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和敏元为了维护她,竟然如此不给宋老夫人面子,直戳当年的伤疤,她不禁心头微暖,这样好的家人们,她一定要竭尽所能守护周全。
说起家人,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个人,不禁眉眼弯弯,笑着问程老夫人:“二叔祖母,蓁姐姐呢?”
程老夫人听了也是面色微霁:“今儿我们来晚了,蓁丫头一下马车就要找你们呢,却是一个人都没瞧见,眼下可能在院子里瞎逛,找你们呢。”
意映听得也是心中愉悦,见了太多虚与委蛇,说个话要绕十几个弯的世家小姐们,倒是格外欣赏意蓁直爽又不失伶俐的性子了。她看了一眼,见花厅里也没有旁的小姐在,暗道大抵是太子等人走了众人便又各自散去玩了,便也屈了屈身,告罪离开。
第三十七章 诡异()
宜华这时已经恢复了主人翁该有的气度,同她客气几句,便带着长辈对小辈的慈爱的笑让她离开了。
意映心情轻快地上了回廊,走到拐弯处,一个人影便急急冲过来,撞上了她。
意映便觉得肩膀一阵疼痛,仔细去看肇事者,却发现正是一脸惊慌的薛意蓁。
“映姐儿,怎么是你?”意蓁惊呼一声,忙问她有没有伤着。
意映坐下歇了一会儿,倒觉得没什么事,好歹意蓁只是个女子,她的身子也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娇弱,只是疼了那一会儿便没什么感觉了。
“是别人就行了?”她故意装作没好气的样子,想逗一逗她。
意蓁忙告罪,摇着她的胳膊道:“都是我不好,映姐儿你就别生气了,我都找了你好一会儿了呢。”
意映便不再绷着脸,挑着眉看她:“这么急着找我做什么,有什么好事儿要带上我不成?”
原也只是一句玩笑话,倒不料意蓁的神态竟有些不自在起来,她微微吃惊,也不催她,只等着她自己交代。
意蓁想了一会儿,终是道:“……是李廷宁……他说下回我们去马场,能不能也带上他?”
意映听得心中一动,只道:“那蓁姐姐你想让他去吗?”
“……原是我们几个姑娘家早就约好了的,让他一个男子去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但他毕送了我骑马装,我也不好太过忘恩负义,你说是不是……”意蓁一张小脸十分纠结,纠结得却不是要紧的问题。
她不由在心中同情了李廷宁世子一会儿,都做到这份上了,意蓁还不开窍……
“我觉得让他去挺好的。”意映笑着对意蓁道。意蓁一愣。
“你想啊,我们几个姑娘家去毕竟不太稳当,他精通马术,可以教我们,也可以保护我们,再者他跟我哥哥关系又那么好,若是哥哥想去,肯定也会带上他的,蓁姐姐倒不若就这样应承下来,还他一个人情岂不更好?”
根据前世她的听闻,李廷宁的人品还不错,配意蓁,也算得上是金童玉女了,这样的事,不好由她一个外人挑破,但牵牵线当当红娘倒也不错。
意蓁闻言点了点头:“说得也是。”虽然她觉得让李廷宁教她们马术有些奇怪,毕竟马场也是有专门的人看顾着的,但莫名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拒绝李廷宁的要求,哪怕有些不合礼节……
她甩了甩头,什么礼节,总归她不是个守礼的人,怎么好拿这一套约束别人?
“对了,晨姐儿方才同你在一起吗?我一直没看见她?”意蓁有了决断,也不再揪着不放,转移了话题。
意映心中一叹,道:“我方才有事,倒也没和她一起,她这会儿想必在和刘家小姐她们说话吧。”有些事情,还得自己想开,毕竟,痛苦只能自己承受,谁也代替不了。
意蓁点点头,拉着她去了薛家另外几位那里。
四房的嫡女薛意晓果真没有来,三娘薛意初和四娘薛意彤坐在一群庶女的圈子里,意初待人很和善,众人敬着她出身薛家,倒也没有刻意刁难的,和和气气地聊着天,只是薛意彤便在一边啃着桃子,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似是有些不屑同她们这些人说话。
二人见了意蓁意映两个,意初隔着人群,冲她们笑笑,并不起身,她们心领神会,也是坐在了旁边的围栏上闲聊起来,意彤却是跳了起来,窜到她们身边,嘟囔道:“大姐姐,映姐姐,不是说有什么射艺比赛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意映讶然地看她一眼:“那比赛已经结束了,妹妹不知道?”
意彤大失所望,忍不住抱怨道:“都怪祖母,在家里耽搁那么久,好好的宴会,最后只能赏花了。”
意蓁皱起眉头,呵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祖母也是你能编排的。”难得的严肃和谨慎。
意彤肩膀一缩,不敢多言,撅了撅嘴,又到一边靠着柱子吃起瓜果来。
“怎么回事儿?”意映看出门道来,原是已经定好了来赴宴,怎么磨蹭也不至于连射艺比赛都没赶上啊。
意蓁叹了一口气,在她心里,二房也是自家人,没什么好瞒的,便道:“是左督御史黄大人的夫人,一大早便来了我们家,同祖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想来应当是出了大事,黄夫人可是轻易不登门的,你回去了,也得提醒二叔父一声才是……”
左督御史黄大人?不就是宋景然手下最得力的干将吗?二叔祖父是吏部尚书,二人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有什么用意呢?
她暗暗记下,想等回了家再试探一下薛文复,没准她一回京,宋景然便自动给她送了一份大礼呢。她唇角微勾,却是转移了话题,同意蓁闲聊起骑马的趣事来。
意蓁只道是自己这位堂妹对这样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再多言,兴致勃勃地谈起她的见闻来。
中午众人在章家用了午膳,山珍海味摆了整整二十席,十分热闹。待得茶足饭饱,众人便陆陆续续地起身离开了。
这回的花宴,不仅让宜华替女儿相中了如意郎君,也同样帮了家中还有未成婚的儿女的夫人们的大忙,小姐公子哥儿们多在外面赏花,里面的情况一概不清楚。所以,意映也不知道,敏元是不是也为她和哥哥物色了什么人……
她暗暗安慰自己,怎么说自己年龄也还小,恐怕要等到母亲忙完哥哥和意晨的事才顾得上她,应该也不必太过担心。
嫁给什么人她倒不在乎,只是,定亲太早,许多事情做起来就不太方便了,她如今,可是定下了扳倒太子的野心,为这种事情绊住脚就不值了。
临走时,意映才又看见了意晨。后者对她的态度已经全然冷淡了下来,客气得不能再客气,敏元笑着同温夫人说了几句悄悄话,也没注意她们这边。
意映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不说,眼睛只盯着敏元二人,暗暗猜测敏元是不是又看上了温青钰……
意晨在旁边站着,只觉得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第三十八章 叔伯()
一行人回了薛家,敏元便让她们各自回去歇息,立程一会儿不见则又高高兴兴地出了府,已经是全然不把先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了。
姐妹二人是顺路,但气氛却说不出的沉默,意映不想让彼此不痛快,没走几步便托辞要去逛园子,让嫣红先回去,在拐角处与她们分别了。
意晨闻言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点点头走了。
半月不由有些纳闷:“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同您生气?您是一片好意帮她,她怎么还给您甩脸子?”
意映忙止住了她,道:“不是在同我生气,只是有些事情她还没想通透,不着急。”话虽这样说,她心中还是有些郁气,轻轻吐纳了几口气才好些。
上房北面有一片园子,种满了花草,其间亦有清泉流过,源头正是一座雕梁画栋的水榭。意映索性带着半月进了里面歇着,过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事道:“问过嫣红了吗?在章家的时候,她去了哪里?”
半月闻言道:“问过了,她只是说在章家见着了一个表亲,闲聊了几句便回了抱厦厅,只是去的时候小姐们都走光了,她便回了花厅去找长公主。”
意映点了点头,没多在意。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不想走赵晴宜的老路子,没由来的让身边的人寒了心。
主仆俩没说着两句话,便见流姝从远处紧着脚步过来,见着二人在此,松了一口气道:“可找着郡主了,怎么也没同大小姐一同回去?”
意映请她坐下,笑道:“才刚从母亲那儿出来,怎么又急急的要寻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流姝笑着摇头:“是好事。东府的几位老爷都过来了,咱们老爷和冯姑老爷都在前厅招待着呢,说是还没见过郡主,想认一认呢。”
意映眉梢一喜,站起身来:“当真?”
流姝也很高兴,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东府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表示。看来在章家的时候程老夫人的维护并非一时兴起,两府是要破冰了吗?
她稳了稳心绪,告诫自己要冷静。两府人不来往这么长时间,没道理因为她一个人就突然转变,她顶多只算一个契机,要想真正解除嫌隙,恐怕还任重而道远。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现在愉快的心情。
她忙跟着流姝向着外院的前厅去。
一边走,流姝一边提醒道:“……东府那边的三老爷喜欢热闹,待人真诚,四老爷为人忠厚,便是大老爷随二老太爷严肃些,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些侄子侄女的,郡主大可放心,大大方方地给几位叔伯见礼就行……”
意映点头谢过,心中也有数。大老爷薛文景薛文陶都是她爹的亲兄弟,便是庶出的四老爷薛文礼,也是在她爹爹管着的工部当主事,感情应该也不错,没有为难她的道理。
几个人都是朝廷命官,便是最清闲的三叔父薛文陶,十天里也有七天待在翰林院拟折子,鲜少有机会聚在一起,想必也是觉得这是一个好契机,才这样及时的上门吧。
只是,流姝却没提起她那入赘的姑父冯周,这个人前世她便没什么印象,直到后来薛家出事时,他被爆出宿妓的丑闻,才让她记在了脑子里,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怎样一番面目。
她记得,这个冯姑父如今应该是在宗人府当着从七品的委署主事。
按礼制来讲,赘婿是不能入仕的。但先皇在位后期朝纲紊乱,卖官鬻爵的现象层出不穷,她名义上的祖父薛大老太爷薛审言也不甘人后,为自己的女婿谋了这么一个只需要抄抄文书,记录档案的闲职。
当今即位后,因为敏元嫁了进来,再加上宗人府本也是管着宗亲事宜的地方,这个职位又不怎么打紧,便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给他发些饭钱罢了。
“流姝姐姐,敢问姑父是个怎样的人呢?”她笑嘻嘻地发问。
流姝一愣,想了想,笑道:“姑老爷是个很亲切的人,待小辈们也很好。”
意映点了点头,暗道这个冯姑父看来不止在她眼中面目模糊,在薛家其他人也同样可有可无。
到了前厅门口,便能听见里面男子的朗笑声,她整理了一下衣襟,便跟着流姝进去了。
众人便止住了话头,含笑打量着这个半低着头规规矩矩给薛文复行礼的小姑娘。
薛文复便笑着让她上前来,指了坐在右边上首,下唇下面留着一把整齐的胡须,看上去十分刚正的中年男子:“这是你大伯父。”
薛文景见她提着裙子恭敬地行了礼喊了大伯父,眼睛里才带了些和善的笑意,开口道:“不用多礼。”又拿了桌子上一个锦盒递给她:“这是见面礼,收着吧。”兴许是不善言辞,却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她笑着接过,也不计较,最起码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明显的善意。
薛文复又指了右边下首第一个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比在场的其他人都要年轻许多的男子:“……这是你三叔父。”
薛文陶早就坐不住了,若不是实在惧怕他这两位或是刚正不阿或是位高权重的哥哥,哪能让他规矩地坐在一个地方这样久。
见终于轮到他了,不觉便有些喜上眉头,打量着意映,叹道:“二哥,映丫头长得可真随嫂子,美人胚子一个啊。”
意映有些讶然,便听薛文景不悦地斥道:“老三,你是长辈,说的话这样没轻没重。”
薛文陶打了个哈哈:“我这不是每天对着镜子看,觉得自己也没那么老,就没什么长辈的感觉了嘛。”
意映不由抿着嘴笑,兄弟几人也或是无奈地笑着摇头,或是捧场地跟着笑。
薛文陶便捧了一个长盒递给意映:“映丫头,听说你要搬到那木樨汀去住?”
意映笑道:“三叔父倒是消息灵通。”
薛文陶仿若得了表扬,笑眯眯地道:“那是。”又指着盒子道:“我这四颗明珠,权当是给你的迁家之礼,到时候这明珠镶在了房檐上,映着那水波……啧啧,肯定漂亮。”
第三十九章 疑心()
意映唬了一跳,明珠?还四颗?忙推辞道:“三叔父,这太贵重了,您不是很喜欢这些玉石吗?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年纪小,犯不着用这样的好东西。”
薛文复也是皱了皱眉:“昭沅说的对,原是送些什么书画表表心意就行了,送明珠却是过了。”
薛文陶闻言不乐意了:“两位哥哥哟,我也就送礼的时候能压你们一头了,让我在侄女儿面前出出风头不行吗?”
又笑着看一眼意映,得意道:“再者映丫头都知道我喜欢玉石器物,难得有这样贴心的小辈,我多疼一些又怎么了?收下吧,你三叔父送出去的礼,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最后一句,是十分硬气地对着意映说的。
意映看了一眼薛文复,见他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便欢欢喜喜地收下:“……其实我也很喜欢玉石,若是得了空,还请三叔父多教教我怎么鉴赏呢……”
薛文陶听了很高兴,兴奋道:“对吧,玉石多好看啊,就是不明白他们那些喜欢字画的老古董……”说着忙又噤了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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