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实在看不过眼,过来将她解扣子的手一把拍掉,面有愠色,“谁扎的你找谁去,要么赶紧去医院检查拿到证据就报警,你在一个大男人面前宽衣解扣是想干啥?耍流氓啊你?”
原本有些不悦的大表姐一听,险些噗哧地笑出声来。
何小飞哭得更厉害了,“我不是耍流氓……”
“你就是耍流氓!”最讨厌这些在洋人面前直不起腰杆使劲矫情献媚的女人,白姨回头瞪了手足无措的赵婶一眼,“你傻站着干嘛?还嫌不够丢人啊?赶紧把她送回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
赵婶没有主见,跟一管牙膏似的要别人踢一踢,她才晓得动一动,拉着哭得打嗝的何小飞往家里走。
唉,白姨回头看看姐弟俩,恹恹道:“让你们见笑了,小辈们年轻任性又爱胡闹,可老周夫妻是实在人……”家有贤媳万事兴,何玲是很能干,可惜算计得太急太多。
送走柏家姐弟,白姨望门兴叹,跺跺脚,没什么大碍了。村里那些新屋已经盖好晾了一个月,过几天就可以正式入住。各位新居民们兴致勃勃地提议在休闲居的庭院外搞一场共同入伙宴。
无比期待那个喜庆的日子来临,到时候一定去讨杯小酒喝喝,凑凑热闹。一直缠着自己的腿疾好了,不会再因为天气的转变而产生不适,以往堵在心里的烦心事也淡了许多。
多亏那亭飞不计前嫌,每隔一天过来帮她熏艾与针灸。不光是腿方便了,好像连睡眠都好了很多,经常一躺下就能轻易睡着,不像以前那样睁着眼睛到天亮,变得心胸开阔。
还有那休闲居,虽然看不惯姑娘们讨好老外,可那些小伙子确实不错,特地给她开后门送外卖。听说何小飞那丫头为了外卖一事跑去闹了,还吼了小苏,不分轻重不懂主次的姑娘有谁会喜欢?
倒是小苏没来过,估计还在气头上,年纪轻轻的真是小心眼。
无所谓了,她都这把岁数了还怕得罪一个小丫头?那姑娘心高气傲,遇事只分曲直对错不肯给人留几分颜面。须知风水轮流转,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种吃不得半点亏的性子跟何玲一模一样,早晚要吃亏。
但她有一点好,从不主动惹事,更不屑于矮化自己去讨好别人,倒有几分文人的傲骨与气节,希望她能一直保持下去。
白姨在水井旁清洗了待客的茶具,然后准备喂鸡。
这时,身后有些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一辆非常熟悉的车辆映入眼帘,顿时眼睛一热。一名身姿挺拔矫健的男子开门下车,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妈,我回来了。”
……
柏少华陪表姐在村里逛了一圈,路上给她解惑,将他所了解的各位村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说了一遍,等绕回家门口时,大表姐好奇地打量四周。
“哪一栋是苏苏的家?”
柏少华瞅她一眼,“你想干嘛?”
“哟,护上了?”柏少媛心头一动,调侃他说,“不是邻居吗?我去帮你走走人情,又不是兴师问罪,看把你紧张的。”
表弟说只是邻居,对那苏苏也没有那种心思,可她还是想看看。除了苏苏,还有那位余小姐,虽然她已名花有主,不是还没结婚吗?一份没登记的情缘一切皆有可能。
“她天天叫外卖,你只要待在餐厅早晚能见到她。”把大表姐扔在原地,他径自转身回家。
大表姐在休闲居订了房间,不必他操心。
表弟对女性的态度一如既往,柏少媛犹不死心地四下张望。苍天不负有心人,村路走来两个人,男的肩挑铁锹铲,女的甩着汗巾轻松说笑,夫妻双双把家还。
看得柏少媛芳心萌动,羡慕不已,“大哥大嫂,请问你们知道苏苏住哪儿吗?”
“苏苏?”那位大嫂随手往旁边一指,“喏,就在那里。”
“不过她家养着四只大狼狗,你要小心。”夫妻俩给了一句忠告,然后继续有说有笑地走了。
大、大狼狗?!
柏少媛雀跃的心情猛地一抽,蔫了。罢,正如表弟所说总有机会见面的,不必急在一时,大不了她多住些时日。抽出一张纸巾擦擦汗,转身返回餐厅。
再说何小飞和赵婶回到家一直哭哭啼啼,何玲接到电话匆匆忙赶来,追问了老半天才了解事情的始末。
“走,去医院。”何玲咬牙恨声道。
白姨说得对,等找到证据非把那小贱坯告出翔不可。不过是借住几晚,犯得着这么绝情绝义?若不是看中姓苏的与那些老外交情好,她才舍不得把侄女往那晦气的地方撵。
本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谁料惹了一身臊。哼,来日方长,走着瞧……
第132回()
可惜事与愿违,何玲姑侄去镇上的小诊所查了一番,发现何小飞身上除了蚊子口就剩下毛孔了。何玲觉得小地方信不过,带着侄女直奔省城的大医院。
花了几千块仔仔细细按照何小飞的描述检查伤口,难得来一趟医院,何玲顺便与丈夫一起做了身体检查,要等几天才有结果。
几天后就是云岭村民新居入伙的大喜日子,公爹是老村长肯定接到邀请,到时候全家一起去,当场揭穿那姓苏的险恶用心与虚伪的真面目,就当老周家给新居民们看一场好戏庆祝。
而苏宅,苏杏其实也担心针口被查出来的事,毕竟自己做针灸时有一大片红点。也罢,何玲若有证据找上门,她认罚,只要对人体不造成太大的伤害,用钱就能摆平。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为了自己的安宁,她不介意动用一些卑劣的手段来应付。
若何玲胃口太大,那么卓律师又有活干了。
苏杏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自打有了卓律师当御用大状,她的处事方式有些肆无忌惮了,唉,这种有倚仗的心态真是要不得。
婷玉见她抿嘴浅笑,便问:“你笑什么?”
呃?她有笑么?
要不得啊要不得,苏杏敛起笑容,脸上露出一丝愁色,“我在想,如果她们去医院检查出什么来,日后我们可能要赔一些钱。”
婷玉微哂,“那些针口表面看不见,不出半个时辰便彻底消失,从何查起?”
“现代医用器械跟以前不一样,而且我之前一身的针眼,不用测也能看出来。”苏杏喝了一口茶,心思岔开了,“要不,你还是回学校学学看?或许西医的技术能助你更上一层楼。”
婷玉瞥她一眼,对其跳跃式的思维见怪不怪,依旧淡定如常。
“等验出伤口再说吧。”
苏杏的性子她很了解,对于外行的知识一向耐性不多,就算听懂了改天也会忘记。
其实,针要分金针、银针,也分细中粗与长短等好几个类型。给苏杏扎的是粗长针,改善体质戳中的穴位要深且扎得稳,须用粗针。况且还泡了药浴,有明显针眼是正常的。
而吓唬人用的针细如毫发,哪怕戳中人的死穴致亡也能很快恢复原状。伤口细微等于无,愈合快速,如果现代器械能查得出来,她确实该去见识见识。
打定主意的两人抛开心思继续做自己的事,恢复往日的宁静安逸。
几天后,何玲兴冲冲地去医院取证据,结果被吓了一大跳。
检查结果是,侄女身体壮得像头牛,丈夫身体健康,就她得了妇科病要复查。
一旦确诊,她就要定期吃药接受治疗。拿着病历回到家里,心情沉重,阴霾满布的何玲见侄女悠哉地躺在家里沙发看电视,顿时火不打一处来,随手取下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
“我让你看,我让你看,什么事都做不好你还有脸看电视。滚,立刻给我滚回你的老家去!”
周家时不时会传出一些哭嚎,不是孩子的哭喊就是母老虎的虎啸,在梅林村街头散步的人们已司空见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嘻笑道:“又打起来了。”
消停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天。
这就乡民们的日常生活,充满了油盐与烟火的味道,有苦涩,有彷徨,偶尔才能尝到一点点的甜……
何小飞当然不可能回老家,何玲只是骂几句出出气而已。在云岭村举办新居入伙宴时,她随周叔父子一同出现在酒席间。
何玲与柏少君有怨不方便来,赵婶也没来,主要是觉得没脸见苏杏。
除此之外,来的人还有余家姐妹,以及梅林村好些年轻人。余薇所在的学校放暑假了,陪同小弟一起回乡下度假,今晚是整个云岭村的喜庆日,全家到场凑热闹。
当然,也存了别样心思。
众所周知,梅林村是土著赚钱的地方,而云岭村却是各路人物退隐休养之处。
原定在休闲居的庭院设宴,后来改了,改在村里以前晾晒谷子的一大片空地。还好白姨提醒他们,在乡下设宴,恐怕到时候来的人不止受邀人一个,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凑热闹是常态。
于是,自助餐改成华夏传统式的围餐,请了一个专在农村办酒席的团队过来炒菜,在晒谷场摆了将近二十几桌。人头涌涌,在村里集体燃放一次鞭炮庆贺,场面十分喜庆过新年似的。
村口的两座桥头分别杵着一根高高的灯柱,呈木头状,上边垂直地吊着三盏灯笼,灯泡来着,古色古香。就一根灯柱,三盏灯笼,散发淡淡光芒照亮小树林和通往村里的小路。
住的人多了,安全意识重。每次要在村里添加些什么总会召集大家在休闲居开会讨论,然后凑钱,安排人手在第二天开始工程,防范设施逐渐齐备。
苏杏是租客,但没人把她当租客,每逢集体会议都会通知她和白姨参与。
有意见就提,没意见权当旁听,听完要不要交钱随她们意思,这时候她们可以声称自己是租客了。村里的设施,说到底她们也是受益者,交钱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苏杏与白姨从未拒绝过。
不过,今晚的乔迁之宴苏杏缺席了。
“好热闹。”
站在桥头,婷玉眺望远处的灯光通明,人声鼎沸。
一旁的苏杏浅浅而笑,月下喟叹,“是啊,越来越热闹了。”
当初她来的时候村里只有两户人,才一年时间,村里便多了十几户人家。一间休闲居,一间养生馆,日后可能还有酒店、雅室、游乐场……她理想中的地方貌似在变样。
她目视前方若有所思,眉眼间略显沧桑。
“怎么,你不喜欢?”婷玉察觉了,问她。
“嗯?哦,”苏杏回过神来,“我喜欢清净的环境。”而这里之前最清净,现在勉强可行,未来不得而知。
今晚的苏宅灯火全灭,怕被人前去敲门说要进屋见识一下;休闲居也是一片黑麻麻的,可能全去参加宴会了。
夜凉如水,心有戚戚。
“回去吧?今晚这里应该不会太安静。”苏杏建议道。
人们多从周叔那边的桥进村,喜欢在这边的桥玩耍纳凉,可能人气足的原因吧。今晚这么热闹,熟悉村里环境的年轻人恐怕不会放过这边的清静,花前月下的浪漫,人皆向往。
果不其然,两人正往回走,半路遇上几个嘻嘻哈哈的年轻妹子。
为首那个正是余岚的妹妹余薇,她们身穿改良版古服,清爽飘逸的料子。款式有娇俏可爱的,明艳抢眼的,清新淡雅的……各有特色,花枝招展,带着无限活力与青春色彩从村里飘然而来。
第133回()
“咦?苏苏?原来你在这儿,难怪我在酒席那边找不着你。”月色之下,一身齐胸襦裙的她娇俏灵巧,嘻笑中带着一丝狡黠,“怎么,没钓到偷看你美人姿色的帅哥吗?”
离开这个伤心地这么久,她自认错付的情感已经放下,但姓苏的依旧是她最讨厌的人。
对方的嬉谈笑语间火力十足,语含机锋。
苏杏抿唇浅笑,“可惜了,连只青蛙都钓着,只能给你们腾地方了,希望你们能钓上一只大龙虾。”余薇对她的敌意到底从哪里来的?她一直没搞明白。
众女窃笑,余薇娇笑着过来揽住她的手臂,“反正你闲着没事干,不如陪我们一起钓龙虾吧?有你在,相信很快就有凯子上钩。”姿态很是亲密,仿佛两人是知交好友来着。
对方的举止又是一个活生生的陈悦然,苏杏超级反感,暗暗用力灵活一挣,抽出手臂,脱离对方有意无意的禁锢,“不巧,我要陪朋友四处看看,不妨碍你们在这儿尽情发挥。”
看出她的不爽,余薇哪肯放过?笑得一脸俏皮又准备粘过来,忽然眼前袖子一拂,仿佛一股力度将她推后两步。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一把清冷的女子声音传来,“苏苏,这是你朋友?”眼光不好啊!一看那轻浮蔑视的表情便知对方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余薇心神稍安,才发现一个与苏杏同样打扮的女人眼神凉凉的看着自己。
苏杏知道婷玉也看出异样,顽心顿起,一脸谦卑笑道:“不敢当,人家可是本地首富的宝贝千金,我一介村姑恐怕高攀不上。”
“那还不走?留在此处让人笑话不成?”
“姐姐说得是,”苏杏又向余薇点一下头,“各位,告辞了。”
言毕,两人施施然地离开了。
她俩旁若无人的一番对话,听得余薇火气愈积愈高,一张俏脸因怒火中烧显得越发娇艳动人。
“那女人是谁?”她恨声问。
旁边立即有人悄声说:“好像叫亭飞,来一段时间了。本来跟那个苏苏一样大门不迈的,后来被何小飞一闹,她俩不叫外卖了隔几天便去休闲居吃饭,看得那些男人个个神魂颠倒。”
余薇忍了忍,一时没憋住脱口而出,“包括柏少君?”
“少君?”那如实汇报的姑娘与伙伴们对视一眼,想了想,摇摇头,“不清楚,少君最近很忙极少在餐厅。或许他直接去她们家玩吧?我们不大清楚。”
当听说少君很忙,不知怎的,余薇心情舒爽了些。
“算了,小薇,别管她们了,不是说好在这桥上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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