怕,你爹一定会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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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 寒蝉()
天气愈发凉了,连蝉的叫声也变得嘶嘶哑哑,有气无力似的。
楚14玉凝被丫头搀扶着在院子里散步。
她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且是双生子。
近日夫君一下了衙,便早早归府,扶着她的腰,在院子里散小半个时辰的步。
今日却不知为何晚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小厮回府报信。
楚玉凝原本心中便有些焦虑不安,此刻面上便显了几分出来。
“夫人您别担心,老爷许是在衙里被事情耽搁了,不定一会儿便回来了呢!”白露在她身边服侍的时日最久,看出她心底担忧,便出声劝慰道。
楚玉凝到底不放心,遣了个小厮去探情况。
自进了十月,她便吃不好睡不好,原本在孕中养的珠圆玉润的身子,渐露消瘦之态。
府中众人都以为她是因着月份大了,身子重,这才如此。
唯有楚玉凝心中清楚原因。
前世她死于嘉宁六年,十月十五日,距今不过四日光景,越是离得这日近了,她心中便越发不安生,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似的。
“回夫人,爷随身的小厮长亭有事回禀。”院外一个传话丫头进来禀道。
“请他进来。”楚玉凝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光景,也有些累了,便让丫头扶着在花架下的圈椅中坐了,等着长亭禀话。
“回夫人,爷在回府途径府京河时,恰逢有人失足落水,因着小的们不会水,爷便下水将人救了起来。现下正在往府里赶,怕夫人担心,特命小的先行回来与夫人说一声儿。”
仿佛一直担心的事变成了现实似的。
楚玉凝双唇微一哆嗦,出口的声音便带着微颤,“救的是谁?”
长亭犹豫了一瞬,到底怕越是支支吾吾,越是引来楚玉凝误会,便大大方方道:“回夫人,救的薛姑娘。。。。。。”
长亭的话尚未说完,便见楚玉凝猛地从圈椅上坐起,却不知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往前倾去!
他吓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口!
再顾不得什么,忙上前一步,展开双臂,将楚玉凝接住。
然而,楚玉凝那一下摔地又猛又急,加之她身子又重,长亭竟没扶住,反被她压地仰面跌倒地。
楚玉凝腹部猛地一阵抽痛,脑中一阵眩晕,紧接着耳边传来丫头尖锐的惊叫声,“夫人,您没事罢!”
楚玉凝无力地趴在长亭身上,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脑中紧紧绷住的那根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救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薛永怡?
明明她已经改了前世所有的劣习,明明兰舟这辈子心里眼里都是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他二人再次牵扯到了一起?
“奶奶,您别怕,小公子想早日见到您,打算早些出来哩!”耳旁想起奶娘温柔的声音,楚玉凝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轻轻架起,往产房里去。
“奶娘!”楚玉凝紧紧握住身侧奶娘的手。
她感觉自己过不了这一关了。
这或许就是命。
可肚中的两个孩子,再怎么样,都是无辜的!
“若有个万一,别管我,一定要保住两个孩子!”腹中一阵又一阵地抽痛,楚玉凝紧紧握住奶娘的手,咬牙一字一顿地道。
“夫人您别多想,会没事的。”
“奶娘,您自幼待我便如亲女儿般,一定要答应我!”
楚玉凝已经痛得没什么力气了,说完这句话,便闭上双眼,由婆子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产床上。
不一会儿,稳婆便被叫了过来,有条不紊地吩咐丫头去烧热水,又褪了楚玉凝衣裳,见羊水已破,下身淋漓渗血,心中便道不好。
“夫人您别急,羊水方破,距离生产尚有些时辰,先吃些东西,补充些力气。”面上却不敢显,唯有轻声细语安慰。
奶娘拿起丫头准备好的参汤,给楚玉凝身下又塞了个枕头,用勺子舀了参汤慢慢送进她嘴里。
楚玉凝强撑着喝了几口,实在没力气,便撇开头,不喝了。
腹中的镇痛还在继续,身下的血已成细流之势,稳婆眼瞧着情形不对,然除了产房里一个奶娘之外,这后宅中竟没有一个主事之人,唯有以眼神示意奶娘,请她迅速拿主意,这种情形,唯有请大夫施针用药,方能止住身下血崩之势。
奶娘忙放了碗,走到外间与稳婆商量对策。
楚玉凝虽瞧不见,却能感觉到身下异常。
白露和青禾两个丫头,拿着湿热的帕子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擦拭着身子,不一会儿,产房中便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她感觉自己好似就快死了,脑子里乱得很,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前世今生兰舟与薛永怡待在一起的画面。
她就像是一个偷了别人宝物的贼,终于得来自己应有的报应。
楚玉凝正自胡思乱想着,忽然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玉凝!”兰舟如一阵风般跑到产床前,用力握住了楚玉凝的手。
“你感觉如何?怎么提前发动了呢?是我不好,不该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耽搁,是我不好!”兰舟一面握着她的手,一面语无伦次地自责着。
原以为见到他会心生歉疚,然而看着他满是急切担忧的双眼,她心中忽然生出无限的委屈。
“舟哥哥,疼!”她回握住他的手,贪恋他手心的温暖。
才出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
“别怕!有舟哥哥在,会没事的!”兰舟抬起衣袖,轻柔地为她擦掉流到颊边的泪。
“我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你答应我,若情况危急,便不要顾我,尽力保两个孩子。”楚玉凝凝眸望着他,吃力说道。
她的身体自己清楚,方才情急之下的跌倒,好似把全身的精气神也跌走了一般。
她前生虽然做了些错事,今生已尽力弥补,唯一的执念,便是兰舟而已。希望老天不要对她太残忍,使她胎死腹中,一尸三命。
她可以丢了自己的性命,但那两个孩儿还未曾在这红尘走一遭,她不忍!
“你不会有事!有薛永怡在,你便不会有事!”兰舟用力攒紧她的手,斩钉截铁说道,仿佛薛永怡是那定海的神柱,有她在,一切艰险都能消除。
然他越是这般笃定,楚玉凝心中却越是抽疼地厉害。
“舟哥哥,我不要她救,你换个旁的大夫吧?”楚玉凝低声哀求道。
“玉凝,相信舟哥哥!这世间若真有人能救地了你,非薛永怡莫属!你别担心,有她在,你定会没事的!”
第002章 凄切()
楚玉凝闻言,无力地闭上双眼,心中万念俱灰,她连多说两句话的力气?14??无。
“禀爷,夫人,薛姑娘来了。”屋外有丫头回禀。
“请他进来。”兰舟声音惯常淡漠道。
不一会儿,一个裹着一身湿透的披风,头发被胡乱挽起,肌肤白皙,面容温和,身子窈窕的女子穿过屏风,自室外走进来。
楚玉凝不曾睁眼,不知薛永宁此刻是何模样,但想必面目柔和,满含悲悯和怜惜。
就像前世,薛永怡将她推到灌木丛中躲好,意欲自己引开追兵时,那般温柔而悲悯地看着她罢?
前世,楚玉凝性格孤傲娇蛮,一心痴念兰舟,骤然听闻兰舟竟与薛永怡定下婚约,因嫉生恨,做出勾结劫匪绑架薛永怡的勾当,意欲坏了她的名声,从而破坏二人婚事。
谁知那劫匪竟是个见钱眼开的,见她们二人长得水灵清透,便打算将她们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赚个好价钱。
薛永怡无意间听闻此事,想办法用藏在里衣的匕首割断了束身的绳子,临走之前,还不忘拉着她一块儿逃。
她自是不信,二人争执间,引来劫匪,手持尖刀,目露凶光。
楚玉凝这才信了薛永怡的话,二人携手往外逃。
逃到一半,薛永怡忽然将她往旁边灌木丛中一塞,“你待在此处,我去将劫匪引开,你趁乱回去报信,寻人来救我!”
那时薛永怡看着她的双眼,有急切,有悲悯,有宽容,唯独没有一丝怨憎。
楚玉凝原就是高傲的性子,被那眼神刺得心尖一疼,反手将薛永怡扯进灌木丛中,随手从草丛中摸索了个石块将她拍晕,把她用树枝掩好。
做完这一切,楚玉凝头寻了个方向,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劫匪果然被她引了过去。
但或许是她那一辈子作恶太多,没干过什么积善成德的好事儿,她最终跑到了一处断崖边。
楚玉凝见前后俱已没了路,便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临死之前,她心中唯有两件憾事,未能如愿嫁给兰舟,未曾再见母亲一面。
而今生,她已如愿嫁给兰舟为妻,母亲也从那吃人的地方逃了出来,虽算不得如意,到底委身庵堂,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若非肚中多了两个牵挂,她本该了无遗憾了吧?
“夫人腹部忽受重创,导致羊水早破,宫口却迟迟未开,加之身下流血不止,怀中胎儿亦是躁动不安,为今之计,唯有剖开夫人腹部,取出两位公子。”薛永怡声音轻柔灵透,带着一抹安抚人心的力量。
楚玉凝却被这声音搅得心意难平,焦虑不安。
“可有性命之忧?”兰舟的声音于淡漠中带着一丝隐忧。
薛永怡迟疑了一瞬,缓缓道:“我一个月前,曾为一头临产时从山头摔下的母牛如此接过生,现下恢复良好,但夫人毕竟。。。。。。”
“速去准备剖腹之物!”兰舟目光锐利地盯着薛永怡,“兰某今日救了薛姑娘一命,算是与姑娘有恩,还请姑娘护我妻儿周全!”
薛永怡微颔首,转身示意医女去准备一应物事,自己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抽出一套银针,给楚玉凝扎针,以止住她身下血崩之势。
兰舟两手紧紧握住楚玉凝的右手,双眸专注而忧惶地看着她。
“你可看清了?你机关用尽又如何?不择手段又如何?最终你的夫君还不是与她走到了一起?你这一生万般折腾,最终还不是注定芳龄早逝,还害自己一双儿女,刚出生便注定命不久矣!”
就在这时,楚玉凝脑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用满是嘲弄的语气对她说着话。
“你信不信,你尸骨未寒时,你的夫君便会娶那命定之人为妻?这样的结局,你可满意?”
命定之人,是谁?薛永怡么?
楚玉凝心神大震间,睡穴处被人扎了一针,而后便不省人事。
再次睁开眼时,楚玉凝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娘?”她再没想到,醒来第一眼,会见到娘亲,穿一身女尼的僧衣,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孩子,你醒了。”
楚玉凝视线下移,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母亲握在手里。
二人相接的腕间缠绕着一串串佛珠,是静尘师太素日里挂在脖间的那一串,现今她把它取了下来,一半挂在自己腕间,一半挂在楚玉凝腕上。
楚玉凝痴痴看着颗颗饱满润泽的佛珠,原来自己竟还没死。
那孩子。。。。。。
似看出她心中的担忧,静尘师太声音轻柔道:“你流了许多血,产房血气重,两个孩子已被移了出去,由奶妈子照料着。”
“他们还好么?”
楚玉凝尚记得昏迷前,脑中有个声音对她说的,她的一双儿女,注定命不久矣。
“他们身子有些弱,贫尼会每日在佛前替他们祈福。”
“娘,对不起。”楚玉凝只觉得鼻头发酸,再多的话,却已说不口,身上痛得厉害。
静尘师太握住她手的指尖微颤了颤,平静的面容之下,一双眼眶微微泛红。
“阿弥陀佛!”她终是道了句佛号,什么也不曾说。
“师太,可是玉凝醒了?”兰舟从外间走进来,手里端了一万银耳红枣汤。
楚玉凝怔怔看着朝她走近的男人,一身皱巴巴的长衫,面容憔悴,目下两道沉重的青影,下颔生出一层胡渣。
不过一夜,怎生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兰舟双眸凝着她,脚步沉缓地走近。
一双儿女,自出生至今,已过了三日,只哭了细弱两声,浑身皱巴巴,比个猫儿大不了多少,吸奶也没甚力气,大半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无论是太医还是薛永怡都断定,两个小儿身体太弱,是早夭之相。
他三日三夜不眠不休,早已疲累不堪。
然玉凝身下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加之剖腹取子,本就失血过多。
兰舟都怕自己不自觉间睡过去后,一觉醒来,她便将身上的血流尽了。
是以这三日,他丝毫不敢阖眼,生生将自己熬成了这副模样。
“你睡了三日三夜,来,吃点儿东西。”兰舟在床前蹲下,舀了一勺汤喂给她。
静尘师太则前往隔间去看一双小儿。
楚玉凝一丝胃口也无。
这样的兰舟让她心疼又愧疚。
可一想到,他或许在她死后不久,就会娶薛永怡为妻,她的心便一抽一抽地疼。
她张嘴喝了一口甜汤。
兰舟朝她露出一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
她再喝一口。
他的眼泪,忽然“吧嗒”流了下来。
“舟。。。”嗓子似被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