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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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微光-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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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有机械爪,墙面陈旧却平整,也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这种高度,任谁都不可能徒手爬上去,倒是可以搭建人梯,可是谁会愿意垫在下方,留到最后?

    一个个解决方案出现在颜槿的脑子里,又一一被她否决。最终颜槿还是放弃了,跟随其他人把视线投向尹颂,期望扫描器破损的只是表面,还能读取尹颂的掌纹。

    虽然从颜槿的认知来判断,这种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尹颂被人连推带搡,半架到门前。他来不及喘气,挣脱两边的人,疾步挤进通道里,举起手在扫描器前停顿几秒,旋即一脸绝望地回头:“不行”

    尹颂的声音低如蚊呐,却仿佛重拳出击,击中每一个听到答案的人胸口。颜槿扶住栏杆,低头看地,从齿缝间挤出声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尹颂无助地继续摇头:“竞技场的门是统一定制的钛钢,不是液态玻璃”

    颜槿的眼睫垂下,掩住了眼瞳。

    “扫描器里面的损伤好像不是很严重可能是线路被弄断了,如果有人会的话”顾不得那些划痕是谁的杰作,尹颂的眼皮贴在扫描器上观察,“可是可是我”

    颜槿不需要听尹颂说完,就知道他不会。到了这时候,她居然有点想笑,如果林汐语在这,这点小问题恐怕压根不是问题,可是她不在,而竞技者文化方面的薄弱一直是很多人的笑柄,体能与知识不可兼得,这趟出来的人则几乎都属于前者,怕是很难找到一个能在吞噬者到来前能修复扫描器的人。

    “有问题就拆开看啊,都站着干什么?”

    霍长天站在后方,通道外站满了人,他挤不进去,在外面急得狂跳。颜槿用手揉揉太阳穴,忽然抬头:“有谁懂这个的,尽管去试!拆开也行,破损的线路应该很容易找到,看能不能打开门。”

    “进攻组,立盾。盾阵崩溃会有什么结果,大家都知道,不需要我多说了。”

    “五人一组,齿轮队形,三分钟一换,换下的人坐下恢复体力。霍长天,替补小组人选你来分配,谁支撑不住马上换下来。”

    颜槿靠在墙边,看着乱哄哄的人流随着命令的下发开始条清缕析,稍感安慰。有几个人紧紧围在扫描器周边,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这些东西精致细密,向来跟她绝缘,颜槿不打算去凑热闹,她眯着眼,看前方从转角现出的人影,吐了口气。

    尽过了人事,余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吞噬者来得很快,像一群荒原上刚刚捱过严冬的饥饿凶兽。而盾阵这一头的人再无退路,也赤红着眼,两者接触的时候,彼此都发出一连串狂猛的咆哮,震得人耳嗡嗡作响。颜槿没有多此一举地加入持盾对抗的行列,从小跟人对练格斗,她比谁都清楚女性力量上与男性的差距。她甚至没有把大多数注意力放到前方,而是频繁回头去看扫描器修复的进展。

    她能做的都做了,她也心知肚明,如果门打不开,就算全员上阵,他们也撑不过半个小时。吞噬者的力量像是源源不绝,而人会累会倦会怕会丧失斗志,但凡出现一个小的失误,单层的盾阵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防御。

    研究扫描器的几个人对他们的境况同样清楚,于是刚开始还小心翼翼试探的动作越来越粗暴。有人在大声咒骂那个失去理智还不安分的家伙,甚至追溯到它的父母家人。颜槿其实也同样奇怪:扫描器不是食物,它会什么会在上面拼命抓挠?

    难道在它还是他时,曾经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致命的牢笼,而在他成为它后,还保留了这份记忆?

    难道它们还会有记忆吗?

    那母亲呢?她还会记得她最宝贝的女儿吗?

    那她呢?

    如果她真的出不去,没有当场死亡而是感染了病毒,还会记得汐语吗?

    那些感染了病毒的人,它们究竟是怎么样的?真的一如他们想的那样,变成一个个只知道吞肉饮血、无情无感的怪物吗?

    突然一声暴喝把颜槿神游的理智唤回,颜槿一个激灵,不由鄙视自己。他们身处险境,同行的人们还在不远处拼命,她竟然还有心思去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那声大喝是霍长天发出来的。齿轮交替的接力方式在日常训练时反复练习过,只要分好了组,几乎就不用再多费心。霍长天虽然退管后勤,他原来的根底还在,爆发力强劲,因此现在的职责更多地是临时援救。颜槿看过去时候,刚好见到他健步上前,抵住中间的玻璃盾,把刚刚出现的裂隙抹杀在萌芽期。随后马上有人去接替了霍长天的位置,霍长天在确认继任者合格后抽身退回,同时手上还多了个人。

    被霍长天拖行的男人双脚不断踢踹,却怎么都挣脱不了霍长天的掌控。霍长天来到稍微宽阔些的地方,把男人一把掼摔在地,紧接着就是无数的拳打脚踢,尽数招呼在男人身上。

    “你是娘们吗?喝水长大的?刚刚换上去就手软脚软!你知不知道你那块被破开,其他人会怎么样?想死你就去死,别拖我们一起!”

    拳头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砰砰作响,听得出霍长天丁点没有留情。颜槿眉头微微皱起,霍长天的能力很强,人也精明,缺点是脾气太过暴躁,以前新纪元社规严格,他还能控制着自己,现在失去了种种束缚,他就开始随性起来。

    挨揍的男人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竭嘶底里一声尖叫,放开护在头侧的双臂,伸手去格挡霍长天的腿,露出了他鼻青脸肿的脸。

    是郝然。

    霍长天的举动一半是杀鸡儆猴,警告其他人不尽力的下场就是第二个郝然,另一半则是他一直看郝然不对眼。郝然日常的行为举止都还带着往日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霍长天以前已经憋屈够了,今时不同往日,他需要让郝然明白,现在不再是倚仗账户里的虚拟数字横行的时代。

    新的时代来临了,这是一个拳头决定尊卑的时代、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时代。

    失败者,只配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直面吞噬者的恐惧和死亡的压力如乌云罩顶,黑沉沉地压在每个人心里。郝然的人缘并不好,他的作为也威胁到了别人的性命,所以任凭霍长天下手再怎么狠,也没有人出面来为郝然劝解求情,反倒是在旁边的休息的看得津津有味,极其满足。

    为了一个没用的人去开罪不好惹的霍长天,值得吗?

    只有窝在门边摆弄扫描器的尹颂身体动了动,似乎想出来,被旁边人冰冷眼神一横,半撑起的身体又矮回去。虽然没人开口,尹颂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众矢之的,要不是他没有把所有吞噬者引走,要不是他的大意导致巡逻机损坏,他们根本不会落到这种绝境。

    颜槿抿抿嘴唇,她同样不喜欢郝然,而且郝然作为后勤组员,他的直接指挥者本来就是霍长天。只是眼看着霍长天再打下去,郝然恐怕会活活被打死在当地,颜槿不得不出声:“霍长天,够了吧。”

    霍长天最后一拳抡在郝然鼻梁上,抡出一串血珠。他意犹未尽地抬头打量颜槿,思考片刻,终于收了手,走回他先前所在的援救点。

    颜槿注视着躺在地上的郝然,正打算过去看看他的伤势,忽然听到背后爆出一声:“拆下来了!”

    颜槿吓了一跳,立刻回头,门没有打开,不过嵌在墙体里的扫描器表层被陆赢野蛮地拽了下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交错如蛛网的线盘。

    吞噬者抓挠扫描器的时候,力道不小,现在拆开一看,内里的线盘有半数都被划断了,软绵绵地搭在其中。颜槿心一下就凉下半截,这么多线,要怎么弄?

    陆赢也是一脸懵,抓着剥落的玻璃表层不知所措。

    前方奋力抵御吞噬者的持盾组员们可能是察觉到后方的消沉,唯一的支撑霎时断裂。就在颜槿转头的片刻,前方的惨叫声突然响起。颜槿悚然去看,发现盾与盾之间现出一个胳膊粗的空隙,一只青灰的手夹在其中,指甲上殷红浓稠,是刚刚从人体里流出来的血液。

第95章() 
青年旁边的几个人盯着捂住脖子的青年,怔愣半秒;倏地呼啦往旁边退开;仿佛青年在这半秒里变成了洪水猛兽。他们一退;本来就已经左支右拙盾阵瞬间散架;被盾挡在外面的吞噬者顿时就扑了进来。

    霍长天看到危情时;已经扑了出去;到底没赶上。他的脚步折返,刚随着本能逃了两步,忽然停住;一脚狠踹在旁边举着盾逃跑的中年男人大腿。男人被踹得一歪;霍长天劈手就把盾抢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踹,把男人彻底踹倒在地上;同时举起盾牌;提气大喊:“竖盾!竖盾!不然都得死!”

    摔倒在地上的男人成为了最好的诱饵;拖住了后方跟过来的两个吞噬者。

    霍长天的命令极具说服力,同时他的做法也足够简洁有效。早在这段日子以来被不断削弱的道德羁绊;在面临生死一秒时完全被抛到天际,周边人有样学样,一时间惨叫声四起;体力稍弱或是没有防备的人纷纷被推了出去;变成延缓吞噬者脚步的牺牲品。

    人和吞噬者的交界处血肉横飞;血水如滔滔江海;沿着地面往四方冲刷蔓延。盾或是被从牺牲者手里夺过来;或是从地上重新捡起,凭着吞噬者伏地大嚼的短暂时间,重新组起一层歪东倒西的盾墙。

    后方的人全都惊呆了,怔愣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刚刚还并肩作战的队友,怎么在转眼间就自相残杀起来。颜槿急抽口气,知道她现在开口也不会有人再听,只能扭头对围着扫描器呆若木鸡的几个人破口大骂:“你们几个混蛋还站着!开门啊!尹颂!”

    被惊醒的几个人浑身哆嗦,转身扑到扫描器上。颜槿对于开门的可能性说实话已经不抱希望,只是绝望地看着前方,感到悲哀。

    就算活到最后一个,又能怎么样?

    被推出去的诱饵没能拖延太长时间。这几个吞噬者进食的速度快得惊人,像是把肉撕下来就囫囵吞进了肚子里。倒在地上的两个队员很快被撕得见了骨,四分五裂地变成一块块零散的配件,另外三个大概没有被伤到脊椎和大脑,四肢虽然被咬得稀烂,却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来,加入吞噬者一行的队伍。

    新增加的三个吞噬者的皮肤还没有变化,攻击力和防御力远不如原先的几个,但带来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压力却远不是那几个可以比拟。手持玻璃盾的始作俑者们浑身颤抖,随着它们的逼近不断后退,把后方的活动空间压缩至零。

    颜槿被挤进队列通道里,勉强举起手里一直没有放开的合金棍,横在胸前。

    她知道没有用,但任谁近距离目睹这种凄惨的死法,无论是否曾经经历过,都很难不恐惧。

    颜槿空余的一只手向后摸到自己的背包——终究是没能送回去。

    “啊!”

    颜槿忽然感到后方有光闪过。只是天色还亮,那道光一闪即逝,并不明显,颜槿还以为是错觉,但紧随而来的齐声惨叫和浓郁的焦糊味却告诉她后面肯定发生了什么。颜槿不明所以,本能地偏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四个抱着眼睛哀哀的人和不断闪烁的蓝色火花。

    蓝色火花的源头是扫描器所在的线盘位置,火花间有黑烟不断从线盘里涌出来。而在四个人的后面,那扇本来紧紧闭合的钛钢大门,被其中一个捂住眼睛不辨东西的人转身一撞,快速向两侧收拢,一条白色缝隙由小及大,终于裂出跟通道等宽的宽度。

    门外不远处,竞技馆站紧紧沐浴在夕阳下,顶端的浅蓝色玻璃标识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圈,恰巧形成一个斜立的十字交叉,这是竞技馆特意请人设计的,意喻人与人之间既合作又对抗的关系。

    此刻看来,如此讽刺。

    出路出现得猝不及防,颜槿都不用自己动作,就被狂喜尖叫的人裹着冲出了通道。

    门外空间广阔,刚刚还被迫挤在一起的人一下子四散开来。颜槿堪堪稳住身体,马上朝着来时的地方狂奔,途中她回过一次头,员工区的出口像个吃坏了在呕吐的怪兽,断断续续吐出人的同时,还吐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颜槿无需思考,就知道盾阵肯定破了,原本位于队伍前方、现在落在最后面的那部分,恐怕是凶多吉少。

    实际上事实跟颜槿的猜测还是有点出入。后来拿盾跟吞噬者对抗的几个人,大约是队伍里最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了。无论他们原来是什么样的人,在把身边人推出去的瞬间就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底线。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更是手到擒来,霍长天一把拽住跑在他面前的人的手臂,手里一块被融成刀状的液态玻璃趁着对方后仰的姿势滑过他的咽喉,对方气管被切断,连惨叫都没法发出,随着一长串漏气的噗嗤声和血液溅出的嗤嗤声,重重倒在地上。

    霍长天的唇角向下绷出凌厉的线条,眼中杀意涌动。在刚刚几乎零距离的观察中,他发现吞噬者一般会先撕咬见血的部位。脆弱脖子被撕扯,很可能扯断颈椎,能让诱饵在拖延吞噬者时,有可能不被感染,不会增加后方的威胁。

    能少一个还是少一个的。

    他的策略很管用,吞噬者追赶他的步伐慢下来,出口就在两米外。出去以后,只要顺着他们预留的软梯爬上去,就安全了。

    霍长天笑了起来。

    忽然从门外侧出现的合金棍夹带风声,霍长天想躲,身体却还是随着惯性前冲。他只觉得耳边碰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被砸裂了,鼻腔里的液体不受管束地冲出来,滑过上下唇间,有种甜甜的味道,像他第一次拿到比赛奖金,留着鼻血吃到的特等果糖。

    在视线被黑暗彻底笼罩前,霍长天的眼珠转向合金棍来时的方向,面目全非的郝然扭动肿起一大块的乌青嘴角,对着他露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容。

    不等霍长天完全倒地,郝然抢先把他手里的玻璃刀抢了过来。玻璃刀做得相当精致,带刃的一面锋利堪比金属制品,郝然紧张地瞪着门内,刀刃快速切上霍长天的背包带子,抱起背包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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