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种态度显得冷漠,可她觉得,他若需要她的帮助自会开口,老夫老妻了,客什么气呀。
嘘寒问暖,无话找话,坚持日常的沟通维系夫妻感情什么的,在她看来没这个必要。
上一世她是这么对待郭景涛的,今生也是这么对待柏少华。
或许有人会说,她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还不吸取教训,重活一遍还不懂得好好经营婚姻,绝逼是个傻的。
没错,她就是个傻的。
她依然固执地认为需要经营的是生意,是事业方面的人际关系。
而婚姻属于两个人的避风港,是一起享受与品味人生清闲之所在,能被外在因素影响的婚姻决非她的所求。
所以,她对婚姻的态度一如既往,不曾变改。
那一世的郭景涛从未责怪她,反而用欣赏的目光追逐她的身影,顶多是公婆在埋怨。
当然,欣赏归欣赏,郭还是出轨了。他说男人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在身边,随时安抚那颗孤独寂寞的心灵。
至于柏少华,表面看来他的想法和她差不多,不注重日常的夫妻互动。
什么生日、情人节或纪念日,他记得的话便送她一份礼物。不记得的话,礼物想送就送,不必挑日子。
老实讲,他这个特点她很喜欢,因为她也不记得那些节日。关键是,夫妻几十年了,她貌似没送过什么有价值的礼物给他。
不知这会否成为他将来出轨的借口,男人总能找到犯错的理由,拭目以待吧。
天井里,那株夜昙一如既往地花开灿烂。
和外边的植物相比,它算是幸福的,脚下扎根的泥土不曾受染;外边烈日当空,而它的世界一片清凉如新。
与她有着相同的际遇,它是幸运的,她也是。同时,她猜它是寂寞的,因为孤单。
因为她有点孤单。
云岭村今非昔比,以前在村里大家各过各的,如今不是了。但凡村里有什么地方要改动,只要她在场,那些专家都会向她分析其中利弊,征求她的意见。
她是半个地主没错,以前大家要做什么只需跟休闲居的人商量就好,不必烦扰她,毕竟她对这些并不了解。
不知何时开始,众人对她的态度变了,现在办个聚餐都要向她汇报一声。
之前那些丰富村民的老年生活节目,也是众小媳妇们提的意见,征求她的同意并以她马首是瞻。
身份地位的转变,一开始令她倍觉新鲜,便义不容辞地给予配合。
结果几次之后她就歇菜了,事实证明,除了专业领域,她在其他方面做不了领导。做不了就别揽权,她把决定权移交到休闲居的手里,把自己摘了出来。
“不懂管理可以学,没有谁一出生就什么都懂。”休息两天之后,筱曼过来与她谈起这些闲事,“你担了夫人这个名头,总要学会当个贤内助。”
“你觉得这可能吗?自己是什么料自己最清楚。”苏杏不以为然,“再说,夫人的意思是指我是少华的妻子,没别的意思。少给我戴高帽,我可撑不起。”
筱曼瞅她一眼,笑笑不说话。
她的静默让苏杏感到不爽,抬眸瞅她一眼,“这该不是少华吩咐的吧?”
筱曼摇摇头,“没听说,可大家对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应该这么做。不要求你做一代贤后,做一位贤妻应该不难吧?”
“你行你上,我投降。”苏杏立马认怂。
嗤,没点志气,筱曼对她的所为深感鄙视。
外边仍在下雪,两人在苏宅的三楼楼顶聊了不久,家里又迎来几位客人。全是村里的小媳妇们,有的穿着厚棉袄,有的一身皮大衣,时尚光鲜很保暖。
楼顶这个游廊属于三面开放式,顶多垂挂帘子挡挡风。
虽说小媳妇们全副武装,旁边还有一个炭盆保暖,她们依旧顶不住时不时吹来的一股寒风。
没办法,苏杏只好让客人们移驾室内,关上窗户开了暖气。
“还是苏姨家舒服,这哪里是什么末世?村里的日子跟咱们以前有区别吗?”有位小媳妇开玩笑地说。
有人笑着接话,“可不是,要不是我老公无意中说出外边如何如何的水深火热,我都不敢相信这世上有人过得那么惨。”
“怎么个惨法?”有人满怀好奇心。
“唉,说来话长……”
那位年龄约莫三十左右的小媳妇瞥了苏杏一眼,见她笑而不语,不紧不慢地给大家倒水,摆点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如实说出自己了解的一切。
原来,自从梅林各村被萧阳全面掌控之后,人们每天过得战战兢兢,犹如置身地狱里。不仅家里的粮食充公,老人小孩干活少,分到的食物和水便少。
老人尚能勉强支撑,小孩子却常常饿得嗷嗷叫。
为了孩子,为了家人,有些家庭将家里年轻的女人推出去讨好萧阳与他的手下。个别女性怀着牺牲与奉献的精神,自愿献身供人玩弄作乐换取食物给家人。
这些行为本来是悄悄进行的,但时日一长,萧阳那些尝到甜头的手下越发猖狂,在大街上看中哪家闺女直接拖走。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吃不下饭,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没了王法,他们就能做出这些有违人伦道德的事情吗?”那位小媳妇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在座的妇人们静默不语,气氛沉重,再也没有方才的轻松惬意。
。
第968回()
“另外,我偶尔发现原来村里能上网,但我们没有权限,不知为什么。”有人说着,疑惑地望着大家,“你们家有没这种情况?”
“有,但我老公可以上……”
“是呀,我家也是……”
苏杏一直沉默着,慢悠悠地喝茶不说话。筱曼瞧她一眼,也是一语不发。
“苏姨,你家能上网吗?”终于有人问到她。
苏杏微微一笑,“我电脑上不了,有事直接问机器小管家,它什么都知道。”它的知识面很广泛,“我对外界的新闻不感兴趣,因为无能为力,不知也罢。”
“那不是自欺欺人吗?”有人索性说白了,“外界动乱歧视女性,把我们女性当成弱者,当成玩物。现在连身边的人也开始看不起咱们,真是让人气愤。”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静默不语。
见大家不开口,身为主人家的苏杏只好出言相劝,“是你太敏感了,自己男人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么?”
“正因为清楚才惊讶,外界也确实存在歧视现象,”有人说出心中的忧虑,“我有一次到办公室给我男人送饭,无意中听到室内有人说男人的时代来了……”
在有能力的男人眼里,这场灾难祸福相依,幸存者能重返三妻四妾、佳丽三千的天堂年代。
“那有什么,如果你有能力也可以三夫六郎的。现在年代不同了,女性有资格争取平等的权利。”苏杏微笑说,引起众妇人的窃笑。
“怎么争?女人的体力和男人相差太远,没法争。”有位妇人颇忧心,“看看村外那些女同胞,他们男人冷眼看着她们受苦无动于衷,大家不觉得心寒吗?
她们的今天或许是咱们的明天,你们真的完全不担心?”
这番话让众人敛起笑意,神色凝重。
“白兰说得对,其实梅林各村和我们云岭村是几十年的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一把?”有人迟疑地看看大家说。
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
“怎么帮?大家都是女人,让我杀鸡可以,让我打土匪明摆着送人头。”
“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外边的女同胞生不如死?”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苏杏,“苏姨,听说柏先生之前有派人清理袭村的变异人,能不能再想法子救救外边那些女人?力所能及帮一把,好过见死不救。”
“是呀,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尽管开口,一定全力支持。”
这下子倒是达成了共识,齐刷刷地盯着苏杏看。
苏杏浅笑,“我就知道你们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
那位白兰轻笑了下,“我们是没办法,实在不忍心看着外边的姐妹受尽苦楚。同时无法理解村里的一些制度,既然能上网,为什么我们女人没有权限?”
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女性,对具有歧视性质的制度十分关注与敏感。
“这个你们可以向村办公室提意见,相信他们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苏杏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至于救人的事,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事我管不了。”
“为什么?您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管不了?”村里谁不知道她男人有些妻管严?她若开口,他断然不敢拒绝。
“女人的苦应该由女人来解决,说说看,你们都有哪些看家本领?”苏杏扫视众人,“懂机算计吗?能黑进村里的系统的话可以改变权限,会打架的可以冲出去解救外边的同胞,。”
这番话有些赌气的成分,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各自对望。
“和平年代靠嘴巴,动乱年代靠拳头。”苏杏平静地说,“我很同情村外的人,可她们为什么不抗争?怕死?怕连累家人和孩子?这种人凭什么指望别人流血牺牲?”
“人人都怕死,她们怕死没错!难道弱者活该受苦受难?对,她们不敢抗争连累其他女性受罪。”白兰神情激动,“可我们的不作为跟她们有什么区别?”
“问题是你能做什么?”苏杏略不耐,“女人不能流血流泪?一定要靠男人替她争取活命的机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有什么资格绑架别人去做?忒不要脸。”
“连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脸?我们村的人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不是很自私自利吗?”白玉气愤而站,“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有些女人只为男人着想?
她们难道不知道,女人地位卑下的那一天也是她的末日吗?卑躬屈膝的人终将跪一辈子!”
言毕,这位白玉女士气愤地拂袖而去。
把苏杏气得肝疼,筱曼很配合地给她顺背顺气,“小孩子不懂事,别跟她计较。”
其他小妇人们见状,也纷纷出言安慰。
“白兰性子比较直,苏姨您别放在心上。”
“是呀是呀……”
众人好生安慰一番,见把主人家气着了也不好意思多呆,很快便告辞离开。走出院门的时候,恰好云非雪拎着一大包点心进来。
“诶?大家这是怎么了?好像闻到一点火药味。”她上到三楼时说。
筱曼噗哧地笑着,把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等她说完,苏杏不满地说:“你还笑,刚才也不帮我说说话?”害她以一敌八落于下风。
“特么的我居然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观点不同而已,不必较真。”筱曼笑嘻嘻地说。
苏杏撇撇嘴角,顺顺气,“还好我心胸宽广。”气不过两秒,没事了。
“别怪我冷血,这次我站苏苏,”云非雪利落地从大纸袋里拿出蛋糕和小馒头,还有三包卤香鸡块和炸鸡翅,“她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到哪都是这种结局。”
苏杏叹着:“我就是这么想的。”
“话说,萧阳真的那么过分?他。妈严华华不管吗?”苏杏问筱曼,希望她能从安德的想法中看出一点内容。
“严华华连儿女都不想认了,哪有心情管束他?”
得知真相之后,她以前的温善面孔一去不复返,身心俱冷,哪里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
“总之,现在萧阳的所作所为天怒人怨,早晚会遭报应的。”筱曼唯有叹息说。
云非雪随声问:“就在家门口发生的事,华哥不会不知道吧?他没叮嘱安德兄做什么安排?”
筱曼一听,头大,“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也不能说,貌似他打算利用梅林各村作局来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不知会否成功。至于那些女人的死活,受罪与否均与他无关。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女人也不例外。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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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回()
夜色深沉,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
窗户敞开着,苏杏凝望窗外。
村里的四季美如画卷,尤其是雪景,但今晚这幅充满诗意的景象添了几分惶恐与悲凉。
云岭村的夜很静,天边偶尔隐隐传来一些轰隆声,接着火光冲天,随后像一簇跳烁的小火苗瞬息而灭。
不知是战争,还是哪里发生火警。灾难无处不在,令人防不胜防。历史出现偏差,她现在不敢保证西南地区会否沦陷。
“还在想白天的事?”
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磁性的声线,一具温厚结实的身躯贴近。一朵冰莲落在他的掌心间,递到她眼前。
苏杏接过冰莲,往后瞅他一眼,“忙完了?”
“人一天没死,就有忙不完的事。”这话让他挨了一记白眼,不禁哂然而笑,“好了,有什么想问的趁现在问。”
苏杏顺势问:“为什么限制村里的女人上网?”这一点她真的没留意。
柏少华拉她一起坐在儿子送的按摩椅里,按了启动键之后,他微闭双眼,享受着椅子捶肩按揉后背的功能。
苏杏在他怀中跟着晃动震动,一丝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那是内部人员的联系网络,必须保密,不能出任何差池。别说她们,连昌叔都进不了,她们借题发挥是希望你找我派人出去巢匪。”
办公室的人跟她们解释过,但女人有时候真的很无理取闹。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听不听就是不听,让人无奈。
但是,正如他孩子妈说的,外边那些女人若无力反抗,利用身体换取一丝活命的机会有何不妥?反而男人更惨些,稍微不如那群人的意便有性命之忧。
到底谁更惨?如果女人认为身体受辱等于万恶不赦,她们可以选择死亡。
有血性的,大可以拉那些侮辱自己的人一块死。多来几桩,保证那些男人动她们之前都会犹豫再三。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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