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两人选好房间洗了澡,没多久,钟点工樊大姐就提着菜篮子进门了。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向两位女孩十分客气地自我介绍、说明职责后便进厨房准备晚饭。
婷玉仍在客厅对着各种现代化设备目瞪口呆,苏杏则闲情逸致地倚在厨房门边和樊大姐聊天。
“樊姐哪里人?你平时怎么过来?来回方便吗?”如果交通方便就不必包车接送了,她想自己给包车费的,问题是司机不肯收。
“方便,我们原是附近农村的人,土地被征收修了公路之后就搬到附近盖了新房子。后来看见周边的小区招聘钟点工我就来了……”对方也不遮掩,问啥说啥,坦荡大方。
每个小区都有各自的一套家政服务培训,金梧国际也不例外。
樊大姐是农民出身为人敦厚,手脚又勤快,很多雇主都喜欢她。之前她手上有三份钟点工的活,每周来林宅搞两次卫生,三位主家均让她自主安排上班时间。
之所以答应做林宅的临时厨娘,是因为屋主林先生是个豪爽人。她开多少价他就给多少,从不议价,不像其他两家的女主人又试探又问这问那的,还要经过一出老掉牙的拾金不昧考验才能通过。
烦死个人,以为农村人都是见钱眼开的?
她行得正坐得直,按市场按自己的能力该多少收多少,从来不狮子大开口。
所以在她这里一切以林先生的要求至上,推了另外两份钟点工暂时专心干一份。跟雇主说好的,林宅大搞卫生还是一周两次,每天的垃圾由她负责清理。
“那怎么算工资?月结还是日结?你有帐号吗?”苏杏直接问。
她这么一问,原本有些戒备心的樊大姐愕然地看她一眼,一边拣菜一边说:“这个不必你们操心,林先生说由他付,我若私下收你的钱会被投诉的,我们规矩严着呢。”
又是这样,那个司机也是这么答复的。
奇怪,按理说林师兄自己有车没道理跟出租车司机认识,不管她好说歹说都无法改变让师兄破费的事实。不像别的司机,一听见有钱收赶紧先收为上,过后再慢慢解释。
苏杏略感无趣,“哦,那你忙,我不打扰了。”
唉,算了,多想无益,努力找房子尽快搬走就是了。吃过饭她要抓紧时间去实验室,以前做的解酒药剂早没了,趁机也让婷玉见识一下现代科学的厉害之处。
“亭飞,走,先去实验室参观参观。”
“不,我要看电视……”婷玉难得任性一次,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大屏幕眼皮不眨一下。
这电视屏幕好大好清晰!看得好过瘾~
苏杏看她短时间内可能离不开电视机前,算了,她自己去吧。
听见客厅的动静,樊大姐笑着摇摇头,继续干活。
还以为又遇到一个刁钻精明的女主人在试探自己呢……
金秋九月,湛蓝的天空,被秋风抹得十分洁净美丽。松溪之水,清澄见底,生长在河两岸边缘的水草顺流而下,在水里像极了女人的头发被梳洗得柔顺细滑。
站在桥上耐心地看,发现一条两条小鱼儿在水草中钻来钻去。
往日里一片深绿的云岭村像被谁打翻了调色盘,放眼望去,发现山里添了几种颜色。有金黄的,有枫红的,其中一些枯黄的颜色看得人心神恍惚,深有感触。
“看,这里风景不错吧。很多人想来来不了,因为没地方住。就算你们自己不住,将来也可以像我家那样装修一新当旅馆,生意肯定爆满。”何玲笑得春风得意。
她仰脸看一眼往日静悄悄的古式宅子,屋还是那个屋,里边的人却已离开。这么一想,她身心舒畅。屋还是那栋屋,里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哼,一个黄毛丫头还想跟她斗,呸……
“汪汪汪……”
“汪,汪汪汪……”
何玲带着人家一户三口往门口走,忽然听闻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响亮的狗叫声,吓得那一家三口一大跳。
“哗,谁家养那么大的狼狗?!它们会不会挣脱绳子咬人?”男家长不悦地问何玲,“能不能叫他们把狗拴进屋?瞧它们那副凶样,好像是冲我们来的。”
“哎呀,别怕!它们原本是这座宅子前租客养来看门的,放养了一年从未咬过人。后来人走了,四只狗带不走只好扔给邻居收养。没事,等以后你们和邻居熟了可以跟他们商量商量。那里住的全部是性格开放的洋人,很好相处的。”
“咦?你跟他们认识?不如你现在去跟他们说说,我儿子怕狗。”女家长搂着自己儿子说道。
第177回()
“以前熟,现在不熟了。”何玲一想起以前的事就来气,“唉,一言难尽,总之我被这位房客害惨了。不过你们放心,它们守惯这个门口见不得人进去,等习惯了自然就消停了。走走走,先进去看看。”
说着,四人来到院门口,何玲掏出钥匙推开门。
“看,这里种的全部是桃花,每年春天简直漂亮得不像话,以前那房客最爱这个……”
“那她干嘛不买下来?”十二三岁的男孩瞅她一眼,童言无忌道。
“喜欢有什么用?她没钱啊!十几岁的年纪到处游山玩水地显摆,有得吃有得穿算不错了,哪里买得起房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爸妈出手大方舍得给你买房子的。”
她对男孩笑得一脸和善,却语含讽刺。当然,那讽刺是针对前任房客的。
几人在院里前前后后绕了一圈,女主人表示挺满意。尤其喜欢院里种的桃花,她已经开始幻想春天时自己院里的风景有多美。
“走,进屋看看,屋里冬暖夏凉,家具齐全。”何玲尽心尽责,嘴里说不尽的好话,手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却在此时身后卟的一声响,随即响起一把受惊的尖叫声。
“啊?!老公,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何玲被她冷不丁的尖叫吓得手一松,钥匙掉地上了,她忙捡起来顾不得开门,跑到一家三口身边看个究竟。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中暑了?”
母子在旁边使劲推搡喊叫,倒在地上的男人浑身抽搐,场面吓人。
“打120,快打120!”
打了急救电话,两个成年女人轮流掐人中,压胸,让女人给男人做人工呼吸……总之什么急救手段都用上了,男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身体仍在剧烈抽搐。
吓得何玲忙跑出去向休闲居的人们求救,不大一会儿,院里便站了好多束手无策的人。至于懂医术的陆易,外边的人们早就忘了,在洋人的衬托之下东方人最不起眼。
况且他恰巧不在,去羊场挤羊奶了。
过了近二十分钟的混乱,救护车终于呼啸而至,将开始口吐白沫人事不知的男人抬上车,一家三口笑嘻嘻地来,哭嚷嚷地走了。
围观者众散去,剩下何玲一身的狼狈不堪孤伶伶地站在庭院中,倍感无助。想起刚才自己跑去喊人的时候,店里的人眼神古怪像看怪物似的,不禁暗暗埋怨那些人的心偏得没边了。
以前她找姓苏麻烦时还没吼出两嗓子,他们人就到了。而今天,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喊得那么大声居然一直没人来,害得她亲自跑去叫出尽洋相,啊呸,一群贪图年轻美色的西洋怪。
正想着,忽而一股冷风扑来笼罩全身,她激灵灵地打个冷颤,“啊哧,”迅即遍体生寒。
这才秋天,怎么就变冷了?
何玲看看四周,静无人声的环境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关于这栋宅子的一桩传说,不禁心里直发怵,
呸呸,那是迷信!
如果真有什么,姓苏的住了一年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那男人本来就有病,一时受凉发作罢了。
何玲看看自己的手,粘粘的,刚才掐人中时不小心被男人吐出白沫碰到手心,噫,恶心,呸呸呸,真真是晦气。
算了,赶紧走吧,改天再带人来。
想罢,何玲匆匆出门重新锁上,然后快步离开。察觉对面邻居家没了狗叫声,她不知不觉地放慢脚步扫了那边一眼。
只见对面开放式的庭院里,四只汪在埋头痛吃,旁边蹲着一个背影潇洒的男人逐个抚摸四只狗的脑袋,仿佛在夸赞它们什么。莫非夸赞它们终于肯闭嘴?
傻的呀,有得吃肯定闭嘴啊!
何玲忍不住又慢下脚步瞅了那个宽厚的背影一眼,心中既酸且痛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唉,难得姓苏的小妖精被撵走了,可惜自己侄女不争气……不行,等自家的旅馆装修好了,绑也要绑她进村做服务员。
肥水不流外人田,趁村里现在竞争者稀缺,希望侄女能够积极一些……
何玲边走边打着算盘,此时,电话响了,周定康在医院急不可耐地打电话来问问情况。
“……我也不清楚,那位赵先生看着看着忽然发病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他媳妇说他身体一向很好,谁知道呢。等过些时候我再问问她什么意思。若是不行,我还有客人要买房……”
她渐渐走远,村里恢复往日的宁静。
微风和煦轻柔,阳光温馨恬静。
休闲居前的一张藤椅上,有只大橘猫正蜷缩成一团晒着温暖的阳光,睡得正香甜,仿佛对某人的离开早已释怀。
蹲在四只狗跟前的柏少华站起来,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回头凝望那栋古朴素雅的宅子一眼,清晰可见宅里的桃树纷纷探出外墙来,绿意盎然。
可以想象,明年将春色满院。
可惜,应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么一句话,听者心生悲凉。
他兀立庭园中,凉风撩起头上细碎的棕色发丝。眼眸深邃,依稀仿佛看到一个满心欢喜的小女人站在田边转着圈,正一脸陶醉地舒展双臂沉浸在美丽的大自然里……
没过几天,何玲又带着一个人进村看房子。先前那个说没看中,不要了,问他们什么原因结果对方挂了电话。
不怕,她手上多的是客源。
可是,两人进屋不到三分钟,看房子的那个人发疯似的狂奔而出,一路上嘴里嚷嚷那屋里有鬼,把何玲气个半死。
隔天又带了几位进村,结果其中两个被抬了出来。连接出事,那些对宅子有几分兴趣的人顿时全部歇了心思。
包括余岚和云大少。
虽然大家口上说流言属于迷信,但事实胜于雄辩,接二连三有人中招,哪个有钱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买一栋闹鬼的宅子?钱多扎手的话不如拿去做做善事博个好名声回来。
“唉呀,真的是迷信!上回有个十九岁的女生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走的时候脸蛋红润活蹦乱跳的!人家也是大学生,还是一个人,你们有两个怕什么?况且对面就是邻居你一喊他们就出来了,都是帅哥哦!所以外边那些讹传你们千万别信。”
“知道了知道了,大姐,你不用说了,我们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哎哎,等等。”
两名女生一边往外走,一边窃窃私语:
“拍下没有?”
“拍了拍了,藏在深山里的鬼屋……嘻嘻,标题不错吧?”
“别说了,趁天还早赶紧出去。”
“嗯嗯~”
看着那两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姑娘,气得何玲直骂娘猛跺脚。
啐,又白跑了一趟……
第178回()
周定康一直在安心等待何玲的消息,他现在成了打工仔不太自由,家里负债累累全靠他一个人辛苦承担着。至于儿子的病,现在靠妻子瑞娟的娘家财产在维持。
妻子是独女,老丈人夫妇去世之后,所以家产都落在他俩头上。
本来可以过得很快活,可惜福无双至。
妻儿先后得病,尤其是儿子多灾多难,饶是家里有金山银山也即将被花光。所以,周定康很期待村里的旧屋能卖个好价钱。谁知一等再等,始终等不到何玲的好消息。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前些年洪水多吓跑无数土豪,难得这两年天公作美,趁村里形势大好导致房子行情见涨,铁定能卖个好价钱。
之前有人租住时,他经常听说有人想在云岭村买房子,当时蛮心动的,怎么现在连个讲价的客户都没有了呢?
万一哪天水位涨了,洪水来了……不,不会的。
这天晚上,周定康下班回来又饿又累,妻子瑞娟给他热了饭菜端上来。
“这两天何玲来过电话没有?”他问道。
“没有,我给她打了,她说暂时还没人有购买的意向。”瑞娟苦着脸,唉声叹气。
周定康见她瘦成纸人似的,心疼之余更多的是心烦。
医生说妻子的病不会轻易复发,让她放开胸怀迎接新的人生。她却偏偏钻牛角尖出不来,天天病怏怏的,情绪影响胃口导致越吃越少结果瘦成今天这样。
夫妻俩日看夜看,害得他也没了胃口。这些年来,除了在儿子面前强颜欢笑之外,一家人几乎没怎么笑过。他很怕,怕她像儿子那样又熬出新的毛病来。
那样的话,眼前住的这栋房子恐怕也不长久。
“沫沫呢?睡了?”太早了吧?现在才八点多。
“明天周末,她去同学家玩了。对了,这次她死活要去秋游,我看就让她去吧。春游没去她被同学笑话到现在,眼看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别让她留下遗憾,家里也不差这点钱。”
瑞娟看着丈夫,说话有气无力。
呵呵,不差这点钱。
“你看着办,别让孩子大手大脚的,如今不比往昔,家里困难个个省着点用……”
周定康内心一阵苦涩,家里处处要用钱,每个人都摊开双手问他要钱。只有他一个人在工作,压力山大,原本挺香的饭菜刹时变得味如嚼蜡。
吃过饭,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何玲问个究竟。
“哎唷,大兄弟,不是我不帮,我带人去看房没十回也有七八回了。”手机那端的何玲很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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